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云端的视听记录,也不是永久保存——如果确认此人在这段期间大致能算个良民,那么云端记录就会在人工智能阅读机自动审读后,总结浓缩为一个描述性的文档,再把原文件删掉。
之所以这么设定,也是考虑到云端的存储空间不能无限制浪费。
不然,每个人每天的行为形成的数据都有几百g,要是全球几十亿人的数据随便堆,云空间早就炸了。
文字性履历、心情量表、主要身体指标等数据,可以终生保存,因为文字记录花费的存储空间很小。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人遇到日常收支记不清的时候,经常需要查询心情量表的历史记录,来验证自己有没有花错钱。
比如有土豪在夜店里随便炫富或撒狗粮,然后都不知道自己被多少咸鱼真心膜拜了,结果系统自动打赏那些心灵受到了暴击伤害的围观咸鱼们时,超出了土豪的心理预算,就容易引起纠纷——所以这玩意儿是永远删不得的,就跟当年的支付宝消费记录一样重要。
……
“乖乖站好!出了这种意外,还不知道要怎么处分呢,你还敢嫌累?”
那名来回巡视的队长,似乎听见了刚才队员的吐槽,立刻严厉地批评。
“艾登队长,我不是想质疑,我只是随口……”被批的队员连忙道歉。
就在人群悉悉索索整顿纪律的时候,一辆银灰色、流线型的静音装甲车,从停稳的运输机尾舱疾速驶出,朝塔台驶来。
艾登队长也就停下了对队员的训诫,跟所有人一起立正敬礼。
装甲车在列队的人群前停了一下,一扇防弹观察窗徐徐降下。
车窗里露出一张精致绝美,而又极致高冷的亚裔女性锥子脸,看上去只有20出头年纪,穿着修身地l黑西装。
美女的发际线很高,扎着精神的单马尾,身材也极为完美。唯有头发看起来稍稍稀疏,而且色泽略微有些晦暗,也不知是不是常年用脑过度。
从美女的服色与领口、袖口的徽章来看,她似乎是一名有关部门的高级督察官。
看到这张脸,艾登队长立刻毕恭毕敬地汇报:
“辛处长,辛苦您了!非常抱歉出了这种意外,害您亲自跑一趟。不过我们已经做过初步勘测,那老东西确实是死于……那个,脱阳,带来的急性心衰和肝肾衰。”
“怎么勘测的?现场有破坏吗?”美女督察官冷冷地问。
“没有,都是遥感勘测的,现场保护得很好。”艾登队长连忙解释。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人满意:“少废话,那就带我去,我要亲自检查——左宗琅这老东西身上秘密多着呢,我不信他会自暴自弃到这种死法!”
原来,这个冷峻的美女督察官,正是9年前那位周克的女同学——辛雨芽。
她今天连夜赶来,为的就是左宗琅意外死亡的案子。
她已经24岁了。
在周克接受了医学实验的那年,辛雨芽就考上了it,读的“机器感知”专业。后来学业很顺利,提前跳级毕业。她又飞快地考去哥伦比亚大学,读了个法学博士。
之所以读研的时候理转文,一方面是因为辛雨芽的父亲生前曾是一个殉职的反贪检察官,所以她内心也有一颗学法伸张正义的萌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本科快毕业的时候,惊闻了一个噩耗:
根据谷歌生命方面公布的消息,在手术后休眠观察了两年的周克,情况突然恶化,不治身亡。
当时辛雨芽就昏死了过去。
后来她化悲愤为力量,潜心调查了些外围证据,发现这事儿里面有不少猫腻。
左宗琅似乎隐瞒了很多非法的医学实验——当然,他也有可能是为谷歌集团高层隐瞒某些事实的白手套,专门用来背锅的。
辛雨芽推测,极有可能是他们对周克进行了更激进的、违约的医学实验,才导致科研事故及死亡后果。
说不定这些披着慈善和科研外衣的科学家,还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呢!
杀同窗之仇不能不报。
于是,毕业之后,辛雨芽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学历,又利用她对周克事件特别了解、对相关案子内幕知道较多的优势,应聘了“反互联特别搜查部”。
这个部门,是强制互联后,美国新成立的权力部门。势力一点也不比司法、国家安全或者国防部门弱。
她本身学业扎实、业务能力强。
加上她提前有心算无心,在早年别人还没注意谷歌集团的反互联问题时,她就已经做了一些监视的功课。还在周克被手术前,从他本人那儿挖到过些第一手的秘闻。
所以,她在大bss兼总统的蒙扎克下令调查谷歌反抗势力后,屡建奇功,手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反抗者的鲜血——比如卢卡斯院士,就是被她抓住把柄干掉的。
辛雨芽这才在24岁的年纪,就破例爬上了特搜部某处处长的位置,成为全部最年轻的处长。
这种升官速度在常人看来难以想象,却也是顺理成章的——
就像几十年前的美军军官们,呆在大后方或许20年才能从少校晋升到上校。可一旦爆发世界大战,前线有的是立功机会,只要你能打,一年升完和平年代20年军衔都是很正常的。
当年特别搜查部刚成立时,正是在风口上,戏多得很。辛雨芽连破钦定大案,也算舍我其谁了。
另外,因为她对男欢女爱谈情暧昧都没什么兴趣,一心扑在工作上、升迁飞速;所以部里很多竞争关系的同僚都暗地里腹诽她是“李莫愁”、“灭绝师太”。
不过她不在乎男人怎么看她。
眼下,她渐渐收网,正要盯上左宗琅,彻底攫取逮捕他的证据!
谁知,左宗琅居然马上风挂了!
这让辛雨芽怎么可能甘心?
她还没亲口拷问出当年的真相呢!
这一切,促成了她这次亲自从旧金山飞来迈阿密,确认案件的一切细节。
……
装甲车与随行的特勤车队,悄然驶出机场,往市区的方向而去,直奔案发现场。
后面的车上,艾登队长内心暗暗腹诽:
“哼,还不是靠当初刚刚读研毕业,就盯上了一系列总统钦定的要案,提供了不少核心干货,才爬得这么快!”
“真要是论法律素养、检察功底,就凭这小娘皮的本事,能24岁就做到特搜部的处长?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腹诽归腹诽,事儿还是得办。
车队很快抵达了迈阿密滩的娱乐街,辛雨芽第一个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带着队冲进那座紧急停业整顿的隐私屋。
昨夜的管理员里卡多。马勒斯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不过倒没有被上措施。因为他被ep冲击搞得晕了大半夜,才醒没多久。。。
艾登队长抢上几步,把里卡多提起来晃了晃,逼着对方清醒:“嘿,废物,快醒醒,准备回答这位辛处长的讯问!”
“放开他,不要动粗,带他到第一现场指认。”辛雨芽拿出张手绢,虚捂着鼻子说。
里卡多连忙又配合地供述了一遍:“长官,我应该真是被隐私许可仪的过载辐射给击晕的——艾登队长也查过了,许可仪已经坏了,似乎是被润滑液和其他一些液体泼洒得短路了。
不过我晕过去之前真的只看到了那个叫左宗琅的人死在那儿,房间里绝对没有别人,也不可能有别人,对吧?这一点我的ar眼镜残存的摄像记录也能证明的。”
“带我看看坏掉的仪器。”辛雨芽不死心地问。
艾登队长连忙指了指进门墙角地那台机箱。
“什么恶心的味道……那家伙这么变态的嘛?还能用这种招数把机器搞坏?是无意识地发泄么?”辛雨芽忍着恶心观察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恼羞成怒,脸色也羞红得不行。
自从周克死后这些年,她可是闷骚得很,连毛片都没看过。也只是通过某些办案的医学勘验,才知道某种恶心的味道是男人身上某些不可描述的组织液发出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第一现场确实找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那左宗琅来之前的出发地点,你们有顺藤摸瓜都查过么?附近的其他可疑事件,有查么?”辛雨芽转换思路问道。
“诶?这些也要查吗?还……还没有。”艾登队长紧张地回答,他预感自己又要挨批了。
果然,辛雨芽咆哮了:“废物!说不定人家有证据也被转移了。你们昨晚难道都睡觉了么!快给我去查!”
第8章 加班是犯法的()
在辛雨芽的勒令下,一群探员顺藤摸瓜、来到左宗琅最后一次出发前、所住的寓所,把整个房子底朝天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队长,这别墅没有任何异常。根据左宗琅最后一次出发前的ar眼镜视频讯息显示,他到过的那些房间,里面堆的都只是各种各样的充气娃娃和日用品,很符合他的人设,没有任何违禁品。”
一个名叫皮尔斯的fbi资深探员颓丧地汇报,其实他也正是一大早在机场吐槽辛雨芽的那个碎嘴男。
艾登队长还没接口,一旁的辛雨芽先越俎代庖了:“那他每次去隐私屋之前,都是从这里出发的么?”
“呃……”皮尔斯探员有些犹豫,“也不是,左宗琅好像很有钱,别墅很多,从历史记录来看,他过去两个月共去隐私屋消费了六次,而且是从本市三幢不同的别墅出发的,每幢别墅里似乎都有储备娃娃。”
艾登队长一阵无语,为下属的耿直默哀。
他知道,又有活儿忙了。
辛雨芽果然开喷了:“你们这帮蠢货!既然他的行迹这么可疑,为什么不一个月前就申请搜查他的闲置住宅!”
“辛处长,当时左宗琅也是合法公民,我们不能在毫无证据和嫌疑的情况下干涉他的生活,不是吗?”艾登队长软中带硬地顶了一句。
特别搜查部成立年限不久,人手也不足,而级别倒挺高的。
但到了地方上办事儿,多少还要依靠fbi或者nsa的人协助。
这种事情,就跟当年国防部的ia成立时,得跟fbi争权夺利一个道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艾登队长和他的属下,只是接了上峰命令,不得不在这个案子上配合辛处长。
却不代表他得当狗一样被人使唤。
联邦调查局也是有脾气的!
辛雨芽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发作,只不阴不阳地下令:“那现在他已经有‘畏罪自杀’的重大嫌疑了,你们立刻去把他曾经的寓所统统查一遍。”
“那他的家人呢?”皮尔斯探员又忍不住多了句嘴。
他这人本事是有的,办案水平也不错,就是有些杠精犯轴,藏不住话。
大致就跟《天龙八部》里凡事都得“非也非也”的包不同差不多脾气。
艾登队长平时忍了他很久了,眼下听他多事,就知道事情又要遭。
“你是说他的女儿左双叶?查,除了日常监控之外,还要专门派人跟踪。”果然,辛雨芽没有放过一切线索。她甚至还举一反三:
“另外,我会把左双叶的日常视听资料监控等级,提升到最高级,以后关于她的一切影音数据,不会再发生‘满三个月后就删除’,而是终生保存。我那边有发现也会及时通知你们。”
艾登队长面无表情地宣布:“兄弟们!继续干活!”
……
毫无疑问,半天的连续查案毫无结果。
左宗琅死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太充分了。
傍晚时分,一群累得半死的探员才坐下来,有时间吃点午餐——其实已经算是下午茶了。
“辛雨芽那家伙眼里是不是就没《劳动法》?说好的加班犯法呢?”
饶是艾登队长害怕上司监听,在疯狂忙活了半天之后,也忍不住当着下属们的面吐槽。
反正他说的话都是合法的,政治正确——谁让辛雨芽这厮干起活儿来确实太疯狂了,完全不把人当人看。
如前所述,这个时代为了对抗失业狂潮、多雇几个人,所以对劳动条件的保护是很严格的。
哪怕是美国这种纯粹的自由主义市场经济国家,在这方面也开始向丹麦、瑞典靠拢——在那些社会注意国家,早在200年代,劳动者长期加班就是犯法的。
不光企业主犯法,连劳动者本人也犯法。
因为个别劳动者主动、长期加班,就意味着动摇工会统一谈判时的要价筹码,属于卖身投靠资本家的“工贼”行径。
一旦被发现,工会可以强制吊销加班者从事本行业工作的资格。(spnify注册在瑞典那些年,就有华裔程序员因为不熟悉法律,主动长期加班谋求升职加薪,屡教不改,最后被吊销了从业资格。)
所以,辛雨芽让探员们在没得休息的情况下连续十几个小时办案,显然是有违反联邦法律嫌疑的。。。
艾登队长吃了几块三明治和小龙虾派,跟下属聊天打屁了几句,就看到碎碎念的皮尔斯跑进来了。
“头儿,这儿有个意外事件,不知道有没有关联……”皮尔斯匆匆忙忙献功。
“吃饭时间不许谈公事!你想害我违反《劳动法》吗?滚,先吃饭!”艾登队长连忙厉声喝止了皮尔斯。
然后,他匆匆吃完饭,眼珠一转,把皮尔斯和另外两个心腹,一起拉进联络处的保密屋开会。
所谓的保密屋,其实就跟外面经营性的隐私屋差不多,那种铅质的屏蔽房——虽然这个社会强制互联了,但各国的权力和保密性机构还是会争取一些特权的。
毕竟美国政府也怕自己的决策被敌国的权限黑客破解,这也是各大国之间的默认威慑制衡。
联邦调查局这种本身就很强势的部门,在各大州主要城市的办事处,自然也有盖这种保密屋,用于秘密办公和开会决策。
大致就和古代小说《三体》上描述的、地球人为了面对无处不在的三体人监控,所采用的“让面壁者进铅房子里开会”差不多。
进了保密屋,把门锁好之后,艾登队长才允许皮尔斯开口说案情。
杠精皮尔斯立刻开始话痨:“头儿,昨晚在迈阿密滩公园的一个游艇码头上,一个名叫莫娜。诺娃的第二代新移民,其项圈最终在那个位置与云端失去联络。
根据初步调查,疑似投海自杀。不过海岸警备队的巡逻艇并没有搜索到尸体,只在该地点找到了她的外套。
而且这个事件的发生地点,距离左宗琅昨晚意外死亡案只有两公里而已,时间上也仅仅比左宗琅的死亡时间晚了20分钟。
你不觉得这两个事件的关联有些可疑么?虽然我是不相信有人可以隐秘地在闹市区潜行,然后连杀两人还伪造成自杀的。
不过辛处长逼得这么急,把这个案子作为线索上报上去,供她定夺,对我们不是也没损失么?到时候查不出头绪也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你这个蠢货!你还嫌我们活儿不够多吗?”艾登队长立刻就怒了,直接一个大耳刮子给皮尔斯扇过去。
反正这里是保密屋,扇了也不会被记录下来。
扇完之后,他才气咻咻地解释:“辛雨芽有多神经质你还没见识够?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捅上去,她不让我们挖海三尺能罢休?要不你自己这个月别休假了,犯法加班好了。”
其他两个艾登队长的心腹探员,也正义地仇视着皮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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