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齐千,在秦语之中,正是和秋千同音,不过是齐千仞缅怀故乡,方才改了名字。
眼前的鲁大观,正是抚养他长大,嫡亲的堂房大兄。
过了好久,张浪才开口问道:“鲁前辈,烦请告知泰阁所在。””
鲁大观闻他相询,惊讶道:“他竟然连泰阁都告诉你了?”
张浪点了点头。
鲁大观过了片刻,道:“你走吧,人死如灯灭,他犯的错,死了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他的宗牌我会在镇旁安葬,也算落叶归根”
张浪进身道:“烦请前辈告知。”
鲁大观皱了皱眉头,道:“他盗了大长祭的《白虎心经》,这是大罪。早已被宗院除名。你莫要义气用事,速速离去吧。”
张浪一动不动,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鲁大观看了他几眼,道:“小友玩笑了,你身上并无分毫我族中的烈虎真气,这师徒之说从何而来。”
张浪摇了摇头,道:“虽无师徒之名,但齐老待我如子侄,看顾之情甚重,实与师徒无异……”
他并无丝毫隐瞒,言语之间,将血榜与洛阳花会诸事一一相告。
洛阳花会之上,武天雄反水,导致岳晗,程里,齐千仞三人大落下风。
这一战,黑袍众大胜,除了祁少伤等大约百十来名武者逃离之外,其余武林人士尽数在武林雅园中被杀,当真称得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此役大广林寺罗汉堂首座洪真身死。
趁着一位宗师袭击张浪之时,岳晗,程里得了空隙,当即拼着重伤远遁。
要说齐千仞的本事,并不逊色岳晗程里分毫,以他的实力,大可也趁此机会,逃出生天。
但是在那种危机时刻,他却选择了留下来,悍然面对五位宗师,保下了张浪。
随后,齐千仞拼着重伤,带着张浪凌空虚度,横跨数洲之地,向着西凌山脉遁逃。
两日两夜,方才逃出生天。
但是齐千仞自己却是油干灯枯,重伤不治,撒手人寰。
武道真意的侵蚀,便是张浪将九转回春丹塞给了齐千仞,也是无用……
鲁大观听完之后,虽然对修罗魔宗,洛阳花会等事情一知半解,但是对张浪和齐千仞奇怪的关系,倒是了解了一些。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他也没救错你,你也算有情有义。”
张浪不发一语,心中却是有些惭愧和沉重。
说起来,他其实也曾想过不管不顾,但是心中纵究还是过不了这道坎。
齐千仞的这份看顾救援的恩情,不可谓不重。
纵然张浪是孤儿出身,生性淡漠,也被齐千仞的这份情谊,压得无比的火热和沉重,喘不过气来。
哪怕修罗魔宗向青衣楼下了绝杀的订单,他依旧不管不顾,丝毫不掩藏行迹,直往西凌山中而来。
为的,便是完成齐千仞的遗愿。
齐千仞只拜托他送宗牌回秋千镇,但是从对方一路上絮絮叨叨的传音中,以及临死之前的呢喃之中,张浪能够听出来,他心中对能回归泰阁宗院,认祖归宗,其实有着很深的执念。
这种时候,他总归要为齐千仞做些努力。
“烦请前辈告知泰阁所在。”
张浪脸上充满了坚定。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宗院泰阁,天境高人()
“罢了,你既然要去,便去试试吧。由这儿向东,约莫五里可到一座锥形山头,唤为三箭岭,再穿过岭下之字状的屈乌沟,就到了泰阁。”
鲁大观过了会,摆了摆手说道。
张浪点点头,遂道了别,便往鲁大观指点的方向路径走去。
一路上山清秀丽,他也却无心瞻仰,只顾迎风疾走。
走了好一阵,到得一座山头,仰望便如箭锥一般,张浪心知这便是三箭岭,便寻得屈乌沟,直往里面走去。
穿过屈乌沟,便看见一片巨石筑造的围墙,绵延的屋舍。
踏进围墙拱门,这建筑虽不算富丽,但甚宽敞,古朴大方,透出粗犷的意味。
除正殿外,侧厢房舍还有数十间,只是似乎都已经没有人居住。
正殿有直匾,上书两个古篆“泰阁”。
其侧还有纵区一块,朱笔勾书一列小篆,只是朱漆有些脱落,看上去却似泼了一串杂乱的血珠一般。
隐约看出该死“大秦……司永…镇”几个字,似血染一般。
恍惚之间,张浪忽地寒毛倒竖,感觉这整个泰阁建筑群竟似猛虎雄踞一般,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再细细感受,这凌厉的气势却又似乎消失无踪,只剩下北风徐来,微微生出几丝寒意。
张浪刚刚走进,正殿门口就步出一个穿甲带剑的中年人,甲胄乌黑发亮,阔剑乌黑深沉。
只看这剑的样式,却是和鲁大观房中的相类。
这中年人,见着张浪,便是眉头一皱,高声道:“少年人,此处非是游玩之处,速速离开!”
口音也和如今的官话有些差别。
张浪心头一凛,躬身答道:“在下张浪,求请要谒见大长祭,烦请先生通报一声。”
这中年人淡淡说道:“余不知你从何处知晓此地所在,但是大长祭不见外客,速速离去!”
张浪站立不动,道:“在下受鲁小刃之托而来,烦请先生通报则个。”
“鲁小刃!他该死!”
中年人闻得此名,顿时一声怒吼,当即抽剑于手,猛劈而出。
阔剑劈出,气势暴涨,浓烈的煞气扬开,罡劲四溢。
张浪浑然没料到对方突然爆起,这中年人乃是神通境的武者,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手脚冰冷,难以自恃,强大的气势似封禁了空间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凌厉剑气激射而来!
要命了!
他心中骇然一惊。
“进来吧!”
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似乎从虚空中响起一般,震荡着激起回音,嗡嗡作响。
而随着这一声话语,那强大凌厉的剑气顿时消弭无踪,竟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那穿甲中年顿时停手,恭敬的收剑站立,双眼炯炯的打量了张浪一会,冷冷地道:“大长祭大殿左侧第二间厢房就是,你自去找他罢!”
说罢,竟直接从张浪身边走过,自步往外间的一处屋舍,步法如行云流水,穿着重甲走过,步履之声全无,瞬息间,已失了踪迹。
张浪这才缓缓舒了口气,往大殿之内走去,进入大殿,入目的便是一面数十层的牌柜,上面的格子里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漆黑瓦片一般的物件,这应该就是宗院灵位,只是这灵位之前没有蒲团,也没有香火,祭品,看上去冷冷清清。
里面的墙面上,地面上都镌刻着无数繁芜的线条,猩红无比,似鲜血涂抹一般。
看上去极为恐怖和诡异。
张浪皱了皱眉,便直接向左侧厢房走去,来在第二间时,只见乌沉的大门紧闭,倾耳一听,四处沉寂得很。
他伸出手往门上轻敲了三下。
“进来吧!”
还是那个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张浪推开大门,吱呀作声。
双脚刚跨进去,还没看个真切,已是一道劲风扑面,大门便直接掩上。
张浪这才发现,屋中竟是无窗,一片漆黑,完全看不真切。
他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倒是习惯了,忘记点灯了,小友怕是看不清楚。”
声音刚落,屋内便红亮起来。
张浪这才看见,这屋子小得非常,进深不过两步。
一个身影就做他一步之遥,正在背朝着他俯案书写。
案头燃着一根巨烛,便是光源所在。
他在后面眼望着那身影执笔疾书。
不由得脸色大变,浑然一惊。
好一笔狂草!
完全都看不懂……
这人写的字迹,说是狂草,绝对是抬举了,直如鬼画符一般。
但是让张浪惊讶的并非是这字迹,而是这人书写的墨。
以血为墨!
这人右手腕之上竟是破了一条深深的口子,书写之际,血液便不断的流淌下来,沿着笔杆,直到笔梢。
张浪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寒意。
这泰阁之内,处处透着诡异。
半晌那人才搁笔,转过身来,回望着他,面露笑容问道:“孩子,你叫什么?是小刃让你来的?”
这笑容中洋溢出亲切,和蔼到了极致。
张浪这时才看清此人长相,须发皆白,长发垂肩,长须掩口,只是脸上却是褶皱之极,布满了老年斑,仿佛行将就木一般。
只是这老者的两只眸子却是神光逼人,看上去无比的深邃。
张浪虽然如今不过先天的修为,但是前世的眼力还在,只这一看,便发现这老者,分明是一个天境高人!
这竟然是一位陆地神仙?
张浪心中又是一惊,听他问话,当即恭敬垂手,答:“在下张浪,见过老前辈……。”
那人笑着,接口道:“那么,张小友,小刃有什么话托你递来?”
张浪顿了一顿,竟是屈膝跪下了,恳求道:“前辈,家师已经神陨,在下此来,是想完成他的遗愿,垦请老前辈准许家师灵位回返泰阁。”
他这一跪,乃是为齐千仞而跪。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然跪得无比坦然。
“小刃死了?”
老者皱了皱眉,道:“孩子,你先起来。”
他说完拂袖一挥,张浪感到膝下一股巨力,难以相抗,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
“余最不喜这种虚礼,父母师长,徒弟子侄,形同家人,长幼虽然有序,但只内心诚敬也就够了。”
等张浪站起,这老者又接着说道:“你既然来泰阁,余已知你心诚。小刃倒是收了个佳徒。不过这灵位回返泰阁之说,却是你自己所想,可不小刃所请?”
张浪心下一惊,不由得抬头看去,却见这老者目光灼灼,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会取名了()
这老者的凝神之下,张浪竟然一息恍惚,心中的记忆顿时泛了起来。
“娘希匹!到了这时候,老子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孤独,想我鲁小刃这一生也算纵横,江湖之上,任意来去,只是我少年轻狂,背离祖训,有家不能回,有亲似无亲,有谁明白我心中的痛,有谁谅解我心中的悔?”
“这是老子的身份铭牌,帮我送回西凌山…秋千镇…交给鲁大观……”
“泰阁!泰阁啊!死不入泰阁宗院…呵呵……死不入泰阁,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格老子的,臭小子!老子就要死了,你就不能开口叫我声师父?”
齐千仞倒在他的怀里,但是张浪纵究没有将一声师父叫出口。
但是虽无师徒之名,在他心中却有着师徒之实。
一瞬之间,张浪又清醒过来,恳求道:“前辈慧眼无差,师父虽然没说,但是我知他心中确有此念。斗胆请示前辈,不知如何才能……”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老者打断。
“此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张浪闻言急忙说道:“不知有何办法?”
老者却是不回,而是另外说道:“你可知他犯了何错?”
张浪愣了愣,问道:“盗了《白虎真经》?”
老者摇了摇头,道:“《白虎真经》本就轮到他学,不过早晚而已,算不得什么过错。”
张浪这下更疑惑了,他确实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他不愿意接下我的位置,老死在这泰阁之内,便是天大的错。”
好在这老者自问自答了起来,接着道:“除非你能在五年之内,跨入宗师之境,再接下我这长祭之位。到时候自然能够让小刃的铭牌回归这泰阁之中。”
张浪闻言一怔,顿时犯起了难。
这事如何能够办到,他心中还有其余考量,怎么可能留在此处?
何况五年之内跨入宗师之境,简直便是天方夜谭!
张浪正考虑说辞,忽地寒毛倒竖,这泰阁之中,顿时又爆发出凶煞凌厉的气息。
老者脸色顿时一变,竟是来不及和张浪说话,身形一闪,大门瞬间开合,老者便失去了踪影。
不知去往了何处。
凶煞之气持续了约莫几个呼吸,方才消失不见,大门又是瞬间开合,老者一闪而现,重新现出身形。。。
只是片刻的功夫,张浪竟然发现,这老者的面容竟是又苍老了几分。
张浪心中只觉奇怪,不由得开口道:“前辈,不知方才的凶煞之气是怎么回事?”。
老者回来之后,似乎有些虚弱,但是听见张浪询问,脸色竟是一变,露出一丝怪异之色,道:“你竟然能感觉到?”
张浪点了点头。
这老者脸上的怪异之色顿时更浓了。
他上下打量了张浪几眼,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将你背后的刀拿给我看。”
张浪心中疑惑,还是取出鬼哭刀,递了过去。
这老者接过抽出,鬼哭刀猩红而狰狞。
他伸手拂过,沉吟了片刻,道:“原来是噬魂的残刃,怪不得,怪不得。”
“前辈认得此刀?”
张浪脸色一动,问道。
老者点了点头。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你跟我来。”
一边说着,他已是拂开了门,直往正殿而去。
张浪不明所以,还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到了正殿之中,老者直接往灵牌的立柜后面走去。
随后他在一处墙面上拍打了几下,地面之上便有一块石板移动了丈余,露出一方地洞,中间是一条一丈余宽,直通而下的灰白阶梯。
洞府中央从上至下延伸着一根
老者带着张浪走了下去。
一路到底,张浪的眼神中露出了无比震撼的神色。
这石洞下方,竟是是一座通体灰白,无比规则的圆形洞府。
只是灰白色的墙壁之上,刻画着无数没有任何规则的图案,这些图案环环相扣,最终联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更大的奇异图案。
这里每一处图案代表了什么,张浪他丝毫都不明白!
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够猜到,那上面的泰阁之内,无数的血红的线条,正是从这种洞府之中延生上去的。
因为这些图案的线条不但无限往上延伸,还不断往中间聚合,汇聚到中央之处。
而这洞府中央,应该是一根从下方突出的水晶圆柱。
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却是因为此刻在张浪眼中,这水晶圆柱此术通体发出猩红的血光。
血光之中,隐隐现出一把狰狞的兵刃。
它的锋尖直插在地下,刀柄看上去是像一只难以形容的凶兽,似虎踞,似龙蟠,大口开张,看上去就凶残无比,似乎要噬食一切,看上去就像吞皮化骨一般。
大口之中吐出一柄狰狞苍白的巨刃。
刀背上生着九根尖细倒刺,反撩而开。
这是一柄骨刀,这一柄绝世凶刀。
这一柄凶刃之上缠满了血色的线条,正是从那图案之中延伸而去。
只一眼看去,张扬凶厉,似乎含着无边怨恨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张浪甚至隐隐听见,这刀之上传来隐隐的咆哮之声。
更为奇异的是,他甚至觉得,若不是这些血色的线条束缚,这柄凶刀就会挣脱开来一般。
“怎么可能有这种刀?这刀似乎活得一般?”
张浪心中难以置信,喃喃说道。
老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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