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实在不行的时候,王翠菊是不会让他干活的,也不会对他做过多的管束。所以和同村的同伴相比,曹金的身上多了分野性。
野性中带着沉稳,再加上会闹、会玩儿以及在季晴的身上锻炼出来的会照顾人。这让曹金一下子变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阳坡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几十个半大小子无不为曹金马首是瞻。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陈梅香和季海峰终于忍耐不住思女的心情,再一次的来到了阳坡岭。
在村头,季海峰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玩儿斗鸡的曹金,惊异的挑了挑眉。曹家的小子他三个月前才刚刚见过,怎么觉得长大了不少。“曹金。”季海峰高声喊道。
曹金听到季海峰的声音,抹了把汗,然后对同伴挥挥手,“你们先玩儿。”就跑了过来,“表哥,嫂子,你们来了。”
季海峰摸摸已经到他的胸口的曹金的头,“小金,你玩儿,我和你嫂子直接去你家。”
曹金有些羞涩的把脑袋从季海峰的手下移开,“表哥,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正好该喂米米吃东西了。”
米米是季晴的小名,源于在小院的时候,季爸爸和陈妈妈想要为刚出生的季晴取一个小名。陈妈妈在怀孕的时候爱上了一道叫做“小米南瓜粥”的菜点,女孩子总不能叫做南瓜,于是便起名为米米。
惊异的看了曹金一眼,季海峰有些不满。他之所以把女儿放在姑妈家,就是看重了姑妈的细心、重财,又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一百块钱足够让姑妈悉心照顾自己的女儿了。可是现在看来,竟然是曹金照顾米米的。就算自己的小表弟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可是这也不代表他能够照顾好一个小婴儿啊。
嘴上没有说什么,季海峰心中却坚定了要把女儿带走的想法。可是等到了屋子里,看到曹金熟练而小心的照顾自己白白胖胖的女儿的时候,季海峰觉得自己错怪自己的姑妈了。
曹金在姑妈家的受宝贝程度他是知道的,能够让曹金这么体贴的照顾自己的女儿,想必姑妈也花了不少的功夫和心思,自己刚刚那样想实在是不对。
或许是出于对异于同龄人的曹金的爱才之心,又或许是对于自己刚刚误会了姑妈和曹金的愧疚,在提出要带季晴走的同时,季海峰也说出了要带着曹金出去闯一闯、见一见世面的想法。
☆、石原野丫头(捉虫)
听了季海峰的提议,王翠菊有些不情愿。所谓养儿防老,她年纪已经大了,她总害怕出个三长两短的儿子却不在身边。
可是曹金却是很兴奋,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哥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年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后来还当过乡长。乡长啊,那得是多大的官儿啊,一个村就好几百个人,听说一个乡管着好几个村儿呢。
再说他早就听村里出去打工的人说过,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的。洋车、电视什么都有,那些城里人可比村子里的这些人儿洋气多了、也有能耐多了。
最终,王翠菊还是没有拗过宝贝儿子,勉为其难的同意季海峰把曹金带走。不过再三嘱咐至少一个星期打一个电话过来。
在王翠菊夫妇和还有些懵懂的曹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季海峰和陈梅香带着睡得昏天黑地的季晴和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曹金坐着曹金只在梦里见过的小车离开了阳坡岭。
和曹金想象中的不同,他们并没有直接开车到花花绿绿的城里去,而是拐了个弯儿到了石原村。曹金知道,自己的一个表姐就嫁了石原村的男人。
有小车就是不一样,曹金曾经跟着王翠菊到石原村去赶集,从阳坡岭到石原村至少要走一整天。可是坐着季海峰的小车,仅仅三个多钟头就到了。
和世世代代种田的阳坡岭不同,石原村因为家家户户种苹果的原因,要比其他村子富裕些。比如,自己的表姐家有电视、有收音机,这可是阳坡岭最有钱的人家才买得起的贵重玩意儿。
季海峰和陈梅香这次是抽着空赶回来的,所以并不能久留。小心又不舍的把二百块钱和襁褓中的小季晴交给妹妹季引缎之后,季海峰和陈梅香便匆匆的开车离开了。
等到曹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之后,有些生气的说道,“表哥,你怎么又把米米放到别人家了?”曹金很不理解自己这个很有能耐的表哥还有表嫂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家有条件却不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的呢。
要知道,他之所以愿意跟着季海峰离开阳坡岭,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不想和自己照顾了大半年的宝贝分开。这下倒好,自己这个没什么干系的表弟跟着表哥走了,而米米却又被扔下了。
本来就是强忍着的陈梅香听到曹金愤愤不平的话之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也不管季海峰正在开车,抬手就狠狠的捶在了他的肩膀上,“都怪你,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你愿意给人家送点儿礼、说点儿好话,说不定就不用把米米送走了!”
被陈梅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吓到的季海峰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又一不留神儿没把住方向盘差点儿把车开偏了,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猛踩了一下急刹车,然后对坐在副驾驶座的陈梅香吼起来,“这是说好话、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吗!要是这样我当初也就不用被开除党籍了,你以为我不心疼女儿吗!”
曹金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燃起了表哥、表嫂之间的矛盾,一下子傻在那里了。有些手足无措,“表哥、表嫂,你们别吵架,是我不对,不该乱说。”
可能是意识到了曹金的存在,季海峰的口气缓和了些,“梅香,等过两年风头过去了,我们再把米米接回来,到时候一切都好了。”
陈梅香还在不停的抽泣,“要是米米到时候不认识我这个妈妈了,我恨你一辈子!”
在滚滚烟尘之中,汽车驶向烟酒繁华的城市。而在这个小乡村中,留下了车中三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挂念。
虽然对于爸爸妈妈还有照顾了自己将近一年的小金叔有些不舍,但是面对早已在记忆中消失的鸟语花香,季晴很不争气的兴奋了。大树,小鸟,俺来也!
于是,石原村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灾难。卫家有女名季晴,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爬树、捉鸟、打水漂,样样精通;身前三位表兄、表姐保护,身后无数小豆丁追随,俨然成为石原村一霸。
等到曹金再次踏入石原村已经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在外面闯荡的一年里,曹金成长了很多,也沉稳了很多,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们一对比,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但是本质上,还是那个当初傻傻的对着小季晴流口水的半大小子。
当他顺着季引缎的指引看到相当麻利的从十几米高等到树上滑下来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的季晴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幻灭。
季晴随手拍拍身上的土,一下子扑到了曹金的怀里,“小金叔!”
虽然没有想到自己印象中的小仙女会一下变成一个野小子的样子,但是才三岁的季晴竟然能够认出他来,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米米,你还认得我?”曹金稳稳的把胖嘟嘟的季晴抱在怀里,很顺手的捏了捏季晴和旁边的小伙伴们截然不同的水嫩小脸儿。
被捏的脸变形的季晴嘟囔着说道,“当然认识,也不看看我是谁!”说完努力把自己的脸蛋解救出来,得意的扬起了小下巴。
曹金笑了出来,刚刚因为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小淑女而产生的失望也烟消云散。是他太过想当然了,米米还小,玩儿心重些也是应该的。等到了深圳,有的是时间教导她。因为生意的关系,在中国最繁华的沿海呆了一段时间的曹金,见过很多“大家闺秀”,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小仙女”培养成“名门淑媛”了。
“引缎姐,海峰哥和嫂子生意太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回来,所以让我把米米接过去。”曹金也不嫌沉,一直抱着季晴站在门口,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依然忍不住失落的季引缎说道。
季引缎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强颜欢笑,“我知道,到大地方去,对米米好。”说完忍不住转身投入了丈夫的怀抱,抽泣起来。
季晴的眼睛也有些湿润,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二姑对她都是好的没话说。在呆在石原的这两年里,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是先紧着她,而哥哥姐姐们也是没有半分怨言。
谁要是敢欺负了她,冲在第一个的肯定是拿着弹弓的三表哥卫杰,而大表姐卫丽、二表姐卫燕肯定是兜着小石子儿跟在后头。不把欺负她的人收拾的屁滚尿流决不甘休!
要是她欺负了别人,小屁孩儿们找爹妈叔伯来跟二姑、姑父告状,二姑和姑父也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即使在人前不疼不痒的训斥自己几句,可是在自个儿人面前,永远是给自己夹一筷子鸡蛋,摸摸自己的头,夸道,“米米真厉害,将来不会受欺负,真好!”
可是无论怎样不舍,该走的还是要走的。在二姑、二姑父、表姐、表哥的目送中,坐在小汽车上的季晴愈行愈远,直至消失不见。
看到季晴的情绪很低落,曹金很是心疼,便搂着季晴絮絮叨叨的说些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转移她的情绪。
季晴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又想到以后想二姑他们了可以随时回来看。因此,很配合的在曹金的诉说下平静下来。
许是蝴蝶效应的缘故,这辈子老爸老妈的生意做得可算得上红红火火,比上辈子小打小闹强多了。甚至有模有样的开起了公司,当起了董事长和财务经理。而曹金同学,则是业务经理。虽然整个公司加上打杂的小妹也不过十个人,但是在那个遍地黄金的年代,一年赚个几十万,足矣。
毕竟年纪还是太小,原本雄心勃勃的立志要看完一路沿途美丽的风景的季晴没过多久就宣布阵亡,在曹金的怀里睡的昏天黑地了,连口水蔓延到曹金的衬衫上都不知道。等到一觉醒过来,已经身处老爸宽厚的怀抱了。
自从出生就没有怎么跟老爸相处过的季晴简直是热泪盈眶啊,无比热情的在老爸长了硬硬的胡茬的脸上毫不嫌弃的送上了初吻,“唧!”“老爸!”
季海峰愣了一下,然后兴奋的回给季晴无数个亲亲,“好闺女儿~,想死我了!”
陈梅香有些吃醋的将季晴从季海峰的怀里抢过来,无比幽怨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擦着脸上的口水的季晴。“唧!唧!”很识相的,季晴奉上了第二吻和第三吻,换得陈梅香的喜笑颜开。“妈妈的宝贝米米,想死妈妈了!”
被陈梅香抱进显然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季晴囧了。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公主床、粉红色的家具、粉红色的墙壁以及打开的衣柜中各式各样粉红色的裙子。
嘴角不断抽动,囧囧有神的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季晴望天捂脸,我的妈妈哟!
☆、幼儿园时光(捉虫)
在季晴的强烈抗议下,陈梅香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同意了把精心布置的“粉红世界”撤下去的提议,眼神很好的季晴发现抱着自己的老爸和站在身后的小金叔也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心里嘿嘿的偷笑,看来老妈的威力依然不小啊。
躺在和石原村的土炕截然不同的软软的公主床上,季晴有些不习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翻身的声音被谁在隔壁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陈梅香听到了,起身走了过来。
“米米,怎么,睡不着吗?妈妈陪你睡!”白天曹金还没有把季晴带回来的时候,陈梅香的心里忐忑极了。
从女儿一出生,她就没有和宝贝儿相处过太长的时间,生怕宝贝儿女儿见到她生分的很。好在白天季晴热情的表现让她放宽了心,晚上更是兴奋的睡不着。刚刚听到季晴的动静,立刻跑了过来,发出了同床共枕的邀请。
“不要!米米已经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觉觉的!”季晴毫不犹豫的拒绝,完全不顾老妈失望的眼神。
虽然现在才三岁,但是季晴在上辈子就习惯了一个人独眠。在石原,虽然和二姑睡在一个炕上,但是能够横躺三个成年人的大炕足够让她翻好几个跟头。现在的公主床虽然舒适,但是确是典型的儿童标准,要是和老妈挤在一起,她还怎么打滚儿!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老妈满脸失落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季晴的心里一阵畅快,小小的唾弃了自己一下下,打了个哈欠,终于睡着了,意外的一夜好眠。
第二天大清早,一向浅眠的陈梅香听到门外有动静。心里一惊,看一看表,才五点多,悄悄地摇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季海峰,两个人披上衣服拿起水果刀小心的打开了房门。
“米米,你在干什么?”陈梅香惊讶地问道,把正吃力地抱着一团什么东西向卫生间走去的季晴吓了大一跳。
“啊,老妈、老爸。”季晴的小脸儿一下子变得通红,极力想要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
陈梅香仔细一看,那团东西貌似是昨天没有来得及撤下来的被宝贝女儿嫌弃的粉红床单?“米米,你拿着床单干什么?”
陈梅香好奇地问道,却不料踩到了季晴的痛脚。有些自暴自弃的把手里的床单往地上一扔,跐溜一下带着红的跟猴子屁股似地脸蛋儿躲回了房间,“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季海峰走过去将床单拾起来,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却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季晴把小脑袋死死地埋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啊啊啊,丢死人了!活了二十多年了,竟然,竟然在床上画地图了!不要活了啦!
陈梅香和季海峰拿着备用钥匙把因为某人恼羞成怒而锁上的门打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小屁股撅着留在外头,像只鸵鸟一样的姿势,不由得忍俊不禁。
两个人的笑声打破了季晴“我在做梦”的幻想,恼怒的将头□,很有气势的“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如果忽略她通红的小耳朵的话,一切正常。
当然,嘲笑季大小姐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整整一天,季大小姐的小脸都板着,一句话也不和陈梅香还有季海峰说,直到两个人识趣的抱着她保证绝对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才甘休。
带着季晴在深圳各个地方玩儿了几天后,生意繁忙却放心不下季晴一个人在家的陈梅香和季海峰决定把季晴送到寄宿制的幼儿园去,一周接回家一次。既能够保证季晴的安全,又可以培养她的自立能力。虽然不舍得,生怕女儿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但是却也是别无他法。
虽然脸上表现的很是不情愿,逼得陈梅香和季海峰许下了诸如健力宝、红牛、棒冰、游乐园等无数条件才勉强点头同意。但是季晴的心里可是乐得直打滚儿。虽然这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当小孩儿的生活。可是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吃饭被人喂、洗脸有人帮的生活啊。
在石原二姑他们早就习惯让季晴自己动手了,可是在这里,满心母爱的陈梅香把所有的早教书全部扔到一边儿,立志培养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来,不好伤老妈的拳拳爱心的季晴只能僵硬的任由陈梅香摆弄。
现在,终于要脱离苦海了,季晴就差高高举起双手,大呼,“万岁”了。
身为一个前后加起来活了二十五六岁的“高龄儿童”,季晴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
比如说,“小朋友们,饭前便后要洗手手,这样子小肚肚才不会痛痛,知道了吗?”幼儿园的小老师第无数次耐心的向眨巴着眼睛、扁着嘴流口水的小家伙们说。
“知道了!”虽然垂涎于香喷喷的蛋糕,但是天生下来对“老师”的敬畏让他们依依不舍得走向了洗手池。
为了能够第一个吃到美味的蛋糕,大家争先恐后、你拥我挤,把刚刚因为他们听话而点头的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