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照吩咐把墙角边的小铜炉移了一个到堡主脚边。
路大老爷美滋滋地伸出两只赤脚在炉边烤著。虽有神功护体不畏寒热,可大冬天的有个火炉烤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老爷是否在怀疑云小姐?」
路晴天摇头,「除非她戏演得连我都看不出真假,我倒不觉得她知道什么。顶多也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嘿嘿,不过……利用她的人倒是很清楚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十六当没看见自家老爷脸上不吃白不吃的阴险笑容,「那么老爷是否真的打算要为云家姐弟找出他们的仇家?」
路晴天没直接回答,突然道:「过完年我们出去转转。」
不明白老爷这是按的什么心,总之先回了一声:「是。」
「就你和我,没有其他人跟著。」
十六张开嘴。
路晴天看著这张已经看习惯的书生面庞,突然觉得十六现在这种呆呆的表情看起来竟然很可……口
「高兴成这样?」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想要不要让他把上面那层皮给揭了。
还在想呢,嘴巴先出声了:「我要看你原来的样子。」
十六合上嘴,在心中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骂了一句:色鬼!
也许在外人眼中,路晴天俊美非凡、举止文雅、家财万贯、学富五车、功夫高超、聪明绝顶加之生财有道,总之是个传说中的完美人物。
可他们不晓得的是路大老爷其实也和他们同样都是人。一样需要吃喝拉撒,一样会生病流涕,一样会有这样那样摆不上台面的小嗜好小毛病小习惯。
而这些,身为影卫的他自然一一看在眼。
他知道他家老爷喜欢赤脚更甚於穿鞋。
他知道他家老爷累极的话睡觉还会打呼。
他知道他极为挑嘴,爱吃的东西可以餐餐吃也不厌。
他知道他的女人癖不好,见到美丽的女子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风流公子的面目。换句话说就是超级大色狼一匹!偏偏这匹色狼乔装的好,玩到现在只见女人对他更倾心,不见有女人要砍他杀他的。也许是因为他的温柔吧,他对美人总是很好。
他还知道他家老爷有四支特地请工匠精心打造的耳耙子,最喜欢其中一支栗木做的。
而且路大老爷记性也差,玩兴又重,小人也比不上的阴险,更可怕的是报复心也重。那被人抓走的云弟已经够任性的了,但跟真正任性妄为随心所欲的路大老爷比起来只能算小菜一碟!
有时想想,他会那么讨厌那个任性骄蛮的小鬼,很可能就是因为身边有只更大只的缘故。
他甚至知道……
为什么他会喜欢这样的老爷呢?
难道真是一见锺情?锺情到最后就算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还是不管不顾一头栽了进去?
其实十六自己也明白如果路晴天只是传说中的路晴天,他恐怕还不会陷得这么深。因为有个美丽的开始,就开始留意,这一留意,慢慢的不知不觉地就被路晴天这个「人」所吸引,在知道他各种各样缺点的同时,也发掘出他更多的优点。
比如他这个人明明称不上好人,却不会鱼肉乡欺压弱小,相反他一直很照顾堡的佃户和附近村县的百姓。如遇到天灾人祸,其他大户还没有表示,他已经开始赈济灾民。有时候所属县城的官员来为百姓打秋风时,他亦给的干脆。
当然,老爷称此为「笼络」。适当的时候给佃户们一点小恩小惠,秋后石家堡的粮仓也会填得更满。
说他任性妄为吧,好像也没真正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教训的人不少,但至少从他眼看来那些人都有该教训的地方。
说他风流好色,可是也没见他主动招惹过谁。仔细想想,好像都是对方先有了那个意思,他才顺水推舟。
说他治下严厉,可同样赏罚分明。
说他薄情,是呀,他对任何床头人都没什么长性。可若不是如此,他家老爷恐怕也等不到他来喜欢早就妻儿成群了。
而且这个人在床上真的很温柔……
「在想什么?」
见了他书生下的那张面目,摸他脸的手已经顺著脖子滑到衣襟内。看样子很有往怀拉的趋势。
啊!「属下在想劫走云公子的人是谁,江湖中又有哪位高手可以胆敢在老爷眼皮底下掠人。」还好自己脑子转得快。
「说谎。」路晴天鄙笑。
「属下不敢。」十六想跪下不成。
「你有什么不敢的?都敢爬上老爷我的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老爷……」十六把头埋得更低。
路晴天看著他的头顶也不知在想什么。
书房中陷入沈寂。
十六动也不动。
「十六,我还是第一次碰上像你这样的人。按理说你在我身边已经十数年,我应该对你了若指掌才对。可这一年来你给我的惊奇还真不少。」路晴天收回探入人衣襟把玩的右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和同样身为男子的老爷我行那云雨之事。如果说你天生喜欢此事,看起来又不像。别说你没有一点脂粉之气,就是房事中你也不像有多享受的样子。……我真的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别说您,说真的,就是我自个儿也在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今晚你要不要留下来?」
「……老爷,您这是在询问属下的意见?」
路晴天对他笑笑,是那种惯常会对美人露出的让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老爷,属下可不可以问……为什么您打算只带属下一人外出?」
路晴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向十六的眼光变得有点奇怪。
「你现在话好像比以前多了。」很轻的声音。
十六悚然,重重跪下,不敢再多言。
他差点!差点就把他当作当年那个可以与之随意玩笑的「她」来看了。差点就忘了影卫最要紧的就是闭紧自己的嘴巴!
他应该给自己再敲一棒子,把他身为别人下属、生死都由别人控制的身份牢牢敲进脑海深处。免得得意忘形下就忘了分寸。
他不能、也不想步十四的后尘。
17
十六再次侍寝一事在堡中流传开时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因为几乎十成的人都认定这也不过是月把月的事。老爷风流成性,兴许男女滋味不同单纯拿来调剂口味也有可能。
再加上十六的职位地位一律未变,人还跟以前一样低调。没有影响到堡中任何一人的直接利益,自然也就没人去多嘴多舌。
不过因为此事,路家堡知道十六这个人的倒要比当初多许多。
管家路全曾因此事请示老爷要不要比照妾的津贴给十六发月银,路大老爷犹豫了一会儿说再议。
于是此事就成了再议。十六依旧是路家堡的帐房之一。
过年的时候,云娘虽然担心其弟安危仍旧强颜欢笑出席了路家堡的家宴。
在外云游的路老堡主也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了回来。在看到温柔贤淑的云娘时老怀大尉,隐隐约约有追问儿子几时成亲的打算。
可惜老狐狸生的小狐狸论滑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三言两语就打消自家老子想要早日抱孙的念头。反倒以不能乘人之危等大义之名逼的路老不好再提此事。
宴后,路晴天送云娘回房。
一路上,云娘抬头看路晴天几次欲言又止。
「云妹想说什么但说无妨。」路大堡主笑得温文尔雅。
云娘轻咬嘴唇,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说道:「小妹考虑再三,决定离开路家堡。」
「哦?怎么突然兴起此念头?是不是堡中有人怠慢?如果真有此人……」
「不是。堡中诸人都侍小妹极好,小妹感激不尽。」云娘慌忙摇手。
「那你为何……?」路晴天停住脚步。
云娘轻摇玉首,沉吟一会儿才细声道:「小妹不想大哥为难。」
「为难?这话从何说起?」路晴天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真不知道。
「大哥……,小妹落难之身,根本不敢高攀大哥,能得大哥收留已经是得天之幸。今日路老堡主……的话是不是让大哥为难了?」
路晴天轻声笑开,「我说什么让你困惑,原来是我老爹。你呀,不要想太多,我那老爹可能是因为晚年才得我的缘故,几年前就催着我赶紧成亲生子。他并不知道你我真正关系,日席间言语中有得罪云妹处,还请云妹海涵。」
「不不不!是我、是我……想太多了。」云娘说着说着低下头去。
路晴天看着这样的云娘眼中自然流露出怜惜只情。
「云妹……,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先找到小弟的下落,你想搬出去之事等把小弟救回以后再谈好么?」
「大哥……对不起,你、你说的不错。我、小妹……对不起……」
「傻姑娘。」
云娘粉嫩的脸颊上慢慢升上一抹红晕。
一只大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四目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六自从早上起床不小心夹到手指开始,他就觉得大年三十这天一天都不太顺。
晌午吃饭前在后山遇到出来打猎的路五和路四,刚打了招呼,就见路五突然冲过来挥拳就打!
总算途中有小四阻拦。可就是这样还是挨了小五三拳两脚。最后不得不瘸着腿回去,还错过了午饭时间。
付出这个代价,还不知道小五的火气到底有没有泄完。——他真的很珍惜小五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下午到厨房偷吃食,又倒霉地碰见厨娘的女儿方小芳。方小芳因为路五多他态度改变,更是看到他就跟看到仇家一样,一见他就张口骂,骂得肆无顾忌,你还不能拿她怎么办。——你对个天生的二百五能怎么办?
好了,到了晚上了,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安生饭,回房的路上却那么无巧不巧地碰见了回来过年的老堡主。
「十六?」
他明明已经站到路边阴隐处让老堡主先过去,没想到老堡主却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是。」
老堡主上下打量了几眼。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两声。
老堡主已经年近古稀,但外表看来仍和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修长的身材,文雅俊秀的面孔,得体的举止,收敛的锐气,在在说着他是路晴天的父亲。
看到老堡主的样子,十六竟然在脑中幻想起他家老爷上了年纪后是不是也是这样风度翩翩潇洒依旧。
「我听说了你一些事,」老堡主看着他住口不言。
十六假装听不懂继续保持沉默。
「可惜你的面貌只能算中等之姿,年纪也大了,否则到是可以把你送到宁王府派上些用场。」老堡主笑得和蔼。
真不愧是父子,连想的事情都一样。十六此时不禁庆幸还好老堡主不知道他有另一张绝对可以在宁王府派上用场的脸。
「你,好自为之。」
丢下五个字,老堡主拂袖离去。
十六轻轻吐出一口气目送老堡主身影消失。
一年最后一天过成这样,是代表霉运在今年全部结束,还是说明……
十六摸摸自己的后颈认真的想不知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年。
影卫,随时随地都可以被牺牲的卒子。
因为勾引老爷一事,他已经得罪老堡主。虽说如今路家堡是被老爷控制,但老堡主想要他死,也应该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我该怎么办……
十六舔舔嘴唇,仰首望天。
黑蒙蒙的天空,无月也无星。
虽然知道单独随行一事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不过想要借此机会与自家老爷更进一步的十六还是打心眼里盼望这次随行的到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老爷独行的事,真正的独行,不带任何影卫。尤其是在老爷成为堡主之前,除非老堡主命令,否则几乎都不让影卫跟随。
也许对老爷来说,整日有影子跟在身边也不是件特顺心的事。谁能没有一两个不想让他人知道的小秘密?
如果从好处想,这次老爷单独出门愿意带上他,也许是同意让他进入他私人领域的意思。
如果从坏处想,十六低头呵呵笑,无非是某人想解开心中疑惑罢了。
之前老堡主虽然对他提出警告,但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他实际做什么,似乎颇有观望的意思。
既然老堡主没有找他麻烦,他自然是能装糊涂就装糊涂,照样在堡中过自己的日子、一边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月二十九日,元宵节过没多久,天寒地冻。
这日有适逢下小雪,地面积雪难行,怎么看都不是个易出行的日子。
偏偏。
嗒嗒,嗒嗒。
从前朝用至今的南北官道上传来了不快不慢的马蹄声。
声音渐近,风雪中显出两骑乘客的影子。
「老爷,如果属下记得不错,前面有家酒肆可以落脚打尖。」恭敬、没什么特色的男声。
「哦?这附近你熟悉?」声音清越雅致,那语调一听就知道是生活在上位、惯与发号施令的人。
「回禀老爷,两年前属下执行任务曾路经此处。」没什么特色的声音接口道。
「唔,不知道他们提供不提供客房?这鬼天气,明明就是跟赶路的人做对来的!」作老爷的人抱怨道。
「应该有提供。这附近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酒肆。」
「是吗?十六,要是他们不提供住宿,你看我把他买下来弄成一间客栈如何?」听语气,这位老爷似乎是位商人。
「老爷,属下不建议这样做。」叫十六的属下用一本正经的声音回答道。
「为何?」问声中传来笑意。
「因为这家店属于拜火教的产业。」
「拜火教?」
「是。」
「我们是不是正在找它?」
「……是。」
「这家店,老爷我不要了。」叫老爷的人嘿嘿笑,「老爷我要把它砸了!走!」
18
这章因为修改的缘故,拖了很长时间,汗。
另外,因已大大超过出版社要求的驻站作家“网上刊登字数不可超过全文三分之一”的规定,从下章起,本故事将不再在网络上连载,请大人们谅解。合掌。
至於完稿时间,预计大约是11月底左右。……我现在的速度是越来越慢了~~
伦敦天气开始转凉,不知道大人们各自住的地方情况如何,还请诸位大人们在季节转换之际注意身体的保养和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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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九日,拜火教位於离绍兴百外的半公开坛口被挑。
没有人知道那晚在酒肆内到底发生了什事情。
江湖人竭尽全力打探也只得知拜火教该分坛教众似乎皆被废除一身武功,而且分坛所有财宝尽被洗劫一空。
二月十日,拜火教宣州秘密坛口被人一夜洗劫一空。而一干教众被人剃光脑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据说该分坛坛主羞愤之下吐血三升自此卧床不起。
两处分坛被挑,却无法查出对方一点蛛丝马迹。这在拜火教来说还是第一次。
两处分坛被挑经过,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遗无巨细地写在纸上被送到拜火教总坛。
现在这两卷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就放在拜火教主的书案上。
一只如青葱般的玉手慢慢抚向拜火教主轻皱的眉头。
「不用担心,失去两处分坛还不至於让我们疼痛。对方肯定有比抢夺财宝更重要的目的,我们只要静静地等就好。不要为这种小事担心好?」称不上清悦的声音,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沈醉。
拜火教主抬起头,放松身体让玉手为他解除疲劳。
久久。
「你说,他现在在做什?」
……玉手顿了一顿。
与此同时,拜火教洛阳公开坛口珍花苑迎进了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商贩。
一进门就砸下百两纹银要与花魁春风一度。
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在今时,一成年男子做力气活一年可得纹银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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