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二日苏白衣突然祭出了大杀器防爆玻璃和钢筋混凝土之后，将罗汝才杀的哭爹喊娘，差点就拔腿跑了。可最终，还是归德府的两千万两银子在他心中占据了上风，罗大帅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这两日，他没有像最初几日那样不停的大力攻城，因为他也知道那样做等于自杀，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
可他自然也不会闲着。
宋足智不愧足智多谋之名，又给罗大帅出了个主意：远攻！
离近了打完全被苏白衣的队伍克制住了，没有发挥的余地，那么每日就来点骚扰战。宋足智美其名曰：疲敌之计。
具体是这么操作的。
让射手离得远远的，手持弓箭，但是不朝城头射，而是往城里射。
箭上抹了一层桐油并点燃，这下确实给苏白衣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按照道理来说，明朝一般的弓箭有效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出了这个距离之后就显得杀伤力不足。可除了有效射程之外，还有个最大射程。
最大射程一般是有效射程的一倍，高的能达到三百米，少一些也有两百多。
这就麻烦了。
因为箭上烧着火，他们根本不需要管有效射程是多少，只往远了射。
商丘城内城现在是什么样子？
五万居民居住，基本上是人挨着人，帐篷挨着帐篷。这些火箭射进来以后，立即就起了大作用。无数帐篷被点燃，一座连着一座，扑都扑不及。
而且罗汝才太坏，每次射箭都是专门挑傍晚快要睡觉大家都打开帐篷的时候，或者半夜的时候，或者是早晨还没起床的时候。好在苏白衣手底下有几百个弟子跟着忙活，还有很多百姓自发的跟随在学生们后面救火，这才让火始终不能大规模的燃烧起来。
不过，这样也是很烦啊，得想法子解决。
这日中午，一直默默无闻的王徵带给苏白衣一个好消息。
“大人请看，怎么样？”
文庙后面的一个作坊里，灰头土脸的王徵面带喜色的拍了拍眼前的大炮，朝苏白衣炫耀。
“大炮？”苏白衣眼睛瞪大了：“哎呀，我怎么把你会铸炮这件事给忘了呢？”说话的时候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王徵道：“大人忘了不要紧，属下没有忘记。当时咱们封闭城门之前，从河边运回来不少钢铁，还有焦炭，我让工人盖了一个高炉，花了几天的时间做出了模范，这才融了几根铁轨将炮铸造了出来。”
“有几枚？”苏白衣上前问道。
“目前有两枚，不过还在铸造，若是没有意外，明天就能做出八枚来。”王徵说到这里，又神秘的道：“大人，因为咱们的铁好，这做出来的炮也好。属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北京、宁远这些地方的炮一个时辰只能打两炮，咱们的这种炮可以打五炮也不会炸膛！”
苏白衣眼睛微微一缩，低声道：“明日铸造完以后，每个城头放上两门，这炮就别做了。模范也都毁去，而且”苏白衣的声音压得更低：“咱们的炮比北京的炮还好，这话儿千万不要传出去！”
苏白衣不怕铸炮，不怕皇帝找他索要。
可现在自己铁路的钢铁生产都稍显不足，自然不能将这技艺给朝廷。这是他立身之本，要做，也要等到自己在其位谋其政的时候去做，而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有炮弹么？”苏白衣问道。
“有！”王徵带着苏白衣往内室走了一圈，里面堆满了圆圆的石球，他对苏白衣道：“这些都是让城里百姓做的，现在一天能做二百个。”
这石球苏白衣自然见过。
当初在渤海海面上遇袭的时候，被三艘福船夹击，船上大炮射的就是这种石球。这东西如果放在海船上威力很大，一炮下去就能将人家的船舷轰个窟窿出来，可是若往密集的军队中轰过去，杀伤力就有限了。
一个石球能砸中几个人？
就算能砸死三个，也划不来啊。
“有没有开花弹？”苏白衣又朝王徵问。
开花弹，顾名思义，就是射出去之后可以在敌营中炸开的那阵炮弹。苏白衣以前上网的时候经常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讨论，有的说，明朝就有开花弹。
有些人也说这是杜撰！
可到底有没有，问问王徵就知道了。
王徵的回答是：“没有。”他的回答并没有让苏白衣失望，因为他马上又道：“那玩意制作起来复杂，还是得用铁，大人如果想要，我这就去铸造几个出来。”
这就是有了。
看来大明是有开花弹的。
“好，好！”苏白衣道：“去做几个来，我告诉你怎么做，外面要用两层铁，最中心放火药，两层铁皮中间嘛，嘿嘿，罗汝才这几日老是烧咱们的帐篷，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督要给罗大帅送点惊喜过去。”
第二日。
八门大炮被士兵们费力的抬上了城头，不过为了到达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苏白衣并没有将大炮向对面的敌人展示出来。
炮么？
利器也！
不可轻易示人。
这东西就像裤裆里的兄弟，平时要用布给遮起来，关键的时候汹涌而出，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什么时候才是关键的时候？
当然是，对面那家伙又来放火的时候。
正午，罗汝才的人又来了。
五六百个弓箭手齐聚在城门前百十米的地方，同时拉起了弓箭，然后，朝城里射来。
火箭就像流星一样从城头的天空上飞过，落到了内城。
“就是现在，开炮！”
苏白衣一声令下，孔有德亲自将大炮上面的布揭开，伸手拿出打火机将炮筒外面的火绳点燃。
“哧哧哧哧砰”一声巨响，黝黑的炮弹飞入敌阵，然后二次炸开。
开花了！
在敌阵中飞起来的黑乎乎的东西，除了铁弹的碎片之外，还有熬好的二百多度的煤沥青。这东西一旦甩在肌肤上，呵呵！
苏白衣的耳朵因为巨大的爆炸声而短暂的失鸣。
周边的景象如同关了声音的电视机。
烟尘之下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捂着嘴凑到他身边，大声的说着什么。
苏白衣看到这个小家伙就是苏烟，她被大炮卷动的烟尘呛了一身，灰不溜秋的像个小乞丐。
“怎么了，你怎么来这里，快下去！”苏白衣大声的说了一句，可耳朵里嗡嗡直响，连自己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
苏烟一边拉着他的衣服，一边张大嘴巴说话。
可是说的是什么，根本就听不清。
过了好久，才能听到一点声音，她好像在不停地说什么，生生生了
“嫂子生了！”
苏白衣一愣，手中的护盾掉在了地上。
第316章 苏靖（三更）（）
一耳鸣一直到二人走下城头的时候才好了大半，看着苏烟满头满脸的灰土，苏白衣笑着道：“你看你，活脱脱一个小乞丐，城头多危险，你上去干啥？”
苏烟啐道：“你才是乞丐呢！”
“咦”苏白衣惊奇道：“你怎么上去的？”说话间指了指城头。
苏烟缩着头嘿嘿一笑，道：“我抱着一块石头，他们问我，我就说是协助守城的，后来看到了耿将军，耿将军给我指了个位置我就来了。”
“男孩女孩？”苏白衣笑着问道。
“啊？”苏烟一愣。
“啊什么啊？”苏白衣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刚刚不是说眉儿嫂子生了么？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是，没”苏晴道：“眉儿嫂子还没生呢，只是觉着肚子疼，然后就让晴儿姐姐去请同济堂的秋月姐姐过来，说是要临盆了，还没生出来。”
苏白衣白了她一眼，心思也逐渐平静。
刚刚第一时间听说自己的孩子降生了，他确实心乱如麻。
因为他还没准备好当个好爸爸，孩子就这么生出来了，他该如何面对？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现在心思逐渐平定之后，觉得自己刚刚太着急了。
上午在家吃饭的时候眉儿的肚子还没动静，这才多大会儿，怎么可能生这么快。
“那走吧！”苏白衣道：“我要回去看着，你眉儿嫂子看不见我会担心的。”
“她才不会担心呢”苏烟噘着嘴道：“我说要来喊你，她还不让，要不是慕瞳嫂子偷偷让我来，我还不知道你在哪儿呢？”
“你懂什么？”苏白衣朝她头上敲了一下：“她哪里是不想让我来，是心里害怕罢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疾走，不多时就来到周府的跨院，东厢房里面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苏白衣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相公！”沈梅霜在门外，看到苏白衣之后感觉跑过来，小脸有些发白。
苏白衣握着她的手道：“你别担心，不要害怕，生孩子就像拉粑粑，一用力就好了。”
沈梅霜被他说得噗嗤一笑，红着脸道：“那有你说的那般？”
她怀孕刚刚两个月多，以前只听说生孩子就是和阎罗殿打交道，却从未亲眼见过。今日见姚眉这般痛的死去活来，所以就产生了畏惧心理。
苏白衣自然知道她害怕，便故意说了个笑话给她听。
“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苏白衣说话间来到东厢房的房门外，伸手去拉门，却被沈梅霜给制止住。
“怎么了？”苏白衣问道。
“相公，相公现在去不合适，还是妾身陪你在这里等一会吧。”
“胡说八道，怎的不合适！”苏白衣道：“我老婆在生孩子，我过去陪着怎么了？”
“不行！”东厢房里余慕瞳掀着帘子出来，道：“相公，眉儿妹子知道你来了就行，里面有秋月姑娘和两个稳婆照顾呢，你不用担心。哦，对了，晴儿妹妹也在里面帮忙呢。”
苏白衣遂熄了到里面看看的想法，只隔着窗帘对里面姚眉道：“眉儿，你别怕，咱们家孩子生出来，肯定不是个丑的！”
沈梅霜忍不住噗嗤一笑。
余慕瞳白了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
话音刚路，房间里一个满脸严肃的老婆婆端着脸盆出来，一掀门帘对苏白衣道：“我说老爷，你没事能不能别跟着瞎捣乱，里面的夫人刚刚憋了一口气，听了您的话她一笑，这气又给回去了。”
噗
连苏白衣自己都觉得过分了。
算了算了。
看来生孩子，真的不管男人什么事！
苏白衣朝那婆婆拱拱手，稳婆才落下帘子重新回到房间。
“那我总得干点什么吧？”苏白衣苦笑这摊手：“要不我去烧锅开水？”
“得了吧！”苏烟白了他一眼：“大明朝堂堂的苏爵爷去烧水，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会戳咱们苏家三辈子脊梁骨，还是我来吧。”
“相公，你来！”余慕瞳站在院子里的榆树下朝苏白衣摆摆手。
苏白衣走过去道：“怎么了？”
余慕瞳道：“还真有件事让相公出面。”
“什么事？”
“唉！”余慕瞳道：“按道理来说，咱们住的是周家的房子。可这孩子一落地就是月子，这世上哪有在别人家过月子的事情。周老虽然不说，可咱们却不能不提，我的意思是，要不咱们将这跨院买下来吧。”
苏白衣郑重的点点头：“不错，还是你心思缜密，不然可要坏了事了！”所谓入乡随俗，有些时候迷信这东西，就怕你不信，一旦信了，就不容任何人侵犯。
而月子这回事，是在整个大中华范围内的忌讳。
别说现在大明朝，就是后世天朝，也没谁跑到人家过月子的。哪怕是租房子住，在月子那个月也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月子房。
于是，苏白衣便带着一百两纹银去周府大厅中寻找周士朴，却见周士朴正跟袁可立在书房里下棋，杀得你来我往好不快活，远远一看，两个耄耋国手。
可走进了以后，苏白衣差点笑喷。
“两位前辈，这还没分出胜负呢？”苏白衣笑着上前。
袁可立冷声一声道：“周老匹夫欺人太甚，本来我已经五星连珠了，他非要悔棋，嘿，越老越不知羞。”
二人玩的是五子棋，一会便分出了胜负，虽然周士朴悔棋，可结果依然是袁可立胜利。
“你小子，不好好在城上守着，来我们两个老头子这里干什么？”周士朴又将棋子拿到手中，道：“来，老夫再来一盘。”
“行了吧，你那臭棋篓子。”袁可立摆摆手。
苏白衣便弓着身子将缘由说了出来，并且从怀里掏出两个雪白的五十两的银锭子放在桌子上：“乱世之下承蒙周老收留家小，可这乡俗之礼却不可废，所以，小子愿意将那跨院买下来。”
“你家夫人要生了？”袁可立有些意外。
周士朴将两锭银子收起来道：“都是没办法的事，你无须在意这些，这院子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
“哎，哎哎哎，哎哎哎”袁可立拍着桌子道：“你个贪财的老头子，一个跨院就敢卖一百两，你，你可真够黑的啊。”
“黑？”周士朴道：“这小子钱多的花不完，老头子不黑他黑谁，我这要多留点银子防老呢。”
“切！”袁可立道：“越老越贪财，来来来，老夫再陪你杀一盘。”
事情搞定，苏白衣没有看他们下棋的心思，又赶紧回家里。
东厢房还是那个老样子，眉儿一声声撕心裂肺，只是叫了一会之后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两个稳婆和秋月很有经验，无奈姚眉是第一次生产，产道太过逼仄，孩子生的好不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随着一声洪亮的哭声，累的半死的姚眉终于将孩子生了出来。
苏白衣从石墩子上站起来，两腿发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感慨道：“这么长时间，老爷我坐着都两腿发麻到受不了，也真是辛苦眉儿了。”
话音未落，东厢房的帘子被“呼啦”一声掀起来，刚刚那出门“教训”苏白衣的稳婆此事一脸笑容，道：“苏先生大喜啊，您家夫人给生了个大胖小子！”
“啊”余慕瞳身子一颤，攥住苏白衣的胳膊都在颤抖。
她在八关斋挨了一刀，这辈子基本上没有什么生产的希望了，所以给苏家添丁进口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两个妾室身上。余慕瞳虽然心里有些失落，可终究激动大于所有。
反正自己不能生了，两个妹妹能够给苏家生儿子，总归是比女孩儿好吧。
“好，好，好！”苏白衣深吸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可身处这个时代，总要适应这个时代的要求。说句最简单的话，有了儿子，苏家这一大摊子的家业总算有人继承了。再不会发生以前余家夫人来女婿这里要家产的情况了。
“老爷”苏烟扑通一声跪倒，泪流满面：“咱们苏家有后了。”
苏白衣知道，苏烟口中说的老爷不是自己，而是自家的那个便宜老爹苏宣。
他迫不及待的进屋，只见房间内已收拾干净，姚眉脸色苍白的卧在床上，她旁边放了个被盖被包着的白胖胖的婴孩儿，正闭着眼睛假寐，似乎感觉到了苏白衣的到来，突然开口大哭，声音洪亮的贯穿整个小院。
“相公！”姚眉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汗，朝苏白衣轻轻一笑。她心里非常的高兴，不只是因为给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