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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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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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进入,道国,了?】

    这个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张如晦心中的。在道术里,这种术法被称为“心印”,可以算是他心通的简化版。“以道观物、以物论事”正是这个术法的基础,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境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鬼仙之境都可以算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峰。而根据保守估计,他心通这种神通应该是进入人仙境界后才有的……

    所以后来才发明了心印这种简化版的道术。

    虽然心印不像他心通那样使用起来自在无碍,但是其他的效果都是可以保证的。只需要两个人提前以赤符灵书在灵台内定下印记,之后就可以以心传意。而张如晦和两人虽然手中并无赤符灵书,黑帝盟约却也被诸天人神所照鉴,所以自然可以轻松沟通。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张如晦经常会忘掉有心印的存在,所以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没错,这就是道国。”重履故土,就算是张如晦也不禁有些心情澎湃起来。他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轻声问道:“你没有来过中原吗?”

    虽然少女并没有说话,但是张如晦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轻轻摇了摇头,可是之后似乎又点了点头。

    “……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应,该来,过一,次,太久,所以,忘了。】

    好吧,无论忘与不忘都无伤大雅,反正这里早就是新的时代了……

    【当今,天子,是谁?尚德,为何?】

    “如果说是五德的话,应该是土德。虽然前朝也是土德,不过黄天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天子嘛……早就没有天子了。”

    【没有?】

    “当然没有了。”张如晦笑了笑,“因为这里是太、平、道、国啊。”

    在足足五百年前,那个时候还是李唐的天下。当时正值武宗年间,天子主开佛道辩论,衡山派的道人赵归真作为道门代表与佛门知玄相辩,力挫佛门。在那之后,武宗便顺理成章发动了灭佛之举。

    原本自东汉明帝白马传经以来,西土释宗日益昌盛。但随着势力的进一步增加,越来越多的僧侣不思生产,蠹耗天下。天子将大量的庙宇拆毁、迫使僧侣还俗,大量的填充国库。

    在这之中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纰漏。

    出于对道门的怨恨,几位僧侣选择了像他们的前辈玄奘大师那样踏上了西行的道路,去天竺避祸。而恰逢此时,天竺南部有一小国名为盘第琊,国主阿梨稽娑梨摩罗跋摩雄才大略,先击败同在南天竺的哲罗国,之后一统了四分五裂的天竺,正式建立了一个超越孔雀王朝和笈多王朝的大佛国。

    阿梨稽娑梨国主一经听闻李唐因灭佛而人心浮动,当即挥师东征。佛门原本就精擅须弥芥子之术,更兼有运兵秘法“叠罗汉”,数十万大军分为南北两路进军,破关直入中原。李唐哪里能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天竺突然就打了过来,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天竺剑锋势如破竹,十日之内就已直抵长安城下。

    尽管其时正值道门大行其道,可也并非人人都成天想要喊着灭佛灭佛,甚至还有人劝阻同道做人留一线。天竺佛国攻入之时,绝大多数道派还没回味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而长安城内偏偏又有大量愚民愚妇喊着这是神佛降怒,须得全家老小一个个剃了光头出门赔罪说实话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能想到千里之外的天竺竟能以此为由打起国战来?总之一时间是人心惶惶,连拱卫京畿的金吾卫都没心思守城了。

    而这神州大地之上三千年未有之变数便在此刻出现。

    且先说汉末之际,人心思变,民不聊生。有巨鹿人张角自称大贤良师,以《太平经》传道天下,号为“太平道”,即“太平道,其文约,其国富,天之命,身之宝”,教众达数十万之众。而后将教徒分立了三十六方,于同一日起兵,人人头系黄巾,又称“黄巾军”。

    虽然黄巾军很快被剿灭,再也无人敢称太平道,但是太平道最重要的那一部经书《太平经》却流传了下来。只要经书还在,道统就能传下去譬如整整六百五十年后,又有一个居住在长安城郊道观里的张姓青年通过这一部《太平经》自行习得了太平道的术法。他眼看时局不稳,索性召集了所有愿意和他同去的师兄弟,在天竺佛国攻城的时候率先站在了城头上。

    “……时将军奋力摇动旌旗,振臂高呼曰:‘九州虽大,但吾等早已无路可退我等背后便是长安!’遂先跃下城头,以旗毙敌酋。众人见将军神勇如此,皆努力向前。”说到这里,张如晦不由得用右拳猛捶了一记手心,“我幼年发蒙时陆夫子便让我率先读这一段,尽管时过境迁,仍有铁马金戈之感。”

    对此,少女只是歪了歪头。

    就这样,长安城下迅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漩涡。各地的节度使也终于带着他们的人马紧赶慢赶来到了长安城,与天竺的军队展开了血战。而太平道也奇迹般的在六百五十年后的神州大地上复活,黄色的旗帜再一次在九州的上空飘扬。

    更重要的是,天下迎来了第二位天公将军。

    如果说各路节度使赶往长安是因为名声和心中尚存的那一点对皇室的忠心,那么道门更多的是因为另一个原因:那是太平道。

    无论是哪一派的道士都不得不承认,六百五十年前的汉末是道门最为辉煌的时代。张修、张角、张鲁三位张姓道人将道义通传天下,甚至参与到天下大势的角逐之中,席卷九州。

    于是有一个声音出现了:世事****,天下板荡,此乃天赐之良机就让我等重现大贤良师当年的夙愿。

    成百上千的声音开始应和。大量的人被煽动,加入或是依附在太平道的左右,他们愿意追随那个青年一同建立那个地上神国。

    整整五十年后,名为“太平”的道国终于建立。

    “‘但凡我等脚掌所踏之地,从旷野和这西凉……直到黄河、丰饶的中原、又到大海日落之处,都要作我等的境界。’”张如晦一字一句的念诵着《天公将军集》当中太平道初代道首的话语,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这便是道国,为‘道’而生的国度。”

    少女似乎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刚才究竟是不是睡着了。

    【名字,随便。】

    “随便啊……”张如晦紧接着从小册子上看了下去,“‘如果不知道起什么好,那么可以从特征入手。’你有什么特征吗?”

    【黑。】

    “这样啊……”张如晦也不挑剔,直接顺着少女的思路就想了下去,“黑即是玄,一个字可不成……你也就是头发和衣服是黑的了,那就叫玄裳怎么样?”

    【好。】

    张如晦点了点头,将小册子收入了怀中:“那么,玄裳……

    “欢迎来到尘世。”

第5章 玉门() 
不管张如晦说什么欢迎不欢迎的,最起码玉门关既不是他的地盘也不是他的老家,想招待下玄裳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跑路才是现在最要紧的……

    玉门关再向内走五十里便是瓜州府,关内关外的商队但凡走到这里都要先歇歇脚,整顿一下再走。张如晦打得就是这些商队的主意。他现在身上要什么没什么,而那些商队在瓜州都算是半个地头蛇,跟着他们行事不仅各种便利,还便于隐藏自己。有道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自己现在做不得大隐,勉强做个中隐还是凑活的。

    不过果然张如晦的打扮太过落魄了些,在他提出想和商队搭伙一起上路的时候,对方就差直接张口说“叫花子滚远点”了。

    “我看看我看看,怎么了这是?”一名无论头发灰白的中年人背着双手走了过来,在问明了情况之后,对方先是扫了张如晦一眼,随后就拍了拍那名之前在跟张如晦交谈商人的肩头,“我说老王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名商人讶道:“我怎么了?”

    “出门在外的,谁都不容易。更何况这位道长从关外孤身一人风餐露宿的走进来,你就当是行善积德了嘛。”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对着张如晦和善的笑了笑,“道长,您说是不是?”

    张如晦只得点头称是,心中却是下意识的警惕了一下。自己身上唯一能暴露身份的便是这件道袍,由于长期未经清洗,早就已经连底色都看不出来。对方能够一眼看出来这是件道袍,显然观察力了得。

    不过既然有人放了话,托这个的福,张如晦也得以跟商队一起上路。对方甚至还专门让出了一匹闲散的骆驼来让张如晦乘坐,在张如晦准备拒绝的时候,对方却坦然说道:“反正剩下离瓜州府也就是五十里路了,到了那里咱们商队能好好歇上两天。区区一匹畜生而已,多背个人走上五十里路算什么?”

    别人都不介意,那张如晦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这条商队本身由五位商人的驼队共同构成,每人都有数头到十数头骆驼,再算上随行的伙计,加起来也拉开了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龙。众人都骑在骆驼上赶路,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到瓜州。

    “关外那些胡人说是民风淳朴,我看呐,跟咱们这些一身铜臭的商人差不多。别看有些时候热情洋溢的招待你上门吃喝,那些饭里说不得就有咱们汉人的血……你别不信!这胡人就都是贱骨头,不打不行。前些年朝廷把他们当大爷供着,结果怎么着?时不时的还过来抢劫。那个时候的边军也都是些稻草兵,吃饭喝酒包打听。直到把岳侯爷从襄阳调了回来,连灭了好几个部落,他们不是立马就老实了?

    “道官不管?他们也不是不管,问题是这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哪个道士肯离开中原大好世界来这里?但凡在这里的,基本上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当然了,也有上面派下来镀金的……

    “关内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这些年来冬日越寒,夏日越燥,大旱不说,陇右道上又瘟疫横行,全靠朝廷的道官四下祈雨、灭瘟。咱们这趟货出完了就要再南下,运了粮食往西北这里卖。”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那个让张如晦得以与商队一起上路的中年人,他姓徐名图,人已中年,可还是光棍一条。在商队里就数他本钱小,才只有六头骆驼。可这位本金虽然小,见识却不小,说出的话时常令人有振聋发聩之感。

    比如张如晦跟他谈到西川第一富户刘玄坐拥金山银海,人称赛王孙,到头来却被活生生被饿死。徐图毫不犹豫的就说道:“之所以他富甲天下却没有登临帝位,甚至连一方诸侯都做不成,是因为他缺了一个字。”

    “请先生指教。”

    “他缺德!”

    对此,张如晦表示深以为然。

    商人向来走南闯北,各地状况自是了然于心。张如晦就从他口中了解到了不少时事,比如当下粮价都已经涨到了一石五两的价格。

    “六两曰荒,七两称灾,若是八两可就要易子而食了。”

    之前那位商队的领队恰巧也在旁边,听了这话后当即就赞同的点了点头:“嘿,可不是?我听说河北道上又有强盗跳出来占山为王,声势闹得特大,过往的商客都不敢从那儿走了……你说都天灾*成这个样子了,南边还有正一道盟盯着,朝廷为啥还要打仗呢?”

    原本前朝纲纪崩坏,天竺、大食、九姓胡等外寇入侵西南、西北两地,于是这才有了太平道趁势而起,再举黄天大旗平乱世、开太平。

    可这太平道国虽立,天下可没完全太平。北有罗刹,南有正一,外有佛敌,内有赤、绿,更兼有若干外道、草野龙蛇不甘于和光同尘,蠢蠢欲动。于是太平安国十一年,举国上下发兵十万,由平天、傲天两位侯爷分率两路,大举进攻天竺,欲毕其功于一役,将这数百年来的毒瘤一次清除。

    徐图听了这话却是嗤笑了一声:“王滦,你这话说来也不腰疼。你家专营铁器,这打起仗来可没少赚吧?”

    王滦当即涨红了脸,大声分辩道:“谁说没少……这要是税再低一点,我不就能再多赚些了么?”

    “瞧瞧,听听。”坐在骆驼背上摇摇晃晃的徐图大声笑道,“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家里的钱都是托了打仗的福才挣来的,到头来还要埋怨税太高你干嘛不向州府或者道宫去申诉试试?”

    王滦的头当即连连摇动:“那就算了……不过总没人嫌自己钱多,大家说是吧?”

    人可胸无点墨,却不能腰中无财。只要是在世间活着,衣食住行哪样都要花钱,都说“多就是美,大就是好”,钱多确实比钱少好。众人又都是出外行商的,听了这话当然是连连点头只有张如晦轻轻摇了摇头。

    看见张如晦摇头,王滦的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起来。他家资产雄厚,别人向来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少有忤逆之事。于是他便扬声问道:“不知道张道长有什么指教?”

    张如晦神色不变,只是仰头看天:“指教倒谈不上,我只知道天竺仗着有佛门的须弥芥子之术和叠罗汉之法远程奔袭,数年一犯边,朝廷为此支出的军费也不在少数。反守为攻不过只是一时之痛,打赢了还有大量银钱珍宝入库,足以弥补军需消耗。”

    徐图当即就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道长,这话说得果然有见识……只可惜道国天竺已经是道统之争,双方势成水火,决不允许别人插手。不然的话将刀剑弓弩卖给天竺王公,挑拨他们内斗,这样不仅可以赚钱,还能一举削弱天竺实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旁边的商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多数都是笑徐图不自量力、太过小觑天下英雄之类的。张如晦听到这话后却是念头飞速转动,同时又发动心印,与宿于腰间的玄裳对起话来。

    【玄裳,他说的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当初不出征的话……】

    【不关,你的,事。】

    张如晦闻得此言却是神色一黯,不由得就想起了葬身他乡的五万将士。虽然自己发下了血誓要为他们报仇,可是刚回道国的自己连个线索的边都没摸到,哪里还有闲心管什么道国的决策?

    只是徐图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了得。张如晦脸上神色刚一变,他立刻就有了察觉,当即便笑着问道:“道长,莫不是你还坐不惯骆驼,感觉太过颠簸了些?”

    听到徐图问询,张如晦这才连忙收起了黯然的神色。他正在考虑的事可是决计不能叫他人知道的,于是便随意编了个借口准备搪塞过去:“那倒不是,承蒙徐掌柜的关心了。我只是在想,之前玉门关的气氛未免有些太过紧张了些,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图听了后淡然一笑:“我还当是什么……原来道长是在想这件事。不瞒你说,这件事其实啊,在关内早就已经传遍了。”

    “哦?请指教。”

    “道长也该知道,玉门关外还有烽堡的吧?”

    这点张如晦当然清楚得很。早在前朝时候,玉门关外就有五座烽堡,内安军士。对外可以观察军情、提前御敌,对内可以层层把关,预防有人私闯关卡。到了本朝的时候,烽堡则增多到十座,依次以十天干的古称来命名这是因为关外的商路开拓了不少,五座早已不够用了。

    “在六天前,代表甲的阏逢烽出了事,一夜之间就死了整整十名军士。”徐图用两根食指交叉在一起,使劲的比划了几下,“五天前,丙之柔兆烽死了十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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