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珺拿过相机,把刚刚照完的照片放出来给她一看,她看到自己的“作品”开心的像个孩子。
“还有,还有,我要和这头驴照一张……”
“呵呵,哪有人喜欢和驴照像的?哈哈……”说话的正是三嫂的女儿。
“哎,你来,我也给你照几张,等回北京以后,我再把照片给你们寄回来,”夏珺伸着手热情地向小女孩儿发出邀请。
看着夏珺过分热情的样子,小姑娘反而胆小了,嗫嚅着看着妈妈,在得到了允诺之后,才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夏珺哄着她玩得高兴,女人小声说到,“俺做饭去了,今儿个晌午就在这儿吃,反正那边全都是一帮老爷们儿,你吃着也不舒坦,再说,也上不了桌”。
夏珺一愣神儿,“那不让上桌,怎么吃呢?”
“等男人吃完了再吃呗”。
“什么破规矩。不过,耿立明家的亲戚是不是特别多啊,我昨天晚上见到的,都是亲戚么?”夏珺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按动快门。
“都是没出五福的,要说起来,这村上的人其实都是一家,全都姓耿,就是有的人隔得稍微远了一点儿……”女人伸手熟练的抓了只鸡。
夏珺也照够了,又跟着她来到了前院,“那这不就成了耿家村了么?”
“倒是没那么叫,不过,也是那个意思。。。。。。”
“怪不得看那些人在一起都是那么和和气气的呢?”
“这倒是,一家子住在一起方便些,出去的时候可以不锁门。英子,带着客人出去玩儿会儿吧,一会儿回来吃饭就行了……”
小女孩儿懂事的拉着夏珺的手向外面走去。
顺着小路转出去,眼前豁然一片无垠的麦地,绿油油一片,望不到边,就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黑黢黢的地方。
夏珺仔细看了看小女孩儿,发现她竟然是个小美人胚,看来那三嫂年轻的时候应该生得还不错,不过是日后不注意保养,再加上整日的劳碌才成的现在的样子,英子像瓷娃娃一般可爱,“你叫英子?”
“嗯,”女孩儿的话不多。
“你平时觉得哪里最好玩儿,带我去玩儿,好不好?”夏珺自认为和小孩儿打交道还是有一套的,“这个,送给你,”她也没带什么好玩儿的东西,顺手从手上把米奇的手表退了下来,递过去。
小女孩儿本来还不好意思接,可看了一眼,又实在是抵挡不住米奇卡通手表的诱惑,便不好意思地接了下来。这手表像两个人之间的信物一样,瞬间传递了友谊,小女孩儿和夏珺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她带着夏珺去了河边,去了果园,捉了蚂蚱,又采了野花,一路上总是不停的看表,足可见她是多么的喜欢这个礼物,“好了,我们该回去吃饭了,”女孩儿突然站住,认真地说道。
“不再玩儿一会儿了么?”夏珺根本就没看够这满眼的田园风光。
“不了,妈妈今天杀了鸡,我好想吃……”
夏珺不再坚持,随着她回去了。
女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齐齐的摆在葫芦架下的圆桌上等着她们。
小女孩儿三步一窜的冲了过去,伸手便抓起了鸡腿吃了起来,女人叫骂着就要打她,“真丢人,快放下”。
夏珺赶忙上前护住,想来也是这孩子很久没有吃到鸡肉了,这顿饭菜,恐怕是这娘儿俩过年才吃得上的,她们如此招待自己,心头暖暖的。这农村人便是这样,谁对她们有一点儿好,他们便对人千百倍的回报。
吃饭的时候,夏珺也是尽量把肉往孩子的碗里夹,倒不是她有意让着小孩儿,实在是因为她想多吃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那里的蔬果吃到嘴里,都犹带着山泉的味道。
看着那样的风景,吃着这样的饭菜,夏珺都觉得要是不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日后,他们还是启程离开了,就算再怎么留恋也无法。
望着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麦田慢慢消失在天际,夏珺竟感觉悲从中来,莫名的落下泪来,心里那份不舍化作绵绵的依恋,凝视着也许再也见不到了的风景。
耿立明哈哈大笑了起来,“人人都说家乡美,我如今才深刻的体会到了,我的家乡还真的是美丽非凡呢!让夏珺都难过得要哭了”。
夏珺也笑了起来,“我是觉得那里的人好,呵呵……”
七十二、难舍亦是难分
日子还要继续过,一切照旧。
夏珺的工作依旧很忙,唐朝洋还是尽量地在工作上帮助她,尽管对她冷言冷语了一段时间,但两个人还是很快“和好”了。这个男人的愤怒,似乎也是来得快、去得快,风一阵雨一阵的,没什么大不了。
夏珺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虽然她选择了独身生活,外表给别人的印象,似乎还不错,过得有声有色似的。可心里却是有着另一番荒凉孤寂的,她害怕一个人呆着,害怕一个人吃饭,害怕晚上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家里,如果不是生在现代社会,每日有电脑电视相陪,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唐朝洋好像是真的已经原谅她了,丝毫不在意了。下班后亦是经常和她一起吃饭、看电影,生活似乎又变得波澜不惊了。
但是每每到了下班的时候,她总是设法约到人和她一起吃饭,打发时光。
那两个男人自然是最经常被约到的,要不就是同事,但大家的私生活似乎都很忙,年轻的忙着谈恋爱,中年的忙着家里的琐事、孩子的事。
再不然就是同学,可是同学们住的距离都比较远,一个个天南海北的,见上一面也很难。
于是,她越发的依恋网上加入的那个组织,大家的年龄相仿,生活水平也差不多,很谈得来,经常组织一起吃饭、活动,AA制买单,开心一下就各自回家,互不纠缠,毫无瓜葛,不亦乐乎。
近来,组织里有个男人,每次活动的时候都对夏珺照顾有加,人也生得温文尔雅的,夏珺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不知,日后是否……不敢想,夏珺也懒得去想。
“中午我们还去吃现制酸奶好不好?”林曦兰兴奋的朝着夏珺冲了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哎哎哎,我也去,我也去,”说话的人正是庄楠翔。
“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酸奶?”林曦兰斜睨着他。
“谁说男人不可以吃酸奶了?”
“我不是说不可以,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去的时候,你都要插上一杠子。。。。。。”
“好了好了,”夏珺赶快站出来维持秩序,“你们俩再这么争论下去,还要不要吃了?”
林曦兰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背上包,走在前面。
“哼,”庄楠翔也学着她的样子故意哼出声。
“你,”林曦兰转身又欲开战。
“我说你们俩不嫌烦哪!我先走了,”夏珺说着甩开他们俩,独自走在了前面,却只见身后的两个人,跟斗红了眼的两只公鸡似的,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这家店里的酸奶做得果然独到,老板娘据说是位豪放的蒙古女人,这酸奶也是她亲手调制出来的。洁净精致的白色瓷碗中,幽幽的盛满了犹如豆花状的乳白滑嫩细乳,小碗正中间还撒上了一些些类似蜜汁的调味儿料,那里面当然不只是蜜汁一种,配料究竟为何物,老板娘笑而不谈。再配上坚果碎和一只红樱桃点缀,不消喝,只看上一眼,便会觉得心神俱爽!
吃到嘴里滑腻腻、爽细细,奶香异常浓郁、绵绸,提前冰冻过的,更有另一翻清爽感受。工作紧张之余,能吃到这样一碗好吃的秘制酸奶,真真有种如坠云端、如至草原的回归自然的美好!
趁林曦兰不注意,庄楠翔用力在她碗里挖了一大勺出来,塞进了嘴里,“啊。。。。。。”林曦兰瞪着几乎空掉的碗发呆,“你真过分,又来这一套,为什么每次都要占便宜,你就不能再要一碗吗?”
庄楠翔吧唧一下嘴巴,“当然了,我还没吃够呢。不过,就是想多吃你一口,怎么了?”
“你。。。。。。”林曦兰被气的语噎。
“好了,再要三碗,大家都吃个痛快,服务员。。。。。。”
那两人哪里还在意夏珺在做什么,差点就在饭桌上扭打了起来。
夏珺故意说话刁难,“你们两个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以为你们是在……以后,也只好给你们让出时间了”。
“谁会喜欢她?这点你不用担心,”庄楠翔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始终没有从林曦兰身上移开。
林曦兰自然不肯败下阵来,“他?我才看不上!我要找,也得找个有钱有势的,现成摘果子多好啊”。
“切,哪个有钱人瞎了眼会喜欢你,一点女人的魅力都没有,跟傻小子似的……”庄楠翔继续驳斥着。
“倒也未必,她其实很有魅力,”夏珺说话的神情很冷淡。
“是么?是么?珺姐是在夸我么?我真的很有魅力?”林曦兰渴慕的想要听到夏珺的夸赞。
没想到夏珺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小林,我想请朋友吃饭,你觉得谭家菜的味道怎么样?”
她突然发问,林曦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谭家菜,”三个字一出口,她才发现夏珺的表情不对,难道说,她知道了那天自己和唐朝洋单独吃饭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呢?看她的眼神,难不成是吃醋了?那又怎样?反正那天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可又一转念,自己已经答应过唐朝洋要保守秘密了,再说,看她现在的情绪,说出来未必对自己有好处,还是算了,装糊涂吧,“我又没去过,怎么知道好不好?”林曦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着第二碗酸奶。
“是么?你没去过啊?那算了,”夏珺也不好再这么纠缠下去,只得罢了。
七十三、男人,再次真正的看清了你
快到夏珺的生日了,她突然想起来不久前唐朝洋说要送给自己一份意想不到的生日礼物,于是,兴高采烈的拨通了唐朝洋的电话——没人接。
再拨,还是没人接。
她知道唐朝洋是个大忙人,并没在意,过了一段时间,她想再次试试,关机了。
第二天,夏珺把电话打到唐朝洋的办公室,他声音如常平静沉稳,只是说手机没电了,自己关机了,却少了平时多余的问寒问暖、唏嘘絮絮的话,夏珺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感觉怪怪的。但她生性使然,绝对不会低下头颅向男人祈求什么,尽管她已经习惯了有人关心的日子,忍受不了冷言冷语的寒彻心扉,但也还是硬生生的挂断了电话。
连续几日,唐朝洋似乎都在躲着她,夏珺只是单纯的以为他很忙,还是没有在意。
快到下班时间了,林曦兰一本正经的说:“珺姐,下班后别走,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最近,夏珺完全像变了个人,不但很少和林曦兰说话,就算见面的时候也装着没看见,想尽各种办法减少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寥寥几句话语,也变得疏离了,生分了。
林曦兰虽然是个大咧咧,不太在意的性子,但也还是察觉到了这一切。
夏珺订好了火锅店的位子,这是林曦兰的最爱。不管两人关系怎样,她始终都会记得好朋友的口味儿。
吃饭的时候,夏珺发现林曦兰不像平时那样兴奋,吃东西也慢吞吞的,毫无胃口,她看着直着急,“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珺姐,有些事情,咱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毕竟,谁都会一样的别扭。但这件事,恐怕并非我们两个片面了解的那样。我想了好久,不想再装糊涂了,决定今天全都告诉你。反正,我很珍惜这份友谊,不知道你。。。。。。”
夏珺当然知道林曦兰指的是什么,也不好一味的拿着劲儿,“你说吧”。
“珺姐,昨天唐律师约我吃饭,他跟我说你也会去,我想到你最近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儿误会,就想着还是当面解释清楚的好,于是,没再多想,就去了”,林曦兰放下了筷子,神色很紧张的看着夏珺。
夏珺突然想起来,昨天自己约唐朝洋的时候,他明明说他和领导要出去应酬,没时间出来,现在看来,这里面果然有问题,却板着脸,并不多言。
林曦兰看她没有要接过话茬儿的意思,便又开了口,“其,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
夏珺蹙着眉,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酸梅汤。
“上次的事儿,我也不想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吃饭,我没想到他会单独约我的,所以,这次,我是在得知了你也会去之后,才答应的”。
夏珺的脸色变得深了一些,欲言又止。
“昨天晚上,他的确是说你会去的。我和他聊了一会儿,可看你怎么都不来,我便开始怀疑他是在骗我的,就说有事要走,他却说只想和我聊聊,几分钟就好,我想到大家都是同事,今后还免不了有什么打交道的地方……确实不好推托,再说,那里离我家很近,大不了有什么事儿就走人回家,这么想着,就又坐了一会儿”。
夏珺在一字一字地听着,却没有力气答话,脸上青筋鼓起了小包。
“说着说着,他就又聊到你们俩的关系上了。其实,这些话,上次他也是说过了。他说我和你的关系很好,这些事他也就不瞒我了”,林曦兰在注视着夏珺的反应,话说得很慢,很小心,“他说当初你是如何如何追他的,当时,他老婆不在他身边,你用做饭外加女人的温柔俘获了他,他说男人都是抵挡不住这种温柔诱惑的,在他就范之后,继而你便开始向他拼命的索取,骗取他对你的感情”。
夏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依然不想搭话。其实,她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她总觉得林曦兰不会是像唐朝洋说的那种女孩儿,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唐朝洋那种“老头子”。之前,唐朝洋那番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话,当真是有着极大的嫌疑的。也罢,这其中的种种疑问,能在今天解释清楚也好。与其两个人在心里互相猜忌埋怨,倒不如摆在桌面上一吐为快的好。
“他还说你利用他的金钱来满足你个人的欲望,却和另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当然了,可能不止这一个男人,要不然你也不会得了那么严重的妇科病”,看得出来,林曦兰说这话的时候也很生气,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些话真的不适合大白天对着当事人直接说出来的。
夏珺气得脸已经发涨了,沁红一片,“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这叫职业第三者,自己不想结婚,偏偏破坏别人的家庭,他老婆已经回国了,你却总是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了,你却还是没有丝毫的羞耻感”,林曦兰看着豆大的泪珠从夏珺的眼眶里蹦着来,生生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下去了。
“接着说”,夏珺的声音嘶哑着,内心百爪抓挠。
“算了,珺姐,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行了,反正,他的话,我不信。而且,我最讨厌撒谎的男人……”林曦兰想要用继续吃饭来打消夏珺追问的念头,将头埋得很低,致使夏珺平视过去,只能看到黄色的铜质火锅。
夏珺却不依不饶,“他还说什么了,统统告诉我,上次这次的一起说”。
“还,算了,别问了”。
“说……”那声音听起来很惊心。
“还说,公司里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同事,肯定勾引了不少人,说不定,别的男同事也跟你有染。你,你这样的女人,和公共厕所有什么区别?”
……
夏珺拿起手包,夺门而出,她此时此刻真想拿把刀横在唐朝洋的脖子上,问问当初是谁说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