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神爱听着百六萤开始说就停不下口的样子，感觉很有趣。她好笑的制止道：“你是有多不放心我一个人？小子，原来你也挺体贴人。”
百六萤确实很不放心让姬神爱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女人独自生活。她那个样子离开他真的好吗，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多事。明明她在认识他之前也是一个人，怎么过那是她的自由。
“该说的话当然要说。那我走了，保重。”百六萤难得不去反驳她，庄重地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姬神爱却不紧不慢地叫住了他：“等一等，我有东西送给你，当作是饯别礼物。”
百六萤正疑惑，姬神爱就进去烛台右边的那个房间里抱了一个人偶出来。
难得姬神爱会说送什么东西给他，该不会是她手上的那个人偶吧？
百六萤猜想得没错，姬神爱把人偶递到他面前说：“特地按小子你的原型制作出来的人偶，他可以保护你。”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要。”百六萤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姬神爱居然用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他：“怎么，难得我花了心思送你的礼物，你就这么抗拒？你是不是讨厌他？”
人偶的脸型身材和百六萤非常相似，连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也是他常穿的那套。眼神更是逼真得连百六萤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这个人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跟其它人偶很不一般。有种很宁静详和的温暖感。
他从来没见过姬神爱用这样的表情对人说话，一下子就脑袋短路了，只好答应收下这个人偶。
姬神爱看着百六萤抱着人偶离开店里，双眸流转出一圈似有若无的波光，“期限已经到来。确定你没事后，我又该启程了。”
百六萤抱着人偶从“魂”出来，心事重重地走出上朗路到北七路的商店街。穿过北七路的十字路口往那边的露天咖啡店走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和对面迎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被撞到的是个男人，他扯着嗓子骂道。
百六萤被撞疼思绪马上回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叫骂的男人。长得很粗壮高大，脸却是个大众脸，没有什么特征。随便丢到人群中很快就会被淹没认不出来。
“对不起，是我没看路。有撞到你哪里吗？”百六萤低声下气地慌忙道歉。
男人瞧着百六萤认错态度还不错也不打算计较了：“算了，当我倒霉……”注意到百六萤手里抱着的人偶时，男人一脸惊奇地问道：“这个人偶真逼真，跟我家的好像。”
原以为道个歉他也说算了就可以完结，百六萤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大男人对他手里的人偶有兴趣：“是吗，谢谢。”
那个男人一下就换成自来熟的脸面：“兄弟，你这人偶叫什么？”
第十章 竹夕（2）
男人听百六萤说完，就像和百六萤认识好久般，拉着百六萤到那个露天咖啡店找桌子坐下来天南地北的和他聊了起来。
“你看你看，我家的朝拾。”男人聊到兴头，打开手机里的待机图片递给百六萤看。
百六萤仍感觉自己云里云雾。这个男人未免前后反差太大了，让百六萤招架不住。对于这种人百六萤只想说，有多远他想躲多远，因为他完全无法应付。
男人过于热衷讲这个话题没看出百六萤阴沉的脸色。而出于礼貌百六萤也不好无视这个热情如火的大男人，他只好隔着桌子探过身去看。
手机里一个绿色长卷发的人偶娃娃坐在铺着咖啡色的绒毛地毯上，眼睛妩媚而娇柔的一睁一闭，像在挑逗人一般。
那身华丽繁复的装束再加上整体线条，百六萤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姬神爱的手笔。姬神爱做的人偶很特别，一眼就能认出来。
“真漂亮。”百六萤社交性的笑着说。
“跟你的人偶很配吧，一个是早上，一个是晚上。不如让这两人偶结婚吧？”男人洋洋得意地说着，完全不顾及百六萤的感受。
他这么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完全无视众人的目光，讲这种可爱的东西还能这么兴致勃勃实在让百六萤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这种像玩过家家的发言从一个糙汉子口里说出来，这是不是百莫口中所说的反差萌？！
“那个……”百六萤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人，他为难地抓了抓脸说，“我不认识你……”
男人豁然道：“对对对，我叫王大辉，自由工作者。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
“百六萤，记者。”
自我介绍完了，王大辉又把话题拉回到人偶结婚的那件事上。百六萤苦着脸听他头头是道的说着，心想要是现在骂一句神经病再拍拍屁股走人会怎么样？
像是救赎一样的铃声咋响，百六萤一脸得救了的样子去接电话：“西泽，找我有事吗？可以，我现在就去找你。”
挂了电话百六萤跟王大辉道别，王大辉在百六萤临走前还死拉着要他留下了联系方式。
他是第一次这么觉得，自己是不是个容易招惹奇怪人物的体质？
路西泽正坐在办公室愣愣地盯着百六萤这通反常的电话。他明明只是想问问百六萤什么时候回报社报到，他那话是在对他说的吗？
再翻看桌面上那叠笔录，路西泽难得的叹了口气。文件的标题是碎尸狂魔案件追踪报告，用大红色的笔划出来，很显眼。
有几个警员陆续进来给他报告了碎尸狂魔的事件进展，他都一一安排了工作。坐在办公椅闭目养神的时候，百六萤过来了。
一见到路西泽百六萤仿佛见到了救世主：“西泽，幸好你打电话过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百六萤那个样子实在很可爱，路西泽淡淡地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特地过来谢谢你。对了，你打电话给我要说什么？”百六萤抱着人偶也不跟路西泽客气，一屁股坐到了他办公桌的对面。
“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报社。你手里的人偶是……你？姬小姐还真有心。”路西泽看到他手里的人偶，很快明白过来。
百六萤一个男人抱着人偶娃娃从姬神爱的店里到警察局这路上肯定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想想还挺有趣。
“明天就回去报告。她说送我的饯别礼物，能保护我。她还是老样子，神神秘秘，让人搞不懂。”
“小六，我跟你说件事，”上面的话告一段落，路西泽证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家附近潜伏着一个危险分子，你们最好要小心点。”
“什么危险分子？”
“碎尸狂。已经杀了3个人，一块肉都没有剩下，只丢掉了内脏骨头还有头颅。”
“这不是跟何楚仪那案件一样？”
路西泽很认真的摇头，用沉重的口吻说道：“不，跟何楚仪的性质不一样。初步断定这是个愉快犯。”
“我懂了，我和百莫会小心的。谢谢你，西泽。”
******
百六萤到报社报告后秦华就派给了他一个任务。这任务还和路西泽昨天跟他说的那个碎尸狂有关系。
百六萤问胡小五是从哪里拿到的情报。胡小五坐在自己的座位转着椅子：“你可别小看社长了。我们这个小报社能在这么多大型报社间存活，全是靠社长。走吧，我们去采访目击者，说不定能揪出罪犯的真面目。”
百六萤同意，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就往目击者的住处去。甘瑞也在跟这件事情，只不过他是去拜访受害者的家属。
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就只有几点。那些被碎尸后丢弃的头颅和骨头内脏是在离目击者的家周围的几个不远的垃圾回收点看到的。犯人很可能是住在附近的人，但也不排除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走远路丢到这里来。
采访目击者的证词说，他在凌晨5点的时候丢垃圾时因为想起有个重要的东西被他误当成垃圾丢了，他就在垃圾堆里翻找。那个装内脏骨头和头颅用的黑色大号耐用性垃圾袋和他自己用开的一样，所以才误打误撞看到里面的东西。他是个学医的，一眼就认出那些是人体器官，知道事情非常小可马上报了警。
“没有关键性的证词情报呢。”回去的路上胡小五失望道，又得挨秦华的骂了。
“西泽说犯人是在我家附近，要不要到我家附近的住户那里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不过前提是不要对别人危言耸听。”
“只好这样了。话又说回来，你真行啊，跟那个警察成为这么好的朋友。你以后有这种犯罪类的报导找他套话绝对知无不答了。”
敢情胡小五还在记恨林零那时候的事情。可惜他打错算盘了：“西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要从他身上套话不可能。”
胡小五当然也只是说说，他又不是不知道，路西泽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劳碌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看来为这事还有一阵子要忙活。
晚上吃饭的时候百莫挥着筷子就一溜烟的说道：“哥，找碎尸狂魔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做了，直接回神爱姐姐那里不是更好吗？”
“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就知道哥哥你喜欢神爱姐姐又不想承认。”百莫哼一声，一针见血道。
百六萤刚扒进嘴里的一口饭硬是被百莫这句话给吐回到碗里：“咳咳，小孩子说的什么？我哪里表现出我喜欢她的样子了？”
百莫厌恶得白了百六萤一眼，正色道：“哪里？都写在脸上了。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可是你妹妹，还看不出来吗？看你离开‘魂’后一脸的望眼欲穿，魂不守舍，典型的相思病。”
百六萤觉得自己听到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相思，姬神爱？！
“话又说回来神爱姐姐给你的那个叫竹夕的人偶真的很灵哎。今天我带它到学校给社团的人看，回来时差点被车撞到。结果你猜怎么？那辆车竟然硬生生往别的方向拐了个弯，我才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固然好，但是：“你居然把人偶带到学校去，你胆子也太大了。”
百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那可是我未来嫂子给你的定情信物，我肯定要拿去炫耀一下。而且它的确保护了我。哥，你在追查碎尸狂魔这么危险的事情，带上竹夕会比较好。”
百六萤嚼着饭听到百莫这么说又斥责了一句：“小小年纪学得这么迷信，长大还得了？你做好高考生的本分就好了。什么未来嫂子，定情信物，胡说些什么？你以为你哥是高富帅，每个女人都喜欢你哥，追着你哥。”
“哥，原来你是没自信。不打紧，神爱姐姐不什么计较这些的。说真的，你明天上班一定要带上竹夕去。”
“你又不是她，你知道什么。好了，赶快吃饭去复习，要是一次考不过，哥可没钱给你复考。”
百莫嘟着嘴吃饱饭就哼哼唧唧地进房间里去。跟百六萤这样的木头沟通不来，说什么都是在浪费口水。
她哥怎么这么顽固？虽然她之前说过他hold不住姬神爱，但努力一下结果就不一定了呀。啊！难道她哥其实是喜欢男人吗，像是和路西泽在一起……
脑补了一下后百莫打个了寒噤，真是令人不敢想像。她明明就觉得百六萤喜欢姬神爱，莫非自己真的看错了？
刚收拾完餐具，正想坐沙发上休息一下看看新闻，电话响起来了。百六萤接过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王大辉啊，那个朝拾的主人。”王大辉在那头兴奋说道。
百六萤才记起来是谁。虽说当时迫于无奈才把电话号码给了他，但百六萤以为他这样做只是社交手段，不会打过来的。看来百六萤是低估了这种人偶的狂热分子。
“王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完成了朝拾的拼贴，想借你的竹夕来用一下。你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吗，我过去拿。”
百六萤有一瞬间很无语，他还没答应说要借给他吧？拼贴是要拼贴什么？竹夕好歹是姬神爱特地为他做的，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借给人。
“我最近很忙，所以……”
“拜托你了，小六。”王大辉用自来熟的口吻叫道百六萤的名字，“我想让朝拾和竹夕结婚，让朝拾一个人不是很寂寞吗？”
这个王大辉是多大的妄想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给人偶牵线：“不是有你陪着她吗？”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感觉朝拾不喜欢我。跟她说过竹夕的事情，她好像很喜欢竹夕。就算你不想让竹夕跟我家朝拾结婚，那至少借了我用一下，我拼贴一个就好了。”
“你这样我很为难。”
王大辉见百六萤好像不想借，下定了决心说道：“你不是记者吗，我可以给你爆料。独家新闻，关于一个碎尸狂魔的事情。”
第十章 竹夕（3）
百莫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百六萤抱着竹夕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百莫还取笑了百六萤：“哥，你就嘴硬，今天还不是打算带竹夕出去。”
“我只是把他借给别人用一下。”
百莫喝到嘴巴里的牛奶差点吐出来：“你要把竹夕借给谁？借去干嘛？他可是神爱姐姐……”
“你赶快吃了早餐去上学，时间不是快来不及吗？”百六萤指着墙上的英式挂钟说。
百莫一看，急忙拿起面包就拎着书包往门外跑，还不忘加一句：“借一下就马上让他还回来哟，哥。”
百六萤敷衍道：“好好好，快去吧。”
若是王大辉有关于碎尸狂魔的线索，百六萤觉得借竹夕给王大辉用一下也可以。百六萤打算跟王大辉约地方见面，但王大辉说朝拾也想见见竹夕，就把自己的地址给了百六萤，让百六萤独自一个人带着竹夕去找他。
百六萤还怀疑王大辉为什么一定要他独自一人去。王大辉很爽朗地笑道：“你别误会，主要是朝拾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陌生人，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这也没什么好觉得委屈。只是百六萤觉得这个人真是深度的人偶中毒者。容家成是把人偶当成心爱的女人看，王大辉可是完全把人偶本身当人看了。
百六萤出发前也跟胡小五说了这件事，胡小五大笑着让百六萤赶快拿到好料，这下子就不用挨秦华的骂了。为了得到线索和情报，百六萤打算冒险一回。
如果百莫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带着竹夕应该能保护他。虽然这是没有什么科学根据的想法。
而且王大辉住的地方离自己家确实不是很远，那么王大辉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的可能性很大。
警方不想造成恐慌一定不会告诉普通民众这件事情。而作为记者也因为不想让同行捡了自己的便宜，所以不会轻易把掌握到的情报告诉不认识的其它人。
百六萤抱着竹夕到了王大辉的家里。很普通的住宅，跟他的人一样普通。王大辉端了一杯水放到茶几上：“我一个人往，东西都很简单，你随意。”
简单是简单，可是这么干净的房子百六萤还是第一次见。就连樟木制的旧茶几都被擦得反光。记者的直觉告诉他，王大辉有洁癖。
百六萤拘谨地喝着他端来的水，目光就落到阳台小厅边铺着的绒毛地毯上还有坐在地毯的朝拾。
“给你看个好东西。”注意到百六萤的目光在朝拾身上，王大辉说着到房间里抱着一个人出来了。
从阴影里看到抱着的那个人是个成年女性，脚很长。百六萤看清楚王大辉抱着女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后整个人征愣住了。
那个女人跟地毯上坐着的朝拾一模一样。惟一不同的是，朝拾是个六十公分的人偶，而这个可是活生生的成年女人。
似乎哪里不对劲。那个“活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