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子,带扣上还镶了一块棋子大小的暗色琥珀,浑身上下一身黑,更显得英气逼人。如云地秀发随意的盘在头上,斜插了一只黯淡地荆钗,也不知是不会侍弄头发,还是出来的太忙,与她那一身华服有些不搭调。一张精致娇俏的小脸蛋。眼似天星,眉如青黛,琼鼻宝耳,贝齿朱唇,尤其是那眼上睫毛竟有二分长。围在一泓秋水之外,上下忽闪,更显出妙目含情,顾盼生姿。身姿窈窕,凹凸有致。虽然年纪还稚嫩。却已初有风情,撩人之心。若非早有灵云芷仙二人更胜一筹。此般女子已经算是一等一地人间丽色了。
那女子到了近处一见灵云芷仙二人,也不由露出惊愕之色,不过好似生性婉约,不见妒意,反有钦羡,更是难得的赤子之落下之后直接朝徐清微施一礼,道:“众位可是峨嵋派地道友,来我福仙潭寻取仙草地么?”
也难怪她会以为此行徐清为主。灵云虽然气度不凡,但背着朱文总是有些不像首领。金蝉年龄稚嫩更不用说,芷仙的眼神时刻盯着徐清,更不像个做主地人。只有徐清气度悠然,闲适不惊,才像个领袖人物。
徐清回礼道:“在下徐清,同我家灵云师姐、朱文师姐,正是前来贵山拜谒红花姥姥前辈,求取仙药来了。想必道友就是姥姥弟子,不知怎样称呼,有何见教?”
那女子也露出喜色,道:“小妹申若兰,家师名讳正是红花姥姥,因推算出近日诸位必将前来,早叫我在此等候。”
徐清道:“原来前辈早就洞察先机。”心中更加确定那元神出窍之人就是红花姥姥无疑了,否则五行术数能推算出大致的时间和事情,却绝没有如此精准。若不是她亲自将徐清等人给送来了,又怎可能事先派申若兰前来迎接。
申若兰在前边引路,一边道:“前日师父就说要有几位峨嵋派的道友前来取药,乃是天命所归之人,命我去武当山半边大师那借来紫烟锄和于潜琉璃两样法宝,正可助众位一臂之力。”
灵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红花姥姥这里非但没有为难,反倒遣自家弟子前来相助,那五色雾阵不是问题了。道:“如此劳烦妹妹,还真过意不去。”
申若兰微笑道:“齐家姐姐严重了,家师不久就要飞升,这些日都在忙于料理身后事,也不便与众位相见。更知这位朱文姐姐中了晓月禅师的神煞,恐怕不能先亲身下潭,特意命我带来三颗百毒丹和一瓶乌风酒。与朱姐姐先行服用,比直接用那潭中地乌风草还有奇效。”
灵云诸人一听,皆大喜过望,先解了朱文的性命之危,其他琐事皆可容后再说。此刻心中有底,众人心情也不再那般压抑,连朱文眼色之中也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随着申若兰越过了两重山坳,一拐弯就见眼前一片茂密地森林,皆是参天而立的桂树。五六丈高的树冠上,浓密的绿叶之间缀满了黄色的桂花。蜜蜂蝴蝶成群萦绕其间,微微的嗡嗡响声混在风摇树叶地沙沙声,仿佛一曲清淡幽逸的古乐。方一走近,极浓郁桂花香扑面而来,沁的的人心舒畅。有心旷神怡之感。
见申若兰立在一株桂树之前,左右打量片刻,回身道:“此间有我师父布置地阵法,众位随我脚步,切莫乱了顺序。”
随她一说徐清才发现,刚才竟只注意了桂花浓香,却没注意到那林子里面晦暗不清,凭他地眼力也难望进去一丈。其中的阵法幻术,玄奇精妙。也真难得一见。便问道:“敢问申道友,此间幻阵有何说道?”
申若兰道:“哦?难道徐道友还对阵法有些研究?”
徐清笑道:“研究可不敢当,只是见猎起意。寻幽探秘罢了。”
申若兰嫣然一笑,道:“此阵乃是家师布置,算来在此也有数百年了吧。不过若兰不喜阵术,与师父学习的乃是武艺剑术,却不能为道友解惑了。”说话间她就向那林中一迈,引起一阵微风抚过,周围景色随之一变,仿佛到了冬季,那杏黄色的桂花嘤嘤如雨飘落在地。虽然桂树四季常青,但在冬季地寒风中。也难免露出几分颓败之色。
徐清只觉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伤月悲秋之感,竟有种把酒临风,对月豪饮的冲动。不由得心下大惊,暗道:“这究竟是什么阵法,怎能假借周围景物变化。引动我的心情波动!”再一看周围的金蝉芷仙,也都露出各异的表情,喜怒哀乐皆有不同。只有灵云还神色清明,看着若兰地眼神却有些微微不愈。
申若兰不以为意地微笑道:“齐姐姐莫生气,其实此处也并非什么凶险之地。只是将人心中情绪放大。刚才小妹我也身受影响,并未幸免。只是经过的多了就不在意了。倒是姐姐与徐清道友,第一次来就能在阵中维持本心,不受迷惑,真让小妹佩服呢!”
人家都说地如此明白,且如今还是有求于人,灵云也不好再发作。默默随着若兰七拐八转,不一会就觉眼前豁然开朗,茂密的桂树林中出现一片空地。一到这里仿佛浑身毛孔都张开,丝丝灵气鱼贯而入,竟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舒爽。
徐清走在其间,忽然见远处林中竟有三道黑影晃动,只以为也是红花姥姥弟子,倒也没有在意。叹道:“如此灵境真是隐居避世的好去处啊!依我看这里乃是自然天成的福地,并非是红花姥姥前辈的手笔吧!”
申若兰微笑道:“道友慧眼,此处乃是地脉汇聚之处,灵气充盈,千百年来孕育着方圆数千里的森林,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绝不比那著名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逊色。”
那空地之中立着一株巨大的桂树,比旁边地树株都要粗大数倍,树身已经被掏空,朝阳一面门窗皆全,竟是一个别致的树中小屋!若兰开门揖客,笑道:“这便是小妹蜗居,各位不要笑话才好。”
灵云道:“妹妹居所倒是别致雅趣,所谓身居兰桂下,怡然自忘心真是好羡煞人呢!”
屋里面积不大,但桌椅床铺皆全,看其木质也都是此间剜出的木材,制作精细,不显粗陋。室内一尘不染,且有阵阵清淡的桂木香味。冲阳的格子窗下还放着一条小几,上面文房四宝皆在,甚至石砚上地墨汁还未干透,看来刚才出去之前,申若兰就在此处运墨。旁边还有一只回旋而上的木梯,上面竟还有二楼。但看一楼起居生活之用皆已齐备,却不知上面还有什么布置。
朱文正伏在灵云背上,脸蛋贴着她的脖子。此刻灵云忽然感觉朱文的脸上更加烧得火热,好像伤势愈加严重,更无心再看屋中景致,赶紧将她放在卧榻上,焦急道:“全都仰仗若兰妹妹了。”
其实若兰早就听她师父交了根底,红花姥姥本是异类散修,对人类也无好感,只是与若兰脾气甚为契合,这才收为弟子。如今眼看飞升在即,也不得不为这徒弟谋一个出路。想来想去如今正道兴盛。又以峨嵋派气势最凌厉,正想借此次求药之机,将若兰寄托峨嵋派中。若不然以红花姥姥的个性,碍于当年与长眉约定地,对灵云等人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又怎会吩咐若兰带着药酒主动迎接呢!
若兰也知师父安排,对朱文伤势自然不敢怠慢,稍微查看一下,道:“齐姐姐且放宽心,朱姐姐伤势虽然不轻,但好在有灵药压制,本身根基又厚,绝无性命之忧。”说着就从身上取出一个净白地羊脂玉瓶,连同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一红两白,三颗指肚大小的药丸。
将那红色药丸递给灵云,道:“姐姐且将这弹丸挤在朱姐姐肚脐上。千万不要离手,一会若是感觉有反弹之力也不可调用真元,只要以手劲按住。”又将余下两颗白色地丹丸塞入朱文口中,道:“朱文姐姐莫要将此药咽下,挤在两腮处含着,会有些苦……”同时已经将那玉瓶塞子拔掉,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伸手捏住朱文下颌,瓶口对准朱文的小嘴,一气把一瓶乌风酒全都灌了下去。那酒味辛辣险些把朱文呛得背过气去,若非这几日早耗尽了她的精力。若兰又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怕是要损失不少药酒。
徐清不由心中赞叹:“看这申若兰仿佛温和礼让,行事却如此雷厉风行。只是救人地手段嘛……就有些野蛮,一看就不是个当大夫的料。”
一瓶乌风酒还没灌完,朱文就迷迷糊糊昏了过去。也不知是被就醉倒了。还是这几日病痛折磨,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若兰放下了玉瓶,也收敛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为朱文盖好被子。起身道:“朱姐姐服药之后,应该已无大碍。多半到今日晚间就能醒来。我等也不必在此惊扰她。这些日的煎熬,也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徐清见朱文脸上的灰败之色已经敛去很多。呼吸也顺畅平稳。叹道:“果然是对症下药疗效最好!”
灵云也是千恩万谢,众人寒暄片刻,若兰见也无事,身为地主更不能怠慢了客人,道:“如今时辰还早,我这树屋顶上还有一处观景地平台,尽可望见山间桂树的景色,不如上去看看如何?”
徐清顺着楼梯望去,道:“哦?道友还有如此雅兴,难道令师不与你同住吗?”
若兰脸色微微一变,笑了笑道:“家师自从得了一部道书之后,每日精研修炼,不愿麻烦,也不喜我在身边伺候。到时听了师父教诲,就在此处用功练法。”说着就往楼上行去,也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
其实徐清之意是想打听红花姥姥的居处,却被若兰轻描淡写的给岔了过去,他也不好再多逼问。且提到红花姥姥之时,若兰的脸色还有些不自然,料想这对师徒大约也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和谐吧。
灵云和金蝉见朱文伤势有了一定,许多日以来的烦恼全去,精神为之一松,见若兰言辞殷勤,便也放心随她上去。徐清识趣的不再多问,带着白灵芷仙也跟了过去。第二层却与下边完全不同,一见竟让人眼睛一亮。树屋四壁上皆是白色的羊毛挂毯,又围了一圈红松木打造地百宝阁,放满了古玩图书。地上铺着五彩的绒毛地毯,西南一角铺排琴箫竹瑟,满室陈列尽是怡情逸性之物。
徐清也不客气,顺手拿起一只西周的酒樽,笑道:“道友真是好雅兴!收集此般物件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若兰笑道:“让道友见笑了,我一个出家修道之人,哪来地那些凡思绮念,一应外物皆于修真大道有碍无益。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只是因为它们皆是师父过去收罗之物。虽然她老人家如今已经修炼正道法门,对这些东西早就忘却了,但我这当弟子的却不能将其丢弃。若是日后万一哪天,师父再想起来要看看它们,要是寻不着了岂不是又存下遗憾?这才收罗来存在屋中,至于有用无用倒也不做多想。”
灵云笑道:“妹妹此番孝心恐怕多半是用不到了,如今令师道法大成,眼看就要飞升仙阙,一应俗物又怎会放在心上。”
若兰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再往上走去。徐清将手上的铜樽放下。不由得摇摇头,心中暗道:“凡思绮念本是人心,又有何人能断?若是修炼道法,连自己本心都练坏了,又有何益处?”
芷仙身在一旁。与别人也不熟悉,且身份还差了一辈,也不害乱走,就一直注意着徐清。此刻意见他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就偷偷问道:“师父以为不妥?”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灵云、若兰等人皆有神通在身,又怎可能听不到呢!
徐清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不长记性,前日才吃了大亏,这会就忘了?还不趁此机会赶紧行气练功!”
芷仙偷偷撇撇嘴。却乖乖的寻了一个角落,打坐在地开始运行真元。徐清索性也停了下来,道:“这丫头初涉修真。我还是在这看着她,你们且去吧。”
灵云眼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芷仙,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而那若兰也将眼光落在了芷仙身上,仿佛眉宇间有些羡慕之意,又不知芷仙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地方。倒是白灵甚是精神,贼头贼脑的到处寻觅,仿佛在找那桂花最香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它所过之处,浓郁的花香也变淡了似的,但白灵地身上却渐渐地散出香味。只是此处皆是花香,这点变化也不引人注意。
见徐清留下来。齐金蝉也不知想着什么,对已经走上楼梯的二人道:“我也在这看看红花姥姥前辈的收藏。”
灵云最晓得她这个弟弟的德行,虽然在亲长面前乖巧得紧,实际上却是一个惹不得的小魔王。他哪里会看什么古董收藏,多半是看徐清留下。想找机会说些什么吧。不过灵云也知徐清更不是好对付地,索性就让金蝉去碰碰钉子,也好磨砺他那刚烈的性子,省得日后遇上敌人再吃大亏。
金蝉见灵云和若兰携手上了顶层,又瞟了一眼已经入定的芷仙。这才走到徐清身边。
“有事?”徐清随手翻开一本宋版的《杂文广志》。都没正眼看他,淡淡的问道。
齐金蝉乃是峨眉掌教地爱子。谁敢如此慢待他。一见徐清那若无其事地样子,心里登时涌出一股怒火。不过这次他却不是来找茬打架的,强压住怒气道:“徐清!你到底如何看待我家二姐!”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徐清也没抬头,淡淡地问道。
金蝉被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此刻灵云就在上头,现在可绝不能与徐清动手。而且金蝉虽然年少,却也知道事有轻重。申若兰还是个外人,更不能让她看出峨嵋派内部地矛盾。咬牙切齿道:“徐清!你我同为峨眉弟子,我们本无嫌隙,我不想与你为仇,但你也不要太猖狂了!”
徐清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书册,望向齐金蝉,微笑道:“哦?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这掌教少爷为何对我一直怀有敌意,是不是先说明一下?”
齐金蝉冷哼一声,道:“母亲早就说过,二姐今世与孙师兄夙缘甚深,羁绊难断,已是天命所致。”
徐清洒然笑道:“哦?这我倒是头回听说,不过此事又与我何干?”
金蝉见徐清说的如此轻松,不由脸色一变,怒喝道:“你!”旋即又觉声调太高,赶紧压低了声音,道:“你敢说对我二姐没有窥窃之心!整日间往们太元洞跑,全当别人看不见吗!”
其实徐清早就知道他心里所想,却故作恍然大悟,又露出不屑之意,道:“难道是孙南师兄让你来说这些话地?”
金蝉脸色一变,强道:“哼!这你就别管!总之他们的夙缘自有天定……”
还不待他说完就被徐清打断了,冷笑道:“行了!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情爱夙缘?就来管你二姐的事情!且我对灵云姐从来未曾动过龌龊之心,怎一到你这里就被说的如此不堪!至于那孙南若真有爱慕之心,就让他自己去追求,何必打发你来当这跳梁小丑。”
金蝉大怒还要再说,却听见上面传来灵云呼唤,道:“蝉弟快来看看,这边风景果真另有风致,与咱们凝碧崖大大不同呢!你要是错过了可会后!悔!啊!”那后面三个字几乎是咬牙挤出来的。
齐金蝉脸色微微一变,知道刚才对话恐怕是让灵云给听着了,愤愤瞪了徐清一眼,“蹬蹬蹬”跑上楼梯。
且说刚才灵云随着若兰上了顶层,那里乃是这桂树的树丫,被削出一个七八尺见方的小平台,又铺了丈许木板。修真之人飞天遁地且不在话下,因此四周也没装护栏,向下望去离地面也有数十丈高,独立耸峙于桂树林之上,四周风光山色尽收眼底。
灵云道:“此间凌绝地上,仰望天穹,果真是个舒缓心情的好地方!若兰妹妹真是心思灵透,等回了凝碧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