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和尚说:“我不知道?”柴头说:“不知你说什么?”和尚说:“我
叫你两人起来逛逛雨景,上头下雨,底下踏泥,这比睡觉还好。”柴头、杜
头两个气就大了,也不好言语。和尚来到董家店首,讨过包袱,重新包大了
些,包裹好,和尚才去叫门,伙计说:“没房。”和尚说:“别的不妨,惟
我是保镖的,怕物丢了道上,赔不起人家,我故恳求一宿。”伙计隔门缝一
窥,说:“你是个和尚,怎么说是保镖?”和尚说:“我保的暗镖。”伙计
说:“你保的是什么物件?”和尚说:“水晶猫儿眼,整枝珊瑚树,古玩等
货。”伙计一听,进去告诉王贵:“外面来了一个和尚,暗保镖的,净是值
钱重货宝贝等物,咱们先发大财好不好?这次做成了,倒有几万,每人可分
七八千。”王贵说:“也好,先把东屋锁上,让他上房去。”伙计来到外面
开门。济公要施佛法,大显神通,报应贼人,搭救雷鸣、陈亮,且看下回分
解。
第五十九回济公火烧董家店雷陈送信找云龙
话说王贵想要发财,先把东屋门锁上,叫伙计去开门。伙计开门一看,
和尚同着两个人,搭着一个大包裹。和尚说:“你帮着搬包裹。”伙计过来
搬不动,和尚说:“两位帮着。”柴、杜二人也帮着,四个人抬着往里走。
来到上房,伙计心里想道:“这必是好东西,四个人搭着且费尽心力,不想
他三个人怎么搭来的。”和尚来到上房说:“纪伙计,贵姓呀?”伙计说:
“你知道我姓纪,还问我贵姓?”和尚说:“我瞧你像姓纪,我真猜着了。”
伙计说:“大师父要用什么菜吃呢?”和尚说:“你们有什么?”伙计说:
“你要都有。”和尚说:“炒豆腐、烩豆腐、豆腐干、豆腐丝,没得别的。
我们掌灶的,人家办喜事请了去,连家伙都借了,有小鸡子两只,没作料,
对不对。”伙计一愣,心里说:“怪呀,这话是我刚才跟他们那两位说的,
怎么和尚说这话?”济公答了话说:“我省得你说呀!”伙计说:“不是,
你要什么菜全都有。”和尚说:“要三壶酒,来两样现成的菜。”伙计答应,
嚷喊:“白干三壶,海海的迷字。”和尚说:“对,白干三壶,海海的迷字。”
伙计一听,吓了一跳,心想:“了不得了,和尚也许懂的。”伙计想罢,说:
“和尚,什么叫海海的迷字?”和尚说:“你讲理不讲理?你说倒来问我,
我还要问你呢,什么叫海海的迷字?”伙计想了一想说:“不是,我说的是
要好干酒。”和尚说:“我也是要好酒。”伙计然后把外边酒菜拿来,和尚
拿了酒壶,瞧了半天说:“伙计你喝呀!”伙计说:“我不喝酒。”和尚说:
“老杜、老柴喝。”柴、杜二人每人各拿一壶来,三人喝了三壶,俱皆翻身
跌倒。伙计告诉王贵:“已把上房的三个人制住了。”王贵说:“好,先报
仇,杀他们两个人,然后再发财。”带领手下人,各执钢刀直奔东配房,要
杀雷鸣、陈亮。急急来到东房窗外,找不着东房的门了,王贵说:“伙计,
东房的门,我怎么找不着了?”伙计说:“我也找不着门路了,怪不怪?”
王贵一着急说:“咱们先到上房杀和尚,然后再报仇。”众人这才直奔上房。
纪方说:“我动手。”他进了西里间,刚一举刀,和尚就吱着牙,吓了纪方
一跳,站在那里不能动转。王贵在外面一瞧,见纪方举刀不杀,心中气往上
冲,说:“我叫你杀他,你举着刀吓人家么?”王贵自己拿刀进去,要杀和
尚,他刚一举刀,和尚用手一指,把王贵用定神法制住了。和尚说:“好东
西,你要谋害我和尚,回头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和尚又用手一指,把外
面几个伙计全都定住。和尚够奔东配房,推门进去,掏了一块药,把雷鸣、
陈亮扶起来,把药用开水化开给两人灌下去。少时二人还醒过来,睁眼一看,
见济公眼前站着,雷鸣忙跪下磕头:“弟子愚昧无知,我害你老人家,你老
人家不记仇,反来救我,真是宽宏大量,弟子给圣僧陪罪!”和尚说:“你
也不用陪罪,我两位班头叫人家拿蒙汗药治住在上房躺着,我给你两块药,
你们去把他两个人救过来。他们要问你,如此这般。”雷鸣、陈亮点头,和
尚仍回上房躺下装睡觉。陈亮、雷鸣来到上房,把柴头、杜头救过来,二位
班头一睁眼,说:“原来是雷爷、陈爷,二位从哪里来?”雷鸣说:“我们
由千家口来,到这里住店,叫不开门,我二人蹿房进来,见他们店内要害你
们,我们把他等拿住,把你们二位救过来。”柴头、杜头一看和尚还睡呢,
二位班头这个气就大了,柴头说:“好呀!和尚还是会掐算,叫我们住贼店,
要不是你们二位,我们没了命了。你们二位拿药把和尚救过来,问问他。”
陈亮说:“药可没有了。”和尚说:“浑蛋,打我腰里掏出块药来,放在我
嘴里,还不行么?”雷鸣等都笑了。济公说:“你们四个人先出去,我报应
青苗神。”四个人出去,到了外面,只见和尚先取过干柴一把,连油亦覆添
于上边,用火点着,霎时间只看见烈焰腾空,怎见得?有赞为证:
南方本是离火,今朝降在人间。无情猛火性炎炎,大厦宫室难占。滚滚红光照地,
忽忽地动天翻;尤如平地火焰山,立刻人人忙乱。
众人看着四面火起,就听济公在里面嚷:“了不得了,快救人哪!我出
不去了,要烧死我了!”外面众人一听,说:“了不得了,济公出不来了。”
雷鸣本是热心肠人,一听济公喊嚷,自己一想:“我用药酒害和尚,和尚反
不记仇,来到店内拿住贼人救了我,总算宽洪大量。现在我瞧济公烧死在里
头,我居心对不起和尚,我应该舍死忘生,闯进火场,把济公救出才是,人
得知恩报德。”想罢,往火里就闯,连蹿带跳,蹿到里面,见和尚在里面站
着。济公本是故意试试这几个人的心田。雷鸣蹿进里面说:“师父,不要着
急,你老人家伏在弟子身上,我把你老人家背着蹿出去。”和尚说:“好,
你过来背着我。”雷鸣往地下一蹲,和尚往雷鸣身上一扒,雷鸣背起来往墙
上一蹿,和尚一打千金坠,连雷鸣带和尚都摔在火中,吓得雷鸣连蹿带跳躲
开火。和尚说:“你背不动我?”雷鸣说:“师父,你老人家别往下坠就好
了。”和尚说:“别往下坠,那行。”雷鸣又把和尚背起来,刚往上一蹿,
和尚一念:“唵敕令赫!”忽忽悠悠,连雷鸣起在半空中。陈亮、柴头、杜
头一瞧,见雷鸣背着和尚直往上起。雷鸣吓的魂不附体,说:“师父,这要
往下一掉,要摔死呢,要摔做肉泥烂酱的。”和尚说:“不要紧,摔不着。”
口念:“唵敕令赫。”忽忽悠悠往下沉,一会儿,脚踏实地,也没摔着。雷
鸣把和尚放下,吓了一身汗,心中乱跳,说:“师父,把我吓坏了。”和尚
说:“我要带你上天,拜望拜望玉皇爷,你没那么大造化,咱们快走罢!回
头叫人家瞧见,说咱们是放火抢夺,再把咱们办了。”陈亮说:“对,你我
快走罢。”四个人同着和尚往前走,出了村口,陈亮说:“二哥,我跟你说
句话,你们三位头里走。”和尚说:“二位班头,咱们头里走,他们两人要
出恭。”陈亮同雷鸣止住脚步,雷鸣说:“三弟叫我做什么?”陈亮说:“咱
们是同师父一同走好,还是单走好?”雷鸣本是直肠汉,说:“单走亦可,
同师父走也好,那有什么?”陈亮说:“二哥,你真没心眼,要说飞檐走壁
之能,窃取灵妙之巧,刀棒棍枪,长拳短打,能为武艺,二哥比我强,我不
如你,要论机巧灵便,见识精明强干,足智多谋,见景生情,你可不如我。
你想师父带着二位班头去拿华云龙,咱们跟着师父走,到见了华云龙是帮着
师父拿华二哥,是帮着二哥跟师父动手呢?”雷鸣说:“对,怎么办呢?”
陈亮说:“我有主意,这叫一举二得,三全其美,都不致得罪。跟师父说:
‘咱们帮着找华云龙去。’见了华二哥,再告诉他,济公带人到来拿他,叫
他快躲。咱们两头都不伤,你瞧好不好?”雷鸣说:“好,还是贤弟你的主
意比我高。”商量好了,二人追上济公,和尚说:“你们二人商量好了。”
陈亮说:“我们两个人打算替师父找华云龙去。”和尚说:“对,见了华云
龙就告诉他,说我要拿他,叫他快走。你们两头全不得罪,对不对?”陈亮
说:“不是,我们访着他,必来给师父送信。”说着话,雷鸣、陈亮就走。
和尚说:“咱们哪见哪?”陈亮说:“师父说罢。”和尚说:“咱们在龙游
县小月屯见罢。”说着话,和尚同二位班头竟自去了,陈亮一听和尚说小月
屯相见,陈亮一想:“不好,小月屯有绿林的朋友在住着,也许华云龙上小
月屯去。”跟雷鸣一商量,二人直奔小月屯去。头一天,离小月屯还有三十
余里,天黑了,住在半路镇店。第二天,给了店饭帐,二人直奔小月屯来。
刚一到村内,见对面来了一人,头戴粉绫缎六瓣壮士帽,上按六颗明珠,绣
云罗伞盖,花贯鱼长迎门一朵素绒球,秃秃乱晃,身穿粉绫缎窄袖瘦领箭袖
袍,上绣三蓝花朵,腰系丝鸾带,单衬衫,薄靴子,白脸,手中拿着菜筐,
里面有几样果子,右手提着一条活鲤鱼。雷鸣、陈亮一看,正是华云龙。不
晓得华云龙由何处而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众匪棍练艺请英雄登山豹赌气邀拜兄
话说雷鸣、陈亮来到小月屯,正往前走,眼前来了一人,正是华云龙。
书中交代,华云龙怎么会来到这里?原本这小月屯住着一位老侠义士,姓马
双名元章,绰号人称千里独行。此人武艺出众,本领高强,平生不收徒弟,
就传授了两个侄儿。一个叫马静,外号人称铁面夜叉,又叫黑虎怪海,皆因
马静是黑脸膛所起,一个叫马成,外号皆称探海龙,弟兄两个,是家传武艺。
老英雄马元章在外面闯荡江湖数十年,永远不跟绿林人搭过伴。他手下有两
个人,一个叫探花郎高庆,一个叫小白虎周兰,他俩成家立业,就是本地人
不知他俩是绿林中人,则知道他是财主有产业。老英雄看破红尘,自己有一
座家庙毗卢寺,就在庙中出家。虽然出了家,没受过戒,不知道僧门中有什
么奥妙。自己虽好道,常习经卷,总不得准根,就把庙中事交给高庆、周兰
看守,自己出外方游去。老英雄走后,家中一切事务都归马静料理。每年马
静出去一趟,或是一千八百里。找一处地方住下,做买卖,偷的都是官长富
户、大买卖人家,得些银钱,打着骡子驮了回来,街坊邻居要问,马静就说
取了租子回来。马静也是一身好武艺,平生就交了一个朋友,也是本地人,
姓李名平,跟马静学了有五成能为,人送外号叫登山豹子李平。有一个兄弟
叫李安哥,住在小月屯村外,开酒铺为生。常有本地的匪棍,在他铺子喝酒,
三五成群,凑了十数位,竟要跟李平学艺。这些人本来都是无赖匪棍,游手
好闲,无所不为,狐假虎威,这些人都有外号,叫做:平天转、满天飞、转
心狼、黑心狼、满街狼、花尾狼等,凑了十几个人。在小月屯村外有座破三
皇庙;在庙内立把式场,认李平为师。人家练工夫,为的是身子健壮,这些
人练能为,所为充光棍,李平交结这些人,可以多卖点酒,各有所贪。这些
人吃别人的东西不给钱,吃李平的酒饭不敢不给钱。时常跟李平练工夫,这
个练一趟刀,那个练一趟枪,后来,这些人里有一个外号叫军师的,说:“你
们不用练了。”大众说:“怎么不用练?”军师说:“师父无能弟子浊,李
平本来就是有名无实,跟他练不行了。”大众说:“不跟他练,跟谁练去?”
军师说:“咱们这地方算谁有名?”大众说:“要讲真有名,就是铁面夜叉
马静。”军师说:“咱们何不把马大爷请出来,咱们跟他练。”大众一想:
“这话对呀!”众人商量好了,次日早晨,大众来到马静门首叫门,拿着红
白帖,有家人进去一回禀,马静由里面出来。大家一瞧,说:“马大爷早起
来了。”马静说:“众位找我什么事?”众人说:“我等久知马大爷威名远
振,特意来请你老人家。我等在三皇庙立把场子,要跟你老人家学武艺,马
大爷只要肯教我等,必有一分人情。”马静一瞧,心里说:“交结你们这些
匪徒,把我都沾染坏了。”嘴里不肯得罪,都是老街旧邻,马静说:“众位
既来约我,按说我不当辞却,无奈现在我母亲病着,我所以不能从命,众位
请罢。等我母亲好了,我必去。”大众碰了个大钉子回来,都埋怨军师胡出
主意,叫我们碰钉子。军师说:“你们众位不用埋怨我,我要不叫李平把马
静请出来,我不叫军师,叫我小卒,好不好?”大众说:“就是。”正说着
话,李平来了,军师说:“李大爷,有人给你带了个好来。”李平说:“谁
给我带好?”军师说:“就是马静。”李平说:“你胡说!我跟马静是知己
的朋友,情如手足,又常见,不是带好的交情。”军师一听,说:“李大爷,
你别说了,终日间你老说马大爷跟你至好,今天我见了马大爷,我说:‘马
爷我提一位朋友,跟你至好,你必认得。’他问我:‘是谁?’我说‘登山
豹子李平。’他想了半天,他说:‘土居三十载,无有不亲人,就算认识罢,
跟我没多大交情的。’”李平一听,气往上冲,说:“我告诉你说,我并未
借马静的字号,闯我的人物,我们交情是有不假。”军师说:“李大爷你要
真跟马爷有交情,你能把马爷请到这里来,踢一趟腿,打一趟拳,我算信服
你。”李平说:“那算什么?我要请他,他不来也得来。”军师说:“就是
罢。”李平赌气,一直够奔马静家来,不用叫门,来到里面,马静一见,说:
“贤弟,从哪里来呀?”李平说:“兄长,小弟我合你怎么没交情?今日你
叫那军师何苦来给我带一个‘好’去呢?”马静说:“何出此言?”李平把
在三皇庙合军师说的话,从头至尾述说一番,马静说:“贤弟,他这些话是
激你,你别听他那话。”李平说:“无论是他激不激,请兄长明天跟我去一
趟,给我转转脸。”马静说:“好,明日我就去。”李平说:“我走了,明
日见。”次日李平找马静同到三皇庙内,众人一瞧马静来了,大家欢喜非常,
全部给马静行礼,说:“马大爷来了,我等正在盼望你老人家。”这个倒茶,
那个买点心,大家众星捧月,马静一瞧,大殿前摆着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
马静在大殿前,有桌椅处坐下,内中有一人姓胡名叫胡得宜,外号叫黑心狼,
说:“马大爷,我练一趟拳你看看。”说着话,胡得宜打了一趟拳,平天转
贾有元练了一路单刀,满天飞任顺拿过大刀劈了一套,练完了,问:“马大
爷,你看这趟刀好不好?”马静说:“好,大刀乃百般兵刃的元帅,自古来
廉颇、黄忠的大刀,恐不如你的刀法纯熟。”任顺一听,把脑袋一晃,心思
道:“我这能为行了。”又过来一个白花蛇贾有礼说:“马大爷,你瞧我一
路花枪。”拿起花枪来练了一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