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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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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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最后那一枪,张如晦瞬间就想起了韩良臣那晚的那一记“一贯拳”。虽然两人一为拳,一为枪,骨子里的意却是几乎一模一样。倘若张如晦所料不错,恐怕所谓的“一贯拳”本身便是“枪拳”。

    枪就是拳,所以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一拳,因为战场上多数时间也就只用一枪而已。

    岳银瓶已经冲上了房顶,道士才仅仅只向后移动了半步,这一枪万万是躲不开了。眼看这一枪即将刺中,道士的左臂又是一挥,一道火光就在黑夜中冲天而起。

    火刀!

    火刀并未熔断钢枪,钢枪也并未刺穿火刀,两人之间隐隐呈僵持之势。只可惜这种势头仅仅只保持了一瞬,岳银瓶一抖大枪,钢铁铸就的枪杆竟然像木杆一样开始猛烈地抖动起来,空气中立刻就是“嗡”的一声。

    而大枪的枪头早就越过了道士左手的火刀,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刺向了道士的头部。

    轰的一声,屋顶上水火并起。原来是那名道士及时收回了右手的水刀,双刀并举一同抵挡长枪。人的左右手必定有强弱之分,道士的水火刀并未能融为一体,自然也有强有弱。水火在八卦中正相对应,不是水能克火便是火可克水,此时一分强弱,立刻原地炸开。

    岳银瓶自然是被逼得接连退了两步,脚下还踩碎了几片瓦。道士却也借着这个机会远远地拉开了距离,漂浮到了空中。虽然他现在是阴神出窍的状态,不存在首级要害的说法,可那一枪已经蕴含了岳银瓶的枪意,纵使不能外放却也可以击伤神魂。

    不愧是混天侯亲传的武学张如晦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仅仅只是一个回合,刚才还自信满满的道士就被逼得如此狼狈。他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放声对着另一侧的巷子叫道:“三郎,你还不出来帮忙?”

    岳银瓶循声望去,只见那条巷子的拐角处正有一个人蹲在那里,两只手的也不知道在干嘛。在听到了道士的叫声后,那人保持着蹲的姿势原地跳了几下,将方向转向了两人,叫道:“好了好了,马上好了。”

    岳银瓶这才看见,那个叫三郎的中年汉子手里正飞快的折着一张纸。那张白纸在他的手中迅速成形,变成了一只纸鹤。而他的两腿上已经堆起了一大堆同样的纸鹤,显然是刚才折的。

    他这是在干吗?

    岳银瓶依稀记得,不少道术会运用到折纸的技术,比如所谓甲马便是用黄纸折出来的。这个人不断地折纸,难道也是为了施术么?

    不能再等了。

    岳银瓶的大枪又是一摆,枪杆立刻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这一次她并未用枪尖对准三郎,而是干脆高举大枪,把枪当长刀大斧来使,一枪对准三郎的头颅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三郎也从原地站直了身子,将折好的纸鹤全部撒向空中。他的右手从腰间立刻拔出了长剑,迎着面前就是一斩。

    纸鹤瞬间被剑风撕裂成纸屑,能使出这一手绝对是先天一流的武者。只不过就算是先天也未必能赢得过岳银瓶,毕竟她是混天侯岳鹏举的女儿,当世三大武圣之一手把手教出来的功夫。

    枪剑相接,这柄上窄下阔的宝剑竟然没被大枪一枪砸断,除了本身厚度以外却也足见功力。饶是如此,三郎也被岳银瓶这一记借势高处下击的劈砸砸的半跪在了地下,长剑一卸力才滚到了一边去。

    岳银瓶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对方的武力极为不满意。正当她准备继续提枪进击的时候,手心忽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低头伸开手掌一看,却发现自己白皙的手掌中已经皮开肉绽,伤口赫然是一道剑痕。

    “这是什么剑术……”话还没说完,岳银瓶就自己先摇了摇头,“不对,你这是道术?还是你的剑有问题?”

    三郎舔了下嘴唇,哈哈一笑,正准备说话。一个羞答答的声音却抢先答道:“是我,是我,大小姐千万要要记住了,奴家小字‘爱别离’。”

第74章 天道() 
发出声音的……是剑?

    岳银瓶的脸色立刻变了,她紧盯着三郎手中的长剑,想要确认个究竟。【首发】

    “哎呀……大小姐看我了,怎么办怎么办……”那柄剑就像是个怀春少女似的使劲嚷了起来,就差没长出一双手来捂住脸颊了尽管它这个怀春对象的性别不大对劲。

    还没等岳银瓶说话,三郎的脸色抢先阴沉了下去,大喝一声:“闭嘴!”

    爱别离的声音压根就不带停的:“奴家压根就没有嘴,你说怎么闭?”

    “那是你的事,现在别给我添乱!”三郎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每次动用你之前居然都要折上一大堆东西然后再用你毁掉,折的不好还不行你爱折腾人就算了,这种时候还要瞎嚷嚷,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奴家只是喜欢把主人最喜爱的东西毁掉啊,要不然怎么配叫‘爱别离’?每次动用前不让你杀妻弑子,奴家觉得已经够意思了。”

    “我什么时候喜欢折纸了?别把你上任剑主的喜好强加在我头上!”

    《大涅盘经》中有云,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盛阴,众生轮回六道中总会受到这“八苦”侵扰。所谓“爱别离”就是与自己所亲爱者别离的痛苦:室家内外,兄弟妻子,共相恋慕,一朝破亡;父东子西,母南女北,为人奴婢,各自悲呼……

    既然此剑名为“爱别离”,还连灵体都无法聚出,那么自然是一柄外道剑了。而通过它和三郎的一系列对话,我们可以充分看出和外道剑的优劣性:且不论相互间神通的差异优劣,最起码不会变着法子折腾自己的剑主,也不会因为一己喜好就罢工,充其量也就是用言语****一下剑主而已。

    而造成这个差异的自然就是昆仑剑圣,可以断定他是通过某种手段将这些规则直接铭刻在了的内心,根本无从更改。就算至今仿制的外道剑一柄更胜一柄,在这种核心问题上依然摸不着半点头脑。

    看着掌中的剑痕,岳银瓶虽然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被伤到的,可心中也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便是爱别离的神通。她略一思索,大枪在掌中立刻抖出了碗口大的枪花。

    看见了这朵枪花,三郎的瞳孔立刻就是一缩。岳银瓶的大枪可是纯钢打的,能抖出碗口大的枪花已经不是光凭手劲能够做到的。他迅速收敛了呼吸,以双手持剑,侧身对准了岳银瓶。

    “大小姐看起来比想象的还要漂亮,怎么办啊……好想一点点一点点生生的把她给撕碎……”

    爱别离的话还没絮叨完,岳银瓶手中的大枪已经瞬间出手。

    三郎侧身对着岳银瓶,就是为了让自己受到攻击的地方减少。此时他的身形一晃就准备让过枪头,随后用剑抵住长枪直接沿着枪杆削下去。谁知道长剑居然砍了个空,大枪一瞬间就便成了幻影。

    岳银瓶在出手的时候并未全力出枪,这一枪实际上是虚招。三郎的剑一出手,她手头的枪就已经缩了回去。等到三郎的剑出到一半,大枪直接化作了一道闪电,对准三郎的喉咙摔杆就是一枪。

    金铁声交加,两人各自退开。三郎的肩头立刻出现了一道血迹,将褐衣迅速染成了黑色;岳银瓶则看着掌缘出现的一道大口子,沉默不语。

    在千钧一发之际,三郎索性一扭身,硬是将肩头送到了枪尖前方。随后他又以爱别离奋力斩中枪杆,救了自己一命。

    饶是如此,他的左臂也已经开了一个大口子,发力势必变弱。

    至于爱别离……

    “啊啊啊啊啊……真是好漂亮的伤痕……我终于在岳大小姐身上留下伤痕了……”

    “道士,我一个人也不成,咱们一起上。”三郎见自己也不是岳银瓶的对手,干脆招呼飘在半空中的那名洞渊派道士一同出手。那名道士自觉不是岳银瓶对手,听到这话后口中默念经文,水火二刀同时出现。

    通过刚才的两次交锋,岳银瓶已经想通了爱别离的神通:两次自己受伤的方向与三郎出剑的方向完全相同,即是说这柄外道剑就算被兵器、盔甲一类东西挡住,依然可以隔山打牛,直接伤害到对方的*。要对付这样的法宝,只要不与对方兵器接触就是了可那是短剑短刀的路数,大枪争得便是气势,对方更不可能放任这么长的枪杆甩来甩去却连一下都不砍上去。

    于是岳银瓶用牙咬住了自己的袖口,撕下了一条布来,三下五除二就用布条将自己的手绑在了枪杆上。

    就算你将这只手掌斩断了,也休想让我松开这杆枪。

    此情此景,就算是身为敌人的三郎也不由得赞叹道:“岳大小姐不愧是混天武圣之后……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岳银瓶当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她只是挪了一步,使自己能够同时面对两人的夹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们还上不上?”

    三郎和道士自然是同时出手,水火刀、外道剑对准岳银瓶便杀了上去。

    ……

    三个人在中间打得不可开交,张如晦在一旁倒是看了个痛快。他的剑术毕竟是自己闭门造车练出来的,本身就不够完善,见识更是不够,这下看三个人动手其实主要是三郎的剑术和岳银瓶的枪法当然是获益匪浅。

    只可惜没人准备让他一直站在这里看戏。

    夜空下忽的一阵阴风就吹了过来,转眼就变化成了一只白鹿,背上载着一名道人。白鹿旁烟雾缭绕,看上去颇有神仙气象。

    张如晦当然识得这是什么玩意儿说起来这门道术也算是上古道法,在道门内流传甚广,名为“乘”。相传是轩辕黄帝通过宁封子传下来的,黄帝乘龙升天便用的是这门道术。当初葛洪葛仙翁的《抱朴子》当中便有记载,据说还专门有一卷《太上登真三灵应经》记载如何修炼。

    乘之中专门分了龙、虎、鹿,长处用处各不相同。鹿要以各类法器相辅进行存想,最后在自己身下观想出一只烟霞白鹿,可以在阴神出窍后日行千里,还能协助道士们采摘那些成了精的灵芝一类珍药。倘若到了人仙境界,白鹿自然也可以化虚为实,直接载着道士破空飞行。

    而这位道士显然修为不到人仙,还是个鬼仙境界的。

    只是张如晦所关系到的事情重大,一旦出事必定层层盘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动两位鬼仙和一位先天武者,显然幕后主使手段了得。

    这位乘白鹿的道士一看张如晦脚下,手掌轻轻一提,钉入地下的匕首就飞了起来。随后他拉住张如晦的手就想遁走,谁知道一拉之下竟然没拉动,自己反而还往下沉了几分。

    鬼仙可以阴神出窍,想要摄物倒也不难。观想鹿后可以日行千里,采摘灵药,自然在摄物一途上更为出色。那名道士看拉不起张如晦,还以为是他有意不跟自己走,毕竟此时敌我未辨,直接跟人走有些太冒失了。他便轻声对张如晦说道:“迦陵频伽,是大小姐让我们来救你的。”

    岳银瓶一看又有人要来劫走张如晦,心头大急,一挥长枪就准备甩开两个人。那两人当然也知道岳银瓶想要做什么,手头只有加紧的猛攻,反而逼得岳银瓶的手上又挨了一剑。

    而张如晦这个时候还在发愣,他没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在听到迦陵频伽四个字后,他的脸色几不可见的变了一下,随即反问道:“阎浮提?”

    那名道人虽然脸上也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可是声音顿时带上了喜色:“是啊,我们的确是……”

    一阵金属破碎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他还没来得及分辨这个声音是怎么传出来的,一条铁链挂着风就对准他的背部抽了上来。道人立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阴神也连带着变虚幻了几分。

    “你……你……”道人这才看清,铐住张如晦双手的困龙锁已经不知何时断掉了。随后,他只觉得面前的人全身都开始变黑。可是自己非但能将他的面貌看的一清二楚,还觉得对方浑身光耀遍照,打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想要膜拜的感觉。

    一个人会对另一个看上去邋遢无比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只能是两种情况:一,他自己不正常;二,对方有意展露相应的境界。

    第一条当然不可能,那自然是第二条……

    而张如晦在听到那个回答之后,也不过只是从心而发而已。

    阎浮提是什么?

    天竺佛门称九州为南赡部州,又称为阎浮提,意为“人间道”。当初就是那帮天竺僧人敢于当着玄奘大师的面胡说八道,说南赡部州藏污纳垢都是贱民,结果被玄奘大师一个人驳了个面无人色。在之后成功建立了天竺佛国之后,六道众中五众都在天竺,唯有阎浮提在九州,专用汉人。

    换个通俗易懂的词汇,那就叫汉奸。

    张如晦可以和迦陵频伽打生打死,甚至上一刻还并肩作战下一刻就下死手,但这本身是立场问题。对方是天竺人,是佛门中人,大家本来就是敌人,打个你死我活那是应该的。

    汉奸要比敌人更可恨!更该死!

    于是张如晦就觉得自己应该杀光他们。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在张如晦识海深处的黑帝颛顼长身而立,登临帝位,和张如晦合二为一。张如晦头戴玄精玉冠,身着玄羽飞衣,手上的困龙锁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轻轻拉开。

    于是在玄裳的力量之下,张如晦暂时恢复了昔日的境界和法力。

    迦陵频伽曾经讽刺张如晦是“天人五衰”,不管过去如何、未来怎样,就在这一夜,天人归位。

    八条水龙同时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冲天而起,高达数十丈,按八卦方位排布。第九条水龙温顺的伏在张如晦的脚下,用自己硕大的龙首驮着张如晦缓缓上升。

第75章 求人之志() 
等待救援的人转眼就将浑身镣铐扯断,还随手唤出九条水龙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不对劲了。【首发】

    三郎和那两名道士心中只有一个反应:中招了。派他们前来的幕后主使只对他们说了要来救人,救的是迦陵频伽可是迦陵频伽长什么样……这就说不准了。

    原因很简单,迦陵频伽此番是潜入道国秘密行动的,用幻术或是其他的手段改变容貌根本不是事。她又可以模拟世上一切声音,靠声音辨认根本不靠谱。偏偏张如晦一路上被岳银瓶严防死守,梁红玉还专门各种封锁消息,幕后主使反而因此就断定所谓的征西军祭酒云云是假消息人家压根就不信迦陵频伽能被干掉。

    所以……一来二去之下,就闹成了如今的局面。

    看着在空中神威赫赫的张如晦,戴叔叔拽了下池夜来:“丫头,走吧。”他看池夜来还不肯走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人家,像是需要你来救的样子么?过来一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也说他看出了你的来历,就算容得下你也未必容得下我啊。”

    他们认为这是张如晦设下的陷阱,可不代表知道内情岳银瓶也会这样想。她完全清楚那个困龙锁绝对不是假货,也不会因为年代久远而腐朽。能随手扯断可以将先天武者完全禁锢住的困龙锁,这等修为就算在人仙之中也是上乘!

    怎么可能?难道那个家伙说的……竟然是真的么?

    岳银瓶能做出这等判断,那三个人当然也能。其中要数那名洞渊派的道士最为惊恐,他这会儿干脆说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你也是……洞渊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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