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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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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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比较多,其中一个女孩对她的影响还不错,但是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关系。经常有宿舍同事谈起这方面的事情,说得津津有味,他却只作为旁观者,很少加入他们的话题,被大家认为患有严重自恋倾向,非正常人。关于女人的问题他不可能不去思考,甚至与心爱的人怎样缠绵,曾经都想入非非。他是一个生理健全的人,一个发育成熟的男性,一个渴望女人来爱的大男孩。然而人生的第一次,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并且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一片空白。
  第25节
  冷静下来的时候,仔细地观察这个女孩,发现她竟然那么美,一种出水芙蓉,天然雕饰的自然美。这种美在县城是看不到的,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娇气,也有别于单位里的自我做作,让人从心底发麻。赵磊虽然出身市民家庭,因为从小跟母亲在农村长大,因此对农村有一种特别的情结。每年放假以后他都要去姥姥家住一段时间,吃一吃五谷杂粮,看一看黄土风情,感受那种纯朴憨厚的自然之美。这种美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感受出来,任何语言的描述都显得笨拙。
  茂英看他的眼神称不上脉脉含情,是哀婉凄楚的那种,却更能勾人魂魄,让人浮想联翩,欲罢不能。那眸子里饱含爱恋和敦厚,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在里面,使赵磊心里难受。两个人见面谁也不说话,却好像多年的恋人,一个眼神就能把好多事情说清楚,不需要任何语言的沟通——这在以前是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茂英这几天也是神魂颠倒,上班的时候经常走神,好几次都给顾客找错了钱,下班盘账的时候才发现出了问题。同事们跟她说话,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她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不由得在心里一遍遍地想……
  那天下午,赵磊和他的同学象一匹脱缰的野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他用那种挚烈的眼光看着她,火辣辣地能把人熔化。茂英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站立不稳。这时,赵磊扶起了她,来到卧室。他想扶她上床休息,没想到一个趔趄倒在她的身上,那张被酒精染红的脸对着她眯眯地笑,憨态可掬,样子非常可爱。她双手一箍,他就紧紧地趴在她的身上,象一只斗败的公牛,无力地喘着粗气。那是春末夏初的晚上,空气中酝酿着一股特别的气氛,诱发人的某种冲动。他做了短暂的休整后积蓄了足够的能量,便动手撕她身上的衣服……赵磊不费什么力气便拽剥开了她。当少女的胴体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先是痴迷了一会,然后便像一个初生的婴儿用嘴乱拱,让她麻酥酥地直痒到心里。接着他便剥光了自己,笨拙又紧张地寻找着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一刻她已经软得没了力气,躺在那里任他摆布……
  风住云散后两个人都非常疲惫,象收了一天麦子一样劳累,不愿再睁开眼睛,就那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那天晚上以后,茂英看见赵磊就有一种冲动,这种冲动曾深深地埋在心里,直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留给她的是钻心的疼痛和恐惧,还有无法忘记的羞怯。那个晚上是她第一次作为女人,和一个心仪的男人在一起,但那是赵磊喝醉以后的事情,因此茂英好想在他清醒的时候再重温一次那样的情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茂英好几次都想扑上去,让赵磊好好亲她一次,然后,然后给他明明白白地做一次女人,死也不屈了。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也在想这些事情,茂英的脸就涨得通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赵磊离开了食堂,又回到了粮站。他很少到食堂来,两个人也没有相互来往。食堂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开她的玩笑,说茂英最近经常一个人偷着笑,吃喜妈奶了,一定有啥喜事瞒着大家。大家于是就猜测她是不是有对象了?对象在什么地方工作?长得啥样子?能不能让大家看看等。有几次,茂英发现赵磊在外面门市上买东西,紧张得能听见心在跳,都快蹦出来了,手心都出汗了,但他没到食堂来。有几个顾客问她菜谱,她问非所答。大家便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赵磊。
  茂莲现在是经理了,一般只做对外接待的工作,食堂里的事都是茂英操持。茂英一个宿舍的女孩也是农村来的,两人在一起无话不说,茂英真想把自己的事情对她说了,让她给自己出主意。茂英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十九(1) 不合时宜的婚事
  茂生回来了,回到了阔别一年多的家里。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因此感觉村里的一草一木都亲切而又新鲜。
  村里人象不认识他似的,在一边窃窃私语,没人跟他打招呼,这让他感到有些困惑。难道刚刚一年时间他们就将他遗忘了吗?显然不是这样。他们那迷茫的眼神里无疑有一种责备的意思,这一点茂生看出来了。于是他看见人便主动打招呼,直到老槐树下,白秀看见他了,老远跑了过来,说茂生你可回来了,把你妈都快急死了!你这娃咋能这样,出去一年了也不给家里吭一声。说完便围着他左看右看,这拍拍那拽拽,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高兴。这时豆花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人也像一股风似的卷了过来:“哎呀这不是茂生吗?——你可回来了!把你妈都想死了!”接着一把就抓了茂生的手,上看下看:“我娃出去一年,到阿达去了?婶做梦都梦见你哩!——凤娥考上大学了,你知道吧?死女子来了几封信都问你的情况哩!”然后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对着旁边的人说:“你别说,这娃出去一年,人也白了,衣服也新了,比以前洋气多了——茂生我娃出去肯定到好处咧,你妈看见肯定会高兴的。”白秀说:“你快让人家回去吧,茂生还等着见他妈哩!”正说着,茂生妈已经出来了,颤巍巍的,象要站立不稳的样子。父亲紧紧地跟在后面,一只手扶着她。
  茂生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看时,父亲的眼睛红红的,母亲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茂强也出来了,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拿了他的行李就走。晚上的时候两个姐姐都来了,父亲高兴得转来转去,母亲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只有茂强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像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许多下放农村的人都得到了平反,郭世傲也不例外,但他拒绝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他已经厌倦了原来的工作,习惯了放羊的生活。由于黄泥村没有他们户口,因此也得不到土地。队里的拖拉机、电视机、缝纫机等公有财产都卖给了私人,羊群自然也不例外,郭世傲于是在农村也面临着失业。除了放羊,他还能干什么呢?于是,他东拼西凑借了钱,把那些羊买了下来,这才保住了羊倌的位置。
  世傲家住在沟渠里的土窑虽然没有涝子的侵袭,可是年久失修,已经很破旧了。窑面塌了一大块,一颗水秋树从上面倒了下来,遮住了窗户;门前的水沟遇到下雨就成河,不能过去。
  第26节
  茂生家没搬之前,院里两家人还有个照应,现在孤零零就剩了他们。孩子不觉间已经长大,一家人还挤在一条炕上,老郭找到宝栓,想在村里要一院底子,盖三间瓦房。说了不下数十次,就是没结果。刚开始的时候是广富出面,哭哭啼啼地诉说不幸:女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了,住在一起不方便。宝栓当时就反驳回去:女儿再大也是自己的女子,一条村的人都能在一起住,就你家不行了?广富又说,儿子大了,该娶媳妇了,人家来一看地方就走了,总不能把媳妇娶在破窑里吧?宝栓说没房子的人多了,又不是你一家,大家都提这样的条件,我怎么解决得了?其实这不过是个推辞,那时的农村,只要你有钱修得起,院底子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困难的。顶多把队干部叫到家里炒两个菜,喝一瓶酒,问题就解决了。奈何老郭不是黄泥村的人,队干部同意给他地基,社员还不答应。再说广富在宝栓眼里没一点魅力,一看见她就返胃。老郭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任队长身上。后来包产到户,地都分出去了,哪有院底子给他们家?老郭一家人只好还住在那里,直到村里要填平沟渠,才把他们迁到果园的旧房里。后来,老郭女儿谈了一个做生意的人,这个人看到当地有丰富的苹果资源,就成立了一个果业加工厂,在县城租了房子,把事情弄起来了。第二年,女儿在县城买了房子,把父母都接了下去,老郭一家才结束了十多年的洞|穴生活。
  茂生被公安人员送回来的那天把袁玫父女下了一跳。他们还以为茂生在外面闯了祸了。公安人员说我们最近正在追捕两个歹徒,你们多留意些,见到可疑的人就告诉我们。这两个歹徒近年来连续作案,抢劫强Jian,无恶不作。袁玫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两个歹徒对她的暴行,说不定就是这两个小子。要不是茂生相救,自己早就被他们糟蹋甚至迫害。那个月明风清的晚上留给袁玫的是无尽的恐惧。
  送走了公安人员,袁玫父亲让茂生跟他们一起在县城最好的酒店订了一桌饭。席间,袁玫父亲举起一杯酒说:“我很多年没喝过酒了,今天要喝一杯。茂生,你来这里有一年时间了,我们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得差不多了,我这人的为人处事你也知道一些,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感谢你对袁玫的救命之恩,这一年来,如果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还希望你能谅解。”说完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给茂生也斟满了,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袁玫从小没娘,我对她娇生惯养,所以很多地方没有礼貌,比较任性。平日里在一起,你对她也多有关照。袁玫对你的感情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希望在适合的情况下给你们办一场订婚宴,把关系确定下来,这样以后也好相处,咋样?”
  茂生没想到他今天会讲这些话,愣在那里,一时缓不过神来。袁玫的眼睛痴痴地盯着他,希望能得到回答。茂生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由于很长时间没沾酒,他被呛得差点流出了眼泪。袁玫忙拿出了自己的手绢给他揩拭。袁厂长也端起了酒杯,说了声:“好!”然后一口就灌了下去。两杯酒下肚,脸色已是绯红,看着茂生不好意思地笑。
  如果这事在一天前提出,茂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如今他被证实已经没有官司,说明红卫根本没事的。
  茂生开始犹豫了。
  袁厂长又给他斟满了酒,两个男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三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茂生这才把憋在心中一年来的秘密倒了出来,直听得父女俩瞪大了双眼。
  “知道了吧?我是一个杀人逃犯,一个可能被通缉的逃犯,怎么能象正常人一样堂堂正正地做人呢?”茂生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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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的彻底平反干杯!”袁厂长又端起了杯子。袁玫也向服务员要了一个杯子,给自己斟满,同他们一饮而尽。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茂生是激动的,套在身上的无形枷锁已经解脱,自己从此可以自由了;袁厂长是高兴的,自己选的成龙快婿果然没看走眼,是个好样的男子汉!袁玫是高兴的,自己心爱的人让人骄傲,茂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爱自己了,用不着象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了。袁厂长提议一起送茂生回一趟家,拜见他的父母,然后再回来工作。
  茂生不同意,他说还是让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吧。一年多没回去了,家里不知道成啥样子了,他要一个人先回去看看。
  袁厂长尊重茂生的选择,嘱咐他快去快回。
  茂生一家人挤在一张大炕上,仿佛又回到了少年的时候。那时大哥大姐和二姐都在,姊妹六人和父母,一张炕上铺得满满的,冬天也不觉得冷。大姐抱着儿子已经睡着了,二姐好像也进入了梦乡。茂强出去找伙伴去了,晚上不回来。父亲好像没睡,但是也不说话,只有母亲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述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一点睡意也没有。母亲说你这一年在外面受得什么苦?茂生说其实也没有受啥苦,在一家工厂给人打工。母亲说那家工厂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茂生说是私人的。母亲叹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停了一会,她又说,你还去吗?茂生说还没有想好。母亲说你不要去了,私人办的摊子,几天就倒塌了,能有啥出息?不倒塌说不定哪天也会被公家给收拾了!唉,我还以为是国营厂子哩。
  母亲显然很失望。
  “——凤娥考上大学了,你知道吗?”母亲说。茂生说我知道。母亲就又沉默了。“我跟你大的意思,你还是再回学校去,参加明年的高考。”母亲好像早就想好了。这时茂生听见父亲在轻声咳嗽,以证明自己没有睡着,并且是同意这个决定的。“茂强跟你生气,也是为这事。”母亲说。说完便不肯声了,留给他思考的余地。
  茂生望着窗外碾转反侧,考虑着自己的出路。黑陶厂很适合自己发展,袁玫父女对自己又那么好。如果自己愿意的话,那个企业以后就是他们的了。黑陶也是自己钟爱的事业,要不了三年五载,说不定会干出一番事业的。
  然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工厂呀!充其量也就是个大一些的个体户。茂生虽然一心想跳出农门,但他心目中的单位最少应该是国营企业。母亲说得对,私人办的摊子能有啥出息?干上几年说不定能挣点钱,厂子一倒闭,弄了个不文不舞,那时候再回来可就惨了。茂生在那里呆了一年,亲眼目睹有关部门有意刁难他们的种种劣迹——办事部门审,工商税务查,水电部门刁难,村民不理解。处处遭人白眼。那时办一个企业多难呀,哪有现在的民营企业风光!——你在国营企业当临时工大家会用仰慕的眼光看你;你停薪留职弄了个个体户,亲戚朋友都脸上无光,见了都不好意思——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情景,特别是在落后的西北地区。
  至于袁玫,茂生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动心过。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袁玫跟他根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那种城市女孩的矜持是他无法接受的,在她的面前,自己永远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家境的贫寒使他本来就有一些自卑,他不愿意让自己一辈子喘不过气来。
  茂生就这样胡思乱想着,鸡叫三遍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十九(2) 重返学校
  茂生带回来的钱还清了村里人多年来的欠帐。这些欠帐有生产队的时候替他们家顶的公粮款;有给他家赊了猪娃已经几年了的欠款;有给他家耕了田的欠款,更多的是父亲做生意时赔进去的钱,这些年来人家一直没要。福来说那对猪娃钱我都忘了,你还记着,你大村里欠人的钱多了,你能还清吗?茂生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我大不管有多少欠帐,我一定要还上。父亲周崇德没有遗传爷爷的衣钵,从小就不喜欢动书,对做生意却情有独钟。别人做生意能把一块钱变成十元,崇德做生意把袍子变成袄,袄再变成马甲,最后连马甲也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从县城贩的猪娃赶到邻县集市上去卖,往往一个猪娃赚的钱还不够一天的伙食费。他做生意对自己很苛刻,不管多远的路从来不搭车,一天不吃不喝,即使带着孩子也一样。
  第27节
  茂生至今还记得那次跟父亲一起去旧贤镇赶集的经历。早晨天不亮出发,步行八十多里路程,来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许多人都已经离开。猪没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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