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了疯一样地挣扎,手指划过他的脸,立时出现一条红色的划痕。他已经不知怎样做才好,只能抓住她的手往沙发靠背上压过去,将脸贴近她大声叫:“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把你怎么样!看着我——不会有事的!”
出乎意料地——
一瞬间,当他的鼻子几乎要贴着她的时候,她看着他的眸子突然有了焦点,梦魇一般的表情凝固了,人也安静下来。她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突然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
“……奕飞?”
这句话让他漂亮的眼睛被刺痛般闪了一下,但他没有作声,只是迟疑地松开她的手。她缓缓地将手放下,仍睁大眼睛凝视着他的双眸。
空气凝固的感觉持续了好一阵子。
“不对……”吹雪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你是……”
话才到一半,走廊那边就猛然响起踢门的声音来,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原来门外聚集的人们看到敲门没人应,尖叫的声音又嘎然而止,都着急起来,开始踹门了。
“开门!”
“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亦真一个箭步过去“唰”地将门打开,再闪过正好此时踢向门的数只香脚,才用若无其事的声音对门外一干人等说:“没什么大事,请不要再踹门了。刚才有蟑螂飞过而已。”
门外的一堆人立刻都静了下来,纷纷探身查看室内的情况。只见吹雪趴在沙发背上看着这边,泪痕满面,不知所措地看过来。再看亦真,虽是一脸若无其事,但是一头乱发湿湿地贴在头上,脸颊边上还有一道红红的指甲划痕——怎么看也很缺乏说服力。
“孩子,你没事吧?”一位伯伯看着实在不放心,追问道。
吹雪迟疑地摇头。
“真的是蟑螂吗?”
她看到亦真一副紧张的神色看着这边,又看看门外那些人,怔怔地点头。
门外的一团人看她这样的反应,立刻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有的认为必有蹊跷,有的认为大惊小怪了,褒贬不一。
亦真暗地松一口气,这才大方地让开等那群人都看了个够,这才又将门挡上:“谢谢各位街坊,不好意思刚才吵到大家了,请大家散了吧。”
虽然疑点处处,但是当事人都说了——原来虚惊一场,人群当然就散了。只有几个邻居边走开边互相闲聊着——
“噫,不知道这里原来还有个这么帅的小孩,一表人才。以前怎么没见过?”
“你傻了你?他肯定不是住这里——你看人家一身名牌的。你还是让你的孩子学学人家闺女怎么钓金龟婿吧。”
“哎哟讨厌!我才不会让我家小孩这样孤男寡女地……”
关上门,亦真吁一口气,这才气呼呼地回过头来。吹雪趴住沙发的靠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眶里有亮亮的东西在打转。他走近她,她乖乖地抬头看着他。
“首先,你认识我是谁吧?”他压住心里的火,缓缓地问。
她点点头。
“名字是什么?”
“陈……亦真。”
“那你刚刚叫我什么?”
“……”一颗泪珠滑下脸颊,她沉默地摇头。
“不要哭!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亦真没好气地坐到她旁边去。他实在不敢再碰她,但是一口闷气气难消,压得胸口难受。看到她无声地啜泣,很委屈似的拿袖子抹脸,他火气就更大了——
“我叫你不要哭!”
“……对不起!”她“呜”地哭出声来,“今天是你的生日,是我不好……我不该……”
“生日……那种事情有什么重要的,”他被她突然的一句噎到,口气顿时软了许多,“不过你到底怎么了?”
“我……”她止不住抽啜,“看到很可怕的景象……”
“景象?”
“……那个人,他原来竟想杀了我……”她说到这里,居然忍不住一阵颤抖。
“什么?”他以为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第二十八章 哥哥驾到
“那是……”
吹雪的话又在说到一半的时候被打断,这次是电话铃声。
“怎么不接?”他看到她迟疑,反而给她台阶下。
她感激地一瞥,赶紧抹一把鼻子,伸手接起来。
“……喂?”
“是我,奕飞。”
还好不是医院。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吹雪忙看一眼墙上的钟——七点半!这么快就到了?
“——对……不起,”她说话之间又哽咽一下,“我把时间忘了。”
“吹雪,你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
“——是吗?你现在OK了吧,我们见了面再谈吧。”
“奕飞?”她睁大了眼睛,“你……现在在哪里?”
“告诉我门牌号码,我很快就可以敲门了——我就在你楼下用共用电话打给你的,马上就可以上楼。”他的声音中有种“我给你惊喜了”的得意味道。
噗——
一旁喝茶的亦真忍不住将茶都喷了出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四只眼睛互相看着,又都将屋子四周看了一遍,再互相看着。
怎……么办?吹雪一脸求救地看着亦真。
“吹雪?”奕飞在那一头觉得怪怪的。
亦真蹙起眉头,干脆直接说话出声——
“你就直接告诉他吧。”
“啊!”吹雪的脸色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捂住话筒。
“亦真?”奕飞惊奇的声音穿过她的手指传来,“这声音——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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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便见到奕飞一脸复杂的表情。
亦真一言不发,上下打量他一番,视线在他手上的披萨盒子上停留一下,才往旁边让开。
奕飞走进门厅的时候,漂亮的眼睛一直盯住亦真脸上的指甲划痕,似有无数的话要问他。而他们俩只是沉默,亦真垂下眼帘避开奕飞质询的眼神。
吹雪穿着拖鞋走到门厅口,看着这两个修长的身影,不由得背脊变得僵硬,缓缓停住。小小的门厅被这三人一站,顿时显得异常拥挤。
“你好,吹雪,”奕飞见到她,一如既往礼貌地微笑,将手中的披萨盒子递上,“我特意留了一盒,原封不动。”
“……谢谢你,请进。”吹雪挤出一丝笑容,接过盒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进去拿湿毛巾一阵乱擦,将脸擦干净了没有。
亦真将自己方才扔在门关的衣服袋子捡起——
“你们慢聊,我想我该走了。”
可是奕飞很快地将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披萨是你喜欢的墨西哥风味,一起来吃吧。”
亦真不做声,反手将门带上,顺着他走进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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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亦真默不作声地轻抿一口茶,长长的睫毛掩着深色的眼珠,找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沙发的另一边坐着奕飞,优雅地将茶端到嘴边,轻轻喝一口,又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吹雪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发端尤湿,只能默默看着眼前这对漂亮的双生子,大气也不敢出。
奕飞估计也发现了——亦真的衣服都换过了,头发也还是一阵潮气,而且……她面颊微红地想,坐得这么近,估计也闻出他身上不一样的味道了,还有他脸上那么明显的伤痕。此刻奕飞不知道在做怎样的猜测呢……她忍不住心里一阵抽痛,低下头,默默地将心中的感觉压下。
“披萨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还是尽早开动吧。”还是奕飞先将沉默打破。
吹雪马上就起身往厨房去:“……那我去拿餐具来。”
“麻烦你。”
她逃跑一般地到旁边的厨房,从碗柜里拿东西出来。不知为何,指尖发凉,抑制不住地抖。等她回到客厅,奕飞已经将盒子打开,整个客厅都溢满了香甜的味道。
“谢谢你,奕飞。”她忍不住用温柔的语调道谢,而他只是会意地一笑,并不多言。
亦真毫不客气,伸手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不错,让我赚到吃的。”
在别人心情复杂的时候,他偏像是搅坏大人约会的恶作剧小鬼,单纯地表现出一种得逞后的暗自得意。吹雪觉得他似乎又回到她所认识的那个单纯任性的亦真,不由得怔怔地看他。
奕飞注视着吹雪此刻失神的面容——
“吹雪,不吃吗?”
“啊,当然吃……哦不,对了,稍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生日礼物。”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有披萨吃,不由得暗地里一阵叫苦。
“吹雪,不必这么客气了……”奕飞说。
“不不不,应该的,你们自便,我马上回来。”吹雪说着,赶忙回自己房间去翻箱倒柜。房间里面还是好多天没有收拾的混乱状态,她刚一开灯就觉得不好意思,赶忙把门关上。
今天本来只是从医院走回家,路上买个生日礼物,好好洗个澡收拾一下屋子就可以享受好吃的披萨了,结果碰上亦真,掉进喷水池,一身脏污地跑去买衣服给别人穿,还突然之间神经失控——今天过得简直象坐过山车,身不由己,分不清上下左右不说,还吓得一身冷汗。
她一边缓缓地翻找着东西,一边默默地回想着。她隐约记得自己失控时候的事情。她比上次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了——那一定是她被拐走时候发生的事,不会错的。
是一个男人,带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子,说着可怕的话。不过——即使回忆起来一点儿,那些记忆也实在太模糊。那个人的脸完全都想不起来。
自己的反应确实跟当年一样,只懂得高声尖叫和呼救。真是没想到,小时候的恐惧竟然如此深植在心里,即使记忆淡去,那感觉却如定时炸弹般,接触到某种契机,就会爆发开来——也许第一次在唱片行被亦真贴墙恐吓的时候,就已经有点端倪了……可是究竟亦真身上有什么东西,会让她联想起当时的事情来起来呢?
她越想越心寒——竟然有人曾经想要杀死自己……
究竟——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人想对一个五岁的小孩痛下这样的毒手?她究竟为什么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想得冷汗留下背脊,指尖凉得颤抖,只觉得一阵头晕袭来,不得不靠着高高的衣柜,才有一点稳住的感觉。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呼吸困难。她将手使劲地揉着胸前,命令自己喘气——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在意了!”
她强迫自己将那些扰人的思绪全部清出脑外,专心地做眼前的事情。那一阵痛苦的感觉好不容易才过去,她用衣袖抹去额前渗出的细密汗珠,深呼吸几口,才定下心来,继续翻找合适做礼物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生日礼物
吹雪并不知道,她一走回自己房间关上们,双胞兄弟之间的空气便瞬间变得冷凝起来。奕飞脸上的笑容消失,斜斜看过去亦真那边。亦真若无其事的脸也浮上嘲讽的神色,冷冷地回敬奕飞的逼视。
奕飞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缓缓问道:“放你一个人出去,你就跑这里来了?”
亦真将手上最后一角披萨咽下才说:“可完全不是我主动的。”
他似是为了检测自己这句话的作用,斜眼打量奕飞。而奕飞只是如常地拿起一块披萨送进嘴里,什么也没说。
亦真略带得意地拿起第二块披萨:“嫉妒?”
奕飞合上双眼:“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还没见过你对谁关注到这种程度过。”
听到这话,奕飞猛地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正用略带戏谑味道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双生兄弟。
但——奕飞的表情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东西。亦真看了一会儿,只看到一张平静的脸。他稍感无趣,移开视线吃他的披萨。
奕飞也沉默起拿起一片披萨,默默地吃。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说:“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要……”
“是吗?我却不这么觉得。”亦真蹙眉说,“那个女人有问题。”
“——问题?”奕飞似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这里。
“你的爱好我是不知道,不过她脑子绝对……”
亦真的话未说完,只听门“吱”地一响,吹雪推门走出来了。
她双手各拿一个小小的盒子,上面简单地打了个缎带,看得出来是仓促之间准备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递上两个盒子——
“看看喜不喜欢……最近事多,一时来不及准备特别合适的礼物。”
奕飞接过盒子,笑笑说:“谢谢。”
亦真则将盒子绕了一周观察,抬起眼看她——
“里面是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你打开来就知道了。”
他的眼睛闪了闪:“可别告诉我我和奕飞的礼物是一对的。”
“亦真!”奕飞喝住他。
吹雪只淡淡的笑道:“是倒是一个系列里的,但算不上一对——总之是不一样的东西。”
“唰”地一声,亦真已经把缎带撕断,将盒子打开。奕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亦真停了停,便从盒子里倒出一只可爱的银色书夹来,小小地躺在他的手心,边缘是一轮弯月的轮廓,竟是很大方高雅的设计。
“如果你不用时,可以用边上那个小扣,就可以扣在钥匙圈上,随身携带。”吹雪赔笑着解释,并转向正欲训斥的奕飞——
“你也打开来吧,看看喜欢不喜欢。”
奕飞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小心地拆开盒子的包装。
那是一只银色的小挂饰,一看便知是用来挂在书包或随身物品上以做标记的饰品,边缘同样是弯月形状,设计很中性化,十分大方。
“谢谢你,很漂亮。”他欣赏地点头。
亦真瞅了瞅奕飞的挂饰,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夹,“哼”地一声:“真无聊,女人就是喜欢这种东西。”
“不……不会的,”吹雪急了,“这不完全是女性化设计,男孩子也适合的。这是著名的设计家黄秀生的作品,我在发售前一天通宵去排号,好不容易才弄到两个的。”
奕飞惊讶地问:“这是你的收藏品?那我可不能要了。”
“不不不,我觉得这已经是我能给你们最合适的生日礼物了,”吹雪着急地摆手说,“只要你觉得好,我就很高兴了。”
亦真注视着自己的礼物,这时他取出自己的钥匙扣,“啪”地一声将书夹扣至钢圈上,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满意地笑出来——
“很好。”
两个正在一边客套的人看他这样,顿时都住了嘴愣愣地看过来。而亦真并不管这些,继续拿起第三块披萨往嘴里送去。奕飞突地笑了,对吹雪耸耸肩,又说了一声“谢谢”,大方地把礼物收了。
吹雪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立刻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披萨的香味终于飘进她的鼻孔,她立刻拿起一块大嚼起来。
虽然今天过得象过山车,不过看来最后还是有美味的披萨吃,而且是有两个大帅哥做陪——虽然披萨的量也因此变成了只有三分之一,不过——这也算是补偿吧。她幸福地嚼着美味的披萨,满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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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明天见。”
与奕飞做了单方面的告别,并约好周二放学后一起去灵魂之声唱片行之后,吹雪转向亦真——
“你去吗?”
他眨了眨眼:“为什么要我去?”
吹雪被他的眼睛一盯住,顿时想起今天他对她的警告,脖子上发烫起来:“看来问你也是多余,再见,陈亦真。”急急地对他摇手告别。
他会意地浅笑,便转身离去。奕飞再一次道别,就跟了上去。
吹雪看着两兄弟的背影,一种忧心的感觉涌上——唉,但愿他们也相安无事。总觉得今天的事没有机会跟奕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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