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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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阳光-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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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到来让这次阴谋产生,因为依照隐性法则,阿罗是不能拒绝你成为克莱尔的保证人。然而让克莱尔成为沃尔图里的一员,是我们都共同认定的事实。你硬是要打破这个事实,给她选择的权利。如果她选择人类,她就等于选择死亡,我跟阿罗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还有转圜余地,她可以活下去。”卡莱尔似乎一直在等待,等待说这句话的机会。

“闭嘴。”凯厄斯不容许他说下去,他凶悍地逼近,平静的空间被他的狠劲逼到节节败退。

“只要你同意,克莱尔就能以人类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这是当年阿罗亲手签下名字,并且得到你们全员同意的法则……”

“我让你闭嘴,你这个反叛无耻的小人。那条白痴一样的规则,是我没注意才通过的,它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凯厄斯没有提高音量,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平直狠厉到将音质里本有的阴柔全挤出去,充满了阴暗的毁灭欲。

“它……有意义。”卡莱尔痛苦地说,他好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却没有挣扎。断断续续的声音破碎地进入到我的听觉里,我听到他坚持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它能救……救你爱的……”

“它只会夺走克莱尔,如果我同意她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她就会彻底离开沃尔图里。她不会留下来,你以为我会同意让她离开我吗?”凯厄斯冷笑,他的笑声不可理喻地充斥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巨大压力。

我缓慢平静的呼吸碎裂了,手指更用力地想抓住什么。我想让凯厄斯别笑了,让他住手,别再伤害别人。

“那……是……她的愿望……咳咳。”卡莱尔呛咳出声,他努力地用尽所有力量,企图说服这个疯子。

“她的愿望就是离开我,去当一个脆弱不堪的人类。”凯厄斯大声咆哮出声,他狂怒地颤抖着,就好像不是他在伤害别人,而是自己受到了无法治愈的重伤。“你以为阿罗喜欢你,我就无法对你出手吗?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在沃尔图里,这样就没有人敢怂恿克莱尔离开这里。我会掐碎你的脖子,将你烧得连灰烬都没有。企图夺走她注意力的人,都去死。”

这种嫉妒到尖锐的声音,我简直无法想象是什么样激烈的感情才能发出的。

我从未遇过如此黑暗,毫不顾忌他人,又如此一厢情愿的感情。

混乱纠结的杂音让我更头疼,脚上与手臂的伤口自愈时的火辣,成为我连接现实的唯一感触。

凯厄斯受到刺激一样,我听到什么东西撞到墙壁上,油画摔裂到地上的碎响。然后是卡莱尔忍耐不了的痛苦呻|吟,但他还不肯放弃任何开口的机会。“凯厄斯,这样对克莱尔不公平,她明明能活下去。”

“嘘,别吵醒她。”凯厄斯的声音轻柔到融入到空气里,他周身的气势柔和下去,我听到他低声愉悦地说:“我会在她醒过来后告诉她,你因为害怕沃尔图里的权势而逃离了,除了我外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我会保护她长大,亲自守着她……克莱尔那愚蠢的固执会改变,只要你消失。”

完全破碎了,我的忍耐,呼吸急促地凌乱起来。

卡莱尔艰难地移动脚步,他的速度不如凯厄斯,这让他的躲避狼狈不堪。他有些虚弱地喘着气说:“等等……”

“等将你的头颅踩在我脚下,我会停止的。”凯厄斯如看着蝼蚁,嘲讽冷漠地说。

等等……住手!

我的心跳激烈地跳动起来,拼命想醒过来。体力的严重虚耗让一个简单的睁眼动作,变得异常沉重。

“每次看到你,都让我感到烦躁。”凯厄斯厌恶地说,他不忘压低音量,但是下脚的力度却很可怕,他踢碎了什么,然后是卡莱尔躲避的翻滚。

他们似乎避开了沙发周围,我明明能清楚地听到双方的厮斗,却没有感到危险。卡莱尔痛苦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我,我拼了命地想要醒过来阻止凯厄斯对他的伤害。

住手……我希望自己能出声,卡莱尔支离破碎地坚持说服伤害他的人。

“你这种做法是错误的,凯厄斯。”

“进入地狱去跟你恶心的信仰说吧,这里不需要病态之人的证词。”凯厄斯狞笑一下,他温柔而体贴地对着失败者说,“不要叫出声,她还在睡觉。”

停止,凯厄斯!我的手滑落到沙发外,麻木的手臂终于开始有知觉,刚才卡莱尔给我打的针一定有镇静剂的成分。我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抵抗这种昏沉的折磨,我不能让卡莱尔死在这里。

“我可能会偶尔怀念你,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的脸,永别了……卡伦。”凯厄斯压抑着兴奋,他用最美好丝滑的声音,说出最恐怖的审判。“死刑。”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一声尖叫不知从哪个地方破裂而出。我重重地摔到地上去,终于摔开了紧闭的眼眸。模糊中看到卡莱尔被凯厄斯压在地上,我趴在地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扣进地板。胸腔的闷痛让我无法呼吸,这种奄奄一息的状态拖累了我的声音。我朝他们的方向伸出手,沙哑而虚弱地说:“不要伤害他,凯厄斯。”

凯厄斯很震惊我会这么快就醒过来,他的手掐住卡莱尔的脖子,地板已经凹陷下去。

“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不要伤害卡莱尔。”我无能为力地蜷缩在地板上,头磕着坚硬的地面,我随时会因为体力过度虚耗而再次晕过去。视线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凯厄斯看着我,他的表情很怪异,似乎很担心我会发现他要杀害卡莱尔。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出声,“我受够了,你敢碰他我就杀了你。”谁都不能伤害我重要的人,我会跟他拼命,付出任何代价地去拼命的。

我不顾一切地开始撕裂自己受伤的绷带,连皮带肉,寸寸撕裂开,疼痛对我来说不值一文。血液重新在我破裂的血管里流出来,这种液体的味道能让凯厄斯来攻击我,而放开卡莱尔。

凯厄斯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的自我伤害,他终于松开了卡莱尔,速度惊人地闪到我面前,用力抓住我的手。我手臂上流出的鲜红染上了他白色的手指,他烫到一样地发抖。“克莱尔,停下,不要伤害自己。”他露出牙齿,眼睛里有暴烈的杀气涌上来,接着他用力地压抑下去,因为血液的味道而引起的痛苦让他根本止不住颤抖。

我狠狠地反抓住他的衣服,被扯开的绷带下血肉模糊,本来缝线的伤口被我的指甲抠开了。“不要伤害他。”我迫切地需要他的保证,不肯放开这个凶残的恐怖分子。

我怕松开手指,他就会去攻击卡莱尔。

凯厄斯的面部表情狰狞起来,那是一种近乎憎恨的残暴。

我持续虚弱下去,严重的眩晕让我想吐。手指死都不敢松开,我无力地要他的保证。“不要伤害他……”

“卡伦,帮她止血。”凯厄斯高声大喊,他着急地将我抱离地板,温热的血水不停地滴落,

卡莱尔立刻闪过来,他干净稳重的形象被凯厄斯的攻击毁得差不多,衣服裂开头发翘起。“我们闹着玩的,克莱尔,我没事。”卡莱尔的声音没有泄露出任何一丝不安,他认真地对我保证。

“闹着玩?”我怀疑地问。

“是,虽然看起来很激烈,但是这种动作无伤大雅,放松,别绷紧肌肉。”卡莱尔很温和地说,他是一个医生,知道怎么哄神志不清的病人。

我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放松不下去,血流出的速度更快,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真的是闹着玩的?”我不相信受害人的话,一直要加害者的保证。

凯厄斯抓着我流血不止的手,他露出难过又悲愤的神情,最后很不甘愿地说:“闹着玩的。”

“闹着玩的?”我重复。

他快要咬碎牙齿地说:“闹着玩。”

“闹着玩?”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声音不断地弱下去,大脑似乎被四分五裂,无法理解他的话。

“我不会杀他,就是在闹着玩。”凯厄斯愤怒地说,“卡伦,帮她治疗。”

同样的混乱又出现了,我听到卡莱尔一直低声要我放松,可是我无法理解他的话,僵硬的手指死抓着凯厄斯不放,我怕他要去伤害别人。

血液的味道更浓郁,凯厄斯抓狂地朝卡莱尔喊:“你不是医生吗?让她停住流血。”

“松手,克莱尔。”卡莱尔不敢强硬掰开我的手指,他保证:“我没事,真的。”

“闹着玩的?”我机械性地问,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凯厄斯被我折磨疯了一样地提高声音说:“再不松手我就杀了卡莱尔。”

我立刻松手,晕过去。

第55章 婚礼

有什么东西;轻柔而清凉地从我头上飘下来。滑落到我光滑的手臂上;又顺着皮肤掉回脚边。

我在一片朦胧的白纱后面看到漫天的红色;纷纷洒洒如福克斯的小雨地飘下。伸出手;小团的红色从我指缝里溜走,我将这些转眼即逝的红色抓住,发现是一枚花瓣;大红色的玫瑰花。

简直就是天国的花园被龙卷风袭击;所有玫瑰花都从天上倾泻而下,铺成一条同样颜色的地毯;指引我前进的道路。

我在这里干什么?视线受阻,红色的玫瑰花老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上披散着白色的软纱,瀑布一样地直到拖地而行。飘逸的白纱浅淡如云雾,玫瑰花躺在拖地的白纱与白色的宽边裙摆上,如同碎裂在一个洁白无垢的墓地里。

我奇怪地歪下头,看到自己穿着婚纱,可是赤着脚,裙子很长,每次我走动的时候都只能看到脚指头露在裙摆下方。犹豫了一会,我试着光脚去扫开玫瑰花瓣,结果密密麻麻的玫瑰花瓣一层又一层根本不见底。

这要是制作成玫瑰花茶什么的,估计都可以去搞批发。

“克莱尔。”

漫天的玫瑰花雨中,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是查理的声音。

我一惊连忙抬头四望,大喊起来:“查理,我在这里。”

查理的声音从前方很远的地方传来,“克莱尔。”他一直叫我,似乎很着急。

我加快脚步往他的声音那边跑去,婚纱实在是太碍手碍脚,我着急上火地用双手粗鲁抓起长长的裙子,露出没穿鞋子的脚不断加快速度,大步向前狂奔。边跑边回应查理,“我在这里,舅舅,我在这里。”怕声音太小,他会听不到就先走了。

这些花瓣雨变成我最大的阻碍,我完全陷入到这个红色泥沼里。

我把垂到脸前的头纱扯开,连同那些将我包围住的花瓣,用力一甩给甩开,这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而且白纱甩开后花雨还是会包围我。

这么多花到底哪里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红得这么不吉利的花朵。

“查理。”我听不到他的叫声,分不清东南西北,急的团团转。

“够了!”一个声音喝住了我,冰冷的童音,带着深渊的气息,瞬间就来到我旁边。

我感受到危险,后退开几步,还没等看清楚是谁,一只苍白如骨头的手已经用力拽住我的胳膊。我被这种力道拖到踉跄向前,花瓣后面那个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说:“他在等你,快跟我走。”

走去哪里?我还要去找查理。

我想将手扯回来,结果身后又一个重推,另一个似乎未曾经历变声期,偏向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时间要到了。”

“我知道。”她拖着我就走,我才看清楚是简。

她一身黑衣带帽斗篷,闪着光泽的沃尔图里徽章挂在颈部上,深金色的头发挽成发髻,发间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盛开玫瑰。

接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推我的人,跟简同样装扮的亚历克,浅棕色的短发软塌在额前,红色的玫瑰花插在黑色上衣的口袋里。

他们上来就一人一只手拖着我走,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踩着满地花朵的残骸,被人挟持着快速冲入花雨里。

一条长到不见尽头,隔开了红色花瓣的黑色道路很诡异地出现,简跟亚历克拖着我就走上去。从我身上掉落的花瓣滚到漆黑的路面上,一下就消失了踪影。

我皱着眉问:“你们要去哪里?”

他们缄默不语,面色冷酷残暴。

我想挣扎,简没有任何怜悯地掐住我的手臂,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气。“误了时间,我就杀了你。”她的残忍体现在无动于衷的威胁里,对简来说,杀个人没有任何需要考虑地方。

我被他们用力拖进黑暗中,身后有人在焦急大喊:“克莱尔,不要去。”

是卡莱尔……我不敢肯定,因为很少听到他失去冷静的呐喊。想回头看一下,已经被他们硬拉着走了。

意大利的歌剧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开始就是女声咏叹调,我被这种曲调惊起鸡皮疙瘩,胸口闷痛起来。模模糊糊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东西闪过大脑,要抓住前简跟亚历克已经将我推到前面去。

我站不稳,被白色的婚纱裙子绊到脚,身体用力向左扑去,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准确地扶住我。我抬头刚想道谢,却发现扶着我的是凯厄斯。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金色的头发干净地往后梳,深红的眼眸如同吞噬了红玫瑰的黑暗陷阱,充满诡异的魅惑感。

他身上没有红玫瑰,手里却拿着一支饱满馥郁的红色郁金香。凯厄斯用力握住我的手,十指交缠的冰冷。他面无表情地说:“开始吧。”

我想挣开他的手,有什么越来越急迫地逼着我离开他。

“安静,克莱尔。”凯厄斯冷声命令,他表情严肃郑重,红色的嘴唇却控制不住得意地往上翘。

一般而言,他高兴的事都是我的悲剧。

很快我就听到阿罗的声音响起,他的音质因为过于别致而出奇的好认。

“好,我们正式开始。凯厄斯…沃尔图里,你是否愿意接受克莱尔…米勒成为你合法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永生还是火刑,你们将永恒相爱,不离不弃。”

阿罗的每句话,都像是要在天鹅羽翅上最柔软的地方,踮起脚尖优雅地跳舞。他站在我跟凯厄斯前面,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同样放在口袋上方,笑容和蔼亲切地看着我们。

我能翻译过来他每句话的意思,最大的问题是,当所有话语浓缩成一个事实,我却疑惑起来,他刚才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凯厄斯沉默了一会,我觉得他一定也知道阿罗疯了,所以才不予搭理。结果下一秒他就笑着开口:“我愿意。”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脸,你愿意什么?你到底愿意什么……

阿罗捂手愉快地大笑起来,“那么在我的见证下,你们将成为夫妻。”

等……等一下,这什么结婚仪式,你忘记另一个当事人了吗?不是该问问克莱尔米勒,你愿不愿意跟那个叫凯厄斯的家伙同甘共苦什么的才算礼成?就问一个人你也太节省了。

凯厄斯将我的手硬拉起来,他将那朵郁金香用力塞到我手里,强势的作风一点不改。花朵跟太阳风暴一样,可以烧融我的手指。我紧张而无措地挣扎,“等一下,我不接受,这不是真的。”

在身体年龄没过二十二岁前,婚姻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保守的生命里的。不,我好像搞错纠结重点了。

凯厄斯完全忽视我的挣扎,他拿出一条沃尔图里的项链,那个熟悉的v字形状让我心惊。他将项链挂在我脖子上,我发现项链立刻变成几米长的铁链,开始在我身上缠绕开,最后密密麻麻地缠住我跟凯厄斯相握的手,勒入骨髓的惊心动魄。

“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克莱尔。”凯厄斯微笑着露出牙齿,他舔舔自己的毒液,“你将成为永生的一员,进入到没有尽头的生命里。”

我终于确定,“你疯了。”

凯厄斯的脸模糊起来,莫名的悲伤被逐渐蔓延开的阴影所笼罩,他的声音轻忽地叫着我:“克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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