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们下午再过去。伯竹的生辰宴,在晚上。”伯弘皱眉望着九命命摔的带有灰尘的衣服,又道:“小铜子,再去拿身新衣服来。”
伯竹的生辰宴,九命命以为就算人不多,也会很热闹。没想到,其实一点也不热闹。
伯竹穿了一身银白的外袍,用同样布料的腰带从腰间束起,贴身的裁剪显出他修长的身材。他长发半披,凤眸半敛,坐在那里竟像是被人骗走了八百万,眉头深锁,默不作声。
九命命和小铜子老老实实站在伯弘身后,迫于屋里越来越冷的气氛,两人以及江雅虹带来的宫女和竹清殿的公公们都是噤若寒蝉,除了科卫。他不时的抬头望向九命命,朝她吐舌。
小铜子藏在伯弘身后的手悄悄的扯了一下九命命的衣袖。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道:“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真是后悔死了。”
九命命暗暗撇嘴,谁说不是呢,本以为有得热闹,有得好吃的,就算奴才主子有别,可这一年一回的生日宴,也多少能吃些好吃的,开开心心的玩一通。谁知…。。这气氛真是像极了世界大战暴发前的寂静,真叫人受不了…。。想不到这伯竹长的俊美,脾气却这么怪异,总是别别扭扭的也就算了,这是他自已的生日宴,竟搞的像是在开追悼会。他这是为什么?谁得罪他了么?
桌上摆了五彩斑斓的各色佳肴,围桌而坐的三人表情各异,却都仿佛约好了般默不作声。伯竹是阴沉着脸,江雅虹是半靠在桌子上玩着自已的手指,而伯弘则是笑微微的望着伯竹。从九命命的角度,只能看见伯弘半边的侧脸,他保持这个笑微微望着伯竹的姿势已经好长时间了。
九命命暗忖,再在这呆下去,恐怕自已要疯了。斜眼望了望还是笑微微的伯弘,心想。得想个法子溜出去,于是,小心翼翼地附上伯弘的耳朵,轻声耳语道:“启秉三皇子殿下,奴才想去小个厕。“
伯弘脸上的笑意顿时晕的更大,轻轻点了点头。
九命命欣喜的抬脚就要脚底抹油。谁知,还没等开溜,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唱诺:“皇上驾到~~”
屋里几人同时一怔,伯竹的生辰,虽每次都邀请于他,但他从未来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九命命只好顿住脚步。不由暗骂,该死的老皇帝,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老娘要逃时再来,这下可好,看来要在这沉闷的屋里呆到‘追悼会’结束了。
几人匆忙迎到门口,一排手执宫灯的宫人便鱼贯而入,皇帝手里拿了个雕工精美的盒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竹儿,你的生辰朕总是忙于政事,没空前来。今日特地抽空,来赴你这生辰宴啊,来来来,这是朕给你的礼物。”
几人相继下跪行礼,皇帝豪爽的一甩袖子:“免礼”便大步的迈进大殿,在满桌菜肴的桌边坐了下来,又对站着的伯弘伯竹几人道:“快坐下,朕难得抽空与你们一聚,雅虹也在这里,我们父子几个要好好的叙叙情啊,哈哈。”
几人应声在皇帝身边坐了下来,伯弘望着满脸堆笑的老皇帝心中冷笑,临时抱佛脚,有用么?自已与伯竹的生辰,你从来都是政务繁忙的理由搪塞,宫中谁不知道,你只是忙于流连后宫妃子,抽不出宫来看我们这两个过继来的人。如今你已然成为了案板上的肉,只有被人刀俎的份,才想起我们么?哼,晚了。
九命命偷眼瞟了伯竹一眼,他一扫一脸的阴郁,脸上堆了清淡免强的笑。心里暗松一口气,还好,他还知道不能用那副阴沉沉的嘴脸对着皇帝,终于不用面对那冷冰冰沉闷闷的气氛了,或许一会儿老皇帝一高兴。能赐点好吃的东西呢。
事实叫九命命失望了。
席间,老皇帝只是不住的亲切的与几人谈话,与几人拉拢关系,连看都不看几人带来的宫女太监。只是这从来不过问死活的后爹突然之间变得这么亲切慈祥起来,连九命命都觉得别扭的慌。
至于的么?堂堂皇帝,与其这么巴巴的来讨好人家,还不如自已夺回兵权,重整朝纲,再现威风。唉,不过看他那副无能的样子,再现威风?也确实要求太高了。唉,处境尴尬啊。
皇帝一直呆到很晚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前脚刚走,伯竹那张免强还称得上笑脸的脸,立时便阴了下来。
江雅虹见势不妙,先脚底抹油开溜了。九命命心里又开始暗忖,气氛太恐怖了,得再想个法,离开这里。如厕的理由已经不能用了,那用什么呢……。。
伯弘依然笑微微的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茶杯。
伯竹冷冷一哼,朝着九命命和小铜子道:“你们先回去。”又回身对科卫道:“你收拾一下”
正在苦思冥想怎么才能离开这气氛紧张的地方的小铜子和九命命听见伯竹的驱逐令,心里同时一喜,忙不迭地争先恐后头也不回的‘逃’出了竹清殿,把自已主子无情的抛弃。
伯弘望着手中的杯子,挑眉,自已怎么就遇人这么不淑呢?两个没心肺的东西,一点也没有护主之心。
伯竹冷冷的盯着伯弘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一点被盯视的感觉都没有,怒火不禁又加了三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拖着就往外走:“跟我来!!”
伯弘苦笑着任由伯竹拉着他往殿外漆黑处走去,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银袍血花
第一百一十七章 银袍血花
接近十五的月亮。在静夜里显得特别的大而明亮。特别是站在山顶看去,仿佛它就挂在头顶,伸手便可触到它银亮的,洁白的光。
瀑布山顶,立着两个修长的身影,在月色笼罩下,身形有些模糊不清,仿佛周身都披着一层银光。若不是空气里传来了伯竹冷冷的话语,真叫人以为这是仙境里的两个仙人了。
“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助你得到你想要的,可是,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却在做什么!!”伯竹怒气冲冲的发难,声音有些不受控的拔高。
“呵,怎么了?”淡淡的语气,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噌’的点然了伯竹积蓄已久的怒火。
“你给我离那个女人远点!!”几乎是咆哮的,伯竹朝着伯弘吼道。
伯弘有些吃惊的转过头,盯着伯竹盛怒的眸子,:“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要离她远点,现在不是你该掉进儿女私情中的时候。如果实在逼不得已。我会先择替你解决她。”伯竹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那个女人夺走伯弘。
“你!!”一直淡笑着的伯弘,也带上了一丝怒气:“不准你碰她。”
“伯弘。皇上现在虽然没有多少势力,但是皇后身后还是有她的家族撑腰,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你今天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而得罪她!!”伯竹此时的表情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哼,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做的好事。若不是她丈着皇后宠她,撺掇皇后来抢人,我会在这关键的时候,无缘无故的惹到皇后?你知道你妹妹的为人,若是小毛子落到她手里,下场会怎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伯弘恨不得马上就把那江雅虹轰出弘宣殿,只不过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不想无端的再去惹皇后。
“伯弘,你变了。”伯竹冷静下来,没有再义愤填膺地谴责,而是垂下长长的睫毛,略带忧伤的淡淡的道。
“竹,我不管怎么变,我要得到的东西,还是要得到,我不会让川老头子如意。”伯弘转过身,负手仰望向那轮金黄的圆月,有时,他也有些理不清自已对九命命的感觉。那种失控的感觉……
“你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过……”伯竹依然垂着睫毛,眼里闪过一抹刺痛。
伯弘没有再搭腔,他仰望着明洁柔和的月光,陷进了对杂乱的情丝的无头绪的整理当中。
伯竹也没在意伯弘是否搭腔,静静的背对着伯弘而立,睫毛轻垂。
柔和的风吹来,掠过山顶周围的树,树影摇曳生姿,吹过地上皎洁的月光,月色更加迷人,轻轻拂过山顶静立的两人,撩起他们的袍子,衣袂翻飞。树影风骚,两个玉人背对背傲然而立,背景是一轮明黄的圆月,此情此景,真如从画里搬出来的美境。
“川王爷那里,最近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对外互通却频繁起来,看来最近便要有所行动。而且,御前侍卫失踪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表面上争夺的只有你和川王爷两个势力,但是暗中不知有多少人也同时在窥伺,你要小心。”伯竹首先打破了沉静,转移了话题。
“呵,他若真有所行动,先与那皇帝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更好?”伯弘沉沉的笑声,叫明洁的月光顿时染了一分黑色。
伯竹若有所思地道:“皇帝手里现在只剩近卫队。这近卫队是他亲自培养起来的,对他可是死忠。不过,昨天近卫队统领重病在床,几个月之内怕是来不了,现在是副统领在领队。我觉得这事很有蹊跷。”
“我也觉得有问题。这事还要马上查一查,近卫队现在还不能出任何问题。皇帝现在只有这张王牌护身,若是川王爷真的打进来,凭我们那点兵力,根本无法与之抗横。现在,就只有拖,拖到我们找到天山雪莲为止。”说到天山雪莲,伯弘的神色暗了暗,必须找到它才能成功!!
“说到天山雪莲。弘,我最近无意中发现一件事。”伯竹神色严肃了起来,仿佛刚刚两人没有发生不快:“西山人虽然走了,但是他的族长留了一支暗队在宫中。这支暗队真是厉害,藏匿在宫中这许久,竟然都没有被发现。”
伯弘剑眉一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前几日我也发现了这支暗队,只是,我发现他们虽然善于藏匿,但武功却普遍不高。也没放在心上。我还一直疑惑这样一支没有战斗力的队伍,留在宫中作什么?你这么一说的话…。。”
“嗯,我怀疑他们就是在寻找天山雪莲,再加上我后来跟踪的一些蛛丝马迹和查到的一些迹像,他们确实就是在寻找雪莲没错。”伯竹点点头:“如果他们先行一步找到雪莲,事情就不妙了。”
伯弘有些头痛的拧眉:“他们怎么也对天山雪莲感兴趣了…。。”
“查到的消息表明,西山族长孙已经重病几个月,无药可医,西山族长就这么一个孙子,他若死了,族长的位子就要交到外人手中了。”
“什么…。雪莲怎么能落到他们的手中?即然他们武功不高,那就找出来,灭掉他们!!我必须要拿到雪莲!”伯弘阴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道。
“弘,自从你跟那个女人有了瓜葛,就变得不理智了。”伯竹有些心痛的望着满目赤红的伯弘:“即然他们武功不行,那若是他们找到了雪莲,我们再从他们手上抢来,岂不是更好?”
伯弘一怔,随即又拧起了眉:“我确实没有想到…。”自已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失控。这样不行,这样不行………
伯竹上前搭上他的肩:“我知道你在为那个女人分心。弘,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将会成为你最大的死穴。”
“死穴?”伯弘浑身一紧:“竹,我说过,不准你碰她。放心,我会保护好她,不会叫她成为川老头子最后制约我的武器。”
伯竹的眸子更加暗淡,微微低首,神情晃忽。风吹过他的衣服,布料紧紧的贴住他的身体,显出他有些瘦削的身形。
伯弘轻叹一口气,抚上伯竹的肩:“竹,你瘦了。”
伯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伯弘:“弘,离开那个女人。”
伯弘无力的笑,仰首又望向那轮明月:“竹,你说的对,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不理智,容易失控。但是,我感觉我现在更加像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有血有肉,有心有爱。有她在身边,叫我感觉温暖,幸福,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 你不要再劝我了,我不会放开她。”伯弘回首,看见伯竹灰白的脸色,又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因为她而影响到夺位的事情。”
伯竹低下头去,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他苦涩的笑笑,舔了舔早已干涸的唇,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如果…。。她背叛你,你会,你会怎么做?”
背叛?有力的拳头握起,心里涌起莫名的痛疼,依然仰望着明月,几乎不能呼吸:“如果说,她敢背叛,我会亲手掐死她。不过,我相信,她不会的。”
像是得了最终审叛书,伯竹低下头去,浑身颤抖起来,又伸出干燥的舌,润了润同样干燥的唇,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弘。你真的对这个女人…真的对她……。动情了么…。
伯弘依然仰望着明月,没有回身。
半晌,伯竹恢复了一下死灰的心情,张开干燥的唇,声音沙哑:“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你跟她……你们两个同时陷入险境,你,你会选择谁生谁死?”
伯弘转过身,有些奇怪的望着伯竹:“竹,你怎么了?你今晚…。。怎么净问些这样的问题?”
伯竹死死的盯着伯弘的眼睛,嘴里执着地问:“你会怎么选?”
“我死。”伯弘转过身去,伯竹的异常叫他有些不安。
“你死!!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就舍弃自已的生命!!”伯竹顿时激动起来,他转到伯弘面前,扣住他的肩,狠狠的摇晃,有些歇斯底里地:“你不可以!你不能让自已为她而涉险,更不能把生命就这样白白牺牲!伯弘!不行!不行!!!”
“你孟浪了。”伯弘轻轻拂开伯竹的手,严肃地望着他因激动而红润的脸。
“如果,如果……。。”伯竹喘着气,半挂在伯弘身上,又道:“如果在我与她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死,你又选谁?”
伯弘目光一骤,眼里迅速燃起了怒气。他一把推开伯竹,轻抑着怒气:“你今晚是怎么回事!!是喝醉了么?看来今天晚不适合再说下去了,我先走了!”说完,拂袖离开。
“呵呵,呵呵…。”伯竹望着伯弘离去的背影凄然的仰天而笑,“噗!!”一口鲜血喷出,染花了他银白色的外袍,染红了地上明净的月色,原本清冷的目光忽的暗淡下去。
泪水,喷涌而出,挂满了俊秀的脸。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想要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想要的东西
伯弘自昨晚回来便不正常。
九命命和小铜子心里同时暗忖。
“小铜子。若在你的妻子和兄弟之间选一个人死,你会选谁?”伯弘冷着一张脸,向着小心翼翼侍候他喝茶的小铜子突然发难。
“小,小铜子是太监,不,不娶妻。”小铜子满脸细汗,主子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伯弘沉默了。抬头望见从洗衣室拿回衣服的九命命,又叫道:“小毛子。”
“嗯?三皇子殿下有什么吩咐?”九命命顿住脚步,望向伯弘。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会亲手掐死你。”阴沉沉咬牙切齿的话,像是九命命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要来夺命了一样,吓的九命命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哪敢背叛?”
伯弘望向茶杯,又陷入沉默。
九命命与小铜子对视一眼,三皇子今天绝对不正常!!
九命命有些担心的望了一眼伯弘,他心不在焉地低头轻啜了一口清茶,双目无光的望着面前的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昨晚,伯竹跟他说了什么。他今天会如此不正常?
“哼!!你还有心思在这喝茶!!”伯竹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大殿前的院子里,大步的向伯弘走来,仿佛昨夜的不快,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见伯竹好似没事了一样朝自已走来,伯弘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嘴角浮起笑容:“来,坐下喝茶。”
伯竹却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的盯视着伯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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