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阿芙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进屋,春梅走在最后,一进到屋内,就立即把门紧紧关上了,田嬷嬷将那被绑的丫头甩在阿芙面前,然后沉声与她说道:“小姐您果然神机妙算,老奴今日按了您的吩咐,派人躲在仓库外面的暗处守着,过了子时之后,果然看着这丫头鬼鬼祟祟地拎着一桶火油到了仓库外头,又把火油都浇在屋子外围,一副要点火的样子,老奴立即让人上前将她抓了个人赃俱获,可这丫头也是个不要命的,便我们擒住了,竟然当场就要咬舌自尽,还好老奴眼明手快立即拿布塞了她的嘴,不然咱们可就要说不清了”
阿芙眯着眼上下打量了那丫头一眼,看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圆脸,粗眉大眼,是一个老实人的长相,却没想到竟是有这般的胆子
第七十二章 红薯(下)
阿芙看了那丫头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田嬷嬷:“这丫头是咱们院子里的吗?”阿芙自从搬进了福寿园之后,底下便多了许多干杂活的小丫鬟,但贴身的丫鬟就一直只有春梅和夏荷,虽说她们两个并不是多么的聪明伶俐,但胜在是她一进李府就跟在身边的,最起码信任度还是可以的,所以即使窦氏要再拨几个大丫鬟到她的身边,都被她给婉言拒绝了,贴身丫鬟这种东西,是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都跟在身边的,若是不小心混进了一两个奸细,那可就麻烦了,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筛选。
听阿芙这般问,田嬷嬷立马面上有些惭愧地回道:“回小姐的话,这丫头本来不是咱们这院子的,只是前两天负责浣洗的小丫鬟病了,便将这丫头先调到了咱们院子里帮忙几天,老奴看着她模样还算老实,便也应允了她过来帮两天忙,却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是老奴失职了。”
阿芙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嬷嬷不必自责,这不怪你,也不是每个人脸上都贴着好人坏人的,嬷嬷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这般说着便又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却也一点没有色厉荏苒的模样,而是依旧轻轻柔柔地说道:“我虽不知晓你是谁派来的,但我知道你定是有什么关系性命的把柄握在了那人的手上,不然蝼蚁尚且贪生,哪个人又是不惜命的呢,你这般地不顾性命,我心中倒是很佩服你的,只是,难道你以为你这般丢了性命,那人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了吗?”
阿芙一边说着,一边也是时刻观察着那丫鬟的眼神变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想知晓一个人的情绪,看眼神的变化,那定是最直观的,那小丫鬟的眼神一开始是一潭死水,似乎已经是毫无生机了,但听着阿芙说道把柄的时候,那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直到阿芙问出最后一句问句,她的眼神中才满满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还是太天真啊。。。。。。阿芙在心中这般想着,不过也正好是这种人最好利用,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又开口说道:“今**的事情已经是败露,想来你背后那人肯定也不会再继续帮你了,那个对你至关重要的人对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阿芙满意地看见那丫鬟的眼睛里已经沁出了眼泪,显然已经被她所说的话吓到了,身上似乎忽然来了力气,拼命往前爬着,被堵住的嘴还不停“呜呜”地叫着,却是被眼明手快的田嬷嬷拽住,不让她靠近阿芙。
阿芙看火候差不多了,方才有些懒懒地说道:“行了,嬷嬷放开她吧,顺便再把她嘴巴里的东西去了吧,她不会再想自杀了。”
田嬷嬷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仍是按照阿芙的吩咐,将那丫鬟口中的布条给拿了出来,那丫鬟的嘴一解放,果然不求死了,而是对着阿芙哀求道:“求芙小姐救救奴婢,求芙小姐,求芙小姐。。。。。。”一边这般说着,一边那头就不要命一般地往冷硬的地板上磕着。
阿芙给了田嬷嬷与春梅一个眼神,她二人就立即又将那丫鬟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才磕了这么一会儿,那丫鬟的额头便已经青肿出血了,由此可见她真是豁出命去地在对着阿芙磕头。
阿芙却是依旧表情淡淡地看着那丫鬟,开口问道:“你既然叫我救你,那便先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吧,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来我院子里放火?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主子,我原先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若是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能帮到你的,自然也会想办法帮帮你。”
那丫鬟果然单纯的可以,被阿芙这般一允诺,情绪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些,抬头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阿芙回道:“芙小姐,奴婢名唤小绿,是三年前被卖进李府的,我爹早死,家中只有奴婢与娘和幼弟相依为命,奴婢是自愿被卖进府里做丫鬟的,因为李府不仅会给最低五两的卖身银子,每个月还有月钱好拿,就算是做最苦最累粗使活计的丫鬟,一个月也能拿到五百个铜钱的月俸,有了这些钱,奴婢的娘就不用没日没夜的纳鞋底子了,她的身子本来不好,一个鞋底子也才只能卖五文钱,一个月累死累死地也才挣个几百文钱,根本不够我们一家的生活,有了奴婢的月俸,奴婢的娘与弟弟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一些。
可一个月之前,奴婢的弟弟忽然患了急病,请了大夫过来看,大夫说药方里头有一味药是人参,此病并须是要慢慢调养的,每天都要喝上一副药,要连续喝上一个月,奴婢弟弟的病才能好转,若是不用药,不出一个月,他便就会没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小绿的眼眶更加地红了,眼泪珠子不断地往下掉,似是想到了她那可怜的弟弟。
“那人参是极贵重的药材,哪是奴婢这种穷人买得起的,那时候奴婢还是在浣衣局里头干活的,便想求那管事嬷嬷先预支奴婢半年的月俸,好歹先买几服药给奴婢的弟弟用着,暂时保住了他的命,再想其它的办法。可是那管事嬷嬷说没有提前预支月俸的先例,不肯将钱支给奴婢,奴婢那时候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一向听说大太太体恤下人,便鼓鼓起勇气去拦了大太太的轿子,心中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大太太能够开恩帮帮奴婢。”
听到这里,阿芙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思量道,这小绿倒真是一个胆子大又心思单纯的人了,为了自己的家人,什么都敢做,几乎连后果都不想,难怪会被那袁氏给利用了呢,阿芙只是闪神了一刻,便又立马回过神来,听着那小绿继续说着。
“当时我真是见到了大太太,她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宽容大度,对着奴婢说话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她听了奴婢的事情之后,立马就让人去取了几支人参给奴婢,还好言安慰了奴婢一会儿,嘱咐奴婢,若是以后还需要人参,尽管去她那边取就可以了,奴婢当时真当是感恩戴德,想着一定要做牛做马地报答大太太。”
阿芙又笑了,这袁氏的表面工夫果然是做得十分好,只是如她这样精明的人,会做赔本买卖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她也早就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有利用的价值了吧。
果然那小绿话锋一转,语气转变成了愤愤:“但当我将原先那些人参用完,再去大太太那边取用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满面的和蔼表情,却是要奴婢帮她办一件事情,才肯把人参给奴婢。”
“行了,下面的事情你也不必再说了,我差不多也都能猜到了,她让你来烧我院子里的仓库,只是没想到,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被我发现了。”阿芙依旧是微微笑着,柔声地说道。
那小绿似乎觉得十分地愧对阿芙,虽然她不知晓袁氏让她烧仓库是为了什么,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也猜得到定是那袁氏想要对付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温柔无害的小姐,便又豁出命去一般地开口道:“芙小姐,您大慈大悲,奴婢的贱命就算不要也没关系,但我那弟弟今年才只有八岁啊,他是奴婢娘的唯一依靠,若是他就这么没了,奴婢娘肯定也会活不下去的,到时候就算奴婢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也只有去死啦”
阿芙看着那小绿哀恸的模样,从卧榻上站起身来,轻轻将她的身子扶直了,方才开口说道:“我看你也并不是有歹心的人,今日这行差踏错也全是受了别人利用,又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家人,其情可悯,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弟弟的病我自是会帮忙你的。”
那小绿听着阿芙这般说,抬起那张满脸泪痕的脸庞,本是无神的眼睛中浮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声音问道阿芙:“芙小姐,芙小姐,您是说真的吗,您会救我的弟弟”
阿芙点了点头,回了她一个肯定地微笑,便又问道她:“你弟弟的病要完全痊愈,还需要多少人参?”
小绿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不肯定地回道:“原先大太太那边给了我五支人参,大夫嘱咐过,我弟弟的药是每天都不能停的,连续喝上一个月的药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应该还差二十五支人参。”小绿这般说着,却是颇有些忐忑地望向阿芙,毕竟二十五支人参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她此刻也不确定,眼前这位小姐能不能真的帮到她了。
阿芙闻言,便看向了一旁的田嬷嬷,因为正巧她的儿子现在正好是掌管着府中的药材的,出声问道:“田嬷嬷,我每月的药材俸例是多少,可否取用二十五支人参来用度?”
正文 第七十一章施粥(上)
第七十一章施粥(上)
田嬷嬷立马回道阿芙:“小姐不用担心,区区二十五支人参,老奴那儿子还是能够弄到的,也不用用到小姐您的俸例。”
阿芙却是依旧是浅笑着说道:“还是用着我的俸例吧,我也不好让你的儿子徇私了,反正我平日里夜没什么病灾的,人参药材这些东西几乎没什么机会用到,还是给那些个有需要的人用吧。”
田嬷嬷听阿芙这般说,便又回道:“老奴全听小姐的吩咐,人参明日一早便会派人去取了人参给您送过来。”
阿芙这般大度无私的模样,在那小绿看来,已经是把她当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只差拼命在地上给她磕头谢恩了,阿芙此刻却是让春梅给她松了绑,见那小绿又要给她磕头,便立即出声阻止道:“你不用再感谢我,我也是被你的一片爱护家人的诚心感动,我并不要你的报答,只是希望你以后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要再行差踏错,走上歪路了。”
那小绿的声音已经哽咽地不行了,只是不停地在地上给阿芙磕着头,口里反复地说着:“小姐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阿芙依然是浅笑着,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实在是太像一个圣母了,不过这个小绿对她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自然是要让她好好活着,顺便对自己感恩戴德,一个为了家人连性命都能豁得出去的人,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棋子啊。。。。。。
田嬷嬷将小绿带下去的时候,阿芙看看外面的天色,又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啊,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啊,阿芙的面上微微带了些倦色,将手倚着头,似乎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春梅在一旁看着,颇有些担忧地上前说道:“小姐,您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等天亮了奴婢再叫您。”
阿芙眯缝着眼看向春梅,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慢慢地往床榻走去,明日还要打一场硬仗呢,能睡多久就先睡多久呗。阿芙这般想着,便在床上躺下睡了,许是真的累了,不消一会儿,便已经沉沉进入了梦乡。
春梅面上依旧是带着隐隐的忧色,轻手轻脚地吹熄了房中的灯,她虽然不知晓自家小姐心中再想些什么,为何已经抓住了那个要害她的人,不却仅不处置她,还要如此好心地帮助她,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难道会有什么用处吗,春梅觉得她永远想不明白自家小姐脑中在想些什么,但她却是永远那样的高深莫测,且是在温和外表下,莫名地令人畏惧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阿芙便醒过来了,也不需要丫鬟来叫醒她,她紧绷的神经自然而然地便会强迫自己清醒,她从床上爬起来,也没有叫丫鬟们进来,而是披上衣服,跳下床自己穿好了鞋子。
外头的春梅夏荷已经听到了动静,便立即推了门进来,春梅是看着时间还早,想让阿芙多睡一会儿,却是没想到,她已经这么早便起来了。
春梅和夏荷李家帮阿芙洗漱打理,挑选衣服的时候,阿芙特意选了一件极其普通,看不出一丝特色的常服来换上,虽说两个丫鬟们对于阿芙选了这么寒碜的衣服颇有些微词,毕竟这样太显示不出她大家小姐的风范了,但阿芙自是早有思量,她今日可不是去参加什么贵族小姐的宴会,而是要去进行亲民活动呢,若是打扮得珠光宝气的,百姓们看到她,心中便会先产生一种畏惧与隔阂,这样对于她接下来的举动,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的。
阿芙带着两个丫鬟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那李思温也从对面的卧房中走了出来,她依旧穿着一件火红色的华丽衣衫,头上珠玉满翠,面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倨傲,她似乎也看到了阿芙,但不知为何,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阴霾。
阿芙却是依旧带着和善的笑意,缓缓走上前去,与那李思温微微福了一礼,浅笑着开口说道:“姐姐真早啊,既然遇到了,便先一同过去祖母那里吧。”
李思温没有立即回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妹妹,你今日施粥要用的粮食已经叫人抬出来了吗?还是要早些准备啊,不然等会儿手忙脚乱忙不开可就不好了。”
阿芙看着李思温那虚伪的笑脸,想到袁氏在背后使得毒计,面上却是依旧一派云淡风轻,扬起一抹笑,指了指院子那里一辆辆正在往外拉着的小车,“姐姐您看,这不都在这儿呢吗,先从仓库里拿出了一些,我估摸着够今日施粥用的了,其它的便还在仓库里放着,反正这几天也都是要取用的。”
李思温的脸色霎时又变得不好了,似乎隐隐还有些扭曲,也不再与阿芙说些什么,径自一甩衣袖离开了,阿芙看着她离开的模样,眉眼依旧是柔和地笑着,而后又回头看了看那些正在推着粮食的仆役们,眼神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阿芙到了正厅的时候,基本是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袁氏正满面笑容的陪着窦氏说着话,李思温和李思柔模样乖巧地陪在她的身边,见到阿芙进来,第一个开口与她打招呼的竟是袁氏。
“阿芙过来了,我们正与老夫人说着你呢,你就过来了,快些过来坐下吧。”
阿芙微微笑着向前走,心中却是已经思量开了,这袁氏应该已经知晓自己的那些个粮食安好无虞了吧,可她却表面上却依旧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亲切,似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那个疼爱阿芙的长辈。
阿芙上前与窦氏行了礼,方才又对着那袁氏行了礼,而后笑着问道:“祖母和母亲在说我什么呢,阿芙也很好奇呢,能与我说说嘛。”
“先坐下吧,现在还早,咱们都不着急,等咱们说一会儿话再过去,下面的人肯定都已经基本给咱们准备好了。”袁氏对着阿芙抬抬手,满面笑容地与她说。
阿芙知晓她说的是施粥的事情,开始的准备工作袁氏自然是安排派府上的那些下人们去准备,她们这等身份尊贵的大小姐,自然是适当的时候再过去那边,然后装着十分有爱心与同情心的模样,亲自给百姓们施粥什么的,这样才能显示出她们这大家小姐的菩萨心肠,让民众们感恩戴德。
阿芙在椅子上坐下了,那袁氏这才又开口回了她方才的问题:“我们是在与老夫人说,你想出来的那个红薯粥和红薯饼实在是好,想来你今日施给那些百姓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