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长剑与银丝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听着令人很是不舒服,但两物撞击的力道再次将两人震开一段距离,但这次,容景之显然没有那么好运了,他身后,另一名黑衣人拔出长剑,对着容景之挥去。
容景之一个侧身,堪堪避开刺向小腹的长剑,手臂上却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手肘滑下,在银丝上挂起了颗颗血珠。
容景之本就有些不敌,这回手臂负伤,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情况对他更是大大的不利!
站在木鸟身上,容景之有些力不从心,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来世间走了这么一朝,仇也报了,人也杀了,喜欢的人,也有了,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悦文应该已经安全了,对于他将杀身之祸招惹到小院中,悦文应该是恨他的吧,但庆幸,这最后的追杀,没有牵连到悦文,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容景之如此想着,原本就没多少的求生欲更是变得所剩无几了,现在的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死得远一些,这样,大抵就真的不会牵连到悦文身上了。
风越一行人见容景之突然加速,也立马追了上去,可是,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容景之,又可以飞得多远?
不到三分钟,一道红影便从半空之中坠落下来,衣袂翻飞,在空中仿佛一朵曼珠沙华,坠落尘埃!陷入黑暗!
“嘭!”
巨大的声响炸响在丛林之中,将林中早已熟睡的鸟儿惊得飞起,月亮被乌云遮住,婆娑的树影也变得朦胧。
与容景之一起落下来的,自然还有那一只失去控制的木鸟,并不巨大的木鸟落到丛林中,却还是压断了几颗大树,容景之狼狈地躺在地上,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虽然有树枝的缓冲,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再跌落在地上,容景之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就算来一个小镇中只会绣花的闺阁小姐,都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他杀死!
不知不觉间,一群黑衣人已经将容景之包围了个结结实实,容景之就这样躺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
月亮慢慢从云中探出头身子来,微弱的月光洒到容景之身上,将容景之周身的伤口展现在众人面前,不得不说,此时满是血污的他此刻却散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风越缓步走来,脚踩到枯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明显。
月光照射在风越手中的长剑上,泛出渗人的寒芒。
“呵呵,容景之,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狼狈吗?一身血污,就像地上的蝼蚁,毫无反抗之力!”
“你可曾想过,我们宗门中的数人,当时也是这样的感受,你可曾想过,他们也会如你现在这般绝望!”
言罢,风越抬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容景之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温热的血水喷溅而出,洒在干枯的落叶上,好像一朵朵盛开的血雾之花!
“容景之,你该死!”
容景之闷哼一声,手臂上剧烈的痛感让他有些意识涣散,大口地喘着气,容景之慢慢将视线移到风越身上,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我容景之这一身,最后悔的事情恐怕就是没有把你们这些不在宗门之中的人杀死,至于绝望么,我这一生都还没有感受过呢,岂是你一个丧家之犬可以给的。”
言罢,容景之继续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发扩大,在风越看来,竟是无比的讥讽。
“容景之!你找死!”
风越一声怒吼,猛地把手中的长剑从容景之手臂上拔出,再次抬手刺到容景之的大腿上,但这次,风越没有拔出长剑,而是将手附在剑柄上,缓缓开始转动剑柄。
掏心蚀骨的痛意袭来,容景之想要蜷缩起身子,却是没有那份多余的力气了,风越满意地看着容景之因为疼痛而逐渐变得扭曲的脸庞,心中的恨意似是得到了宣泄口,抬手再次向容景之刺去。
半个时辰后,容景之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看起来很是渗人,但是,容景之还没有死!只因为风越每次刺伤他的地方都是伤不到根本的地方,而且,还尽挑出血量少的地方。
虽然如此,但容景之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到最后似乎也适应了疼痛,不再做出其他表情。
风越低头,用剑轻轻挑起容景之的下巴,剑刃划过容景之的脖颈,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容景之,你的死状还真是,有些惨呢,但是你死的样子,肯定会让你受伤的上百条人命安息的吧,毕竟,你死成了他们想要看到的样子,越惨,他们越是喜欢呐!”
容景之费力地睁开快要闭上的双眼,看向风越抬起的手,看向长剑上明晃晃的冷光,看向天上露出全身的月亮。
今天,是个满月呢。
忽地,一道阴影罩了上来,容景之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一道温热的血液便洒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瞳孔顿时瞪大,待原本已经快要失去焦距的眼睛中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心中已是惊骇万分。
容景之身上,一名女子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洗得发白的淡粉色长裙被殷红的血液侵染,而她的胸口处,一柄长剑直直贯穿了她整个胸膛,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身下的人,万般心思,都融进了她的剪水秋眸中。
容景之只感觉自己胸口上有一滴滴血液缓缓滴下,打在他的心间,痛彻心扉!
“悦文!”
容景之想要伸手去拥抱自己身上的少女,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的手筋被挑断,哪怕是再动一下也没有任何力气了。
眼中涌出一股液体,模糊了容景之的视线,这个半生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的鬼手修罗,竟然在此刻哭出了声。
悦文费力地撑起手,想要将容景之脸上的血污抹去,却是没有发觉自己手上也早已满是血污,再怎么费力也是抹不去容景之脸上的血污的。
一旁的风越见突然冲出个人,手上不由得一松,刺入悦文胸口的长剑就这样定格在了悦文身上。
风越立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容景之啊容景之,想不到你这样的魔头竟然还有女人愿意为你送死,不过,再怎么样,她也只是来送死不是?救不了你!”
容景之丝毫没有理会风越,只是定睛看着悦文,想要问她,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山洞中,哪怕是回去小镇中也是好的啊!为什么要来找他?他不值得啊!
悦文看得出容景之的心声,起伏的胸口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容景之,你就打算这样一死了之吗?那我,究竟算你的什么?”
“你死了可以,把我的心还回来啊!”
容景之面色一愣,转而露出狂喜,原来,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吗?
可是明白对方心意的时候,却已经是现在了。
之前,两人的关系一直是模棱两可的,中间好像有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主动上前去戳破,容景之知道,自己早已在不经意之间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给不了她平静的生活,常年被追杀的他,没有资格说爱!
“真是感人的画面呢。”
忽地,旁边反应过来的风越对着两人鼓起了掌,但他眼中的狠厉却是让人怎么也忽视不掉。
“容景之,你不是说你一生都没有感受过绝望吗?那今天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好好尝尝绝望的感觉!”
第五十章 挚爱傀儡篇(十二)()
郊外树林中,悦文的后领被风越拉住,整个身体被一把拽起,胸口的长剑随着悦文的动作晃动了一下,令悦文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风越看了一眼悦文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的小脸,眼中逐渐浮现出自己回到宗门是满山尸身的场景,猛地甩了甩头,风越眼神变得狠厉。
这是容景之自找的!况且,一个女子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怎么可以与自己满门弟子的性命比较!
杀了她,就可以让容景之死得更加痛苦,自己这样,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风越不再多想,抬手就直接将悦文胸口的长剑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溅到风越的脸上,风越原本白皙的脸上顿时显得有些阴森。
容景之看着风越的动作,眼中带上了熊熊的怒火,他,他竟敢如此对待悦文!
“混蛋!住手!”
容景之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只得满脸怒容地看向风越,风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对!就是这样,这样的绝望,这样的滋味,容景之你好受吗!
容景之目眦欲裂,但终究还是没有能力去阻止风越逐渐落下的长剑。
长剑再一次贯穿悦文的身体,悦文身体一僵,几乎用尽自己身上的力气,微微将头扭向容景之,扯出一抹染血的笑容。
容景之心头一震,大叫出声,身体周围立刻红芒乍现,殷红的血液构成了一个诡异的法阵,一条条血色的丝线从法阵之中钻了出来,丝丝缕缕缠绕在了风越一行人身上。
风越大惊,转头看向容景之,却已发觉容景之早已不在原地,风越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太大意了!身为一个傀儡师,容景之身上怎么可能没有点保命的法子!
但风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丝丝缕缕的红线宛若有了生命,疯狂地向来人涌去,钻入了在场的黑衣人身体中,黑衣人的身体顿时被红线挤满,然后迅速膨胀,炸开,露出其中更多的红线,血肉模糊!
还没被波及到的几人见状,手上握着武器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但没等风越发出命令这几人便直接撒腿,现在不跑,等着红线缠上来才跑啊?
风越看着远去的几人,狠狠啐了一口,身为宗门弟子,面对危机时就只有这样的胆量!
但风越心中的不满还没散去,远处便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风越可以看见,那几个跑远的同门弟子,身体已经和之前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人一眼,被红线绞成了一块块血肉!
忽地,风越耳畔传来一道刺穿的声音,声音落下,风越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条红色的丝线直接贯穿了自己的心脏,而丝线的另一端,被容景之紧紧握在手中!
此时的容景之,单手环住悦文的腰,动作轻柔地将悦文护住,而另一只手手指翻飞,控制着周身的红线击杀这逃窜的人。
除去容景之身上满身的血污,丝毫看不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受了伤,风越看着容景之的动作,嘴角溢出点点猩红,嘴角一勾,似是后悔又好像是在自嘲,可惜,自己就慢了那么一步啊!
显然,容景之与这个从小就被养在温室中的宗门少主不同,手段狠厉的程度自然是风越比不上的,没等风越还手,容景之便翻手将红丝收了回来。
本就是红色的丝线在血液的浸润下变得愈发鲜艳,丝线快速回到容景之手上,容景之转身,不再理会风越,不一会,身后又一声炸裂声响起,从此,世上再无风越这个人。
容景之慢慢走到一处略微干净的草地上,轻轻将悦文的身体放下,忽地,边上一处草丛中传来一道淅淅索索的声音,容景之神色一凝,挥手便将手中红线飞出。
“哇啊啊!”
一道孩童的声音响起,容景之闻声,立刻拉住飞出的红线,红线方向偏离开来,狠狠砸落在一根树枝上,树枝立即被切断,若是细看,可以看出,树枝的切口十分整齐!
“出来吧。”
容景之毫无情绪波动的嗓音响起,草丛中的孩童闻言,立刻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小短腿小心翼翼地走向容景之,目光有些躲闪,却在触及到悦文时眼神猛地一凝,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阿姐!阿姐!”
天琊小小的身子快步从草丛中跑出,直接扑到悦文面前,肉嘟嘟的小手使劲地摇着悦文,但悦文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身体已经逐渐变得冰冷的她,彰显这此人已死的事实。
是的,悦文死了。
因为她不是修炼者,没有强健的体魄,她不会拳脚功夫,没有防身的能力,她也不是容景之,没有保命的秘术,所以,她死了。
天琊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眼中的泪水再次喷薄而出,抽噎的声音好似一头呜咽的小狼,使人看的心疼。
这回,彻彻底底的,整个大院中的孩子,就只剩下了天琊一人!
忽地,天琊眸光狠厉地看向容景之,伸手一把推开他,许是容景之没有任何防备,竟被天琊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你走!你害死了大院中的全部人,连悦文姐姐都被你害死了,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触碰她!你滚!滚!”
听着天琊撕心裂肺的呐喊,容景之心头狠狠一抽,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碰她,自己连悦文都害死了,又有什么资格呢?
容景之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悦文,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原本还站得笔直的身躯立刻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容景之看着头顶熟悉的纱帐,眼眸微微闪动,猛地想要坐起,却发觉自己身上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身上被包扎好的白色绷带映出了点点殷红。
天琊走进来,看了一眼醒过来的容景之,伸手快速将手上端着的药碗砸到床头,眼神愤恨地看了一眼容景之。
“你的命是阿姐给的,你没资格这么容易就死,你要用你余下的一生给她赎罪!”
天琊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狠狠刺在容景之身上,容景之一愣,转而快速从床上挣扎着坐起。
“悦文在哪?”
看着容景之如此动作,天琊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厌恶。
“怎么?她死了还不够吗?你还要。。。。。。算了,你好好养伤吧。”
此后,容景之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乖巧地喝下天琊端过来的药,活到了现在。
“所以,你的故事和神魔之子的墓穴有什么关系?”
肖令雪端起手中的茶盏,却发觉其中的茶水早已凉透,状似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肖令雪手中点点红光亮起,茶水的温度在一瞬间恢复,肖令雪轻抿一口茶水,嗯,温度刚刚好。
容景之眼眸微闪,看了一眼肖令雪,好看的桃花眼中竟满是落寞之情,薄唇轻启。容景之淡淡的嗓音传来。
“我,要复活悦文。”
肖令雪不语,等着容景之接下来的话。
“在神魔之子的墓穴中,一定有可以让悦文复活的东西,我要得到它!”
听到这,肖令雪不禁冷笑出声。
“又可以让悦文复活的东西,你就这么有把握?若是到了那,什么都没有得到,岂不是白费力气一场?”
闻言,容景之面上再次露出温文儒雅的笑容。
“关于这一点,我又十足的把握确定!而且,你的人还在我手里,你除了和我一起去,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肖令雪轻笑。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上有魔气,进入墓穴时,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帮你?”
肖令雪没有反对容景之的话,之前在自己与邬长老对战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在不经意之间放出了些许魔气,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这容景之竟抓住了这点,到也可以让她刮目相看了。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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