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中郎将他扶起来,说道:“这这可就”见二人一个伤心,一个愤慨,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同我讲清楚,我自当剖析。”
柳长青将当日之事,一字一句的讲给丁中郎听,几人被下了毒药,这还不止,下毒之人竟然将他们都赶回金门派中,之后又一个个死去,柳长青目睹全程,当日那不可言喻的心情,可想而知。
丁中郎听完之后,点头说道:“这是中毒,那是错不了的,不过有一点很是麻烦,中毒之人神志不清,据你所说,其中还有人攻击你,你师父师娘倒是内力深厚,中毒之后,仍能保持神志清楚”柳长青道:“丁神医,这是中了什么毒?什么人会使这样的毒?”
丁神医道:“我不知道。”
柳长青皱眉道:“你不知道?”
丁神医道:“是,我不知道。毒发之人,神志不清,身上亦无伤口,只能说是有人逼得他们食下了毒药,若非暗里下毒,除非这人功夫强过了你的师父师娘和师兄师弟。既然他们是出去赏玩花灯,那自然是吃过饭的,他们又不在一起游玩,那便不会只有他们一起中毒。若是这般,仍然被人下毒,那就只有若是功夫强过他们之人所为,但若是武功强于你师父师娘,何不直接下杀手?又何必使这下三滥手段?”
柳长青道:“是,我当日就想到这一点,实在是想不通。”
丁神医道:“我若剖析此是何毒,只有开腹验尸。因为毒发之际,使人神志不清的,这种毒素,没有一百种,七八十种也是有的。”柳长青道:“是。”
索凌方才听柳长青讲话,早已止住哭声,但眼泪仍是止不住,只在偷偷哭泣抹眼泪。听到柳长青一日之间不仅没了师父,就连师娘和四位同门都惨遭迫害,比自己可就惨的多了,哀叹一声,泪珠儿反而更多了。
索凌道:“二师父,既然如此,我们便帮衬柳大哥一次,去他师父师娘坟前祭拜,开棺验尸,如何?”
丁神医叹一口气,接着道:“不是我不愿意,我来的路上,已经多次告诉你,我老母亲也生病了,无依无靠,正在受那病魔折磨,纵有天大之事,我也不会就去,我自当悉心照顾我老母亲,直到她老人家归天。我年纪也不小啦,也再也不想在这江湖之中过完余生。”
索凌道:“那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让柳大哥的师父师娘蒙受不白之冤吗?”
丁神医道:“开馆验尸,也不在这一时三刻,人骨不化,即能认出是什么毒药,顺着查下去,早晚会有结果。”柳长青又是“嗯”的一声。
索凌反倒劝起他来,二人身心疲惫,话语都不甚多。索凌不一会儿忽然道:“二师父,我有个主意,你打明儿起,就教我医术,咱们先从死人经开始,之后再去看你那本活人书,你说如何?你教的好,我用点心,说不定就会出师,就算你不去扬州,说不定我去看看,就能知道是什么毒呢!”、
丁神医眼中大放光彩,收徒本就是他心愿,此事若是成了,也就了了他一桩大心愿。若如索凌所说,如此一来,不但收徒之事成了定居,而且顺水推舟,也算帮了柳长青一个大忙。一来他是索凌的朋友,看样子二人关系匪浅;二来柳长青也救了他和索凌性命,不论怎么说,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其实丁神医心中还有个目的,那就是他早想退隐江湖,一直未得其便,赤魔堂之人遍天下,总有人找他寻他,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也烦了。江湖之中素有传言:“得罪了皇帝老儿,找个地方藏起来,今后不再抛头露面就是;得罪了赤魔堂,天下恐怕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便是因为赤魔堂人数众多,不论藏到哪儿,总有人能找到自己。
但自见到了柳长青,顿时好似看到了一线光明,这柳长青易容之术有多高明,自己是亲眼所见,若得他相助,自己从今之后,改头换面,不再恢复先前容貌,安心在家照顾老母亲,岂不是可以颐养天年?
这“一举三得”之事,那是大大可以干的,丁神医稍加思索,当机立断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不知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学艺(九)()
柳长青思前想后,犹豫问道:“你收索凌为徒,我却在一旁听着,这不大好吧?”转头看着索凌,又道:“你说呢?”
索凌擦干脸上泪珠,问道:“我师父我师父去了多久了?”柳长青叹息道:“咱们刚分别,也就三四天,我就碰到了芝英。”索凌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下我是回不了东蒙山的了,但愿但愿师父在天之灵,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徒儿。”
柳长青道:“你我都是师父被毒杀,同病相怜,但愿早日找出真凶,让他们含笑九泉,死也瞑目。”又对丁中郎道:“如此最好,咱们就这么做,三月之后,你教会索凌医术,我们自当离去。”
丁中郎手捻胡须,甚是高兴,不过看着二人悲痛万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点点头,说道:“咱们都是一夜未睡,这就去休息吧!”
柳长青与索凌二人相携出门,互相看着对方,一起开口说道:“你”又都住口,微笑看着彼此,索凌道:“柳大哥,多亏有你照应,多谢你啦!”柳长青莞尔道:“你我两次生死之交,还说什么谢谢。”
两人就这么对视,许久听到外面公鸡打鸣,索凌脸上泪珠流过的痕迹尚在,微微颔首笑着,顾盼生姿。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屋,索凌先回房间,关门之际,调皮说道:“错啦!是早安。”柳长青笑笑。
次日日上三竿,雨过天晴,天气大好,小流桥紧挨树林,空气自有一番畅快感觉。柳长青与索凌一齐起床,一洗昨日悲伤,脸上都显露出愉悦之容。各自洗漱完毕,才去叫丁神医。敲几次门,也不听他答应。索凌道:“我这二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喜爱睡觉,不让别人打扰。”
柳长青推开门去叫他,见他耳中塞着两片棉花。柳长青拍醒他,他睁眼一瞧,拉下长脸,瞬间又消失不见,操着慵懒的声音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索凌在外听到,调侃道:“好啦!别日迟迟啦!外面的太阳,可是要比诸葛还亮。再晚就没有你的饭了。”
丁中郎起床后,又拉着二人,非去昨日打尖的饭店吃饭,那里饭菜很是合口。店小二见到丁中郎,也是一愣,丁中郎道:“你给我的马吃了巴豆,可是害苦了我,我也不和你计较,你自去做一桌好饭好菜,呈上好酒,我三人吃足喝饱,便要上路。”
店小二挠头搔耳,急忙请三人入座,一桌子饭菜色香俱全,三人都是一夜未曾进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就连索凌平日里吃的少的,也是胃口大开。
三人吃饱喝足,即刻上路,小镇中没有卖马的,只有索凌自己有马。三人也不乘马,走着前行。一路之上,丁中郎就给索凌讲解医术药草,索凌记性甚好,此事身关自己师父与柳长青同门六人性命,自是更比平日里多用了十二分工夫。丁中郎不住称赞,只是身边没有药草,许多药名索凌虽然记得,但却根本不知这药草长的什么样子。丁中郎道:“到了我家,我自然会给你看。”
三人到了大流桥,这里就要繁华热闹许多,柳长青与丁中郎每人在镇上挑选了一匹相中的马,柳长青功夫高强,也不怕什么贼人前来觊觎三人财物,一路之上倒也相安无事。
行了六七日,这一日午饭之时,丁中郎道:“再有两日,我就到家了。我许久没有回家,若不是相亲带信给我,只怕我母亲病重下不了床,我也不见得知道。”柳长青与索凌见外面荒野戈壁,十分凄凉。索凌道:“二师父,你老家怎么在这么一个地方?这里也太荒僻了,我倒是从没见过。”
丁中郎苦笑一声,道:“你们还年轻,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你觉得这里不好,我却觉得这里好,这里虽然荒凉,人口稀少,但奇花异草,可是不少,别的地方还没有呢!在我医者眼中,却是大片大片的风水宝地。”丁中郎见母亲切,更加不停留,见了药草,随手薅掉,讲解给索凌,怎么用药,怎么治病,怎么搭药,与什么药冲突,饮食禁忌等等,索凌听得仔细。丁中郎突然眼前发亮,骑马往前走几步,三人一齐停下,丁中郎跳下马去,三人围着一株药草。索凌问道:“这是什么?”
丁中郎道:“这株药草,颇为奇特,它名字叫‘万骨枯’,单独吃下,毒性倒不大,奇就奇在它若是与芭蕉叶一同捣碎给人服下,毒性就奇大无比。”索凌惊奇道:“如此诡异?”丁中郎点点头,道:“这在医界,可称不上诡异,比这诡异之事还多着呢!”回看柳长青,说道:“万骨枯与芭蕉叶一同给人吃下,就可使人中毒,毒发情形,正可使人神志不清,分不清楚做梦还是现实。”柳长青心头阵痛。
丁中郎一把摘下万骨枯,道:“与芭蕉混合之后,将捣碎的药汁加入井水之中,沉浸十二个时辰之后,水中也会有毒。”二人都是“唔”的一声。丁中郎对柳长青道:“你张开嘴,吃下万骨枯。”
索凌大惊,问道:“干什么?”丁中郎道:“九天黑莲的传说,毕竟谁也没见过,我试试他是不是当真百毒不侵,这药草单独吃下,毒性十分好解,有我在旁,并不碍事。”
柳长青依言吃下,三人又过了一天,直行到丁中郎家乡门口,也没见柳长青身体有什么不妥。丁中郎喜道:“你当真是成了一名活药宝,这万骨枯被人食下之后,便是身体再怎么强壮之人,最多三个时辰就要发病,你却没一点事情。小兄弟,你福分不浅,福分不浅哪!”索凌与柳长青都是面有喜色。
丁中郎家在深山之中,山路坑坑洼洼,石子很多,杂草丛生。三人怕伤了马蹄,都下马行走,丁中郎不再讲解医术,不停地给二人讲自己在家中之时有趣的事情。什么小时候上山捉到野鸡野兔啦,碰到凶猛野猪爬树自救啦,砍下树木给自己盖房子啦。丁中郎说自己每次回家,都会想到这些事情,有些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有些新生的小树苗也十分茁壮。
七拐八拐,过了几处弯,有些小路就是看也看不到,他都能找得到。丁中郎道:“莫怪莫怪,我老母亲也喜欢这里,我带她去享福,她总是不乐意,说在这里种田种瓜更是好些,今后我就在这里陪她,等到老母亲去了之后,我就也找一处安静地方,种瓜种菜,安享晚年。”
索凌听得心神向往,说道:“有朝一日,我也要这样,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养些小鸡呀、小兔呀、小牛呀,整日里种菜养花,与心上人一起享受生活。”柳长青听得怦然心动,眼睛余光看着她,见索凌并无注意自己,忽然感到有一些失落。
猛然听到丁神医道:“到啦!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前面一排最东边的,就是我老母亲家。”索凌道:“二师父,你不带个老婆”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丁中郎曾告诉过她自己患有绝后症,乃是不治之症。吐一下舌头,闭口不言。
丁中郎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嘴贫,说实话我也想带个给我老母亲看看,这次我回来之际,路上你碰到那个蒙面女侠,就是我花钱请来的,路上我一直捉摸不定,思前想后,还是算了,我母亲知我病症,她见了我,就十分开心,有没有老婆什么的,也不相干。”索凌瞠目结舌道:“她是女的?蒙面盖头的,我竟然没有瞧出来。”
到了家门口,丁中郎道:“你二人在此住上两三个月,我将柴房与西堂清理干净,你们一人住一间就是,若是嫌弃,赶明儿我找一些厉害的木匠,就地取材,不出几日,就可起一处新院子。”
丁中郎笑着看二人,发现索凌脸上有些不悦,问道:“好徒儿,你不乐意吗?”
索凌道:“不是不乐意,我怎会不乐意?你赚了这么多钱,为何不给祖师母盖一处大房子?祖师母不愿跟你去享福,你为什么不请人照顾她?”
丁中郎哈哈大笑,道:“你都想到了,师父怎么会想不到?不过我老母亲不喜欢大房子,他想念我父亲的时候,看到这小房子,就心安理得啦!也是给老人家留个念想。请人照顾还是算了,我老母亲苦了一辈子,苦的惯了,我十几年前就请人照顾我老母亲,她倒好,巴不得将人家的衣服袜子也给洗啦!”柳长青与索凌一同笑了起来。
大门虚掩,丁中郎推开,三人一同进去,丁中郎喊一声:“母亲!”里面传来老妇人声音:“儿呀!是你吗?你可算回来啦!我都想死你啦!”丁中郎脸有喜色,道:“听着声音,我母亲病的不重,身子骨倒还算硬朗。”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打开,丁中郎母亲出来门,双手伸的老长,问道:“儿呀!是你吗?”
丁中郎大惊失色,叫道:“母亲!你怎么这样子?啊!”奔向前去,看着老母亲,大声问道:“母亲,你眼睛怎么瞎了?什么时候瞎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倾意(一)()
老妇人颤抖着双手,丁中郎急忙上前扶住,又问道:“母亲,你你眼睛看不见了?”
老妇人道:“是,儿呀,我前些日子忽然看不到东西了,我心里老是想着你,你你可算回来啦!”
柳长青与索凌二人不由得心头疼痛,眼见丁中郎母亲七十有余,手脚虽然灵便,但眼不见物,余生生活有多不便,可想而知。三人一齐将她扶进屋中,丁中郎眼含泪珠,道:“我枉自称为什么神医,我母亲眼睛瞎掉,我却一点不知道。”
索凌问道:“你是神医啊!为什么不替祖师母医治?”丁中郎道:“我母亲年纪太大,治不了啦。”索凌唏嘘不已。
三人合力收拾出来两间空屋子,柴房虽不潮湿,但却难见太阳,索凌常年生活在山上,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柳长青初次在山上住,有些兴奋,看着四周不少树木丛林,花香鸟语,心情大好,但蚊虫却是极多,他一个男子汉,不怕老虎豹子,却害怕蚊虫,索凌好一会儿笑话他。
丁中郎每日里除了悉心照顾老母亲,就是给索凌传授医术。只是有时总爱往山下远处看去,索凌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每次问他,丁中郎只推做无事,索凌便也不再过问。
这日丁中郎对柳长青道:“小兄弟,你去山下药铺之中,将每一味药草都买上一些,就说是山上丁师傅要用。”柳长青问道:“每一味都买?”丁中郎掏出数十两银子给他,说道:“我这些年赚足了银两,早就够花了,照顾一下附近村民,那也是应该的。”
丁中郎是怕柳长青说他财大气粗,哪知柳长青接过银两,满不在乎放入衣袖之中,丁中郎反倒有些担忧一件事情,此时不好多说,由着他下山。
一个多时辰,柳长青才回到丁中郎家中,背负了两个大包袱,将包袱向地上一扔,道:“山下镇上倒是热闹的很。”又扔下另一个包袱,道:“这里面是我买的新鲜牛肉鸡肉蔬菜什么的。”
丁中郎道:“可曾见过生面孔?”
柳长青道:“什么生面孔熟面孔?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丁中郎挠挠头,又问:“我是说见到打扮的像江湖人士的人吗?”柳长青想一会儿,摇头道:“没有注意。”
柳长青在柴房之中住着,每日里悉心练功,心无旁骛,自觉又是进步不少,只是内力修为,颇为有限,一点也比不上浑身的精妙功夫。这日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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