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的爱神 作者:[德]汉斯-乌尔里希·特莱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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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的爱神 作者:[德]汉斯-乌尔里希·特莱希尔-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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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被称做“福德”。
  在严肃的课堂上昕到这些,让阿尔伯特很难为情,也觉得不合适,舒尔茨却毫无尴尬之色,讲着“无下阴的身体”和“流浪的下阴”。据舒尔茨说,也有独立出来的男性生殖器,这让阿尔伯特同样窘迫,不过比较容易领会。舒尔茨放了很多幻灯片,大家看到了许多长腿的阳具,一个沿着森林问的小径散步,另一个骑在马上参加一场比武,第三个想进一家修道院,大家可以看到,它正在修道院的大门前按门铃。不过,画上看不出来,这是一家修士住的修道院呢,还是修女住的。
  戴维森教授和舒尔茨一样严谨,一样儒雅,但是他显得更有幽默感,至少他饶有风趣地发了一点感慨,说艺术史家与幻灯机之问向来存在着紧密关系,一边想把放在讲堂里的幻灯机移到走廊上去,因为他想先放一些婴儿时的耶稣的画。
  阿尔伯特已经看到过很多画儿时耶稣的画,因此并不热衷,即便这次要讲的是那小男孩的阳具。
  跟他估计的一样,在戴维森给大家看的画上,耶稣的阳物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看的地方。值得注意的是围绕在小耶稣身边的人对那根阳物的兴趣。比如,在一张汉斯·巴尔东·格伦(双斯。巴尔东。格伦约14841545。 德国画家)作的以神圣家庭为主题的木版画上,小男孩伸手去摸母亲的下巴,耶稣的外祖母圣安娜伸出中指放在小男孩的阳具上。戴维森还展示了一系列这样的画,不但安娜,就连马利亚本人,不是把整只手就是把一根手指放在小男孩的阳物上。尤其微妙的是贝里尼的一张画,马利亚小指微伸,抚摸着小男孩的阳具,而在罗瑟利的一张画上,小男孩正在吃奶,圣母握着他的阴囊,如果不用什么力气,孩子倒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阿尔伯特感到惊奇,在那么多圣母跟孩子在一起的画上,母亲都是在抚摸孩子的阳具或阴囊。在戴维森将表现儿时耶稣的画换成了长大的耶稣以后,阿尔伯特更加诧异了。当然,没有人来碰这个耶稣的阳物,而且他再也不是完全赤裸的,身上总是包着一块布。然而,就算是再善意的人,在看画时也不难从那隆起的地方猜测出,那块布下面的男性象征正在雄起。
  虽然罗瑟利的摸阴囊主题的画也引起了阿尔伯特的些微兴趣,但画小耶稣的画基本上是让他无动于衷的。在放幻灯时,他瞥了几眼旁边的女人。这女人几乎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听戴维森的报告。阿尔伯特注意到,她的嘴唇更亮了一点,比刚才红润,尽管讲堂里光线很暗,不容易看清。当阿尔伯特看着戴维森打在屏幕上的画时,他觉得不那么沉得住气了。戴维森放了威利‘基、雅克。贝兰吉、路德维希·克鲁格和迈尔顿… 封’海姆斯凯尔克(威利。基约15151568,比利时画家。雅克‘贝兰吉(15941638),法国画家。路德维希·克鲁格(14491532),德国画家。迈尔顿’封‘海拇斯凯尔克14981574。 荷兰画家)的画作,都画的是勃起时的耶稣,尽管掩藏在缠腰布的下面。特别是海姆斯凯尔克的三幅分别创作于1525年、1532年和1550年的画,非常大胆,画出了包着缠腰布的基督的高度兴奋状态,戴着荆冠,脸涨得通红。
  戴维森还讲到,这里面当然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画与基督教的伦理的关系。
  戴维森说,他也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他请大家想一想,勃起与“AnastasiS‘' 之间是有关联的,画家们都着重表现了这一点。阿尔伯特不懂什么叫”Anast“心,看看他的芳邻,而戴维森还拿着发光指示棒指点着海姆斯凯尔克画的基督那缠腰布下面勃起的阳具。那女人注意到了阿尔伯特的目光,于是他鼓起勇气向她耳语:”Anastasis ?“她瞟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复活。“就又去专心听讲座了,却又瞟了阿尔伯特一眼,还想解释点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撅起了嘴。阿尔伯特也没再说什么,但他觉得这女人挨近了他一点,几乎察觉不出来,但阿尔伯特又闻到了她的香水味,同时觉得她的大腿碰到了他的腿。这不是挤压,而是轻柔的碰触,轻得像他想象中母亲握着儿子的阴囊。想到这女人靠近了他,也许想跟他风流一度,阿尔伯特微微有点晕眩。他这会儿很想跟她说话。他很想问问她对于讲座的印象如何。他也很想跟她说说,尽管今天放的画他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他早已熟知痛苦与勃起的关系。他用不着听什么讲座。
  他已经够成熟的了。他想跟她说,没有人能想到他是多么频繁地感到需要解脱,而得到解脱的机会又是多么少。哪有机会啊。只要他对某个女孩流露出一点点兴趣,人家就会躲得他远远的。这样,要是哪个女孩对他表示好感,反倒弄得他丧失了勇气。他想起在家乡的时候,在城市公园的长椅上,他常常挨着某个女孩坐上半天,时间长得令人无法忍受,而他终究不敢去碰碰人家,其实人家姑娘肯挨着他在公园长椅上坐着,就是为了让他碰的。当然,那女孩一开始是完全愿意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越来越惶惑,不知自己是哪里不对劲儿。那女孩会想,也许是自己的皮肤不好,或者牙齿不好,也许还有口臭。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女孩在跟他枯坐了几个小时之后,为什么会不允许哪怕最轻微的接触。这当然会让阿尔伯特觉得受了伤害和羞辱,想揪住那女孩问个明白,是不是他有口臭,还是他的头发不对劲儿,皮肤不对劲儿,或者是牙齿不对劲儿。他没有当真去问,但是,在干坐了半天之后,经过内心的挣扎,终于想去吻吻那女孩或是摸她的胸部,却遭到拒绝,他总是非常愤怒的。他往往恼怒地跳起来,连句告别的话也不说就跑开,有时还在城市公园里搞点小小的破坏,这儿把一个废物箱从架子上扯下来,那儿又揪起一棵观赏植物。
  把观赏植物揪下来解决不了问题,这一点阿尔伯特明白。要抓住眼前的好处,这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就拿现在来说,讲堂里黑漆一团,那女人身上混合着香水味和温热的体味,紧贴着他坐着,裹在黑色尼龙袜里的大腿离他那么近,让他马上就心旌动摇起来。这就是一个机会,要么马上抓住,要么让它稍纵即逝。这后一种可能性也意味着,让活力本身也逝去,这种事他已干过多次了。此时戴维森正在讲解一张卢卡斯·克拉纳赫(卢卡斯。克拉纳赫。1472—1553。 德国画家)
  的画,圣母拿着一杯葡萄酒,就在赤裸的小耶稣的性器前。阿尔伯特鼓起全部勇气,也可以说孤注一掷,一边照样直勾勾地往前看,一边将一只手放在了那女人的大腿上。阿尔伯特本来的打算是,把手在上面放一下,如果那女人反应良好,就跟她约会,最好就在讲座结束之后。可是她的反应并不好。就在阿尔伯特的手碰到女人大腿的一刹那,她爆发出一声又高又尖利的大叫,就像一只蝎子掉进了她的领口一样。与此同时,讲堂里灯光大亮,克拉纳赫的《圣母、孩子与葡萄酒》是阐述理论观点前展示的最后一幅画。阿尔伯特赶紧把手抽回来,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几乎所有昕众的眼光都向他这边射来。戴维森也大惑不解地看着他和那女人。再明显不过,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一声大叫,大概他以为,这是——尽管太晚了——针对他的某幅画的反应。他现在不会这样想了,因为他看到阿尔伯特的芳邻站起来,同时用肘部狠狠地向阿尔伯特的额角撞去,一时之问,阿尔伯特还以为自己已经聋了呢。她离开了讲堂,阿尔伯特决定随她而去。
  他绝不想坐在这里让人死盯着瞧,而且他想向那女人道歉。可是,当他来到前厅时,却没看到那女人。楼梯间里也没有。她一定是跑出了这座楼,要么就是直奔进了厕所。也许她不舒服了,也许她感到恶心。阿尔伯特不太明白女人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这个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会声嘶力竭地大叫。
  用胳膊肘给他那一下子正是这女人的本色。阿尔伯特还一直感觉到那一下子。他的额角很疼。头也疼。而且愧疚。还很生气。他愿意向那女人道歉,但他也想回敬她一下,不是用肘,而是用巴掌。有一瞬闻,他感到懊悔,为什么不用指甲抓破她的长袜。要是这样做了多好,要是这样多好,阿尔伯特想。抓破长袜的念头将他的头痛驱走了,但只是短短的一刻,他又觉得歉疚起来。他的行为很不妥当。
  他是个傻瓜。是个白痴。是个Cretin~ )。他总归是要长大的啊。他必须道歉。
  也许她进了厕所。他想去看一看,等等她。
  这是个好机会,前厅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阿尔伯特走进女厕所,里面有十几个小间,还有同样多的洗手盆。洗手盆前没有一个人,他必须将小问的门挨个儿检查一下。在他就快要走到这一排门的尽头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师傅,这是女茅房!,' 阿尔伯特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管理员。阿尔伯特说了声:”对不起!“赶紧走出厕所,尽管他还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在后几个小问里。
  管理员还站在门口,阿尔伯特简直像是丧家之犬一样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这家伙肆无忌惮地直直盯着他,一股管理员特有的霉臭气息向他脸上冲来。他好像并不知道讲堂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一个管理员而不是警察,让阿尔伯特松了口气。
  一个管理员的出现居然让他放松,在他这一辈子里还是头一遭。阿尔伯特在前厅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他想等一等。如果那女人进了厕所,她一定会出来的。可是没有人走出厕所。讲堂的门倒开了,来听戴维森的讲座的人走了出来。阿尔伯特不想被人看见,溜进了男厕所。他站在一面镜子前,仔细看自己微微鼓起的左额角。一定会肿起个大包。他刚想俯下身去,用冷水洗洗额角,进来了一群学生。
  阿尔伯特躲进一个小间,想在这里等他们离去。可是世上的人好像一下子都尿急起来,于是阿尔伯特在马桶上坐下,欣赏着墙上的下流画,回想着他这一生,比以前任何时候更加强烈地感到,他是多么离不开埃琳娜。他非给她打电话不可。
  第九章
  拖了好几天,阿尔伯特才做好准备。今天他准备好了,然而无巧不巧,就在今天,他发现信箱里有一封埃琳娜的信。没有写寄信人地址,但阿尔伯特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字体。他一进家门就撕开了信封,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卡片,上面潦草地写着,她想见他,就这么一句话。然而阿尔伯特谢天谢地,恨不能马上跑出家门,跑到蒙特斯特拉去。但是他按捺住心情,没有这样做,而是放了一张意大利流行歌曲的唱片,打开了一瓶在冰箱里放了好几个星期的里奥雅。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红酒。不过这没有关系。唱片的第一首歌是一个叫德鲁比的歌手唱的,歌名是《小而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他太想庆祝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怀疑自己心理上有问题,但现在他知道了:他很健康,一切正常。健康得没有在当天给埃琳娜打电话,而是又拖了三天。幸福的三天,在这三天里,他享受着恋爱中人的感觉,而不是对美色的垂涎。一个他至爱的女人在等着他,他,而他能够让她等待。到了第四天上,他给她打了电话,傍晚,他们就在埃琳娜家见面了。
  她显得苍白了些,从她的面色看来,仿佛天然的棕色皮肤闪着一层象牙色的光。跟以前相比,她对阿尔伯特的态度似乎也多了几分尊重。她没有叫他“小可怜儿”,也没有以那种黑手党的方式拧拧他的面颊,尽管这只是在开玩笑,但她一定只跟他开这种玩笑,而不会对那个波斯人这样做。这次她也没有像以前常见的那样嘲笑他的吻和柔情。
  对他问候时的吻,她便热情地回应,弄得他真想马上就跟她做爱。但是他忍住了,他不想破坏自己眼前拥有的地位。现在他是强者。因此他并没太留意,大概只过了一秒钟,她就从他已经变得热烈的拥抱中脱出身来,然后请他坐下,因为她有话要跟他说。
  他们坐下来,埃琳娜点燃一支柔和七星,抽了一口,说道,她喜欢他阿尔伯特。然后又抽了一口,就不说话了。阿尔伯特则说他想喝点什么,问她有没有葡萄酒?她没有葡萄酒,不过还有点儿喝剩下的阿维那,倒进一个威士忌杯子里。
  他啜了一口这有点像利口酒的饮品,不知道她是否在期待他的回答。很显然,她这是在向他表白爱慕。干脆利落,阿尔伯特想。埃琳娜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马上说:“这话我从来没跟男人说过。”
  阿尔伯特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他觉得埃琳娜的表白不那么让他不知所措了。阿尔伯特也向一些女孩和女人说过他喜欢她们,尽管并不是多喜欢。在他想追逐某个女人的时候,几乎每次的开场白都是他非常喜欢她。可以说成了惯例。但是埃琳娜不一样。对她而言,说出“我很喜欢你”这句话是实实在在的对勇气的考验。她弃甲投降了。然而阿尔伯特总觉得她还没有真正解除武装,还没有完全向他敞开心扉。于是他的嘴唇哆嗦着,略微提高了声音,问道:“那个卖地毯的呢?”看来埃琳娜早就预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毫不犹豫地回答:“再不会有了。”这时阿尔伯特本来应该高兴。可是他高兴不起来。他想知道详情。埃琳娜告诉他,那个波斯人的小女儿得了骨病,因此他决定今后一心一意只顾家庭。
  “所以他离开了你,”阿尔伯特说。“是的,”埃琳娜回答,“他离开了我,我也离开了他。”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阿尔伯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哭,也不想看见她哭,至少现在不要。她并没哭,而是打开手袋,拿出一管唇膏,抹起嘴唇来,抹完以后,她又照着小镜子,重新涂了眼影。阿尔伯特注视着她,惊愕,还有点气恼。她总算将这一堆零七八碎都塞回手袋里,眼光转向他。她脸上没有一点哭泣的痕迹。连一丝感伤都看不出来。她的面色忽然变得坚毅而拒人千里。
  阿尔伯特感觉到,他们的地位又慢慢地颠倒了,刚才他还沉浸在幻想中,以为他是被追求者,而她是追求者,此时心中却又升腾起一阵慌乱,怕她会远远地离开他。因此他不敢再盘问她跟那个波斯人分手的事,只说她能喜欢他让他很高兴,她拥抱了他,温柔地轻搂着他,好像他是世界上受伤害最深、最需要安慰的生物。
  后来他们就做爱了,对阿尔伯特来说,这就好比她允许他参加一场庆典,而在一般情况下,他这样的人只会被拒之门外。这次她很乐意地满足了他的愿望,而且无休无歇,也不愿停歇,用各种姿势抗拒他想帮自己达到高潮的努力。他更加强烈地感到,他在享受一种特权,在他入睡前,他下定决心,永远也不放弃这种特权。
  第二天早晨,当他醒来的时候,埃琳娜已经起了床,正在准备早餐,他像新婚之夜后的丈夫招呼妻子那样招呼她:深情款款,渴求着爱,并且为了这种渴求随时能得到满足而快乐。不过他还是先满足自己对早餐的渴求,他的渴求显然比埃琳娜的强烈,她吃得很少,而且在吃饭时话也越来越少,一会儿就点起了头一支烟。阿尔伯特舀酸奶吃的时候,她抽着烟,开门见山地向他宣布,她已经辞去了蒙特斯特拉的工作,决定回撒丁岛去。她有足够的钱在家乡卡波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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