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吸住神霄玉玦朝着船壁贴了上去。
血符的表面立刻发出了卷云般的涟漪,如果贴到近前细细看去,还能发现边界产生了如同电芒般痕迹。神霄玉玦受了精血滋养,十四字箓文流转间更是光芒大盛。
张如晦一记五雷破之后还不停手,连环三掌就是拍出。这三记五雷破每一击都是全力迸发,试图破除禁咒——就算破不了,施术者也必定会正面承受五雷破的威力。以张如晦鬼仙的修为,就算传递到施术者那边只剩了几成,也决计能够伤到人。
然而三掌拍出之后,张如晦却发现禁法仍旧未破。向来镇定的他这下心中多少也有些惊疑:以排教那种山中无老虎鬼仙称老祖的实力来说,遍地的术士加起来估计都不会有第二个鬼仙。可就这样自己却也没破了禁法,对方的人数……至少在十人以上。
其实张如晦还是谨慎了些,十人这个数字是他按以前的经验来判断的。祁三没想到张如晦他们溜得那么快,一路追赶都追到了云阳才追上,然后才在白帝城这里布阵。时势法术器道术五要,祁三他们足足占了三个。而实际上张如晦每一掌拍出,在山上布阵的排教五十多人就立刻有三五人惨叫着倒地。口中虽然没有狂喷鲜血,神魂受创却比*之伤更为可怕。就算及时得了救治,这些人只怕之后也废了。
排教之中刑罚严苛,纵使祁三被五雷破拍的头晕眼花,当下也万万不敢松懈半分,只是一味催促其他人稳固禁法。张如晦又是两记五雷破打出,排教的术士就在五雷法的轰击下干净利落的倒掉了一半。
可是此时船只已经过了白帝城,在那四尊巨大头像冷漠的注视下朝着瞿塘峡口的滟滪堆如箭离弦的冲了出去。
此时船家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只是跪在甲板上求诸葛武侯和李冰大人保佑。陆清远看上去还能镇定些,可是苍白的脸色早已暴露了他的内心。至于岳银瓶和李千里,两位少女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都只是盯着自家男人的背影看。
在这种天都好像要塌下来的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用自己的肩膀扛住整片天空才是。
张如晦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朝着李千里怀中的玄裳伸出了手。原本缩在李千里怀中睡觉的玄裳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在张如晦伸出左手的同时朝着他扑了过去。一瞬间,玄冠黑衣就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就连船只周围湍急的江流也是为之一缓,以小船为中心齐齐向外荡出了一朵奇大无比的水花。
而滟滪堆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它大如巨象,横截江流。原本这应当是下水船通过的最佳时机,却由于船只的无法控制直接就朝着巨石冲了上去。
“黑云腾雾,太乙抚朝,玉霞洞虚,落阴龙从,铁扎一落,雨师扶车,召龙负水,元精四施,太乙皓翁,关伯五龙,急急如太上律令敕!”
张如晦一剑朝天空刺出,难陀龙君头顶船只,怒吼着从水中冲出。龙吟声一瞬间震彻天际,将大江的咆哮甚至都盖过了几分。翻腾的江水不甘的搅动着身躯,想要将巨龙卷入。然而张如晦印诀连变,难陀龙君七首逐渐从水中分化而出,手中的宝剑亦是幻化做了颛顼剑的模样。于是江流非但没有淹没巨龙,反而在黑帝剑的镇压下变得逐渐平静起来。
就算是绵延千里的长江,在黑帝的脚下依然只得俯首称臣!
在远处的山峰上,连同祁三等人在内的五十多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张如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排教的术士们法力加起来不强,以·颛顼的神通强行突破禁法封锁的计划总算是成功。他正准备操纵难陀龙君将船只送上岸去,忽的心头一阵警兆划过。
一道刀意忽的从已经平静的江流下爆出。这股刀意锋锐无比,在张如晦的眼中竟然比左右两旁的山岭还要高耸,几乎一直都要冲到天穹上去。难陀龙君受此一击,瞬间被一刀两断,哗啦一声就变回了水朝着江中坠去。张如晦本人更是眼前一黑,神魂内部有如一把天刀直劈而过,整个头颅都感觉要被劈成两半似的。也亏得张如晦够能忍,还没有抱着头狂喊鬼叫起来,可是这种情况下【神临威世】的状态也不要想保持了。
被压制良久的江水终于有了发泄的缺口,它嘶吼着将船只推向了下游,船尾好死不死的就撞在了滟滪堆上,当场打了个粉碎。张如晦脑内昏昏沉沉,眼前黑暗一片,根本辨认不出方向,更不要提其他人都在哪里。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躯靠了过来,在波涛之中紧紧抱住了自己。她的动作是那样的平静,好像就算身旁是天崩地裂、惊涛骇浪,那人也断然不会放手,而是会选择和自己漂到地老天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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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巫山()
被张如晦以五龙咒唤出的难陀龙君和他心神相连,若不是他这几个月在玄裳的帮助下修为又有精进,只怕连单独唤出难陀龙君都不可能,充其量也就是像在湟水那样以己身阴神演化。{首发}
能以刀意一刀便将难陀龙君一刀两断,这是什么样的修为?在先天武者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的岳银瓶能不能做到?无论是张如晦还是岳银瓶都很清楚这个答案,可他们完全没有余裕去关心这个。张如晦无力动弹,岳银瓶尚且在激流中挣扎,这种时候只要那位可畏的刀客随随便便再给他们一刀,两人立时就要丧命,逃脱的机会连一分都不会有。
然后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刀客却在出了第一刀后再无动静,整个人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似的。直到张如晦镇住神魂伤势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都始终没有再出第二刀。
可惜这个时候岳银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直随着岳鹏举在北方的她虽然不至于说掉进水里会淹死,可是不通水性这一点倒是真的。她所能做的仅仅只是凭着自己身为先天武者的体魄和六识去尽可能的躲避水下的礁石,同时竭尽全力的将张如晦和自己托出水面,避免窒息而死。
等到张如晦睁眼的时候,白帝城和滟滪堆早已消失不见,两岸的山峰赫然已经是另一种风格。
更糟糕的是,岳银瓶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自己同样也不会好受——在冬日的冰水中泡了这么长时间,也亏得他俩都有先天之体。要是随便换个鬼仙来泡这么长时间,光是冻都能去掉半条命。
张如晦轻轻拍了拍岳银瓶的背,示意自己没事、可以放手了。然而这时他才发现,岳银瓶早就已经昏迷不醒,她所能做的只是紧紧抱住张如晦的身子避免两人被分开,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张如晦。
于是他迅速的用道术分开水流,就近找地方上岸。恰巧附近正好有个渡口,游过去一问才知道,自己和岳银瓶居然已经被冲到巫山县了。
一口气被冲出上百里,在这样的激流中还要勉强托住自己,同时稳住身形,也难怪岳银瓶最后都会因精力耗尽而昏迷过去。张如晦拖着蹒跚的步伐走上了岸边,感觉多少有点不对,回过身去对着几位渔民作揖致谢后才继续背着岳银瓶向巫山县内走去。
过了老半天,那几名才回过神来。其中一名渔民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你们看见没有,那两名后生在水中分明还是湿漉漉的,走上岸后身子全是干的,一滴水都没往下滴!连脚印都是干的!”
……
张如晦身为·颛顼的剑主,控水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把戏。况且他早先在修习太平经的时候选择的正是水行道术,在这方面的造诣一般些的人仙都没法比。按理说他不应该随意在凡俗人等眼前显露神通,可是当下他心有余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一场遇袭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毕竟排教背后的那位鬼仙明明才被张如晦打了个魂飞魄散,剩下的术士们居然还敢聚集起来追杀自己一行人,也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他们的计划倒是真的差点成功,若不是自己有玄裳……好吧,最终还是由于那一刀而功亏一篑。
那名刀客是什么时候潜在一旁的且先不说,按理说排教要是有这等身手的刀客,直接杀过来便是。自己和岳银瓶就算联手也多半很难挡得住对方一刀。明明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令人宰割的状态,可为何他在发出第一刀后就再也不出刀?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张如晦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可是不管为何,这名刀客的威胁始终一直存在。被冲出上百里算什么?要是换成覆海侯,这上百里水路够他多少步走的?当然,那名刀客不可能是武圣的功力,可是他能隐藏在激流之下于须臾间出刀斩杀难陀龙君,有着这份功力……就算再不擅疾走,这上百里地三个时辰还是能走到的。
自己有岳银瓶护着,这才在冲出了上百里后得以逃脱。陆清远他们和船家显然没有这样的功夫,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在激流中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张如晦的心中多少有些沉重。相比之下,自己和岳银瓶的行李连带剑、枪被冲了个干净都是小事。行李盘缠没了可以再弄,自己到瓜州的时候可谓是一穷二白,最后还不是撑下来了?倒是法剑没了这一点多少有些麻烦,玄裳现在只能藏身于神霄玉玦之中。不用看她的样子,光凭感觉就能知道她对这个新的栖身之地是老大的不满意,毕竟她是黑帝而并非是黄帝,并没有雷电的神职。可是自己身上除了神霄玉玦之外就是皇极金钱——哦,还有几枚依照林灵素所说贴身藏好的玉符,这是在紧要关头可以拿出来用的救命钱。玄裳你要不要来试试?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想就知道。皇极金钱这种能遮掩天机的儒门法宝还好说,一身铜臭的玉符究竟算什么?选来选去,还是可以御阴阳二气之变的神霄玉玦待起来好受些。不过玄裳也透过心印使劲的敲打着张如晦的神念,用动作要求他尽快找到可以替换的东西——或者赶快把岳银瓶弄醒,然后迅速解放双手好抱着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就这样飞快的叠在了张如晦的心头,他的眉头甚至都有些皱了起来。不过好在问题虽多,抉择却不难做。刀客或许还没来得及追上两人,岳银瓶的情况却不容耽搁。张如晦先在巫山县内找了家干净些的客栈,用三层棉被直接把昏迷中的岳银瓶直接裹成了粽子。随后他运起提纵术,急匆匆的就在巫山县内找起医馆来。
这巫山县古称巫郡,再向前追溯却是太古之时的“巫咸之国”。自古巫医不分家,巫咸更是古巫中的佼佼者。千载余韵之下,就算医者再无能,想来开点发燥的药还是问题不大的。虽然不通医理,好歹对岳银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还说得清。三言两语交待了现状之后,张如晦就坐在大堂边上,等着抓好的药送来。
这么等了一时三刻,药还没调好,医馆的门外却探进一颗头,朝着馆内东望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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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中秋快乐()
张如晦现在正处在极端警惕的状态,门外有人探头探脑,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斜了过去。{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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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那人有半分可疑,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擒下对方,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从门框边上探出脑袋的是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双又明又亮的大眼睛骨碌碌不停地转着,脑袋更是左探右探。要是她练过某些能将目光聚为实体的道法,大堂内的物事只怕早就被她扫荡了个干净。她的面容清秀可爱,虽然尚且稚嫩,可是任凭谁也看得出来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胚子。
唯一可惜的是,她的头上正包着一块土兮兮的花布,将一头秀发都藏了起来,更是将整体的美感坏了个一干二净的。
那名少女飞也似的溜进了大堂,不管不顾的就钻到了张如晦身旁的桌子下藏了起来,用双手使劲的捂住了脑袋,还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至于口中则是不停地小声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老实说,用“藏”这个字来形容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勉强。巫山县内又没有爆发什么疫病,医馆内自然不会有太多人。那张桌子更是谈不上什么遮掩性,随便什么人从医馆门口看过来都能看见蹲在桌子下的少女——或许坐在左边的张如晦能多少挡住一些她的身体,不过终归也只是聊胜于无的作用。
张如晦看她动作好玩,多少也起了些兴趣,想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过不多时,两名壮年男子气势汹汹的闯入了医馆大堂,目光也是左右一扫,立刻就朝着张如晦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弯下腰去,一把就攥住了少女的腕子,嗖的一下就要把她往出拽。
直到此时,少女口中还在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压根对来人没什么防备。这下被来人往外一拽,当即就“啪”的一声扑倒在了地上。这一倒倒是让她睁开了眼,一双眼睛使劲的对着眼前的人眨巴——待得眼前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时,她才“哇”的一声大叫——哭了出来,另一只手就开始在地下胡乱的抓,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定住身子的样子。
这一声哭叫当真是叫的鬼哭狼嚎,张如晦险些都要以为她是狼妖化形变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就捂住了耳朵。那两名壮年男子倒是不为所动,一起拽着少女就往外拖。这时候医馆里的伙计纷纷赶了过来,看见这两人的行径后便纷纷凑了上去。
“哎,我说你这人,大白天的干什么呢?拉拉扯扯的。”走在最前头的伙计一边叫住人一边心里还嘀咕,当今果然是世风日下,拐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强行抢人,还有没有点天理了。
谁知道那两人一点惧怕的样子都没有,其中一人转过了身,转过身来说道:“伙计,我看你这医馆还想要好好开张,少管点闲事,和气生财。”那名伙计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管事的死命拉住了,再不让多说半句话。
那人满意的看着管事作揖恭送自己两人,这才转过了身去,对着站在医馆外看热闹的人群呼喝道:“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沙包大的拳头,想不想来试试?”
这两人能将少女硬生生的从堂内拖到门口,自然也都是孔武有力之辈。沙包大云云,虽然言过其实,却也差不多矣。看着那挥舞在空中的拳头,最前面的几个人下意识的就向后仰了仰头,想要尽可能的拉开距离。
“沙包大的拳头?那是有多大?”眼看光天化日下有人竟敢当众行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越众而出。众人也看终于有人敢直面凶徒,纷纷喝起彩来。谁知道此人却是长的面色枯黄,弱不禁风,一副痨病鬼样,众人的喝彩声便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
壮汉看这人一副久病缠身的模样居然也敢来阻拦自己,当即冷笑了一声:“兄弟,想要替他人出头,先管好自己吧。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在家中照料嫂子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壮汉语带侮辱,那人的脸上多少也现了些怒容。他的口中连念了几声咒,随后脚在面前的石板上从左往右就是一抹,石板上登时就显出了一片凹痕。
“居然是个会使化石咒的同行?”壮汉的语气这才多少收敛了些,“这位老兄,你的化石咒的确是使得不错,不过呢……”他的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摸了老半天才摸出了一只竹筷子,对着那人晃了晃。
巴渝两地多产竹子,当地所用器具自然也以竹为主演材料。明明这只竹筷子只是最为平淡无奇的物件,那人看见这只竹筷子却像是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