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个时候有点怨您,可也不能一辈子不理您不是?再说了,这不是小孩儿家闹脾气,这是决断大是大非的时候,可由不得她半点含糊。”
“要不,我找你爹商量一下?”余夫人其实还是蛮心动的。
“哎呀,娘,这事不必要让爹知道,爹那个人爱面子你也知道,这事让他知道的话左右是成不了了!”余慕瞳咬咬牙:“娘,你可要快去了,如果晚了,这肥皂生意就变成侯家的了,玻璃生意也会让那个叫符林的小子弄走,还有布匹,还有苏家的银子。娘,这个时候您千万别心软,你要为我哥和我弟想想,这些金子、银子和那肥皂、布匹、玻璃生意,够咱们余家子孙几辈子吃喝的了!”
余慕华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打小算盘,暗道:现将苏家的家业接过来,等余家掌握住了,回头再想母亲讨要一点半点,母亲也不会不给。
这边余夫人还略微犹豫道:“慕华,你,这个,这个,苏白衣被烧死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从哪里得来的?”
“娘,你就放心吧!”余慕华笑靥如花:“这是我家相公给我报的信,他不是在山东当差么,正好离得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所以就给我来了信!”
“嗯!”余夫人喝了一口茶,定定神。
余慕华慌忙给母亲捶腿,便捶腿还边说道:“现在弟弟们还小,我哥忙着科举没时间照顾生意,苏家的生意太大,如果母亲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余夫人是什么人物,自家女儿的脾气秉性她自然了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吧慕华,若是咱们余家接管了苏家的生意,娘做主把玻璃生意交给你和小宝!”
“谢谢娘,谢谢娘!”余慕华终于笑开了花儿,道:“娘,咱们这就去看看四妹吧!”
“好,让管家备车,咱们去苏家!”
……
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湿花飞不起。
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
花开花谢,都来几许?
春天像一个温柔的姑娘,在你还在梦乡中的时候悄然而来,这一来,山野涂遍绿芬芳!
苏家温暖的小院,一如过去,并没有随着日进斗金而有任何改变,还是当初的几间茅屋,还是一道简简单单的破竹篱笆,还是那个干净的如同春日阳光的破旧但宁静的小院。
院子里的槐树发芽了,绿的醉人心脾!
余慕瞳坐在槐树下的长藤椅上,粉面慵懒的偏着头,看着尚不能遮阴的老槐树,目光微微收起,那如一湖秋水的瞳孔中,充满了焦急的等待,无尽的思念!
“夫人,你就让我去吧,你知道的,我功夫好,无论如何都能全身而退!”李晴站在旁边,同样一脸焦急的恳求。
“还有我,我也要去找少爷,少爷肯定不会有事的,那些人都是在瞎说!”和去年相比,春烟长高了不少,清秀的脸上少了一丝婴儿肥,一双眼圈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一大圈。
“都不许闹!”余慕瞳强忍着泪水,她的目光对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在家里好好等老爷,相公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他福大命大,八关斋的贼子都要不了他的命,一艘破船自然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自从归德府街头巷尾流传苏白衣在船上被烧死的消息后,余慕瞳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相信,并且深信自己的相公不会死,那个才华横溢气压无数人的相公,他睿智无数,临危不乱。这样一个人,老天爷也不舍得收了吧?
“可是街上!”春烟欲言又止!
“街上说什么不要管,你们要相信老爷!”余慕瞳转过头,看着李晴又低声问道:“程开业那里,你去了么?”
“是的,夫人,我去了!”李晴摇摇头:“程老爷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去了成都没有!”
“再等等吧,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她找到!”余慕瞳的眼前渐渐湿润,可她依旧强忍着泪水,将头抬起来看向天空,期望面前的太阳光再强烈一些,好将眼里的泪花蒸发掉。
她明明知道,相公或许真的会九死一生!
但不得不坚强起来。
这一刻,无论家产还是生意,她都不会考虑。
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个女人,也知道那个女人后来突然去了成都。余慕瞳想着,如果能将那个女人接过来就好了,万一那女人怀了苏家的骨肉呢?
若是苏白衣有了孩子,她愿意将孩子抚养长大;如果相公真的留不下一男半女,那就随他去了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三个女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门口,充满希望!
可片刻之后又变得失望起来。
因为余慕瞳从门内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不是自己的相公。
“去开门吧!”
余夫人在二女儿余慕华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走进了苏家的院门!
余慕瞳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机械的喊了一声“母亲!”
这边余夫人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儿!”一边哭一般将余慕瞳的手拉到自己手中,眼泪纵横不止,如丧考妣。
一旁的余慕华也泪光点点,掉了几滴眼泪!
余慕瞳面色冰冷,将余夫人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开:“母亲为何哭泣?”
“啊?”余夫人听了女儿的话,微微一愣:“慕瞳,难道你没听说,苏白衣他,他……”
“母亲听说我相公怎么了?”余慕瞳冷若冰霜!
“唉……”二姐余慕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娘,还是我来说吧。”转头看着余慕瞳,双眼中带着悲戚:“四妹,之前我也一直是听说,以为归德府的人实在瞎传。可今日我收到你姐夫的来信,已经确认苏白衣葬身大海了……呜呜呜……四妹啊,你好命苦啊……四妹,你节哀……”
“哇……”旁边的春烟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余慕瞳眼睛里泪花泛滥,可始终忍着不流出来,咬咬牙道:“不可能,我相公不会死,老爷天也收不走他!”
“四妹呀……”
“娘,二姐!”余慕瞳闭上眼,重新仰面躺在藤椅中,心潮起伏却又强压住心中的情绪:“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走吧,我想静静!”
“有,有,有!”余慕华蹲下来,看着余慕瞳道:“四妹啊,你看苏白衣这么说走就走了,你们苏家留下了这偌大的家业,苏白衣又没有一男半女留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余慕瞳蹭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你想怎么样?”
“她不想怎样!”余夫人现在也不哭了,看着余慕瞳道:“女儿啊,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是你娘,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眼看着苏家的家业都变成了他们侯家和符家的,你不心疼,娘我替你心疼!”
“娘,你到底想说什么?”余慕瞳面色不善!
“唉……”余夫人道:“娘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你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哥哥,你不能不为他们想想啊。那侯方域和符林只是你们家学生,这苏家的家业说什么也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啊。”
“哈哈哈,说的好!”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苏大人的家业自然是苏家的,怎么会落到外人的手里呢?”
第238章 凤冠诰命()
苏家的门再次被打开!
赵恒、何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顾忠还有顾忠的几个水手,顾忠很自觉,带着水手就停留在院子外面,并没有进入苏家的小院。
“你是?”余慕瞳从藤椅上站起来,看着面前两个男人有些惊恐!
一般来说,家里的男子不在家只有女眷在的话,旁人是不能随便进家门的。
“小娘子不用担心,咱家是宫里的来的!”赵恒看着余慕瞳,笑眯眯的说完,又瞅了瞅旁边的余慕华和余夫人,三人都是绫罗绸缎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女主人,“你们谁余氏?”
“奴家是余氏!”
“我是余氏!”
好吧!
两个都是余氏!
赵恒略有尴尬,笑了笑看着三个人,随即将年龄最大的余夫人过滤掉,毕竟苏白衣的妻子不可能是个徐娘半老的老妇人,所以只能是余慕瞳或者余慕华。
他还真的用心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两个姐们简直就是两朵并蒂莲,一样的美丽漂亮,身上都有一股贵妇人的气质。
“是咱家没说清!”赵恒咳咳两声:“咱家问,哪个是苏门余氏?”
“公公有礼了!”余慕瞳朝赵恒微微欠身,脸色苍白梨花带雨,有种弱柳扶风的气质。
赵恒点点头,心里暗赞了一句,同时也为自己默哀三秒钟,才道:“苏大人的内眷,果然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余氏摆香案吧,有圣旨!”
“圣……”
余慕华和余夫人瞪大了眼睛!
圣旨啊!
皇帝下的圣旨啊!
这可是一般人得不到的东西!
如果余慕瞳能得到皇帝的圣旨,那要天天上供供着了!
余夫人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余慕华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嫉妒。
只有余慕瞳神色还算平常,让春烟和李晴去张罗香案的事情,又把赵恒和何山请到大厅中坐了下来,这才躬身问道:“敢问赵公从何处来?可知我家相公苏白衣在何处?”
她问话的时候语音颤抖,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
不是惧怕两个太监,而是怕真的听到不好的消息!
赵恒忽然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正色朝余慕瞳说道:“咱家真是差点忘了苏大人交代的事情。苏大人一切安好,让咱家传话给苏夫人,切莫挂念!”
“什么?”余慕瞳睁大眼睛问道:“赵公,您是说,苏白衣没死,我家相公还活着?他没被烧死对么?”
“这该死的贼子!”赵恒骂了一句,又道:“苏夫人放心,当时大船起火的时候,咱家和苏大人在一条船上,后来还是苏大人急中生智救了咱家的命,怎么会被烧死呢?”
“哇……”
一直将眼泪流进心里的余慕瞳,在听到丈夫完好无损的时候,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旁边的余夫人和余慕华二人脸色微白!
自己过来图谋人家家产,可惜人家还没死。
这算什么?
余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算什么事?本来就没有脸见女婿,这下好了,更加的没脸了!回去后老爷会不会责罚,整个归德府的人又会怎么看!
余家是大族,要脸面的!
余夫人心里涌起了一丝后悔!
余慕华咬咬嘴唇,看着赵恒福了一福道:“赵公有礼了,妾身是沈门余氏,慕瞳是我的四妹,敢问赵公,妾身听说那大船在海里烧了个片甲不留,海水又冰冷刺骨,附近又无海岛,苏白衣怎么可能生还,是不是公公您……”
“嗯?”赵恒眼睛突然一亮,皱着眉头道:“你是说,咱家和苏大人就不该活?”
赵恒也是有性子的人,念及余慕华和苏白衣多少有些亲戚关系没有发作,可语气已经冷淡了起来。
“不不不,是罪妇多嘴,罪妇多嘴!”余慕华慌忙道歉。
赵恒一摆手:“没事,苏大人确实无恙!”
余慕华出了大厅,拉着余夫人道:“娘,走吧,这次狐狸没打到还惹了一身骚!”
“唉……”余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慕华你好不懂事,难道娘不想走么?可一会要宣旨了,咱们现在走就是对皇帝的不敬!”
“啊……”余慕华只得忍受这众人的目光,站在院子里等候。
不一会儿,香案摆好!
余慕瞳、余夫人、余慕华,还有李晴、春烟等一众人,包括外面的顾忠和闻讯而来的许多百姓,全部跪倒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家有孝慈之花,美以相济。归德府苏门程氏……”
赵恒的声音抑扬顿挫,别有一番风情,慢慢的读,读的很投入!
下面的余夫人越听越是心惊!
这是诰命圣旨啊!
凤冠诰命!
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资格,只有那些被皇帝特别恩宠的官员才有机会为自己的母亲、妻子挣来诰命!
苏白衣跑了一趟京师,就给他母亲程氏挣了个五品宜人。
余夫人又是心惊又是嫉妒!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得到个凤冠诰命!
余夫人心心念念之间,赵恒已经宣读完毕。
门外的百姓一片哗然!
“苏先生厉害!”
“我就知道苏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
“皇帝万岁啊!”
“程氏有福,有福!”
可惜苏白衣便宜老妈不知道已经过世多少年,竟然在坟头里也火了一把。
余慕瞳更是欣喜,手微微颤抖的结果圣旨,眼眶红红的。
这一刻,她比任何人,比任何时候都要思念自己的相公!
“谢赵公!”
“别谢我,谢陛下吧,雨露君恩,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的!”赵恒呵呵一笑。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一起山呼万岁,声音参差不齐!
这种场面赵恒见多了,也不介意。
余慕华伸手拽了拽母亲的衣服,小声道:“娘,咱们走!”
她真的没有脸面在这呆了,而且,她最喜欢看的是四妹落魄的样子,如何能见的别人的风光。余慕瞳的这种风光、苏家的这种风光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让她心里堵得慌!
“好吧!”
余夫人点头同意!
圣旨也宣完了,她来的目的没有达到,自然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等下去。
至于明天归德府街头巷尾会怎么议论她,那些事稍后再说。
二人牵着手,从内院走到门口。
无数百姓拱手对她们恭喜。
可这种恭喜对于余慕华来说,真的是一种羞辱。
她不想被羞辱,她想尽快离开这个让自己伤心的苏家小院。
可是,她注定无法第一时间离开了。
赵恒恭恭敬敬的从何山拖着的盘子中取出第二道圣旨,道:“诸位,接着跪吧,还有一道圣旨!”
“啊?”
“咦,怎么还有?”
“这次是什么圣旨?”
余慕华想走,但又不敢走。
她只得拉着母亲余夫人一起,又乖乖的回到了苏家小院,跪倒在香案之后,听赵恒充满了诱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布之妻余氏,以顺为正……”
听到这几个字之后,余夫人心口一缩。
余慕华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鬓边金花摇动,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原来如此啊!
四妹这是也要被封凤冠诰命的啊!
余慕瞳,这可是母亲都没有得到的恩宠,你何德何能敢封诰命?
余慕华咬牙切齿,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因为她的心里痛恨或者痛快为转移,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余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叹!
她的丈夫也是高官厚禄,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可终究也没有盼到这么一天。可戏剧性的是,就这个被自己看不起的女婿,给女儿挣了个凤冠诰命回来。
诰命啊!
那是多少官员家眷日思夜盼的东西,一旦获得诰命,就可以拿朝廷的俸禄,那些低级的官员见了自己都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