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场发生此等大事,泰州城内早早便得了消息,大白天的就将城门紧闭,生怕这些乱民冲进泰州。
泰州城此时守卫不过几百人,州府衙门赶紧召集城内富户,让每家都出些家丁,共同守卫这泰州城。
沈富趁此机会,悄悄安排了几名心腹家人,一同参与守城,打算等张士诚来攻城之时,里应外合,助他拿下泰州。
张士诚这人重义气,十里八乡的几乎都知道,兼之他将从富户抢来的粮食和钱财等物,自己没有留下半分,悉数分给了众人。
盐丁们心生感动,便在暗中商议,一起推举了张士诚作头领,待到晚上之时,已坐在一名富户家里与众人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昏黄的光亮下,摇曳的烛火将众人的身影拉的细长。
众人都是苦力出身,头次接触此等大事,又不知下一步义军该如何行动,都缄口不言。
年纪最小的张士信反而最先说道:“大哥,现如今我们应该听从李军师的安排,军心为上!”
他在白日里与李兴泽亲近不少,两人年纪又相仿,李军师的风采足以让张士信望尘莫及,不禁暗生好感。
刚说完,见众人抬头似乎有话要说,不禁心生鄙夷,这一个个都嫌李军师不过外人,定不会尽力相助,实让人气恼。
李伯升暗道,此番起事,他们出力良多,那李兴泽何德何能,不过是动动嘴皮,便要他们遵从。
李伯升心中不满,当即冷笑道:“他李兴泽不过打胜几场,以红巾军目前来看,只怕我们江北行省各处也讨不着好!”
李伯升是一起的兄弟,又是此次起事的带头人之一,与张士诚的关系自是非比寻常,说不得,是为了大家伙着想。只不过明明是他们盐丁们占领此处,为何他却如此说道。
张士诚最先接触李兴泽,又是主动将他请来帮忙的,虽心里有些不喜,不过李伯升与自己是多年好友,便皱眉问道:“此话何意?”
李伯升道:“张兄,你且看郭子兴,江湖传言,他要得这江北行省一地,此番我们如果成事,岂不是要听命于他?”
这里的盐丁都是苦哈哈出身,哪里会瞧得上富家出身的郭子兴,更别说屈居人之下,哪里会甘心。
张士诚心道,伯升兄此言倒是不差,明明是我们兄弟拼命得下的基业,如果将来翻了旧账,岂不是低人一等,如今再找李军师相助,恐众人不服。
李伯升接着又道:“诸位可以想想,我们兄弟们起早贪黑,不就是为了能吃饱这肚皮,在这地界上,谁人不知我们,何必受制于人!”
张士诚如今心境已完全不同,如今几千人在手,在这个地界呼风唤雨也不为过,不过是得李兴泽略出了些主意,便平白低了身份,说出去,也大感失了面子。
张士诚并无任何动作,只是转头问道:“老二,你心思多,你来说说!”
既然他拿不定主意,一向颇有见地的张士德可能会有想法也说不定,毕竟这是大事,不同以往,虽说长兄如父,但两位弟弟的意见同样重要。
张士德心想,我兄弟三人,占这富庶之地,恐那元廷也不敢轻举妄动,待得成势,天下莫不敬仰,李伯升虽有些私心,但终归是自家弟兄,比之那外人可靠许多。
当下朗声道:“诸位都是与我兄弟三人起事的弟兄,当初说的好,大家同享富贵,我觉得伯升兄说的有些道理,这次我们便承了那李兴泽的情,日后还上便是,如要在求,岂不是徒增旁人笑话!”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么多人,如果事事求得别人,委实有些可笑。张士诚今日带领众人打死丘义,这种事情搁以前谁敢多想,但现在手下有数千之众,心思便多了起来。
李兴泽三人在离白驹场不远处的另一家富户里住着,倒也没多想,毕竟深感张士诚的为人,料想不多时便会召集他们过去商议,谁知,这一夜竟未得任何消息。(未完待续。)
第11章 救人()
李兴泽不禁暗暗称奇,这泰州城还未下,按说军情如火,但张士诚那边迟迟没有派人过来,之前还急着火烧眉毛,现下似乎什么动静都没了。
大早上起来,几人都有些心绪不宁。
张君宝负手走来走去,罗铣和往日一样,坐在木椅上一言不发。李兴泽也知他们关心泰州之事,只是到了这时张士诚依然没有联系他们,想必是有了什么变故。
罗铣望了眼门外冷清清的院子,冷笑道:“恐怕人心难测!”
张君宝闻言,猛然停驻,惊讶道:“不会吧,我瞧他不似那种人!”
“罗居士所言不无道理!”
李兴泽反复思量后,感叹道:“人家未必会这么想,毕竟他们与我们不同!”
张士诚按昨天夜里的说法,接下来只需要整军备战便是,之前的担心无非是兵员太少,现下人员充足,料想那泰州城不过元兵百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他正召集好众人,瞧见脸上喜气洋洋的,心里也觉得甚是得意,李伯升笑道:“张大哥,现在兄弟可得指着你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只听得外面有人匆忙进来,李伯升定睛一看,问道:“吕兄弟,发生何事?”
只听得吕珍叫道:“大事不好!”
只见他慌里慌张的进来后,满脸的仓惶之色,奔了过来,单膝跪地,急道:“张大哥,玲儿。。。被抓了!”
众人大惊,张士诚登时双眼大睁,扶案起来,连忙喝道:“怎么回事?”
原来张士诚早晨派吕珍去接自己的妹子,原本无甚大事,吕珍料想事情也不难,谁知,过去时发现屋内人并不在,而且整个破屋里也是四处凌乱。
吕珍急忙找四邻询问,这才得知前夜的时候,便有泰州城的元兵突然来了这里,将张士玲带走。现下不敢耽搁,急忙便回来汇报。
张家兄弟三人此刻都有些急了,张士诚听闻如此,心中大震,倘若妹子真是被泰州城的元兵抓了,以此来要挟,接下来如何是好?
张士信没考虑甚多,当即拍案站起,说道:“我们即可去攻打泰州,救得玲儿出来!”
张士诚此刻心中慌作一团,自家兄弟几个,就这么一个妹妹,平时甚为疼爱,不禁暗自懊恼,没有将张士玲带在身边。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不敢在言语,这个时候攻打泰州城,担心张士诚有些顾忌。
张士诚心道,说起攻城经验,还是得找李兴泽帮忙,晾了他半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样心思,此次为了玲儿,不得不拉下脸面。
张士诚叹了口气,说道:“诸位跟我去请李军师帮忙吧!”
张士信冷眼看着一切,心想,要不是你们这些人妄自尊大,岂会冷落那李军师,现下出了事,还得请人帮忙。
李兴泽等人打点好随身行装,便要离去,忽听门外有人叫道:“李军师可在,迟来拜访,请多见谅!”
罗铣眉头微皱,伸手朝李兴泽摆了摆,接着向外喊道:“快请进来吧!”
罗铣此举无非不想让大家太过生分,毕竟这张士诚算得上是义军,李兴泽受此委屈,他只能从中调节,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坏。
李兴泽也只得作罢,不与张士诚置气,当下见他们进来后,便拱手道:“不知张头领此来有何要事?”
这种语气不言而喻,慢待了帮助之人,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张士诚哪里还顾得许多,面色凄惨道:“我小妹被泰州的元兵抓了,此刻危在旦夕,请李军师相救!”
李兴泽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事关救人,当下马虎不得,忽然说道:“罗居士,麻烦你和我师兄即刻去找沈富,我们很快便会攻打泰州!”
“这。。。”
罗铣倒是痛快的接令,但张君宝迟疑道:“师弟,那你的安全。。。”
李兴泽的安全一直由张君宝护着,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此次分开,张君宝不免有些担心。
尤其是张士诚这帮人,说是白眼狼也不为过,心思甚重,为他所不喜。
李兴泽心中一怔,顿时明白张君宝的担忧之情,那张士诚等人不厚道,倘若暗下黑手,足以令人防不胜防,虽表面看起来态度颇为恭敬,但从昨夜到今天,一直把人晾在这里,不难看出其人品,着实令人怀疑。
张君宝把李兴泽拉到一边,悄悄说道:“师弟,这张士诚糊涂透顶,本身也不仗义,咱们走了便是,何苦再去为了他家的事情,在这里平白耽搁!”
李兴泽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他转念一想,低声冷笑道:“师兄,这忙也不是白帮的,拿下泰州之后,我便让他们还这个人情!”
张君宝一听,当即瞥了在眼在场的张士诚等人,心想,扪心自问,我们不过是仗义相助,却平白惹来不痛快,真是气煞了人。
张士诚等人此刻待在客厅好不尴尬,不过眼下有求于人,何况又是他们无理在先。
张士诚见李兴泽安排了罗铣和张君宝要首先偷得进城,怕是要里应外合,顿时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抱拳道:“感谢诸位!”
暗中偷城,这种事情红巾军做过多次,更别说武艺高强的张君宝,带着罗铣便先告辞。
这时大厅中一片寂静,只听李兴泽淡淡问道:“此次有多少人,一并告诉我吧,我来安排!”
张士诚当即大喜,连忙让众人所辖的部众数量报了出来。
沈富望着杯中升腾起热气的盏茶,摇头道:“没想到啊。。。”
他自从认识张士诚,也认为他是仗义豪迈之人,平素并不张扬,乡亲们也是有求必应,并对旁人帮衬许多,虽出身盐丁,但也是胸怀大志,此时不过刚打下白驹场,手里有几千人,便不识得旧人,此等作法实令人心寒。
罗铣笑道:“沈大官人何需如此,天下诸事逃不开一个利字!”
沈富点了点头,说道:“罗居士所言甚是,只是城门守卫那边虽有几名我的家人,但守兵甚多,不知二位如何赚开这城门?”(未完待续。)
第12章 挟持()
张君宝道:“沈大官人莫要担心,我二人应付这种场面,没甚问题!”
沈富默然不语,心下不断思索,这二人的武艺到底高到何种地步,想了一阵,也想不个甚,当下便打算趁夜让家人带到城门前。
李兴泽眼望泰州城墙,夜空星光暗淡,黑漆漆一片,顿时笑道:“这才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自从张士诚召集好人马,反倒是李兴泽不急了,让众人耐心地等。
张士诚虽着急自家妹子的安危,但也只能忍耐下来,倒是张士德有些急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声埋怨那李兴泽,嫌他不肯尽心出力。
张士诚一听这么说,思忖是不是李兴泽有所懈怠,双方的误会已经产生,如果此次再激怒李军师,担心之后会更麻烦。
此时,正是夜半,李兴泽反而带的他们来到泰州城外,张士诚苦笑,问道:“李军师,这黑灯瞎火的,将士们看不清楚,岂不是越打越嘛!”
李兴泽道:“正是浑水摸鱼!”
众人不解其意,李兴泽也不多言语,只是静静等待城门开的那一刻。
李兴泽暗道,如果只是攻城,也方便了许多,奈何还得救张士诚的妹妹,非得他们动作快不可。
正如李兴泽所料,罗铣与张君宝兵分两路,一个去大牢查探,一个跟随沈富的家人,悄悄到了城门内的暗处,等待时机。
张士诚所率领的几千人随时会攻过来,这帮盐丁平时受尽了富户和元廷的剥削,无论是被临时征召的家丁或元兵,此时都不敢有半分懈怠,要让这盐丁进了城,那这泰州城必完。
张君宝眼见这些城门的元兵差不多百十来号人,都这个时辰了,依然还没有入睡,不禁冷笑了声,正待动手,旁边的沈家小厮却出声道:“张道爷,老爷吩咐过了,让你千万小心,不要莽撞!”
张君宝心道,这个沈富人还不错,富裕但没架子,又好结交豪杰。
当下,轻声笑道:“放心,你在此等候,不用让弟兄们随意露面,且看我的!”
他刚说罢,猛然一声大喝,从旁跳出,抽出真武剑便冲到了城门前。
小厮愣住了,这位爷怎么直接就上,难道不怕吗。
接下来的情景,把小厮吓了一大跳,张君宝手中的真武剑,出鞘时一声龙吟作响,接着几处亮光乍起,元兵纷纷倒下。
这才是张君宝的真武剑首秀,剑光四射,元兵手中的兵器简直如破铜烂铁,不堪一击,不是被剑光斩断,就是被光影弹开。
别说元兵了,就是那些家丁纷纷都腿软了,这个道士东挪西窜,身影飘忽不定,而且剑光过处,就有人躺下,这根本没法打。张君宝真武剑光扫出,随身翻转,周围元兵无一合之地,纷纷仓惶扔下便走。
不到片刻,泰州城门便大开,张士诚率领众人一拥而上,忙碌占领城头等事宜,李兴泽进城后,见到张君宝,两人也废话,急忙赶往城西的大牢。
张士诚这刚进来,便指挥众人去哪里,倒是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家妹子的事了,待到想起时,已过了半个时辰,这才慌忙问起来,才得知李兴泽和张君宝早已不知去向。
张士诚不禁心中羞愧,但当得众人面,不好提起自家的事。
李兴泽和张君宝赶到大牢时,却发现一名牢头将刀横在一名女子脖颈上,周围有十来名狱卒,而罗铣正和他们在对峙。
眼前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听得那牢头喊道:“诸位都是好汉,我们招惹不起,但请求条生路!”
李兴泽奇怪地看向罗铣,心道,罗居士不是不懂分寸之人,为何偏要与这些人纠缠。
张君宝正欲飞扑上去,那名牢头厉声喝道:“要想保住张姑娘的性命,便不许动!”说罢将手中的刀向后一顶,竟是要划破那雪白的肌肤。
这时,罗铣急忙扯住张君宝,摇头道:“莫要过去,那人机灵的很!”
自罗铣到达这里时,还没动几下手,便发现这人挟持住张士玲,而且这十来名狱卒竟听命于他,掩护的甚好,竟是连一点救人的机会也没有。
当下罗铣也不敢乱动,被这群人逼迫到牢外,轻易不敢乱动,这张士玲有个好歹,不说他们这几人被冤枉不说,这城内恐怕要遭遇另一番劫难。当下不动声色,说道:“李军师,张道长莫急,我瞧他们不会轻易动手!”
李兴泽顿时明白了,淡淡地问道:“尊驾可以自行离去,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那牢头却喝道:“你们武艺高强,我惹不起,麻烦你们离远一些,再说!”
李兴泽知他担心自己等人突然冲上前去,明知在退后些,救人更为不易,但此时投鼠忌器,只得先答应了再说,便朝张君宝打了个眼色,三人便轻挪了几步后退。
那牢头看到三人后退,只是后退了没几步,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便接着大喝道:“再退开些!”
李兴泽不禁咬牙,怒道:“难道这还不够远吗?”
那牢头冷笑道:“小人不过无名小卒一名,实在惹不起众位好汉,担惊受怕之下,万一手抖,就有些不太好了!”
李兴泽无奈之下,只得与二人又往后退了些。
李兴泽见他周围拢着十来名狱卒,心想这恐怕难救,如果因为在此耽搁时间过长,恐担心生出变故,便客气道:“足下有何担心,现在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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