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皇上在这个时候要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意气,怎么也不肯松口赦免王骁!眼看距离处斩之日越来越近,诸葛神侯就越来越烦躁。
“眼看辽国虎视、金国已然崛起,只有我们的皇上还在写他的瘦金书!这几个字能抵挡敌军的铁蹄吗?能给百姓当饭吃吗?简直不知所谓!”关起门来,诸葛神侯的火气也是很大的。灌下一口茶,拿袖子用力给自己扇风,“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天真!我真是皇帝不急……”诸葛神侯说到这忽然住口了,后面半句实在是有自辱之嫌!
“太监急!”追命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这几天受够了世伯的闲气。
众弟子都想笑,可又憋住了。诸葛神侯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骂人,只是淡淡地转移话题,“戚少商和顾惜朝呢?”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诸葛神侯的话音刚落,戚少商就撞开了书房的房门。
诸葛神侯冷冷地看了阵亡在地上的门板一眼,慢斯条理地问:“少商,你说什么有办法了?”
“救王骁!我有办法救王骁了!”戚少商还是很兴奋,完全没有发觉诸葛神侯眼底压抑的怒火。
“什么办法?”无情赶紧递上一句。
戚少商诡异地笑笑,眼神的闪烁让他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很简单,把发往刑部的文书和发往其他地方的文书换一换。”
“你这是什么办法?等文书送到,发觉送错了,自然会再送回来。顶多是让王骁多活了一个月而已。”铁手不满地道。
“关键就在这一个月!”戚少商也不生气,笑着道,“我问你们,一个月后是什么日子?”
“皇上的诞辰,大赦天下!”还是无情的脑子好使。
“不妥!”诸葛神侯却摇头,“他是皇上要杀的人!而且,你以为王骁的醉话是怎么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的,王骁的政敌也不会容许他这么侥幸逃生。”
“所以,然后就要诸葛神侯和王骁一起演一场好戏给大家看!由诸葛神侯把已成庶民的王骁再引给皇上,求皇上赐他一死!”
“给足皇上面子,皇上自然会顺坡下驴!果然好办法!”诸葛神侯一下子高兴起来,在书房里踱着步,满意地点头。
无情却皱眉,抬头问戚少商,“少商,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哪有这么机巧!是惜朝的主意!我昨天跟他说了这事,他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戚少商得意地道。
“我想也是他,剑走偏锋,是他的风格。”无情默默地点头,“只是……这办法,像他,又不像……”
“什么像他又不像?大师兄,你打什么哑谜?”追命疑惑地问。
“是不像他……”戚少商也道,“太圆滑、太老练、太谄媚,太像一个已经在宦海沉浮多年,修炼成精的老臣子的手段……惜朝不是这种人,他给我的感觉,骄傲地像天上的老鹰,谁也驯服不了,也驾驭不了。”昨天听他说完这个办法,先是狂喜,然后就是失落……
“少商,惜朝呢?”诸葛神侯忽然开口。
“他,他出去办年货了吧……”
“哦?还没完?他竟这么在意?”诸葛神侯竟有些啼笑皆非。
“是啊……他说,他从没有过过年,所以很想……”心,还是忍不住会为他而疼。没关系,惜朝!以后有我,每年都有我!
诸葛神侯和无情互视了一眼,默然不语。
“你是说这么一只小小的鸟儿花了你500两银子?”顾惜朝此时正在云来楼逗弄着鸟笼里那只五彩斑斓的斑鸠,还是喜鹊?记不清了!或者应该说是“捉弄”比较适合。顾惜朝的手指很细,可以很轻易地伸入鸟笼中去拽它那漂亮的羽毛。
“唧——”那小巧的鸟儿一声惨叫,尾巴上的羽毛少了一根!
“是的,公子。”阿寇低下头,恭敬地答道。正好看见那漂亮的尾羽从半空中飘落,一阵心疼。为谁?分不清!
扁毛畜生!畜生!他顾惜朝偏偏喜欢物伤其类!
“畜生?是动物!”不由得竟会想起那个看似冷峻,实则热血的男子的话,“动物比人类单纯,也比人类高尚!它们之间的斗争只是为了生存,不像人类有那么多欲望。我喜欢和动物相处,比和人相处更舒服……”
“真的是这样吗?”顾惜朝默默低语,放回了鸟笼。对不起……
“昭!”完颜烈高兴地跑出来,看到地上的羽毛就笑,“真顽皮!你要是拔光了阿寇的宝贝身上的羽毛,小心他不让你再进厨房!”
“三公子,这可屈死我了!”阿寇老实,立刻就涨红了脸。
顾惜朝却无心和他们假扮和睦,只是问:“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完颜烈见他神情冰冷又是一阵无力,碧幽寒冥功,真的这么厉害吗?可以把人的心、人的情都给冻住?“这次叫你来有两件事。第一,杀了辽国使节。”
“可以!”顾惜朝冷漠地点头,“什么时候要他的人头?”
“三天之内。总之,不能让他活着见到大宋皇帝。”
“好!”
“第二件事,带你去见一个人。”完颜烈忽然笑了,昭很少求他办事。
“你是说……”事到临头,顾惜朝突然紧张起来,心口突突狂跳着。
“司徒空,抓到了!”
24
顺着幽冷的长廊走下地窖,谁也没想到,京城酒楼云来楼的地窖放的不仅仅是酒,更有一个更加隐蔽的地窖是囚室!
点上微弱的油灯,被反绑的司徒空仿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暗算老子?老子非杀了你全家!”
顾惜朝微微皱眉,拿起油灯凑近司徒空。
“就是你小子急着想见你大爷?”司徒空刚喊了这一句,就被阿寇摔了一耳光。
顾惜朝却不以为忤,只是淡淡地道:“阿寇,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小子!放开我!”司徒空见顾惜朝文文弱弱的样子,觉得他应该很好欺负。
“住嘴!吵死了!”顾惜朝微微皱眉,轻声地道。轻描淡写地一弹手指,从莹白的指尖上发出的一道真气在司徒空的右肩上开了一个洞,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半个肩头。
司徒空即刻噤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一半是因为冻的,一半却是因为吓的。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武功!
“司徒空,还记得我吗?我们,有两年没见了!”顾惜朝还是淡淡的,眉宇之间没有什么情绪,声音很是幽冷。司徒空却已经学会不让他说话的时候就别开口。顾惜朝满意地笑了,看来是个聪明人。“听说你这两年一直在被戚少商追捕,能够逃这么久,也很本事。”
“你抓我来就是来闲话家常的?”司徒空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书生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等等,书生,戚少商……
“司徒空,我再问一遍,你不记得我了吗?”顾惜朝还是很好脾气地问他。
“你……”司徒空紧盯着顾惜朝的脸,“你是……戚少商的,戚少商的……顾惜朝!你是顾惜朝!”
“很好!”顾惜朝微微点头。
“很好?”所有有关顾惜朝的记忆都涌上来了,戚少商追捕他整整两年,顾惜朝就只会说很好?顾惜朝是什么人?再想到有关他的事迹,身体的抖动愈发控制不住。
“我不想浪费时间,一点小事,可能你已经忘记了。所以,我说,你听,听完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你合作,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顾惜朝冷冷地道。
“让我死得痛快点?”司徒空这下生气了,他怎么说也是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顾惜朝,被自己的死敌上了,像女人一样被强暴了也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顾惜朝神情不变,眼底却掠过一道奇异的光。
“很好!”他还会微笑,“看来不用我提醒你了。我的问题很简单,那晚你给戚少商下的药究竟有什么特别?”
“能有什么特别,不就是猛了!会把人往死里干,你不是尝过这滋味吗?”司徒空言语粗俗,却刻意带着暧昧问顾惜朝,“那晚,很辛苦吧……戚少商可是念念不忘,食髓知味啊!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追着我,不就是想要那药吗?”
顾惜朝没有阻止他,带着笑容听他说完每一个字。“看来你是不想合作了。”他的话还是很温和。
司徒空却怕了,顾惜朝的笑,微笑,狰狞如厉鬼!“顾惜朝,有本事就杀了我!”
“不急!”顾惜朝仍是微笑,快要把司徒空吓破胆的微笑,“我要想想怎么样你才能说实话……相信我,一会儿你就会哭着求我杀了你。这世上究竟有多少酷刑,我保证,没人会比我更清楚。”
转身,拉开大门,果然看见烈和寇都站在外面,一个脸色铁青,另一个脸色惨白。顾惜朝想笑,冷笑,却最终沦落成微笑,“叫两个人进来,把他绑起来。”
烈正想发作,又被寇制止了。怒瞪了顾惜朝一眼,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顾惜朝不在意,指点手下把司徒空绑成他想要的样子。身体向后弯,手臂反绑,头颅和小腿绑在一起。再把他挂在半空中,穿过他后腰的竹竿支撑了他的全部重量。
仅仅只是这样司徒空已经承受不住,大骂着,“顾惜朝!你不是东西!表子养的!”
“这么快就受不了?”顾惜朝似乎根本就不会生气,连威胁也是温言软语,“要不要我帮你在脚上加两块石头?”
司徒空立刻不说话了,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我的耐心只有那么多。好自为之!”顾惜朝交代了这句就准备离开。
“等等!我说,我说!”司徒空带着哭声叫住他。
“一炷香!”顾惜朝还是亲切地微笑,“不急。”
“是戚少商?当年是戚少商?你却告诉我你已经杀了那人?”烈见到顾惜朝出来就从自己的位置里跳了出来,疾步上前扣住了他的手。
“你在外面不都已经听到了?还多问什么?”顾惜朝没有生气他偷听,只是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
“完颜昭!”完颜烈连名带姓吼他,“你什么意思?爱上戚少商了?所以舍不得他死?他强暴了你,你还要帮他隐瞒?”
“也许吧……”顾惜朝的回答很疲惫,“不然也不会和他……”他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烈,“烈,你相不相信,当年一开始的确是他强迫我,可到后来却是我自愿的,自愿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他一条命。虽然,因为重练碧幽寒冥功吃了很多苦,可我从来没有怨过他……”
“啪!”完颜烈狠狠摔了他一个耳光,“完颜昭,你给我清醒点!你那是对他愧疚,所以才会想要用自己一条命抵他的一条命!重练碧幽寒冥功,助父皇完成心愿、夺得天下是你份内的事,你本来就不该怨!”
什么叫“份内的事,本来就不该怨”?顾惜朝只会笑了,推开完颜烈,这个口口声声说要照顾他的哥哥,是从来就指望不上的!有时候,都不知道他的关切究竟是无知还是狡诈!“我知道了。”他低声认同他的话。
一炷香后,顾惜朝再度看到司徒空时,他已经不成|人形,“杀了我吧……”
“我说过,你会哭着求我杀了你的。”顾惜朝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连嘴角的弧度也一如之前,声音却冷了下来,“告诉我真相!”
“‘问心’!那药叫‘问心’!中毒的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能解毒,否则就要死!”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只是毒而已,也会区分是不是真心?你就不能编一个比较合理的谎言?”
“不是的!是真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司徒空见顾惜朝想走,嘶声喊了起来,“‘问心’可以激发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除了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谁也看不到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拿我的药去试!”
顾惜朝一挥手,捆绑司徒空的绳索应声而断,他幽幽地问:“问心,问真心?”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司徒空趴在地上痛苦地咳嗽,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他情愿一死!
“我不信!”顾惜朝突然硬声道,又一摔袖子,司徒空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在墙壁上,脑浆崩裂!
“我不信!我不信!”顾惜朝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脸色惨然。
进去收拾的下人见到死不暝目的司徒空脸上竟带着诡异的感激笑容都感觉毛骨悚然!
25
“戚少商,你疯了!放开我!”
“惜朝,惜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戚少商粗暴地撕开顾惜朝的衣服,将他往床榻上压。
“混蛋!放开我!你看清楚,我不是息红泪!”顾惜朝虽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却并不代表他单纯到什么都不懂!
“惜朝!惜朝!”戚少商显然已经神志不清,狂乱地啃噬着他的唇,“不要拒绝我!”
顾惜朝几乎无法呼吸,该死的!为什么他要遇到这种事?想把戚少商摔出去,却不小心扣住了他的脉门,如此散乱的内劲,只怕司徒空刚才逃脱时洒在他身上的药不只是迷|药……
痛!激痛的感觉一直从身后上传到头顶,然后在他眼前爆裂开,眼前一片漆黑。
他死是他的事!难道要我一命换一命?经脉逆转,全身爆裂而死,为了戚少商?不值得!唇上血腥的味道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心,紧扣住他的脉门,只要再一点力……
戚少商的脸色殊变,嘴里却仍在喃喃自语:“惜朝!惜朝!”
“我没把你当兄弟,我把你当知音……”
当初没能杀掉他,难道真要到今天才杀了这唯一的知音?突然想起自己发疯的时候,戚少商总是在身边……
算了,除了晚晴,也就是他了!这辈子也就只认识他们俩而已。戚少商,欠你的,今天一次还清好了!这辈子没救过人,第一次救人就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真是可笑,居然是这么死的……
顾惜朝渐渐松了手,任由戚少商拉开他的双腿,侵入他的身体。身体像是要被撕裂成两半,血的味道,很熟悉,然后模糊……
清醒的时候竟然见到戚少商一脸焦急地半跪在他身边,正用手指抹去他唇上的血渍,“惜朝,你怎么样?”
顾惜朝慢慢把自己撑起来,皱眉,这身子好像被拆散了一样,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费力地抬起手臂,纵横交错的淤痕中一条血红若隐若现。时间不多了呢!“你,可以走了。”
“走?我不走!”戚少商突然喊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大侠就是大侠,非比寻常地麻烦!
“惜朝,我会负责!”戚少商信誓旦旦地保证。
“戚少商,你当我顾惜朝是什么人?”负责?我又不是女人!况且,我快要死了,你不必操心!
“惜朝,我,我喜欢你!我一直是喜欢你的!”
“够了!”顾惜朝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戚少商,你简直虚伪地让我想吐!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被迷|药控制了心神吗?不就是强暴了自己的死敌吗?我都不觉得什么,你何必如此砌词狡辩?你以为我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傻瓜,可以让你随便敷衍?还是你怕我会说出去,影响了你的名声?”
“不是的,惜朝!我是真心的!”戚少商极力想辩解,无奈一向不善言辞,又是如此尴尬的事,愈发词穷!
“你是真心的?”顾惜朝猛然挑眉,玩味地看着他,“那……息红泪呢?对她就不是真心的吗?”
“我……”一阵愧疚涌上心头,他让红泪等了五年,不该负她!不能负她!可是人心,却是这世上最难的控制的东西,“我会和她说清楚……”
“哈哈哈……”回答他的却是顾惜朝狂放的笑声,身体却气得微微发颤,“戚少商,你真厉害!我原以为我会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开始后悔救了你……”至少等我死到临头的时候,“原来竟是这么快!你听清楚我的话,你可以滚了!我以后、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顾惜朝!你可以救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你所认识的戚少商是个说谎的人吗?”
顾惜朝的心震动了一下,但他不想去深究。根本就没意义!你喜欢我?这太荒缪了!“恩怨两消!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