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得这种变化之际,对于诸葛凡来说都会压力陡增。
而对于张浪来说,却是觉得颇为奇异,对那《易经归藏中解》的三才之变,也稍稍多了一丝丝领悟。
虽然效果很微弱很微弱,但是至少也要比关起大门,光光啃书要好了一些。
如此一来,他此时此刻,竟是还稍稍分了些心琢磨起《九九归元步》来。
这九九归元步,放在别人身上很难精深,但是他脑中却是能够印刻体悟。
这样的结果就是,无数次的战斗下来,他对两仪之变的理解依旧只算皮毛,偏偏一个脚踏两仪的步法却精熟已极。
明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偏偏用起来又是浑若天成。
这种异类的情况,却好似走了一条捷径奇途。
便是叫萧让知道了,也得瞠目结舌。
所以张浪此次所求的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不光斩了诸葛凡,还想在这三人的进退变化之间,将那三才之变勉强入门。
只要三才之变入门,他便能通过战斗,渐渐深入掌握,甚至接下来的四象五行,也是再无阻碍。
然而这个突发奇想虽然有些正确,但是进度却还非常缓慢。不过就算不能入门,能多体悟一会总是好的。
抱着这种心理,张浪自然是拖得越久越好,所以哪怕诸葛凡似真似假的露了几次空门,他亦是只作不觉。
……
四人又斗了一炷香时间,情况却更加危急。
牛皋三人衣衫都有几处被削了去,颇些狼狈。
诸葛凡头上的发髻也被打散,蓬头散发起来。
他们四个心中都有些着急,张浪却依旧看得兴致勃勃。
“断肠张,你还不出手!”牛皋喊了一声。
“稍安勿躁,时机未到,放心,死不了你的。”
张浪依旧不为所动。
三才之变虽然有些领悟,但离入门却依旧差了许多。
这三人虽然武艺不错,算是好用的棋子,但是用一次还是用几次,他却也没来得及考察这三人的心性,未曾心中确定。
所以这用一次,自然先榨干全部价值,而且若是真能让他一次领悟三才变化,那这三人在他看来也都是死不足惜。
诸葛凡却不知道他心中具体的转寰。
他看了一眼张浪那沉稳笃定的模样,心中反而更加生出穷途末路的苍凉。
恨哉!
不想今日我诸葛凡竟是被作了困中之兽。
困兽尤斗,我要死也不能死在此处!
诸葛凡眼睛瞥过窗外孤坟,眼中露出一抹哀伤,心中却陡然起转一个思路。
当此之时,他右手一挫腕,猛然一剑递出,穿过密集鞭影,带起凛冽剑芒,削向笍夫人。
笍夫人见得剑气临身,倒也不慌不忙,收鞭回挡。
然而这时,诸葛凡却是倏然抽剑而回。
这一式收剑,直如羚羊挂角,无迹难寻,当真让人反应不及。
跟着,他却是脚尖一旋,身体一晃,便已换了个方向,右手负剑,左手一拳击出,猛然打向牛皋。
这一拳飘忽如鬼影,瞬间引动风压,竟是带着隐隐的黑煞,和着腥腻的味道,分明是一式毒拳。
三人之中,牛皋练得是太保横练的功夫,皮膜厚实,防御极强,所以战到现在,诸葛凡甚少攻击他。
如今却是看见一式毒拳,借着剑招虚晃,向他袭来。
出乎意料之下,这一拳来得迅猛又飘忽,眨眼间便到了牛皋眼前,让他心中一紧。
急切之间牛皋右转侧身,运起横练功夫,抬出一掌,带起劲风,横拍而去。
只是这一掌拍出,牛皋眼中却是一愣。
对方的拳劲竟远不是看上去那般骇人,只似微风细拂,竟然毫不着力?
这时,诸葛凡却是嘴角自得,他脚下一点,趁着这笍夫人收招防御,牛皋侧身出掌之际,倏然从两人之间的那点空当之中窜出,朝着窗外掠去。
只是还未到窗前,他还未勾起的嘴角便已是僵硬住了。
此时此刻,五颗白棋正裹挟劲风呼啸,带起一缕白虹,直如飞瀑倒流,朝着窗口射来。
风声呼啸,急如雷霆,竟是后发先至。
若是他速度不缓下来,便要恰好落在白棋的笼罩之下。
这白棋自然是张浪打出,牛皋三人反应不及,他却是早有准备。
虚虚实实的晃人手段他本就擅长,所以诸葛凡方才一动,他便猜到其要突围,当下就是他五指扣起,射出五粒白棋,封住窗口去路。
跟着就是脚踏两仪,骤然便晃向窗口,再接一式‘密雨行云’,身形倏忽一折。
诸葛凡亦是不差,他见此情况,心中也知道张浪的打算。
他知道若是速度一缓,势必又落入合围,所以他却并未停下,反而自恃武艺,继续掠身而过。
他白衣飘袂,脚尖一踏,人便抖然跃出窗外,手中一式封挡,三尺长剑连弹,便将白棋接了下来。
但是这时,张浪也已经是恍如云龙出水一般横掠而过,跟着窜到了窗外。
他人在半空,身体横空,却借势翻腕,一把七孔大砍刀便吞吐出猩红的刀芒劈斩而至。
好快的速度!
诸葛凡心中一诧,他实没想到张浪的身法也是极妙,竟是比自己的飘雪身法还要更快。
他不过是弹剑之间便将白棋崩开,没想到这转瞬的光景,这刀芒竟是已然到了后颈!
骤然之间,危殆之时,他身躯稍稍弓起,剑势一转,三尺青锋便挥洒出剑雨缤纷,正是一式变招‘雨卷残云’,便拒拦过去。
张浪见他如此应招,却是正中下怀。
他身在空中,便是轻笑一声,随后身体蓦地一旋。
这一下,竟似不须借力一般。
正是一式‘飞龙翻云’。
张浪身在空中,诡异一折,身形便陡然变横为正,凌立起来,直接绕过了对方的封挡。
随后他抖手挫腕,凌空而至的鬼哭凶刀,便也顺势跟着翻转,斜劈之势倏然便化作横切。
人海浮沉。
招中藏招,这潜藏在斜劈之中的杀招终于迸发出来,刀口之上吞吐的猩红刀芒立时又爆增三尺,直若一条猩红匹练,自空中拖掠而过!
其势之疾宛如流星,其势之猛又似洪流。
刀背之上幽咽嘶声,刀口之上猩红冷冽,刀芒之间寒意凛然!
诸葛凡封挡剑势已经尽皆落于空处,饶是他武艺不凡,也是心生慌忙。
当此危机之时,他并未放弃,而是迅速击出左拳,冲拳相抗,一股黑煞劲风顿时席卷而起。
但是他战到现在,其实已经疲累。
张浪却是一直在以逸待劳。
是以这劲风卷起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刀芒掠空却何止是快了一筹!
诸葛凡只闻得一记裂帛之声,腰间骤然一凉,便觉得自己飞了开去!
他身在空中,看着眼前的孤坟,黑夜之中,眼前却好像顿时光明大亮,迷蒙隐约之间又似乎看到了一个清晰的倩影。
“绾妹……”
最后一个念头在诸葛凡脑中闪了过去。
两截尸首落地。
一切归于寂静。
第一百零九章 血榜人头小京观()
这时,牛皋三人也已经跃出窗外。
牛皋走上前去,稍稍俯下身看了看地上的下半截身躯,道:“娘希匹,果然是肠子又断了。”
朱淝亦是慢吞吞的把杀猪刀插在后腰,道:“断肠张,刀断肠,啧啧。”
笍夫人听他们调侃,自顾自盘起黑鞭,兀的轻声一笑,道:“此人当真不凡,若非我们四人联手,恐怕做不了他。”
‘只可惜了三才变化。’
张浪心中自语,却是强忍腹中的翻腾,和双手脉络的刺痛,又将涌到喉口的鲜血又吞了下去,只装作无碍。
这三个可也是凶人,他恩威并施,暂时压服已是不易,只要他稍稍露出疲惫和软弱,说不得要被反咬一口,前功尽弃。
他在这血榜悬赏之中虽然收获不小,跨入了感应境,施展‘人海浮沉’的代价变得已经可以承受。
但是两个半月内连着爆发了十几次,都是以无常丹压制内伤。
若非有着千年血参培植的根基,他此刻的经脉早已奔溃。
不过现在,却也差不多快到了极限,五脏六腑也是翻腾的的厉害。
常言道,久病成医,所以经常受伤之下,他倒是对身体的伤势有了更精确的判断。
所以张浪明白,以这种情况,无常丹的药力显然已经压不住了。
他稍稍转念,颇有不舍的又从怀中取出一粒九转回春丹,吞了下去。
这种保命灵丹,本来便是意外之喜,短期内更是没有办法获得,当真是用一颗少一颗,莫说九转回春丹,便是无常丹也没有几颗了。
这一粒清亮落肚,感觉才稍稍好了些。
张浪也不顾他们的调侃,走上前去,拿刀一绞,便将诸葛凡的人头剁了下来,收到了褐色麻袋中。
“生死命中事,不争早与迟。”
他拿绳一勒,便将人头提在手中,往外走去,又道:“诸葛凡也算是个人杰了,若非傻了点,痴情难改,又遇人不淑,如今在点苍派也该是个人物了,何至于死在这里。”
“他守着自己娘子的孤坟不肯离去,又因为她的黑魔拳上了血榜,死在此地,也算求仁得仁。”
笍夫人似乎被他触动,悠悠一叹,口中说道:“情之所至,又岂能说是傻,又岂是能控制的…”
“嘿,他也是一代天骄,偏生和魔门圣女约定终生。点苍派也不罚他,就以除魔之名,杀了他的娘子,让他痛惜一生……嘿,这就是正派名门所为啊。”
朱淝也是撇了一句,跟着,又凑到笍夫人跟前,道:“嫂子,笍老哥也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看这么多年,我老朱…老朱对你怎么样……”
笍夫人蓦得白了他一眼,便摇着身姿朝外走去,徐娘未老,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牛皋搞不懂这些爱爱情情,不过这诸葛凡赏格也算有用,别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撞上来,他摸了摸大脑门,又惦记着张浪答应的铜皮丹,顿时扬开步子,急忙跟了上去。
四人连夜赶路,直花了三天时间方才到了会武庄。
这两个半月,还有几十个地境高手在榜上稳如泰山,无人去碰,但是血榜之上人境好手的名字却已经划得差不多了,但是依然有着十几个比较难啃的骨头。
诸葛凡便列在血榜先天境的最前,算是最难啃的那个。
日正当空,会武庄依然是络绎的人群。
张浪四人都在血榜上接过不少悬赏,都是个中翘楚,凶名远扬,被人合称为血榜四凶,对这会武庄自然早已经熟门熟路。
四人还是第一次走在一起,倒是引得不少武林人士注意。
季齐英那日说过之后,那原本的酒楼,客栈自然也就接着开了起来。
至于私窑子却是再也没有了,毕竟白事之期,在洛阳疯虎眼皮子底下寻欢作乐那结果可是很好玩的。
“你们就去客栈下面歇着,我领了花红去找你们。”
进了大门,张浪开口说道。
这是之前讲好的,牛皋三人点了点头,便自去客栈安顿下来。。。
接着,张浪却是直接右转,便往灵堂过去。
整个大厅依然没有什么大变化,挂满了白麻幔布,白幕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
大厅正中,尸臭已经散发得浓重无比,一十八口棺椁,依旧这样齐齐排开。
而棺前地面之上,齐齐整整的人头却是已然叠了座小型京观。
这四五百个人头,下面的已经干瘪发腐,上面的却是鲜血淋漓。
一排香烛依旧点着,烛液香灰累积了厚厚一层,黄白纸钱也是铺了满满一地。
这两个半月,左边广场的尸首有人认领的便被人领走,无人认领的也直接葬在会武庄后,也都清理了干净。
整个会武庄也都打扫整洁。
唯独这尤家一十八口的尸首尽管早已腐烂发臭,却依旧未曾下葬,还在告诉这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案。
齐千仞最近又提了一格地境高手的花红,看这只疯虎的架势,不将这血榜之上的名字划到差不多,让这大梁西北之地都慑服在他的虎威之下,他似乎不准备办理这丧事了。
一个二十岁左右,慈眉善目的光头和尚正坐在京观的不远处,他似乎毫不顾忌此地的强烈的尸臭,手中拨动着念珠,闭目诵着《无量往生经》。
张浪看到他,嘴角诡异一笑,蓦地上前几步,道:“如果大师又来超度亡魂了?”
“小僧法号普同。”
那光头和尚睁开眼看了看他,强调了下自己的名字,说道:“张施主,你我都知道,如果这榜上真有凶手,至多也就只有一个。如果依照小僧来看,这其中并无一人是凶手。齐老既然很看重你,如果你见到他,也该劝阻他,别造杀孽才是。”
张浪一听就摇了摇头。
开玩笑,洛东疯虎发起疯来,谁能阻拦,谁愿阻扰。
没见这两个半月大梁西北一片的武林名宿,名门正派都闭上了嘴巴子?
八府之一的无争山庄就落在东北隔壁的秦州,还不是没放一个屁?
便是那华山剑派首席,不是一样在血榜上挑些名声不好的凶徒捞着好处?
张浪戏谑道:“你不是一向劝得很勤快的,怎么自己就不去了?”
普同和尚缓缓闭上眼睛,道:“阿弥陀佛。”
张浪见他这样,便知道这和尚定然是常去找齐千仞啰嗦,惹了厌烦,终于是吃了闭门羹。
张浪嘴角轻轻一笑,道:“怎么?大广林寺的牌匾和令师的佛面都不管用了?如果大师终于被人赶出来了?”
普同和尚手中的念珠停了停,又继续拨动起来,他依旧眼睛闭着,道:“小僧法号普同。”
张浪又是轻笑了声,撇了一句。
“大师为何必执于杀孽之说?我杀了他,往后他就不会杀了别人,杀他一个的孽,说不得就是救了别人的功德,我杀就是在止杀。
声名法号,如果就是普同,普同就是如果,我叫你如果,你也是你,别人叫你狗屎,你还是你,无非一个称谓,却有什么区别?
人在江湖,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就像空就是色,色就是空,如果大师佛法精深,怎么却连这也参不透?”
“小僧法号普同!”
普同和尚拨弄念珠的手陡然一停,眉毛猛地跳了几跳,睁开眼道:“张施主入邪已深,尽是些歪理邪说!”
“如果大师可别妄动嗔念,好好超度,区区去领赏了。”
张浪见这老实和尚要怒,索性身形一闪,便到了幔布前,伸手捞开,就走了进去。
这和尚可是大广林寺般若堂的天骄,精修佛法,涵养很足,聊聊天,调侃下,都是无妨,若是能破了此人的佛法修为,往后便少了很多制肘,就更妙了。
但是真引这和尚发怒,他现在却还占不到什么便宜,却是不值当了。
第一百一十章 他怎么来了呢()
张浪走进去,便是一个小厅,小厅中间摆着一张案几,案几旁是两个伺候的黑衣家丁。
案几前坐着一个蓝袍中年人,他手中盘着一对黑铁胆,看到张浪进来,便抬起头来,稍稍一讶,道:“张贤侄感应四方了?”
张浪点了点头,道:“半月前突破的,四庄主好久没来了?我十日前可还在大庄主那领过‘丧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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