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凤脸上露出尴尬神色。缓缓将手缩回。
杨怅亦不悦立起,拉着心妍的衣袖,说道峥:
“母亲,你要与聂国主结成连理么?哼,若是如此,我父皇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那你让怅儿心中作何感想。我可不认敌军之王为父。若是如此,还不如让怅儿立时死了。”
心妍宛如遭到晴天霹雳,心想自己仅顾忌聂大哥母子的颜面,却忘了此节。
她以前无儿无女,任性妄为,让世人误会她品行不端,那也罢了忽。
此时身为人母,若是不立刻言明一切,那么怅儿便要背上抛家弃国,认敌作父的罪名了。
当即站起身来,向于清凤拜了一拜。
“太后娘娘的一番盛情,心妍铭记在心,却愧不敢当。心妍这次仅代表我苍穹国。军兵来商谈两军停战一事,可并不牵扯任何儿女私情。而且,我丈夫不幸与世长辞,我孤儿寡母三人不好拖累旁人,我心意已决,为我丈夫守寡一世。”
宾客席间一阵唏嘘,均想这女子倒是个忠烈女子,后宫女子往往侍奉三朝君主也是常有之事,聂国主正直盛年,且稳居帝位,这女子竟不动心。众人纷纷对她升起激赏之色。
心妍转身向聂擎天福身行礼,
“聂大哥,心妍已经来到贵国数日,不知聂大哥对两军停战一事,可考虑周全了?其实,这场战事再打下去,吉恩国损失要比苍穹国大得多。聂大哥何不。。。”
无常盛怒,冷声训斥,
“柳心妍,你是威胁皇上么?再打下去,我吉恩国便一定会输?你可真不识抬举。皇上这么多时日对你殷勤备至,你竟然毫不放在心上,这时公然将皇上的颜面踩在脚下!”
心妍脸上一热,却听聂擎天不悦道:“无常,退下。”将心妍扶起,“妍儿,聂大哥无论做什么,你也不会留下了,是么?”
心妍微微避开,不让聂擎天握住她的手,垂首淡淡道:
“聂大哥,此生我唯有对你不起。望你海涵。原本是我与苍穹五爷一同前来,与你商谈熄战一事,前几日闹了些别扭,他生我的气,此时不知去向。心妍一介女流,也不能成事。那么也不多做停留。此事还是留给战场交锋之将去定夺吧。告辞。”
心妍眼见情势极为尴尬,便不愿多加逗留,拉着杨怅、思恩穿过宾客席,便朝凤和殿外走去。
“妍儿!”聂擎天倏地立起,紧张呼唤,随即挥手对侍卫令道:“来人,快快留住贵客。”
聂擎天话音刚落,十数侍卫便如石墙一般,挡在了心妍母子三人面前。
“贵客请留步。”
心妍大惊不解,回转身去,望着聂擎天,错愕道:“聂大哥,这是作何?为何拦我去路?”
思恩稚气道:“你休想逼我母亲就范!我五皇叔随时便要冲回来的!到时可要把你打得叫天不应啦!”
聂擎天缓步而下,慢慢踱步心妍的面前,他双目之中有隐隐雾气,是对她割舍不下的深情。
“你这一去,恐怕你我难有再见之日。你便当真要与聂大哥从此不相往来?”
心妍微微一叹,心想既然不能给他男女之情,那么便该从此与他恩义两清,不该给他留下丝毫念想,不然便是害了他。
“若非机缘巧合,我与聂大哥原本便不会相识。聂大哥便当那日突松国边界林中那场邂逅从未发生过吧。。。”
聂擎天听到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心中酸痛难当,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
“妍儿。”
聂擎天安静了许久,才微微苦笑,心想从未想过自己也会为了一名女子,而不择手段,沉声道:
“你可以离去。但得将思恩留在我吉恩国内,由我养育二十年。你可愿意?”
心妍大惊,自己才刚苏醒来,与儿女团聚一月,要与思恩分别二十年,决计不成,拧眉道:“这是为何?”
聂擎天惨然一笑,若是思恩在吉恩国养育二十年,那么妍儿思女心切,定然会常常来吉恩国看望女儿。
他聂擎天与妍儿还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可以偶尔相见。
黑白见聂擎天面露难色,出声冷喝,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需要原因么!若是你肯将杨思恩小姑娘留下,那么你就可以带着杨怅安然离去,若是你不肯将杨思恩留下,那么你们母子三人谁也走不掉!”
怅儿、思恩两人年幼无知,不愿与母亲分离,双双搂住心妍的腰。
“母亲,思恩不要和你分开。”思恩声音哽咽。
“母亲,哪怕咱们死在一起,也不能将我小妹送给别人去养育!”杨怅冷冷令道。
心妍伸手环住两个孩子,望着聂擎天,说道:
“聂大哥,恕我难以从命。思恩不能留下。我知你并不是有意刁难,便放我们去吧,好么?”
聂擎天为情所困,一时不能释怀,见心妍就要自他身边离开,也顾不得其他,轻声道:
“妍儿,聂大哥执意如此。来人,请思恩来朕身畔。”
说时迟那时快,黑白纵身抢到心妍身畔,倏地提住思恩的衣领,便将她带离心妍身边。
心妍惊惶不已,眼睁睁望着女儿被黑白带走,心中乱作了一团,眼看黑白便要将女儿送到聂擎天的身边。
“哈,聂国主,枉你一世英名,此时得不到人家的人,便要强留人家的女儿。不怕世人笑话你么?”
青影一闪,一人如风驰过。
黑白手腕一麻,已被人持剑鞘击中,倏地五指松脱丢开了思恩。
那青衫男子伸出长剑,递到思恩双脚下,将她身子接过,抱进了怀中,说道:“思思,受惊了。”
“五叔!你差点便来晚,再也抱不到思恩啦!”思恩开怀唤道,搂住杨煜的脖子。杨五哥!你昨夜去了哪里。。。”太后于清凤身畔,一直默声不语的白薇见到杨煜,便站起身来,低声询问。
杨煜对白薇的声音仿若未闻,走回了心妍身畔,责备道:
“前几日让你跟我脱逃,你怎也不肯。这时将事情闹大了,想走也难,看你怎么办。你是自己留下当他的妻子,还是将女儿留下当他的女儿?嘿嘿。”
心妍见到杨煜回来,心中登时一宽,
“聂大哥并无恶意。只是。。。一言难尽,总归是怪我。”
聂擎天微微一笑,望向杨煜,
“杨五爷,除非杨骜本人来向聂某商谈思恩的去留,旁人的话,那便全无商榷余地。”
杨煜嘿的一声,瞪视聂擎天,
“那你不是为难人么?我三哥十年前已经去世,你让他如何和你商量思恩的去留?”
心妍叹气,心想这次难得真的要将思恩留在吉恩国么?若是思恩留在此处,苍穹国太后、太上皇、杨殇诸人必定不满,战事可就无休无止了。这当如何是好?
心妍正犯难之际,忽听宾客宴席之中一阵***动,各人脸上神情大异,目光且惊且惧,望着凤和殿门处。
心妍背对门处,不知殿外发生何事,却见白薇、黑白、无常、于清凤脸上神色也都登时大变。
纵是沉稳的聂擎天,亦露出讶异难言的神色。
心妍正欲回身向门处看去。便觉肩头一沉,给一只手掌由后轻轻按住,滚烫温度透过薄薄衣料传到她的肌肤之上。
心妍胸口一阵怦怦乱跳,却听一道冰冷如霜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聂国主所言极是,思恩的去留当由其父杨骜与你商榷。那么,杨骜在此,不知聂国主要如何商榷法?”
——
亲,谢谢读文,明天见喽,
嘻嘻。。
甜蜜甜蜜
心妍双耳之中如同万马踏过,轰轰而鸣,一颗心脏狂跳不止,险些要从口中跳脱而出。言蔺畋罅
杨怅原本被母亲揽在身前,这时只觉母亲双臂颤抖难抑,不解的望向母亲身后那人,只见那人蓬头污面,唯有一双眼眸之中英气分外慑人,且眉梢眼尾透着薄薄戾气,显然是时光将这份狠戾之气磨得圆滑平润了不少。
“你姓杨名骜?是思恩的父亲?思恩是我妹子,我与思恩是一个父亲,那你也是杨怅的父亲了?”怅儿较其母亲要冷静许多,凝着那人,沉声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见心妍始终不肯折转身来面对他,便对怅儿道:
“你何不问问你母亲,我是谁?她心中可清楚明白的很。崂”
杨怅扬起头来,问道:“母亲,那人忘了自己的姓名,他让我问你,他是谁?”
心妍紧张到不能思考,仅一个问题盘旋心间,杨骜不是身在苍穹皇陵畔的大墓之中?
他不是已经逝去性命多年了?何以好端端的出现在吉恩皇宫凤和殿内,与她仅隔半尺之处自。
心妍对儿子的问题恍若未闻,倏地转回身,一双妙目圆张,仰首迎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他眸中冰冷神色,在望见她面颊之时,瞬时转作了两道温柔的光。
“。。。。。。我可回答不出怅儿的问题,你不是昨晚地窖里的人么?不,你是三爷。。。你怎么会还活着。。。我都在你坟头磕了好几个头啦,你。。。你受了我的大礼,便该在坟里好好待着。”
杨骜失笑,颔首:“这。。。我给阎王老弟告了半生的假,回来看看你。”
思恩道:“咦,你和阎王很熟络么?我前些日子死了一只蝌蚪,我还等着它变作一只青蛙,给我母亲烤作蛙肉吃呢。唉,你能让小蝌蚪回来么?”
(文)杨骜呆了一呆,说道:“噢,我是遇见了你的小蝌蚪,只是么,它说反正回到你身边,费了大力长出腿脚、褪去尾巴,长成了一只威风的无敌战蛙,便要被你烤作了蛙肉,送入他人之口,还是难逃一死,它嫌麻烦,便让我转告你,它不回来了,让你节哀顺变,忘了它吧。”
(人)思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的小蝌蚪!它。。。它。。。竟让我忘了它!我与它感情那么深厚,如何忘得掉嘛!”扑进杨煜的怀中,哭的好伤好痛。
(书)杨煜哈哈大笑,心想三哥可真不会哄孩子呀,什么‘节哀顺变’都用上了,不就是一只小蝌蚪么?
(屋)心妍趁杨骜与思恩说话时,观察他的神情,见他虽语气平和,不见当年的凌厉,但唇角依旧染着一层孤高之气,心道:是三爷!
心妍猛地抬起手来,倏地将杨骜额前凌乱发丝拨起,他左额之上有一条淡淡粉色疤痕,虽已经年多,但依旧清晰,仿佛痛意尚在额间。
心妍心头一窒,泪珠滚进眼眶,
“。。。你骗的我好苦。。。我以为这一生就只我和怅儿、思恩一起度过了。。。”
杨煜抱着思恩走来,望向杨骜,唤道:“三哥,你这脸大胡子可凶的很啊,得留了有七、八、十来年了吧?。”
杨骜横去一眼,“有。怎样?”
杨煜大声道:“很好。呵呵。”心想三哥一点都不会与人聊天么?与三哥说话,果然不能来回接三句。
心妍一手拉着思恩,一手拉着怅儿,说道:“这是你们心心念念的父皇,还不喊人?”
思恩、怅儿一个月前,莫名奇妙自皇陵蹦出一个亲妈,一个月后,又莫名奇妙自地窖窜出一个亲爹,两颗幼小心脏一时承受不住连番刺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心妍见孩子哭,她也跟着默默落泪。
杨骜摸摸脸颊,胡须颇长,刺手的很,心想自己十年未照镜子,想必这模样不讨人喜欢,不然怎么吓得母子三人齐声大哭。
“你的腿伤好了么?”
杨骜微微挑眉,凝着心妍娇美的颊。
心妍摇了摇头,
“我。。。我怕给人知道我偷偷去地窖给你送酒,会为你带来大麻烦,于是没敢和旁人说起我腿受了伤。”顿了一顿,脸红道:“我这条腿从今以后,就要残废了。都是你害的,你。。。你得驮我一辈子才成。”
“嗯。依你。到那边坐。我瞧瞧伤。”
杨骜抿唇笑了笑,拉着心妍走到角落一张椅上,让她坐下,随即蹲身在她身前,握住了她的左脚腕,只觉入手纤细,不盈一握,心中一动,抬头看了她一眼,眸色之中满是柔情。
心妍双颊飞红,望着他,嫣然而笑,笑意之中满是思念。
杨骜慢慢将她裤腿卷起,露出雪白的肌肤。他身材健硕,有意挡在她的身前,殿中其余人,也望不到心妍的肌肤。
他见她小腿伤口未经处理,已经溃烂,心疼之下,皱起眉头,默不作声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撒在创口之上。
心妍一怔,他逃脱地窖之后,竟细心的先行去寻来了金疮药,心中甜蜜不已。
杨骜倏地后撤左手,嘶的一声,扯下怅儿的袍子一角,替心妍裹住了伤口。
杨怅一直站在父亲身后,莫名被撕烂衣裳,好生尴尬,喝道:“干什么!母亲刚给朕缝制的新衣裳!你一下子给撕掉半截。”后来见到杨骜衣衫脏污,才知父亲是怕感染母亲伤口才撕他的衣衫,便续道:“嘿嘿,朕是说,你该撕一整件,而不是半截。噢,父亲你回来了,那你是朕,朕不再是朕。”心道父亲的背影如此可怕,想必是个不好对付的男人,以后与他相处,可要小心恭维。嘻嘻。
杨骜自昨夜借着月光认出心妍之后,便心中一直挂念她腿上的伤势。此时为她包扎好伤口后,双目凝视着她双脚上那双干净的绣鞋。
“前天夜里,你失足跌倒,左脚上的绣鞋掉进地窖里了,还要不要了?”杨骜目光抬起,轻轻问道。
心妍原本已经将丢掉一只鞋子的事情给忘记了,这时经他提起,才想起还有这回事。不假思索,摇了摇头,“不要了,掉进那污水泥滩里,想必脏得很,洗也洗不净了。”
杨骜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绣鞋,说道:“那便扔了吧。怕你还想要,在窖底找了半晌才找到。”作势将绣鞋向殿外抛去。心妍‘啊’的一声,握住杨骜的手腕,说道:“别扔。我以为你问我,是要为我去找,我不想让你费力,想让你歇着。可。。。可你既然已经帮我找到了。那这鞋子,我一辈子也不丢,每天好好收着。行不行呢?”
杨骜心中一甜,“随你喜欢。”
思恩奇道:“母亲,一会儿不要,一会儿不丢,你到底是要这只绣鞋怎样,它也好为难呢!啊呦,不好,我都想起我那苦命的小蝌蚪,那不愿重生与我相见的小蝌蚪!它。。。它将来原是要变作一只所向披靡的无敌大战蛙的呀!”扑进杨煜怀中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看着心妍说道:“母亲,你不把父亲帮你找回来的绣鞋穿上么?你若是当着他面穿上,他会乐坏的。”
心妍脸红似血,咬住了嘴唇,微微思忖,踢掉左脚上的绣鞋,从杨骜手中接过那只被淤泥染成黑色的绣鞋,穿在左脚上。如此一来,右脚绣鞋干干净净,左脚肮脏不已,奇怪极了。
她却心情大好,格的一笑,问道:“好看么?”
杨骜笑意轻抿,“好看。”
聂擎天将杨骜进入凤和殿之后与心妍的一举一动通通看在眼中,仅觉两人之间满是浓浓情意,杨骜一家也是和乐融融,不禁心中酸涩难当,不悦道:“无常,朕前几日是否让你二人将犯人看守好了?如今出现这等意料之外的状况,你们如何向朕解释?”
无常一凛,拱手道:“这。。。这。。。属下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便在此时,几名侍卫奔进了凤和殿中,几人皆鼻青目肿,且身上都挂了彩,显然是与人经过一场恶战。
一名高身侍卫道:
“皇上,昨日傍晚属下去地窖给杨骜送酒肉之时,杨骜说他要同意您的要求,可以接受你送给他的美人。属下便按照皇上曾经吩咐过的那样,将杨骜自地窖提了出来。属下寻思他手脚上都束着手铐脚镣,根本不能逃脱。他表现的也极是服帖。。。”
这高身侍卫说到这里,另一名胖大侍卫抢道:
“是啊,他跟着咱们一路到了皇宫西首的别院卧房之内,咱们便将他锁在屋内柱上,随后将挑选好的美人给他送进屋内。让两人。。。让两人代表苍穹、吉恩,合。。。合为一体。”
在场女眷一听‘合为一体’四字,纷纷都红了脸。
心妍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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