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地一声,炸响,四周如玻璃碎片般散落,郝晨停在半空中,仰着头,看着和刚刚来时一样的黑暗空间,想都不想就钻了进去。
既然要玩,就陪你玩到底。
“连老夫一起玩?我说你这个魔,也太喜欢探听别人的过往了吧。”
说话的人是鼓老,不过他没有站在任何场景里,而是依旧完全漆黑的空间。
他和郝晨明明一起钻进了白光之中,可一阵晃眼过后,四周又继续暗淡了下来,睁开眼,就又回到了黑暗空间当中。
“本座也没猜到,你居然是个毫无记忆的意识,双屏看戏还没落实,就完结的感受,你体会过吗?我找谁哭诉去。”
“”
“看你的样子,好似你也很期待嘛,怎么样,发现真相的自己有没有一丝失落?说给本座听听如何?”
鼓老没再说话,眼底却闪过一丝的遗憾,原本他是期待能借这个机会,找回一点点,除了那本能警惕叛道者的意识外,关于过去的记忆,可这下都成了泡影。
或许只能集齐十二个寄灵,全部吞噬干净,之后,才能想起来吧。
“你怎么在这里?居然没和我一起下去?”
郝晨一刀捅破了意识空间的“天”,钻出来就看到鼓老穿着长袍,格外显眼地悬停在黑暗的空间里,若有所思。
“这又不是老夫的考验,我和你一倒下去,那还有什么意思,所以你玩,我看,这不是很合乎情理的事,还需要好奇问一下。”
“那你准备一直在这旁观了?”
看到鼓老身后不远处,另一处白光由小变大,心想这考验也是逗,居然不是连续剧模式而是关卡游戏,这设定感,难道那只暴露狂魔还是个怀旧游戏玩家不成。
“继续等你凯旋了。”
郝晨摇摇头,随即径直向着另外一处的白光飞了过去。
同样的刺眼,同样的感受,可这一次郝晨努力提前睁开眼,他必须转被动为主动,提前了解这一次这只魔要做什么。
铃,铃,铃,一阵家用座机电话的响声,郝晨眯缝着眼,看着自己飞在一间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别墅里。
这是自己的家。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喂,您好。”
接电话的人是家里临时雇来打扫卫生和做午饭的阿姨,已经在郝晨家做了三五年,几乎和自家人已经没什么分别。
郝晨还依稀记得,阿姨最拿手的是清蒸鱼,那味道连国际饭店里的大厨都做不出来。
“哦,是程济宗啊,郝晨不在的,哦,这样,那你等会,我去给你叫”
程济宗?
郝晨眉眼跳了跳,心里不由得已经,难道暴露狂魔居然这些都能寻出来,或者他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去了自己家么
这也太过离奇了吧。
趁着阿姨不在,郝晨飞落在地面上,想拿起话筒,听听对面程济宗到底要说什么,可他的手放在话筒上一握,手指却直接从话筒穿了出去。
那样子,就好像陈城想要触摸到陈林燕的身体,却瞬间穿透了一样。
“擦,你个坑爹的暴露狂魔,刚刚是实体,现在又变成灵魂态了是吧!”
明摆着让自己只能开,不能摸,不能解释,不能说话,这情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这可真是要憋死郝晨了。
“你说是程济宗?”
沉稳、温柔的声音从身后的楼梯间传来,郝晨心里咯噔一声,心跳瞬间就蹦到了快两百,因为下楼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妈。
会想阿姨说过的话,自己不在,还没回来,那这就是下通缉令之前的电话,郝晨立刻扭头看向了身后大门口座钟,晚上八点,那时自己还在墓室里折腾,根本想不到,原来这时程济宗就已经醒过来,被霍克逼迫出卖了自己。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层()
郝晨立刻飞到了楼梯口,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家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酸、咸、苦、辣。
唯独缺了一味的甘甜。
“不,阿姨,您可不能让我妈接电话,她心脏不好,这要是真出个三长两短的,我”
郝晨拦在楼梯口,完全忘记自己先现在的状况,也完全忘记,其实这已经是一件,过去了快有十天的事情。
他伸开手臂,想要阻挡,可亲妈和阿姨都径直穿过了郝晨的身体,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忧郁,甚至不适。
一阵沮丧从内心传来,他看着两人走向电话时的背影,郝晨跌坐在地上,头越来越低。
不想听见。
不想看见。
“喂,程济宗啊,我是你阿姨,怎么,有事找我们?是不是郝晨出什么事了?”
或许是出于亲人间莫名的感应,或许是母子相系的天然关联,就算郝晨捂着耳朵,他还是听见,而且那声音似乎根本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在他脑海里,无论怎么捂着耳朵,甚至躲到外面去都未必有用。
“阿姨,嗯,我没想到是您来接,这事,有点复杂,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程济宗的声音,郝晨瞬间就想爆发出来,那个混蛋、变态、暴露狂,窥伺人心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将他心底最恐惧的东西,翻出来,在他眼前上映。
我碰不得,拦不住,那我至少还可以像之前那假的‘五行牢’一样,砸碎这个不知真假的世界。
“没事,你说吧,你阿姨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说吧,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紫炎瞬间就握在手里,郝晨猛地脚一点地,举着紫炎像刚刚捅破天际时一模一样,郝晨冲着屋顶一闭眼。
“阿姨,是这样的,郝晨,之前卷入了一件奇怪的刑事案件中。”
“你在说一遍?郝晨那臭小子卷入了什么里?”
郝晨睁开眼,面前出现的,不是破碎的屋顶,渐渐碎片化消失的世界,而是自家的屋顶,室外漆黑一片,别墅的灯都开着。
耳朵里,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字与字间细微的颤抖,被无限扩大,像极了一根根钢针,插在郝晨心里一样。
“你听说之前,西面,有个破旧工厂发现炸弹的新闻么?”
别说了,别说了
郝晨中双手抱头,倒在空中。
“这难道是郝晨做的?”
“不不不,郝晨类似电视剧里的线人,他与这件事的关系,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不能排除怀疑,因为他又失踪了”
“失,踪”
“老太太,老太太,你坚持住,我去给你拿药”
“阿姨,阿姨,您放松”
听到耳畔传来的呼叫,郝晨立刻回飞,他心里又痛又难过,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那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郝晨念叨着到了室内,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已经瘫倒在了电话柜的旁边,靠着柜子,一手抚着胸口,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极端痛苦的模样。
“药来了,药来了。”
阿姨一路跑,来到身前,急忙将手里的速效救心丸倒在了她嘴里,然后顺着胸口拼命按摩了一阵,等她一口气缓了上来,这才安了心。
“程济宗啊,你阿姨应该没事了,但是要休息,你还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阿姨拿起了已经垂在一边的话筒,眼神密切地关注着还靠着柜子的郝晨母亲,眉头紧皱,她听见了刚刚对话的内容,知道郝晨现在身陷官司当中,人也失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妈,我这”
郝晨无力地看着就在眼前,闭着眼,脸色苍白的亲人,心里的针已经消失,剩下的是被针刺过后,滴血一样的伤口。
就在郝晨还没缓过劲的时候,画面突然一转,自己面前的已经换了位置,不再是一楼廊厅里的电话柜前,而是二层,他父亲的书房内。
无序,任意变化。
他突然想起魔的话,被刚刚那一幕刺得疼痛的心稍稍得到缓解。
许久没回来过,这间书房,还和住院前的布置一模一样。
或者说,从他出生到现在,除了书在不断增加外,别的都一成不变,干净整洁,所有物品都有固定的地方,一尘不染到有些洁癖。
看看墙上的时钟,10点,是接电话后的两个小时,大约老爹刚刚到家的时间,一般他都会回来不久,就蹲在书房知道11点才出现,今天
大约是因为老妈的事情,直接回卧室了吧,郝晨一边走,一边轻轻抚摸着熟悉的柜子,桌椅。
突然门栓被拧了两下,郝晨回过头,就看到了那个平常熟悉的,严肃又冷漠的脸庞。
是的,除了对着母亲,父亲就不爱笑,无论发布会、记者采访还是遇到任何事情,他都冷面没表情,完全捉摸不透一样。
哐,门被撞上。
“哎”
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背对着郝晨的方向,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相框,那是自己儿时的照片,说来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是艺术照或者至少也是小升初时的毕业照,这木相框里,装着的,是郝晨第一次摔倒时的哭相。
黑历史,郝晨一直将父亲这个奇怪的癖好,当做黑历史处理,没想到这次,这张照片竟然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拉开椅子坐下,将相框平躺着放在了桌上,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根雪茄,点上,吸了几口。
“老头子,我”
郝晨想走上去,可他又明白,这次的世界,是自己未曾直接参与的过去,自己只能围观,什么都做不到。
低下头,郝晨紧握着拳头,分不清,是气自己,还是气那个把这一切都拉到自己面前的魔。
又一次突然转变画面,郝晨的视角被拉近,他仿佛就站在书桌的对面,看着自己那张幼年时,因为摔倒,哭得鼻涕眼泪一起下来的照片。
啪嗒,啪嗒,两滴晶莹的水珠滴在了覆盖照片的玻璃上。
郝晨心里一颤,猛地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张已经明显苍老许多,皱纹层层叠叠,眼角滴落着眼泪的脸庞。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刺激()
郝晨形容自己的父亲,曾经有句名言。
见得到铁树开花,见不到老头流泪。
这到不是说郝晨父亲真就是冷血动物,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动容,但,自大郝晨出生到现在,自己确实没见过,自家这个铁人似的老头子,为什么事,为什么人眼圈红过,关系再好的人离世,他顶多也就是多抽一两只雪茄,说一句人世一世不容易,而已。
可
郝晨瞬间慌了手脚,是妈的心脏出事了?不,真出事了,老头子不会还有空闲,在这看自己的照片。
那只能是因为,自己的事情
我,老头子原来这么在乎自己的么?
“如果这都是假的,等本大爷从意识世界回去,暴露狂,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郝晨攥着的拳头越来越紧,如果不是现在身处魔所创造的意识世界中,就算是攥个拳头,估计指甲都会被郝晨生生捏进自己肉里,滴下血来。
滋啦,滋啦,两声电流的脉冲声在郝晨的耳边响起,他看了看自己,并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但这感觉他却十分熟悉。
刚刚在假‘五行牢’中,怒气冲天的最后一瞬间,他也曾经听见相同的声音,那时他没在意,这一次,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郝晨留了心,毕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脉冲声的原因。
咚,咚,咚突然三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是阿姨的声音。
“郝先生,你快去看看老姐姐,她好像有些不太好”
嗖地一声,郝晨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墙,冲进卧室,眼见着刚刚似乎缓过些的母亲,眼下又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凑近些,就听见她嘴里的喃喃低语。
“郝晨,儿子,你,哪里去了”
扑通一声,郝晨一下跪在了床前,握紧拳头捶着地板,恨透了想置他于死地的霍克,也恨着居然无力反抗,任由霍克摆布的程济宗。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老夫我很有创意,抓不到你,也要折磨你的家人,只是我没想到啊,你的家人竟然宁愿憋屈着自己,也不给你打一通电话。”
唰,一个人影站到了郝晨的身后,他话音带着一丝变了味道的尾音,正是霍克瑞泽。
“你!混蛋!”
立刻站起身,郝晨揪起霍克的领子一拳砸了过去。
“郝晨,对不起,我是为了童以初,如果我不听他的,小初,小初她就死定了。”
霍克撞在墙上的一瞬间,程济宗的也出现在了郝晨身边,他胸口一片殷红,却不是在山洞外,被自己砍伤的地方。
“懦弱,无能,控制不了寄灵,就任由自己被人利用,你的对不起有用吗?”
郝晨怒目而视,可举起的拳头,却又放了下来,这样的程济宗,不值当他出这一拳。
而程济宗,也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一脸怒气不知往哪发泄的模样。
“郝晨,我知道,作为一个被系统承认,被寄灵看上的人,你完全不懂我现在的处境。”
“我不懂?我不懂你,你就可以为虎作伥?”
瞥了一眼在旁边似乎声音越来越低的程济宗,他从没想过,那个总是堆着一脸人畜无害微笑的和事老,居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卑微的神情。
“为虎作伥?呵呵,是,我为虎作伥,陷害兄弟,我为了什么,我为的还不是那个根本不会正眼看我,只拿我当哥们的童以初,我怕的不是她死了,你会难过,怕的不是你痛苦?我能怎么办,我想就她,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逆来顺受,你看到我身上的伤了吗?你不奇怪吗?”
程济宗一把撕开了自己那已经染血的衬衣,胸口心脏处的伤口崩裂,鲜血溢出的越发猛烈,瞬间就顺着身体淌到了裤子上。
“这伤?!”
郝晨吃惊地看着,刚刚就觉得这伤并不是紫炎造成的,可当时在山洞里,也没发觉,似乎是跟着后来横切的伤口一起,被重光治好了似的。
“呵呵,我为什么为虎作伥的原因之一。”
“你”
“呵呵。”
程济宗系上衣服,脸上无奈的笑着,他不再说话,眼神瞬间暗淡下去,整个人也瘫坐在一边喘着粗气,似乎极端痛苦的模样。
“哈哈哈,郝晨看到了吧,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我告诉你,你做事不计后果,自以为是,耍耍小聪明,还真把自己当成个有理想有作为,大有前途的男人?呸,在我眼里,你根本不如这个程济宗,起码他知道隐忍,你呢,你只是个依靠那与我相克的系统,把我踩在脚下,侥幸胜一筹的毛头小子而已,还真认为我收拾不了你么?”
“你说什么?”
郝晨怒上眉梢,揪着被自己一拳揍得嘴角出血的霍克,嘴角一抽一抽,强压着火气,他就是想听听,这个为了整垮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老混蛋的嘴里,还能喷出什么屁话。
“说什么?说我带着鲜花水果,在知道程济宗抱着那只废物猫去追你之后,特意去了趟你母亲的病房,以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国友人的身体,去探望了一下,顺便介绍了下,我们的新决定和发现”
嗖地画面再一转,身后阳光晒在了郝晨的背上,即使不用回头,单凭墙上霍克的影子,郝晨就知道这地方,绝对就是他口中的医院。
拎着衣领的手有些颤抖,郝晨颤颤巍巍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病床上,有些苍白的面孔,郝晨心上的伤口又扩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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