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界 作者:朱华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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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界 作者:朱华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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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是语言的控制者根据经验给出的非自然的结果。太棒了。”走到客厅拉开阳台的落地门,一阵清风扑面而来。站在16层高楼看这座城市,何大龙忽然感到自己与这座城市发展迅速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夜色中的东方市依旧车水马龙,不时有救护车鸣着警报呼啸而过。楼下不远处便是由西向东穿过这座城市的东方河,它是东方市的母亲河。东方市和全国其他中型城市一样发展迅速,但不见特色,到处是钢筋水泥。听说以前这里的建筑还颇有看头,有条街不用改变什么就可以拍三四十年代的电影。现在那条街被建成了仿罗马建筑的步行街,好好的有中国特色的东西,硬是被推倒,搞成不伦不类的现代建筑。奇怪的是,这样的建筑在很多城市都可以看到,难道这些领导人的审美观都惊人一致?显然不是,他们一致的是政绩观。
  何大龙刚来东方时这里的高楼并不多,好像最高的楼就是东方信托的那栋26层的大厦。可现在,高楼林立,犹如层峦叠嶂颇为巍峨了。这里边有他老丈人贺副省长的功劳,几年来他是上午在香港下午在新加坡,通过招商弄回了不少钱,也弄得东方市的房价成畸形趋势。何大龙与他不在一个领域,但听说过他们是怎么操作招商引资的,里边不规范的东西太多了。如果让媒体曝光,按马部长的话:会引发大的社会问题,甚至引起社会动荡。而媒体为何会缺席对这些不规范进行监督呢?这实际上涉及到媒体要解释什么和不解释什么的问题。谁掌握了发言权,谁就掌握了解释权。对呀,论文的题目就叫《新闻的解释》。


《新闻界》 号外(8)


  他快步走回书房,在稿纸上写下了论文题目后得意地说:“我怎么这么聪明。”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何大龙走到防盗门的猫眼处往外看看,立刻打开门。
  “爸爸。”女儿小虹儿叫他。站在女儿边上的是虹儿的妹妹星儿。
  何大龙一边抱起女儿一边问:“贺大秘怎么回来了?”
  星儿拿着小虹儿的书包,笑着说:“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呀?”她又对小虹儿说:“你爸想偷懒不接你,我偏要送你回来,快去写作业啦。”
  小虹儿亲了何大龙,欢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星儿也跟进去。
  何大龙无奈笑笑,走进自己的书房。
  一会儿星儿进来:“姐夫,小虹儿是你的女儿,你都不管她?”
  见星儿不满的样子,何大龙说:“你来了,还用得着我管吗?”
  星儿手里端着一杯水牛哄哄地说:“那是,我姐不在,这里我可以当半个家,对不对?”
  何大龙慷慨地说:“NO,不是当半个,而是全部。我也归你管。”
  星儿乐了。何大龙常说虹儿没星儿漂亮,姐妹俩除了个头差不多,其他地方差异都很大。虹儿是瓜子脸,眉毛较粗,鼻梁不太长,也没酒窝,喜欢短发,不显漂亮,但比较匀称。星儿却是细眉大眼,鼻梁长长的,嘴唇较厚,有酒窝,喜欢长发。还有最大的一点不同是虹儿不爱化妆,星儿却相反,不化妆不出门。所以在星儿身上总能闻到一种特别让男人有感觉的味道。何大龙后来才知她用的香水是法国兰蔻,据说这是最易被中国女性接受的欧化的美。虹儿曾开玩笑讲星儿不是她的亲妹妹。
  何大龙看看眼前站着的星儿,穿的是一套果绿色的吊带连衣裙套装,她已把外套脱了,双肩露在外面。每次何大龙看见她都觉得她心态健康积极自信。
  星儿见何大龙没吱声,又见他看着自己就说:“嗨,你的目光不怀好意哦。”
  何大龙收回目光说:“我可没你想得那么现代。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呢。”
  星儿放下杯子,拿起伽达默尔的《真理与方法》翻了翻:“对解释学感兴趣了?”
  何大龙说:“写论文要用。你是学西哲的,这位伽达默尔先生有点意思,他从艺术的经验中发现我们被异化了,我们的经验根本不足以说明我们是人。他提出一切翻译都是解释,并且不让别人翻译他的著作。”
  星儿点点头:“姐夫,看来你对这位德国老头有点感兴趣了。我推荐你看本书。”她说着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了一行字:洪汉鼎:《理解的真理》,说:“这是中国对伽达默尔研究最牛的人,这本书就是解读《真理与方法》的。”
  在星儿俯下身写字时,何大龙又闻到了他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
  星儿喝了口水:“我姐什么时候回来?”
  何大龙答道:“4月1日,她们的飞机落上海。你还是没说你怎么回来了。”
  星儿认真地说:“我老爸不是分管招商嘛,我帮他的忙。瑞东集团准备向外扩张,我建议来东方投资。董事长派我先回来跟贺副省长聊聊。”
  何大龙问:“你们那位董事长不是和老爷子是中央党校的同学吗,怎么还先派你来。”
  星儿摇摇头说:“不知道。管他呢,派我回来,我就公私兼顾。”
  何大龙又问:“还没找男朋友?”
  星儿笑着说:“怎么那么多问题呀,我等着姐夫你给我介绍呢。”
  小虹儿走进来:“小姨,我写完了作业。”
  “好,小姨给你洗澡去。大闺女了,不能让爸爸给你洗澡了。”
  小虹儿问:“为什么?昨天都是爸爸洗的。”
  何大龙和星儿都笑了。星儿对小虹儿说:“小虹儿,记住,以后不可以让爸爸给你洗澡。”
  小虹儿问:“那妈妈出差去了怎么办?”
  “打电话,让外婆来给你洗。”
  小虹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知道了。”
  星儿朝何大龙调皮地眨眨眼,领着小虹儿出去了。
  就在何大龙与星儿聊天的同时,贾诚实坐在办公室犯难。
  开编前会前,孙社长来电话讲网上有条重要的消息,中央决定逐步减少省市委副职职数,未来中国省市党政拟设三位副书记:一个兼省长,一个负责党务,一个兼纪委书记。贾诚实想,干部问题向来是地区最敏感的问题,晚报不过是市级报纸,有权利做这样的新闻吗?


《新闻界》 号外(9)


  晚饭时,和钱冰冰说这事。她说要慎重,报社出的号外和上官德的报道已闯了不大不小的祸。可这是社长的指示,我这个副总有必要和社长对着干吗?正想着,高原红推门进来:“教头,孙头儿来电话问省市委减少副职职数的稿子怎么发?”
  贾诚实反问:“你说呢?”
  高原红想都没想就说:“一版做大导读,在中国新闻版发头条。”
  贾诚实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会不会出事?”
  “出什么事?这是中央的决定呀。”高原红大声嚷道。
  “大侠,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它涉及到各级干部,牵扯的人太多,都是当权者。新华社又没有发通稿。”
  高原红笑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不至于吧。”
  贾诚实站起来说:“这办报呀,就是八个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你说这美国高科技也不灵了,萨达姆不是还没抓到吗,那个伊拉克发言人萨哈夫又吹什么牛了?”
  高原红没接他的话:“我说教头,别转移话题呀。”
  贾诚实拿起电话按号码:“还是再请示孙社长吧。”电话接通了:“社长,我是诚实。对,是那篇稿子的事。”
  孙社长:“像这样的稿子就不能犹豫,这是非常重要的时政新闻,我们不发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违反了新闻职业道德。”
  贾诚实紧蹙眉头还想解释:“新华社没有电稿,网上好像也撤了稿。”
  “这正说明这条稿子的重要性,今天已有不少报纸做了报道,我们实际上已晚了一天。”
  贾诚实问:“要不要请示宣传部马部长?”
  “我看不用。事事都请示,那我们还办什么报。宣传部对我们出号外和派出所打死人的稿子有看法,但我们没有错嘛。尽管有些地方欠妥,可以改正嘛,没必要对我们兴师动众。派出所打死大学生的事情况怎么样?”
  贾诚实回答:“宣传部一过问,我让上官撤了,没消息。”
  “上官回避是对的,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事实确凿,我看也不要放过。好啦,我明天到,我会去宣传部解释的。”
  贾诚实说:“好吧。”放下电话对高原红说:“他说他去找宣传部。”
  高原红特自信地说:“我就说没事嘛。出号外的这一仗我们打得多漂亮呀,这几天西祠胡同上的论坛尽是表扬我们的话,不少人夸你呢。”
  贾诚实递给高原红一支烟,自己点了一支:“拉倒吧,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高原红用神秘的腔调问:“嗨,你是不是被钱大圣修圆了?好像你有点那个……要不要吃六味地黄丸呀。”
  贾诚实笑着骂道:“我知道你想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做事吧。”
  “好咧。”高原红哼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出去了。
  贾诚实没想到,他的害怕变成了现实,上面震怒了,明天的报纸引起了省委领导的对市委李书记的批评。
  何大龙早上骑车送完女儿去学校,赶到办公室放下提包就直接去会议室了。进去一看,不仅有新闻出版处的人,还有宣传处和干部处的人。大家都不知道要开什么会。
  马诚拿着几张报纸和王副部长一起急匆匆走进来,他用目光扫视了会场后说:“大龙同志坐这边来。”他指指他身边的一张椅子。
  何大龙看了看其他人,走过去坐下。
  马诚对办公室的人说:“小陈,给我们杯水。”看得出,刚才走得急,他还有点喘。把手上的报纸递给何大龙后他对大家说:“同志们,开会。刚才市委李书记把我找去,他非常生气,原因是晚报昨天在中国新闻版发的一条新闻,题目叫‘省市委副职职数将减少’,副题是‘未来拟设三位副书记:一个兼省长,一个负责党务,一个兼纪委书记’。在一版还搞了头版头条导读。大龙同志,你把李书记在报纸上的批示念一念。”
  何大龙在马诚讲话时已看到李书记在报纸一版上方空白处用红笔写的批示,他念道:“立诚同志,晚报的这篇新闻我认为很不妥,新闻中所要表达的观点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省委领导对这个报道也非常气愤,责成省委宣传部调查。中央对干部政策进行改革还没有具体部署,如果我们的媒体处理不当,就可能产生极为混乱的负面影响,甚至打乱中央的部署。这是极不负责任的态度。我听说近期晚报有不少情况,这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宣传部一定要把好关,争取主动。决不能因为对新闻的把关不严,而影响了东方市的发展大局。”


《新闻界》 号外(10)


  马诚接着说:“李书记的批示实际上是给我们宣传部提出了重要的课题,就是如何把关的问题。这个问题请宣传处新闻出版处研究,尽快拿方案出来。另外,请干部处也要拿出一个关于媒体领导人的考察办法,今后谁当媒体领导,在本单位提名后,宣传部干部处必须对其进行职务考察,要看看他是不是符合担任党的宣传领导干部的条件。另外,关于《东方晚报》的问题,我和王部长刚才商量,坚决贯彻李书记关于‘争取主动’的指示,要追究责任,特别是一把手的责任。”
  何大龙听到这儿,一惊,立刻心跳加快。马诚的话像道闪电,他却在这道闪电中看到了原本捉摸不透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机会。凭他的经验,估计孙强怕是干不成社长总编喽。这个位子空出来,谁去合适?从晚报内部提?那位贾诚实不被处分就算便宜他了,接二连三的事都是在他值班期间出的,他没戏。可能还得从外面派人下去。何大龙想,最理想的人选就是宣传处方处长和自己。论资格,方处长比自己老,论新闻理论水平,自己比方处长强很多。虽然《东方晚报》也是正处级,可那个位置的政治地位社会地位可不是呆在宣传部当个处长能比得了的。就说车,孙强坐别克君威,马部长才坐桑塔纳时超。何大龙脑子在急速地想着,直到马诚说散会他才惊醒。
  一回到办公室他马上关好门,拿起电话拨号,拨通后对着话筒说:“孙秘书,我是何大龙,贺省长方便接电话吗?好的。”
  话筒里传来贺副省长朗朗的声音:“大龙啊,说了多少次,有事直接拨我桌上的电话嘛,机关的这套不要放在家里人身上。有事吗?”
  何大龙简单地跟他说了省委领导和市委李书记对晚报的批评以及马诚可能要处理孙强的事。贺副省长马上明白了何大龙的意思,他说:“我知道这件事,晚报的错误是严重的。你是不是想动一动?去实现你那个新闻理想?”
  何大龙笑着说:“爸,你知道我正在读新闻学研究生。”
  贺副省长:“新闻我不懂。但我知道无论是这个社会,还是在这个社会里生活的人都已经离不开新闻喽。我个人表示支持你,但新闻官不是那么好当哟,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何大龙觉得老丈人的话像够年头的酒一样醇厚热烈,说:“我其实一直都在准备。我想再跟虹儿商量商量。”
  贺副省长说:“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组织上要你去哪里工作,你还能说我跟老婆商量商量?你这个孩子呀,要自信要从容要有风度。我看你可以先跟马诚同志表个态,让他知道你要求进步的想法。好啦,我还有个会,晚上你回来一趟。”
  何大龙高兴地:“好的,我晚上回去吃晚饭吧。”
  贺副省长笑了:“我看你是不愿自己做,想回来蹭顿饭。就这样。”
  放下电话,何大龙感觉自己这边的砝码又重了。贺副省长插手此事,自己出任《东方晚报》一把手的希望就大大的有了。他惊喜交加。
  果然,一周后,何大龙被中共东方市委任命为《东方晚报》党委书记、社长兼总编辑。这种一肩挑的情况,在晚报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他给已经回到上海的虹儿挂电话说这事,虹儿不信,她说:“今天是4月1日愚人节,你是在骗我吧。”
  何大龙笑嘻嘻地说:“到了一趟西方,就过起愚人节了。告诉你,是真的,已经谈了话,任命也下来了。快回吧,给我祝贺。”
  虹儿将信将疑:“你真不骗我?好吧,我信你一次。吃完午饭我们就往回走,社里的奥迪车在上海,我省趟机票钱,坐汽车回去。”
  何大龙听后愣了:“不坐飞机了?”
  “不是说了,社里的奥迪车在上海。”
  何大龙反应过来:“噢,好。”对着电话悄悄说:“我晚上等你。”
  虹儿柔声说:“这才20天就熬不住了?”
  何大龙反驳道:“等你回来庆祝,什么熬不住呀。告诉你,路上一定要慢一点,别着急,晚上12点到家都没事。”
  “没那么晚,10点准到。好啦,我挂了。”
  何大龙按捺不住喜悦又给星儿打电话:“喂,星儿,知道我的事了吧。”
  星儿生气道:“别跟我说事儿,今天愚人节,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何大龙叫道:“你怎么跟你姐一个腔调呀,不跟你说,问你老爸去。”说完挂了电话。
  没过五分钟,星儿的电话打过来了:“姐夫,你真的去了晚报呀?”
  何大龙得意地说:“不是愚人节新闻吧?”
  星儿高兴地说:“祝贺祝贺。我姐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
  “我晚上去你们家睡。”
  何大龙笑了:“拉倒吧,我们两口子团聚,你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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