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不能给!”了一知道郝晨所说的那个人,必定就是在禁地中将自己禁锢数百年的那位前辈,所以也觉得自己现在这动作有些过头,他索性松开琴,快步走到郝晨前面,但还是一副宁死不给的模样。
“为啥啊您这是!”郝晨不明白,既然你们貌似都认识那人,他修为又那么高,没准咱仨都打不过人家,那人家说给就给呗,还折腾啥。
“哎阿弥陀佛。”了一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他睁开眼看向站在对面的琴姬无颜,眼神似乎是在询问,自己可否将那些往事说出来。
“说呗”琴姬无颜一撇头,看着山上禁地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她懂了一的意思,反正琴就在面前,自己还有一夜的时间耗着,硬夺费力不讨好,不如就把那些往事说出来,看看到底这琴该不该还给我。
何况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跑得出这重光寺。
“讲故事?那咱换个地方如何?天快黑了,你这一身湿哒哒的衣服也得换换不然,容易让人乱想。”郝晨看着架势,故事短不了,但他可不敢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待太久。
程济宗带芒君过来的用意,明摆着就是要它来寻找郝晨的,现在芒君就在池边蹲着,霍克和程济宗在山下也不会等太长的时间,所以在这站着,对他来讲只会增加自己被两头围攻的风险。
“我无所谓”琴姬无颜看着禁地的方向,根本不想搭理郝晨和了一,她只需要知道琴在哪就行了。
“这要不还回老衲禅房吧。”可话说完,了一又后悔了,毕竟里面还有孙大爷的尸体躺在地上。
“好!”郝晨了不想在室外等着被抓,去方丈禅房,到时候就算是霍克领着人来搜查,也有的事办法躲开。
说完他叫了一声芒君,让它自己跳到肩膀上趴下,拎起背包夹着古琴,二话不说迈腿就走。
了一犹豫了几秒,可看郝晨带走了琴,有又怕出什么叉子,只好紧贴着郝晨身前,一边警惕地看着后面还在遥望的琴姬无颜,一边盯着琴。
郝晨见他这样,真不知是该笑还是无奈,不过看这模样,一会要说的故事也必定不简单,芒君趴在肩膀上,打着哈欠,它看了眼还在身后的琴姬,头一歪,鼻子嗅了嗅小眼珠一转,立刻拍了拍郝晨的肩膀。
“郝晨,那个女人身上的怨气好重,但是并不臭”芒君看着她在身后跟着,步伐婀娜,身姿摇曳,虽然这身行头看起来有些别扭,一点都不搭,但芒君也觉得这人真的很美,只是她时不时撇向山后,一副向往又忧愁的模样,让它忍不住喵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问她你在看谁。
“这猫是你养的?”跟在身后的琴姬听见猫叫,这时才将注意力转了过来,刚刚她神情专注,所以不曾留意这小东西,现在在身后仔细的看了看,才惊讶地发现,这猫并不是一般的小动物,而是灵物所化,顿时就对着拿着琴的男人,有了一丝兴趣。
“算是”其实这应该是鼓老的前身养的小宠物,跟在自己身边而已,不过,它挺黏糊,于是也算得上现在是被自己收养。
“你可知它来历?”郝晨刚刚那几下着实不凡,那把刀更非一半人用的了的武器,所以琴姬无颜多了个心眼,正好借着猫试探试探郝晨的底。
“差不多。”郝晨也没多想,虽然琴姬到底是个什么人他还不知道,但依芒君的判断,十有**底也不薄。
反正眼下这几位没一个好惹,所以芒君这只灵物化的猫,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呵呵,看来你也不简单”眼看着转进了和尚休息的禅院,琴姬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又看了眼那禁地的位置,心说,你能将琴交到这人手里,那必然有你的原因吧。
进了屋,郝晨一眼就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脚,躺在地上。他快步走过去查看,却还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得呆在了原地。
这人果真是山下,那看门的孙大爷,可为何会
他出奇地怒上眉梢,眼神凶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虽然不说话,可杀气已然充斥了整间屋子。
“董文!你竟然敢杀人!”郝晨现在终于明白,那和尚说的莫要后悔的含义,原来是真的会杀人的。
“奇怪么?”琴姬无颜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或许她该有点表情?可好像也没必要的感觉,死人,呵呵自己都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人。
“你!为什么!”郝晨紫炎瞬间出鞘,提刀就架在了琴姬无颜的脖子上。
他长大的这个世界,人命比任何都来的宝贵,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死去的人,或许也是因为他在山洞里,挣扎怎么出去浪费时间的时候,晚到造成的悲剧。
手脚冰凉,郝晨完全不懂,孙大爷做了什么就引来如此的杀身之祸,他必须问个明白。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光和尚()
目前为止,郝晨见过的死人只有三种。
一种是很小时候,外婆去世时,他去殡仪馆参加葬礼,看到那个自己熟悉的人,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周围铺满了鲜花,身形仿佛比印象里瘦小了许多,而他周围充斥着大人孩子的哭喊声。
另外一种,则是电视网络上,新闻也好,视频也好,那些他并非直观所见却真真实实因为战乱、饥荒等等去世的人。
而最后一种,则是在医学院,被迫学解剖时候的各种真实的人体标本,比如无人认领的死刑犯,或者自愿捐献的遗体。
后两种虽然无法触及,却让郝晨内心苍凉而悲伤,他怜悯那些战乱饥荒死去的人,无奈那些可怜又可恶的尸体,于是更希望这些悲剧能少些,再少一些。
而在毕业之后,他又因工作,见到了太多因为疾病挣扎在死亡边缘,努力活下去的人,就更珍惜活着的生命,何况自己之前也是这一群人中的一员。
于是,当他看到躺在地上,冰冷的,面色痛苦的孙大爷的时候,悲伤、不解、愤怒,让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早上还好好的女人,下午便因为这琴,成了冷漠,视人命如草芥的非人。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真要说为什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现在是这个样子?”琴姬无颜撇了一眼郝晨。
“那你就随便杀人么?谁给你的权利杀人?!”郝晨的刀又近了几分,原本刀刃就比实际上要靠前,于是刃锋理所当然的将散下来的头发截掉在了地上。
“刀不错,至于杀人的权利吗,弱肉强食你不懂么?杀不了我的人,自然能被我杀掉!你们不是一直这样对待这世间的其他生灵么?”琴姬无颜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被蓝色电光手指,触碰着刀锋,眼神里满是兴奋。
“疯子。”郝晨打了个寒颤,一把推开了琴姬无颜,紫炎也瞬间收了回去。
如果不是这琴,郝晨真想现在就推门走掉,做自己干干净净的逃犯去。
了一见俩人对峙,也没说话,也不阻止,只是摇了摇头,绕过郝晨走到了房内,将刚刚顾不得的孙大爷的尸身,安放平躺下,把床上的被子抱下盖在他身上,念起了往生咒。
“说吧什么故事!”郝晨把书桌前的椅子拉了出来,堵在门口,他倒是要听听,你这个所谓恩恩怨怨,到底是个什么破事。
爱看小说,爱听故事,郝晨自认为自己也算是看了不少狗血桥段,所以他到要看看,这把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老衲知道的也不多,或者说不完全”了一念完了一整遍往生咒,坐在了孙大爷身边的床榻上,叹了口气。
“呵呵”琴姬无颜靠着供桌,捡了个苹果擦了擦,一口啃了下去。
她不插嘴,不仅仅是自己懒得说,懒得想,也是确实想听听自己的过去,在他们的眼里,究竟变成了个怎样不堪的过往。
了一看了眼琴姬无颜,皱了皱眉,摇摇头,便开了口。
那是个约莫又近一千多年前的时候,那时的神州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国家,大国争锋,小国则就近依附大国求寸,于是互相吞并,抢夺土地、人口,于是那时的世界,许多人都挣扎在亡命、逃难的路上,不知多少村庄新建了,多少村庄被毁灭殆尽,多少人流离失所,又多少人死在了异国他乡。
于是,各种各样,信仰着不同神明的宗教在整个神州迅速增长,其中也包括了释门。
那时释门在这方土地扎根也就两三百年的光景,繁荣说不上,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对和平安定生活的向往,将自身的愿望依托了宗教,出家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也就出了不少德行修为都不俗的高僧。
而现在那位将自己封印在重光寺山崖中的人,也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无数高僧中的一位。
“果然又是个活了千年的老额,高僧。”郝晨想起那个山洞里,外表年岁上看起来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岁,却白净得多的黑袍和尚,差点笑出声。
对这种“故事”郝晨真是要习以为常了,毕竟到现在,自己遇见的就没多少正常人,甚至还变相带坏了自己身边原本正常的两个人。
说到不正常,他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不惜一切代价的,古代巫术爱好者,司徒闯。
虽然他只是个借自己徒孙“骗”来的身体,才还魂成功的千年神经病。
“还有这样的人?”琴姬无颜听到郝晨的话又来了兴致,两眼冒光的看着她,似乎比起自己那些过往,他更对这些“其他人”感兴趣。
“您继续。”郝晨看了一眼琴姬无颜,呵呵笑了一身,也没理会。
按照了一所说,这位高僧名为重光法师,也就是这座重光寺的创始人,他幼少时也曾是个逃荒的灾民,父母亲人也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所以更对这乱世中求生的普通人倍加怜悯。
他遇高僧收留才有了后来,所以当他学有所成的时候,便发宏愿,要入世度净受难者的亡灵。
但亡灵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安然接受度化,有的灵魂又恨有仇要报,有的灵魂徘徊在死去时的痛苦中无法解脱,更有灵魂有心心念念的愿望要实现。
了一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饮水机前面倒了三杯水,自己、郝晨各一杯,顺带也放在了供桌旁,该是给琴姬无颜的。
黄昏过去,屋内渐渐昏暗,可郝晨却有些担心一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问题,开不开灯。
毕竟除了了一之外,这寺里郝晨没有再见到一个和尚,这说明寺内除了在坐的三人一猫之外,确实已经被清空,这时开灯,那就是明摆着告诉山下的警察,这里有人。
不过,郝晨也奇怪一件事,清点人数的时候,方丈不在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就没人上来寻找呢
难道这寺庙还有寺在人在,寺毁人亡的传统,所以大家都会对方丈没有去避难这件事,习以为常?
“要开灯么?”了一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他是不怕有人找来,反正自己作为一寺之主,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离开寺庙的,但抛开这年轻人和琴姬无颜,屋里却还有这老孙的尸体在,万一招了人来,还是个大问题。
开,必然会招来人,不开,自己假装失踪也说不过去。
“开吧。”郝晨盘算了一阵,觉得开了之后平安无事的概率,比漆黑一片,方丈失踪的感觉更正常些。
于是开了电灯,了一坐回了床上,继续讲。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千年前的冤魂()
开了灯之后,整个方丈禅房成了除几大彻夜通明的殿宇之外,最显眼的地方。
禅房的门板早就被琴姬无颜卸掉了,所以郝晨眼下搬着椅子坐在门口,其实既算得上是门,又能第一时间凭借自己敏锐的听觉,察觉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但坏处是山里风凉,郝晨也成了扇挡风墙。
吃得只有供桌上的苹果、柑橘,可郝晨又不是那个芒君嘴里,怨气十足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琴姬无颜,
幸好饮水机的电还开着,不然就着凉风,喝着凉水,听着几千年前和尚度化灵魂的故事,真是另一种透心凉的感受。
不过好处也有,就是山里灯光再亮,也遮不住漫天的繁星,密密麻麻,不同颜色,不同大小,郝晨甚至都认不出自己在都市里,唯一看得见的北斗七星和猎户座的腰带了。
喝了口热水,郝晨缓过了点力气,现在才感慨早上一顿快餐、一屉包子、两碗热汤没白吃,这一饿就起码明天再见的节奏,郝晨也是无奈。
了一禅师坐在床榻上,他看了看旁边被子遮盖的尸身,又看了看琴姬无颜,继续讲着他所说的知道不慎详尽的过往。
那时候,心心念念要实现愿望,所以不舍得归去,无法超度的魂魄有太多,重光和尚就像接到无数任务,做不停的电脑游戏角色,送走一位,又遇到一位。
于是,在一处刚发生过战斗的战场外,在重光和尚超度了数十位士兵的冤魂之后,他遇到了一徘徊在战场最后方,烧得破破烂烂的营房外的一个女子魂魄。
“就是她?”郝晨一听就知道,这种单独拎出来将的,一定就是故事的女主角,而这故事又和琴姬无颜有关,那自然这女子魂魄便是这人了。
“对,是我”琴姬无颜好像许久没吃过苹果一样,又拿了一个啃了一大口,接了郝晨的话。
了一仿佛被打断的有些无奈,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
重光遇到这女子的时候,女子已经徘徊了数日,她不记得自己的姓氏,也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但任凭重光和尚如何施法,女子都待在原地,丝毫没有接受超度的模样。
于是,经验丰富的重光明白,这魂魄一定有还没实现的愿望,所以不愿离去,可她又什么都想不起来,重光无奈于是便在战场徘徊了数日,超度净了这里的所有魂魄,同时也从这些魂魄的嘴里,得知了一小部分这女子魂魄的来历。
原来,这女子是当时被灭掉的小附属国的流民,国灭家破人亡,成了占领国的俘虏,因为姿色美颜,年轻,于是被选来送到战线后方,成为了一名“营妇”,白天充当军营的杂役,洗涮做饭,为军队保障后勤,晚上陪酒侍寝,为军营里的男人们服务。
于是她也随着战事变更,不断更换着驻地,更了名姓,只剩下代称,也早就因为日复一日的摧残,遗忘了自身的一切,苟且的活着,直到她寄生的军队,在这场征战中大败,军队被全歼。
原本她以为自己终于解脱要得解脱,可作为俘虏的她,却成了不祥之物,对方的将领以“军中无女,有女必有祸。”的由头,当做了祭旗的祭品,被当着众军士的面处斩。
于是她的魂魄只能徘徊在这祭旗的地方,无法离去,也无法被超度。
说到这,了一停了下来,他表情复杂的看了眼琴姬无颜,眼神带着悲伤和痛惜。而郝晨听得也呆住了,原本以为那些只记录在史书和课本上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可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却竟然是那千年前的混乱年代里,悲惨众生中的一个。
咔吱,琴姬无颜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苹果,她自然看到了两个人表情的变化,但,那有怎样,这些经历或许对这两个人来说,是过往,是故事,可对她来说着寒彻骨髓的痛苦,却跟着她到了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但那又如何?
“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哦不,除了那个人”说完话,琴姬无颜扭过头看了看身后供奉的佛像。
“了一,你每天拜佛,他可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