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在苏易的劝里恍着神回到村中,剩下的啰猪早就逃得没了影。苏易看看神色黯然的李飞白和陶红儿,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拍拍飞白的肩,去了洞中。
西梨的几个还在围着筠阳,却是伤得不轻。只是此时,除了对师姐的伤势担心,心里却是都有股说不出的味儿来。
来时都不知筠阳携了青云鼎,适才紧急时,诧异之下,掩不住欣喜。谁知出来一个宛如天人的,一巴掌拍了。青云鼎是何物,西梨传承不知多久的镇观之宝,世间除了六山那件遗失许久的窥天镜,无出其右!后世法宝,再厉害,也自远远排在后面,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今日,竟然被人随手拍了。。。
即便筠阳修为浅薄,不足以御使全能万一。心中如神物一般的东西,就在眼前被人如此轻易打落了,一股说不出的凉意,是凉?是愤然?是失落?沉沉笼在心头。言语间,竟然还直呼师祖名讳,不以为然,这人。。。
唯最终,还是将那金乌法相的家伙丢了回来,这一场,终究算是有了成果。不过,却是没了先前的那份欣喜。
李飞白看着陶红儿,却是在那里出神。来者何方神圣,信手拈来,儿戏一般结束一切。只是,为何带走万钧?当时神色言语,不像是有恶意,倒像是出手相护来的。带走万钧,去哪里?做什么?
那临走侧首的一句“机缘未至”,唉。。。莫不是说我们?回想方才战况,若无那一队女子冲过来,要拿住那厮,还真是妄想。凭他后来显相的本事,就是想走,谁留得下?只是一直没那机会问那边几个,到底来所为何事。。。倒是被那人说出了几个的来历,梵心,不正是西梨的老祖。竟然这样守着一干人,随意直呼还似有责备,这人,怕是一个级数的吧?只是那般高人,谁又何尝有缘见过,这人是谁?
心思复转,也自排不开心里郁闷,踱至陶红儿身侧,轻按肩头,只觉得手下一颤,却都没有话。
抬头望,四面乱壁,高低错落,找不出一道坦途。。。才出来多久,却这般坎坷不断。自己这几个,哪曾有过什么争斗谋篡之心。。。那桃红波漾,木屋篝火,犹在眼前。五个嬉闹取笑,指天论地,意气张扬的日子,尚不经意,何时就没了?这都是何处起,又往哪里去?
回首都不见,唯余两茫茫。。。一行五个,就这样一个个去了。。。晏云倒是无恙,金晶儿那般机灵顽皮管不住,而今如何了?这猴子,适才还并肩携手,就这样昏迷着,连眼也未睁,一句话也无,被人从眼底下生生弄走。。。
世事果然无常态,哪得几回顺心意。。。手下传来肩头暖意,收了心思,兀自珍惜地捏了捏。
“凡事起落,有些,却终是斩不断去!心不灭,自有那取回的一日。”却突地从嘴里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似甩下了什么,低下头,“以那神秘人物的身手,不是常人,当不会为难万钧。。。那金乌之事,而今那队人马还在,等那领头女子歇了,再去问吧。”
陶红儿未接话,只是叹口气,神不守舍,低迷得很。
自打自己从画中走出,就见这猴子在谷中流连。那时懵懂,灵智都是不清的样子,连自己打哪儿来都不知。如是,两个守在那桃林潭边,以姐弟相称,年复一年。。。弟弟见长,莽莽却自坦诚,一身的蛮力,凡事总是挺身在前,万事无惧,自己还给弟弟起了名字“万钧”。。。今日,今日。。。竟然就在眼前被人这样带走。两行清泪止不住,沾满了面颊,沥湿了衣衫。。。
“走,进洞看看,或许苏老伯那里,还要帮忙。”李飞白在一侧怅然许久,心中强自从这恍然中醒转,岔开话题。扶起陶红儿,转进洞中。这个如今却也是一样的有伤在身,腻在这里,徒增伤悲。
“正要去喊小兄弟呢。”迎面碰上苏易,面带喜色,正匆匆往外走,“那厮投入几老体内的禁制解了,拘了体内滞留的火灵力来,霸道无比,正好可用。小兄弟来看。”
“哦?”正在失意时候,不想这里还有回旋。两个相视一眼,拭去陶红儿面上泪水,跟了过去。
“陶姑娘还需小心些个,这厮火力霸道。”说着,苏易取出一只瓷玉瓶。几道符印草草压了,也无甚其他的麻烦,说着就将符印一解,掀去瓶盖。顿时,一股热力逼散开来。
“嘶。。。”果然不是常物。
“我已将它禁住。”手一歪,自瓶中倒出一颗豌豆大小的通红圆珠,似火飞火,似气非气。仔细一看,内里却是如灵在转,红色灵力盘旋不止,带着这圆珠周围都仿若蒸起缭绕烟气。
“这道灵力,想必就是那厮最后吞吐的那道红芒中来。正合了陶姑娘用。”苏易将东西往李飞白手里一塞,“小兄弟过来,几位族老惦着想见呢。只是眼下起不来,来日,再行拜谢大礼。”掂掂手里的玉瓶,也是心里一暖,这火光兽一族,分明也是修习火法,就这样将这火灵力拘了,封好给自己两个。虽是答谢,足见毫无私心。
跟了苏易见过族老,在那里应酬几句,也不再多扰。径直出来,由苏易在村中安排了落脚住处。那队西梨的,守了筠阳,不宜远行,却也不住村里,就在村外寻个地方,草草安顿。
是夜,李飞白就取了那火珠出来,急于一试。陶红儿也暂搁了万钧被带走的离绪,姑且看看,这一道,比之苏老伯那道却是多出许多,究竟能克去几分。
抽出一缕来,陶红儿小心将法力裹了,慢慢将之化散开来,运气调和,抬手轻引纳了,导入气海去。
。。。。。。
看着一边还自昏迷的猴子,袁神通久久未动,也不施手去助,只是一旁静坐。心下却如潮涌。
才从西梨瞄了一眼出来,梵心小道姑竟然将心思弯在火精上。呵呵,真是可笑。玩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炼药的火不如晏舒的天曜晶,搁不下就是了。人族修士,一个个成天装得道貌岸然,不染纤尘的样子,做给谁看。
除了当年那人,再无一个。两千多年过去,世界太平。以自己的性子,都不管不问坐了这许多关去。清远那老道士,不问世事,同样不得门径,困在这里。。。
孜孜以求,终不得解,却都是错在了哪里?
看一眼万钧,眉头一皱一舒。
你这法相,又是从何而来?无有血脉,自然无从说起,难道是弟弟的子嗣?这许多年,弟弟你去了哪里?而今又身在何方?一去再无消息,正此时,遇上了这样一只猴子。。。本欲伸手去弄醒来,却是手下一颤,又缓了下来。
晚风卷起,带动衣襟。魁梧身形突地起身,抬步而起,身影一恍,再看已是峰顶。举头望,苍穹如盖,笼罩四野。月在斜空,皎皎辉映,眼前峰林,一片模糊穆青。只是这一切清净,却掩不住万物生息。星光暗起,气游水淌,禽走兽行,根生叶长。。。
孤立许久,突地一声自语,“若将这天幕揭了,又是哪番景象。。。”
第五十五章 直杆到底()
李飞白守了陶红儿,只等着火灵力化魔的结果。纤纤一丝,足足一个时辰,陶红儿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何?”
陶红儿渐渐仰起头,犹似在那里体悟的样子,看了看李飞白焦切的眼神,轻轻一笑,“自然有用的,看你急切的样子。”
“果真?”李飞白紧绷的心终于落了地,“那就多些,再来!”说着,慌不迭的倒出圆珠。
“才将那缕化去,还需静息才是。”
“呃。”李飞白一愣,尴尬一笑,“是了,心急,却是把这都忘了。”看了看手里的火红珠子,“这些,却不知能撑得化去多少。”
“飞白不必担心,自能化去不少,何况,来日你将体内的火灵之力尽数融合,足可让那魔气不再滋长,我却不似原先那般忧心了。”突地露出一丝狡黠,“来日里,小女子还要多多仰仗少侠了。”
这话说的委婉,李飞白自然听得明白。显然手里这些,远远不足以化去多少。不由陷入沉思。
事情突然,中间变故重生,应接不暇,一直都未有机会去问那几个西梨的女子,到底为何而来,或是路过?只是,当时那神秘人物却是将金姓修士又丢回鼎中去,言下之意,说明了不给这边,唉。。。来日姑且去说说试试吧,只怕这等东西,搁在谁的手里,也是难以舍得。
不禁皱眉。
。。。。。。
“老伯,觉得如何?”云淑盯着苏易,看着那脸色不停转变,却不知在作何打算。
此来的目的业已达成,这个附带的,只凭说说,却是无甚压力,犹觉得高高在上,引入福祉般飘然。这样的好事,还需这般犹豫吞吐吗?对面竟然不曾慌不迭的满口答应。
“囡囡。。。”苏易亲亲搂过,心里实是翻涌不已。从未有闻,人族宗门来招揽妖族,实在是不知用意何在。西梨千净观,倒是久仰大名,若说起来,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只是,怎么就看上一个平平妖兽?“跟这仙子去修行,你可愿意?”
这,竟然这样问法,莫不是我西梨门庭不显,找不来弟子不成!云淑不禁一阵错愕,又不便显在脸上,好生别扭。
“姐姐那里,可以教我射箭?”苏囡囡从后面探出个头,睁大了眼睛,水汪汪迷人。
射箭?云淑一愣,转而在心里轻笑,这女娃儿倒真是纯净得很呢!
“哪是自然,还有这无影箭呢,你看!”说着,抬手并起两指,有意放缓了手下动静,凝出一道法力,甩手打出,击在屋外地上。通地,泥土飞溅,直直打出个碗大的洞来。“你看这个怎样?”
苏易不禁暗地摇头,这妮子,就是偏爱这个,这倒是好,正嫌每天背张大弓吊个箭壶难受呢。却不知,凝了法力化箭来使,哪是随便就能来的。若是法力不济,就是凝了,也不过徒有其表罢了。只是这话,却也是不便当面说穿了去。
“爷爷。。。”囡囡瞪大了眼睛,这个真是好使!满脸的羡慕,扭头来看苏易。看爷爷不说话,那边姐姐也是神色别扭,强压了心思,只管扭头来问,却不敢胡乱说话。
多少年,招收弟子从来都是趾高气扬,万般脸色随意,今日。。。一个侍童,主动求上门来,竟然为难成这个样子?
“这位仙子,鄙族简出寡闻,这入大宗门的事儿,可谓光宗耀祖,几辈子也无有一个。此等大事,容小老儿明日禀了族老,合议了,也好郑重答复仙子,如何?”
这,这算什么?这老狐狸,还在计较什么?竟然扯得一套一套的,还自言寡闻。。。“如此甚好,我几个就在村外南面,那就不打扰了,敬候。”
看着云淑出去,苏易满腹猜疑却无有头绪。这是吹的哪边的风?毕竟囡囡父亲久不在身边,这就把自家孩子送出去,心里就是放不下,真是没有听过这等好事儿。
还是待回头,好好问问飞白小兄弟那边,莫不是外面变天了?
。。。。。。
万钧忽隆一声惊起,不顾头昏脑涨,内腑翻腾,伸手握了棒子,一咕噜起身。却是有伤在身,头上一晕,止不住晃了两晃。
这是哪里?左右看看,却不是在那山谷村外?不是正跟那个鸟人打得热乎,青光一闪,身上一紧,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身边只有一个魁梧大汉,背对着自己也不吭声。这家伙是干嘛的?伸手朝眼前的壮汉一指,“什么人!此处何地?”
袁神通不由展了展眉,这脾气。。。出口就这样?嘿嘿,突地心里一笑。且看看下面他会如何。也不答话,头都不扭,只管静静站着。
嘿,不搭理?竟然只是静静立着。万钧杵了棒子,左右又仔细看看,却没有一点旁的身影痕迹。
飞白和姐姐哪儿去了?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对!“那个。。。再不说话,就得罪了!”说着足下一点,抡棒就上。不说话,你就是正主!
袁神通不由一怔,这家伙,还真是个火爆性子。自己这静默高人是装不下去了,要挨打!撇了撇嘴,稍稍放出点气势。
“轰”的一击!万钧手下可真是一点都没有留情。“啊!”连人家衣角都没沾着,只见空中身影一闪,“呼”的一声,万钧已是凌空倒飞了出去,“噗通!”砸在了地上。
嘿嘿,臭小子,叫你嚣张!袁神通心底一笑,转过身,正看见那边又起了身。原本就是带着伤,又强撑着经了那场法相幻身之斗,而今再来这么一下,顿时有点摇摇晃晃。再往脸上看,却是一点怯意也无,啐了两口,“呼次呼次”急喘几声,竟然又掂起了棒子!
呦,这不服输的劲儿,倒还能入眼!只是,这样的性子,也有些太过莽了些。就这般直不楞腾的。。。且来引他一引?
“你这样不行,放出法相。”
“哼!”近不得身?放就放!心念一转,轰然相出,身上气势一盛,再上!一跃而起,当空砸下。
耶?这一下,眼前这个却似裹了皮囊一般,棒子犹在空中,就无有一点声响地反弹回来,“啊呀?”“呼。。。”再次倒飞了出去。“呸!”这家伙真是邪门!
“慢来,慢来”眼看这厮就是个撞上南墙不回头的主,刚才叫放出法相,可真不是要再给他来一下的意思!这厮,这下是自己抢过去的!
袁神通赶紧摆手阻了,“慢来,你且看好。”
也未动什么法力,蓦地,只觉得四下里灵气犹如遭劫一般地狂涌而聚!也无什么声响,只是身后一变,一尊同样法相生了出来,却是有几丈高!立在那里不动,明明收了气势,仅仅展了而已,已是骇得人不敢近前。
“你想怎地?只管过来!”那边棒子一指,却没有心里想的诧异反应。
袁神通顿时愣了。。。这小子,你,你,你看不出法相相同吗!这厮,这是谨慎,还是真就这样没一点心眼儿。
“小家伙,你父亲在哪里?”
“干你何事!我问你,你将那两个怎样了?”
“。。。哪两个?”
“自然是那使剑的书生和使飞针的女子。装什么糊涂。”
呃!好吧。“他们无事,该我问你,你叫什么?”
“万钧。怎地?”
姓万?袁神通又是一愣,脱口而出,“你不姓袁?”
“你才姓袁!他俩现在何处?”
“自然还在那里。。。不对,你这名姓,是父母起的?”
万钧也不搭理,心里也明白打不过,既然你不打,走了就是。在这里唧唧歪歪的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扭身左右看了,这才醒过神来,妈的,却不知道自己而今身在哪里。
“那个。。。我说,此地何处?回去是哪个方向?”
这。。。这就要走?袁神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也怪自己,问得急切,弄得有些不明不白了。只是这厮这样子,还真是让人窝火啊!
“不来答话,你却是走不得。”伸手一挥,一道法力禁了,随手丢在那里。
“有本事放了我,打就打了。你待做甚!”
“好好回话就是,不然,就这样躺着去吧。”
。。。
那女娃给起的名字,不知自己哪里来?这个,却是袁神通如何也想不到的。但是这法相不会错,几千年,世间有这法相的,就是自己兄弟两个。这不是功法,随便学来。除非真正的旷古大德圣人,承天启而生相,否则只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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