纵来跳去,都不会有事的。嘻嘻。”捏捏菱儿的脸,“你还疼不疼?”
菱儿听到‘自毁性命、走火入魔’八个字,咯咯直笑,随后摇了摇头。
“昨晚疼的趴被窝里直哭。今早起来就不疼了。”叹了一叹,嘟唇道:“皇后娘娘总不问是非就打我。不过她也拿我没办法,皇上、三爷都护着我。”说到此处,微微一停,“不过接下来数月,三爷是顾不到我了,皇上白天皆在书房,也无暇顾及我,我。。。唉。。。”
心妍更是感到好奇,杨骜接下来几月究竟是要去哪里?连他最为珍视的菱儿也顾之不到。
“菱儿,你不要担心。三爷脾性你是知道的,他母亲的仇焉有不报的理。我想只是时候不到,等到有了时机,三爷提剑就把她给抹了脖子。”
虽心妍顾忌杨殇而心存饶过康巧慧、不报父仇之心,可杨骜决计不会让康巧慧好活的。
“会有一天,只你一人陪在皇上身边。”
菱儿仅抿了抿唇,仿佛留在皇帝身边并不能引起她多大兴趣。
心妍见她良久不说话,于是问道:“菱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给我说?”
杨菱儿眸光闪烁,轻声道:“我也不知要紧不要紧,我小时候好像生了一场大病、或者受了很严重的伤,十来岁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一路从吉恩国流浪来到苍穹国内,遇到了三爷,又机缘巧合入宫为妃。”说到此处,脸颊晕红,“心妍,我。。。我常常梦中见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心妍双手轻颤,差点问了出口‘你。。。你梦见三爷么’,但觉自己已是被杨骜抛弃的女人,实在不该对他的事如此关心,于是淡淡道:“那人一定做了什么好事,才会让你常常梦到。”
菱儿颊边绽出温柔的笑容。
“梦里面,我头破血流、身上也横竖都是伤,只觉得自己置身在吉恩国境一处荒漠上。那人解。。解开我衣物帮我治伤、为我施药,还…还抚着我额头对我说‘好姑娘,你要活下去,你不能死’。”
心妍一听那人不是杨骜,而是吉恩国境内的谁,立时一扫心中酸涩,来了精神。
“咦,莫非你受伤时,遇到了一个翩翩美少年,那少年是你的救命恩人?”
菱儿双目茫然。
“我记不得了,梦里他的样子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我朦朦胧胧睁开双眼,他已经遥遥走出很远很远。”
说着从衣袖拿出一卷画轴。
“我自那以后常常画画,画过山水,画过鸟禽,画最多的便是这人背影。一拿起画笔,描着描着就勾出他的轮廓。”说到此处,脸上热。辣辣,见心妍盯着她手中画轴,于是慢慢将画轴展开。
心妍凝目朝画纸看去。
只见黄沙大漠,一名少年朝日落之处走去,宽袖飘荡,衣袂翻扬,余晖在他身周镀上一层光晕,单瞧背影,这少年已是不凡。心妍瞥眼之间,看到一管玉笛轻轻坠在少年腰侧。
“菱儿,是要我帮你在吉恩国找一找这人吗?”
菱儿双颊绯红,额头渗出薄汗。
“心妍,兴许你觉我已是皇帝的妃子,还来找这少年,实在不守妇道。我。。。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跟他说一句谢谢,还有问一问当年我如何受的伤。你阴错阳差要远去吉恩国,嫁给吉恩王为妃,身处权利最巅峰,我想着,你能不能。。。能不能。。。”
就在此时,有人在轿外轻轻敲了两下。“嫂子,下起了毛毛毛毛雨,再不走怕要耽搁行程,我哥等媳妇要急死了。再要不走,他可亲自杀来绑你回去。”
聂白薇顽劣催促的话使得轿内两人莞尔轻笑。
心妍接过那幅画相,小心将画轴卷起,掖进袖中。
“你放心,只要我。。。”
若是替嫁顺利,能得不死,自然要为菱儿寻一寻这人,可是即便身份曝露,身处劫难,便不帮她找了么?当然非也,也要帮忙的。
“没什么,即便我就要死了,我也把这画像递到吉恩国君面前,求他帮你找人。”站起身来,笑道:“菱儿保重,你不必下轿子送我,让他们赶紧送你回宫,免得皇后借机对你发难。那少年一有消息我立刻写信知会你。我们有缘再会。”
心妍说罢矮身出了小轿,钻进公主大轿。
轿身轻摇。迎亲车马开始行路。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来到城外,轿子猛地止住。
心妍身子一踉,因惯性向前倾了一倾。
“诸位吉恩国贵客,苍穹皇宫送亲官兵就送到帝都城外,这便折返回去了。剩下的路程便交给吉恩国。军马,还有苍穹两位跟随相护公主去吉恩国的将军了。”
心妍寻思,说话这人应该是苍穹兵的一个头目。轿外响起兵马纷乱脚步声,苍穹那八。九千人回城去了。
黑白朗声喊道:“请公主殿下下轿,换乘马车,咱们这就转上黄金、冰水晶大道,直奔吉恩国去。”
心妍心忖公主出嫁诸多步骤实在繁琐极了,又不敢多言,依言下轿,转上马车。
忽然一个士兵从队伍最前头赶来,气喘吁吁道:“将军有令,即刻启程!手脚麻利点,那位爷没多少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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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妄为
聂白薇道:“小黑,你又闹别扭啦。言偑芾觑虽我没看见队伍前头,那个把咱们一万名铮铮汉子当作他手底下小兵的将军是谁,不过,人家说的又没错,你抵触个什么劲儿?”依旧依言大声喊道:“将军有令,即刻启程!”
无常不悦道:“你这样喊,不还是承认听那人的号令,你该喊‘白薇小公主有令’才对!”
“咦~小黑、无常,咱们掉在队伍后头了,这万兵自然而然跟着那人走啦!好吧,我便喊给你两人听,‘小黑,无常,本公主有令,快给我追上前边兵马,别被甩掉了’,哈哈。”
三人策马急追而上,加入吉恩国一万兵马,疾驰而行茕。
心妍一人枯坐马车之内,闷得发慌,于是伸手袖子里,将那画像拿了出来,细细端详。
只见那少年腰间玉笛通体莹碧剔透,笛尾有一束青色穗子。不禁想到,这玉笛虽看起来价值连城,可也没什么特别,有点身份家境的人都能买得到,单凭一个玉笛,便要找人,希望当真渺茫。
当即凝神在那少年背影上一处一处细细的看,忽然在那少年左耳处瞥到一处红印,心中为之一振,莫非这人左侧耳后有个小痣?不过,也极有可能是菱儿笔误,不小心添了一点红墨呐。
不错,一定是笔误,她当时伤重体弱,怎么可能对这少年体貌特征记忆的如此深刻。如若真的记忆到这般清晰的程度,这少年对于她来说,可谓刻骨铭心了。
忽然之间扑扑簌簌之声大作,重物噗噗通通击在矫顶,仿佛要将矫顶钻出千千万万个大洞来。
心妍卷起画轴塞在衣袖,掀帘看去。
只见天色昏暗,乌云遮日,冰雹、雨珠如黄豆一般砸将下来。士兵皆都身着盔甲,贴帽被敲得当当直响。
看到此处,心妍竟欲发笑。
忽闻无常大骂:“***,你给老子争气点,尥什么蹶子?”
心妍好奇看去,原来无常坐下马匹前蹄踏进了泥坑,他是骂坐下马儿。
“无常你说话文明点,别污了公主殿下她老人家的耳朵。回去大公子一怒之下把你脑子煮煮吃了。呸呸,大公子才不吃猪脑袋。”黑白顿了顿,纵声喝道:“他娘的,你跟着起什么哄,别给爷爷尥蹶子!”
聂白薇道:“活该,活该,谁让小黑说无常哥哥的脑子是猪脑。啊呦!马儿,马儿,你怎么也不好好走路?学着那两匹畜生尥蹶子?”
无常大笑,指着地面,叫道:“我找着原因了,这段路没官兵把手,山野小贼便把金砖、冰水晶给剜走了,怪不得路面坑坑洼洼,极其难走。你瞧,没了金砖、水晶,路面满是淤泥,小心玲珑公主的马车陷了进去。”
哐当一声,马车车轮碾过一处断砖,陷进淤泥一尺之深。
车身斜斜外出,险些翻倒在地。
心妍身子不稳,砰地一声撞在车壁,胳膊跌的生痛,心道无常真是乌鸦嘴啊乌鸦嘴。
“无常,你真是乌鸦嘴。”聂白薇喝道,对马车后尾随的五千士兵道:“都停下。”待众兵一层层停了下来,又对一名小兵道:“你骑快马,追上队伍前面苍穹两个将军,让他们来帮忙,这马车后车厢拉满嫁妆,少说一千多斤,不好挪出来。”
心妍撑起身子,歪歪斜斜强行坐定,只听小兵骑上马匹径自去了,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马蹄纷乱,折回两三骑大马。
想来是苍穹护送公主那两位将军到了。
只听聂白薇倒抽一口气,惊喜呼道:“是你。。。傻。。。傻。。。”
“你什么?傻什么?给五爷住口!”语气一缓,道:“还不请公主下马车?咱们好快些将马车从泥坑抬了出来。快些找地方躲一躲冰雹,不然你们这一万多人,都要被冰雹雨水砸个半死,淹的死透了。”
聂白薇语气之中又是欣喜,又是激动,支吾道:“我。。。我。。。啊呀,大嫂,你下来马车吧。”
心妍听到杨煜声音一瞬,惊喜万分。
杨煜要送她去吉恩国,她就知道杨煜不会不理她,心中阵阵暖意涌来,这一路之上有杨煜为伴,心内便不觉如何孤单了。
将面上薄纱微微拉拢整齐,心妍掀帘,从歪斜面滑下车去,径直看向杨煜所在,刚要喊一声‘煜’,便急忙改口,“五哥,你怎么不提前对我说你要一路随我去吉恩国?”
心妍话说完,头顶一片阴影覆下,一把黑色大伞从后撑起,遮在了她头顶,挡去冰雹雨水。
心妍低声道:“多谢。”没有往身后小兵看去,直直看着马车边的杨煜。
身后一个鼻音极重的声音道:“离马车远些,别伤到。”握住心妍手腕,便将她向后拉了几尺。
心妍只觉这小兵实在胆大妄为,脸上一热,把他手拨开,正要瞪去一眼,便听杨煜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我一路送你去么?我以为你知道了的。”指挥军兵:“你们几个,把嫁妆一件一件从车厢搬了出来,放在地上,再合力从泥坑搬出马车。”扭头看着心妍的放向,道:“三哥今天一早不是进宫给你说了么?”
心妍摇了摇头,“说什么?我今天没到三。。。三哥。”差点便说成三爷。向前一步,催促道:“他要给我说什么?要你给我带话了么?”头顶那把雨伞,也跟着她的身子向前移了一步。似乎身后那人轻轻笑了一声。
杨煜刚要说话,心妍身后那个沙哑鼻音凝重的嗓音又道:“先卸掉左边的嫁妆,免得上千斤重量压在左侧车轮,受力不住,轮子脱了出来。”
杨煜一凛,“是!”急忙命人先卸左边嫁妆。
心妍虽好奇杨煜何以对她身后这名小兵的话言听计从,可此时心中只想知道杨骜今日一早进宫要给她说些什么。是以并不回头看去。
莫非杨骜进宫并非给玲珑搬床,而是借搬床这一借口,要给她说些什么临别的话,而后因听到她说她爱聂大哥之后,叹了一口气,走掉了?想到此处,连连摇头,不,定然是自己又自作多情。
众兵往车下搬嫁妆时,仅搬左边,这一下右侧重量远远大过左侧,豁啦一声,左侧车轮从泥水当中抽出,整个马车转而向右翻去。
杨煜大叫:“啊呦!不好!”抢过站在马车右边,两手撑住马车侧身,虽嫁妆被卸掉一般,却还有五百余斤,他一人根本撑不起来,当即叫道:“大傻冒,还不来帮忙?”
聂白薇啊的一声,冲了上去,与他一起撑在马车车上,笑嘻嘻道:“我要你知道你来了,就不把那小本子给你老爹了。”
“什么小本子?”
“抄了好多歌谱的小本子。那上面有我写给你的一句。。。一句。。。”
“那没事,你在路上,随时再把谱子抄给我,你写那句什么乱七八糟骂我的话,也当面说给我听。”
“你。。。你傻小子!”
“噢!你就写了一句这?啊呀,不好,要被这马车压成肉饼,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心妍见这两人说话之间就要被压在车下,吓得捂住嘴巴。
身后那人大手极是冒犯,箍在她的腰侧,将她向后拉了几尺,离开马车范围,斥道:“无常,黑白,你两人独臂有什么用?干脆砍了。”
无常、黑白当真激将不得,又对那人忌惮不已。于是呼喝一声,纵身跃上,使出蛮力,各出一臂撑住马车车身。与白薇、杨煜一起,四人合力,稳住马车。
这时数百兵卫一一抢上,将右侧嫁妆一一搬了下来。
杨煜呼了一口气,才顾得上回答心妍的问话。
“三哥今天早上进宫给你说,我们要先走一步,在帝都城外金道等待迎亲队伍。提前准备交接事宜。不过,后来想想,三哥自宫里回来以后脸色就黑的可以。比浓墨还黑。”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物事,身子一晃,脸露惧色,“三哥,你别那么看我,我冷。”
心妍身子猛地一震,杨煜方才喊三哥?朝她的方向喊三哥?
忽闻身后这人轻轻咳嗽,仿佛是感染了风寒。
心妍噌的闭起两只眼睛,刷的向后转身,提足了一口气,慢慢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
入眼是男子的胸膛,他穿了一身苍穹兵甲,虽没什么特别,穿在这人身上,透着勃勃英气。猛然一抬眼,迎上他的脸颊,他眉眼含威,薄唇因染风寒微微发白,平添几分戾气,两泓黑眸正兴味凝着她。
“三。。。哥?!”
诱惑了他
心妍大骇,脚步踉跄,拖泥带水的倒退四五步,脚后跟绊在破损金砖上,身子一歪,坐倒在泥泞地上。言偑芾觑
他得了风寒,是以嗓音变得粗哑,她才听不出他的声音。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杨骜三天前,睿王府主卧中,就提到了接下来数月不能与杨殇争斗,想来那时他便已经定下计划要送她前去吉恩。
心妍忽然心酸难忍,他。。。他还不如不来!他来了,不是来挽留,而是要亲自将他送到聂擎天的身畔。亲眼看她成为别人的妻茕。
杨骜垂下长睫,打量坐在地上的女子,泥浆把她衣衫浸成黑黄,他微微蹙眉。
“煜儿,白薇,你们几人在此招呼,我带小妹去前面马车,让她进内换件衣裳。”伸出左手递到心妍面前。
心妍呆呆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匀称的手掌,心中五味杂陈呐。
在她以为她一生都不能再见到他的时候,在她已经接受要结束与他一切纠缠瓜葛的时候,他暮然间出现在她眼前。
一时觉得这感觉极不真实,不敢伸出手去,怕眼前他的手掌变作泡影,消失不见。
杨骜见她不为所动,手掌绕到她后颈,提起她后背衣裳将她凌空拎起,提在手中走了半丈的距离,手掌推送,将她塞进一辆马车内。
心妍噗通一声,跌在车内。
杨骜嗓音淡淡传来,“给她换身衣服,还有,别打仗。”
心妍一怔,马车内出了她,还有旁人?扭头一看,一个容貌端美的少女坐在车内,正是玲珑。
呼的一声,剑鞘直直袭来,撞在心妍胸腹交界处。
这一下措不及防,心妍痛的头冒冷汗,喝道:“你姥姥!我看清你没,你就一剑鞘捣来!”双手抓在心口,大口喘着粗气。
玲珑娇声轻笑,“公主,我扶你起来。”拉住心妍两手将她拉了起来。
心妍道:“谢谢。”拽下头上金钗朝玲珑胳膊刺去。
玲珑眼光瞥向车帘出,嘴角忽然勾出一抹笑,惊声道:“哥,我好心扶她,她拿金钗刺我。”呜咽落起泪来。
心妍手顿在半空,回头朝车门看去,原来是杨骜去而复返,掀帘正巧看到她持钗刺玲珑这一幕。
杨骜轻叹,低声道:“妍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替嫁这事,是我主意,她没丝毫过错,你何苦伤她?”抬手递过一条干燥毛巾,道:“一会儿把身上泥水擦拭干净,路上沐浴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