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是在特里波利和他一起战斗的阿布·杰哈德。没有一个人比阿布·杰
哈德更忠于阿拉法特,但是,当他得悉他的领导人想要做的事时,他的反应
也是惊讶的。他告诉他在突尼斯的同事们,他曾请求这位主席在未得到集体
领导同意之前不要会见穆巴拉克。
在阿拉法特未来成败未卜的这关键性的两周内,我和巴解组织的一些领
导人,包括哈拉德·哈桑,保持着经常的接触。在同哈拉德·哈桑进行了一
次专门的谈话后,我认为形势不利于阿拉法特作为主席幸存下来。后来我得
① 《卫报》,1983 年12 月23 日。
出一个结论,如果他的法塔赫的高级同事中有任何一个人有接任主席的野
心,阿拉法特就一定会被免职。阿拉伯国家对他们中的一些人施加了很大压
力。
阿拉法特本人没有低估他的主动行动会激起的愤怒。即使在领导机构中
他的同事和朋友们的反应也正如他所料。在领导危机处于高峰时刻,他没有
理睬要他返回突尼斯向他的同事们亲自进行解释。当一位巴勒斯坦朋友问他
为什么拒绝去突尼斯,阿拉法特回答说,“如果我现在去,他们将会私刑处
死我!”当这位朋友问及他平息这场危机的策略时,阿拉法特昂首望天,用
他的两手做了一个姿态。然后他说:“我向天空扔了许多碎片。当我的同事
们把它们收集起来时,他们将会是平静的,并准备好客观地就此进行讨论。”
真的,为什么这位巴解组织主席竟然要去开罗呢?
对阿拉法特来说,这是重要的,他应该借这第一次机会亲自感谢穆巴拉
克总统,他在防止以色列破坏撤离和杀害许多撤离的巴解组织战士也许包括
阿拉法特本人的行动中起了秘密的、关键性的作用。这也是阿拉法特的意图,
即对阿拉伯团结进行一次口对口的人工呼吸,正如他对我说的,他希望他的
榜样能够鼓励其他阿拉伯国家领导人扔掉他们更多的约束,欢迎埃及回到阿
拉伯行列中来。有许多只在嘴上号召阿拉伯团结的伪君子,阿拉法特不是这
样的人。但是,他访问开罗的主要原因关系到巴解组织的生存。事实是,阿
拉法特极其需要同唯一与以色列有特殊关系的阿拉伯国家领导人和好,以便
给他自己——因而给巴解组织——打政治牌的余地。可供选择的办法不是如
英国广播公司记者所评述的进入默默无闻的旅程,但是,没有与埃及的关系,
阿拉法特要从遥远的突尼斯来影响事态进展的能力将受到很大限制。而最近
毕竟发生了这种关系。哈尼·哈桑是这样说的:“对开罗的访问,保证我们
能够继续在阿拉伯舞台的中心占领我们的地位。”他的哥哥哈拉德说:“没
有穆巴拉克给予他政治上的掩护,阿拉法特手中将无牌可打。他不想去阿拉
伯国家,像一个乞丐那样跪下,那不是他的作风。”
阿拉法特从特里波利撤出以及领导机构正式认可他个人创议的开罗之
行,标志着这位主席向阿萨德摊牌的第一阶段结束。他在黎巴嫩的难民遭受
了更多死亡和更多痛苦,以此为代价,这位主席迄今得到了些什么呢?他实
际上达到了他的第一个目的。他把阿萨德引到了前台,并迫使这位叙利亚总
统表演,他为了阻止巴勒斯坦人自己作出决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西方记
者和外国观察家们还在继续收买杜撰的消息,说法塔赫叛变分子和巴解组织
其他持不同意见者在巴勒斯坦群众中得到大显支持;西方公众舆论(并且还
有西方政府)的后果是,当阿拉法特和阿萨德之间的对抗进入第二阶段时,
对所发生的真实情况听到的经常是并且总体上是错误的消息。但是,在特里
波利战役之后,拥护阿拉法特的绝大多数人明白了这一真理一—阿萨德是在
利用少数人的叛乱作为掩护以取消真正的巴解组织作为在中东和平方程式中
的一个因素。特里波利战役已经看到阿萨德的表演,他跟沙龙一样,要杀害
巴勒斯坦人,多数巴勒斯坦人现在认识到阿萨德企图在沙龙失败的地方取得
成功。如我前面所提到的,当法塔赫持不同意见者对阿拉法特容忍他身边人
的败坏行为第一次表达他们的愤慨时,他们得到相当多的人民的支持。但是,
当叛变分子(及巴解组织其他持不同意见者)一经被看出是和阿萨德站在一
起并帮助他从事他的肮脏勾当时,他们就失去了所有的信誉,并在绝大多数
已勒斯坦人的心目中完蛋了。
1984 年,阿拉法特的主要目标是要证实:他是用有巴勒斯坦人民自然多
数的支持;代表绝大多数巴勒斯坦人民并为他们说话的是他的巴解组织,而
不是阿萨德的巴勒斯坦傀儡;多数巴勒斯坦人支持这位主席的努力去寻求同
以色列的政治的和互让的解决——在全面和平的框架内。必须指出,在多数
人或亲信集团中,对美国和以色列是否能在公正对待巴勒斯坦人的基础上真
正有意实现和平,存有许多怀疑;但是这些合理的怀疑并不改变绝大多数巴
勒斯坦人和阿拉法特站在一起的事实。
阿拉法特能够证明这些事情的唯一办法是召开一次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
会议——认可他的领导地位并且赋予他所希望的委托去和侯赛因国王制定一
项共同战略。这是阿拉法特的宣告,他要求巴勒斯坦流亡议会召开会议,标
志他和阿萨德摊牌的第二阶段的开始。至于叙利亚总统一方则决心阻止巴勒
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的召开,只要阿拉法特仍是巴解组织主席。据阿拉法特
和他的高级同事们说,阿萨德曾信心十足地对所有阿拉伯国家领导人和美国
国务院预言,到1984 年11 月底巴解组织将要有一位新的主席。(阿拉伯国
家领导人确曾相信,阿萨德的信心是有道理的。在1984 年夏天,许多阿拉伯
记者反映他们从官方来源所获悉的消息,告诉我阿拉伯国家领导人正等待在
年底之前欢迎巴解组织一位新的主席。)这含意确实是十分清楚的。在1984
年一个较早的关键时刻,阿萨德如果无法说服阿布·卢图夫或阿布·伊亚德、
或哈拉德·哈桑免去阿拉法特主席的职务,他绝对确信他的射手将会成功地
杀害阿拉法特。
阿拉法特和阿萨德之间摊牌的第二阶段主要是在外交领域进行,而且多
数是在幕后活动。当这场斗争开始时,阿萨德相信,他握有两张王牌。
第一张王牌是,他拥有能力运用他的影响拒绝向第十七届巴勒斯坦全国
委员会会议提供会址。因为巴勒斯坦人是在他们自己的祖国之外,他们显然
必须要在一个主权阿拉伯国家的土地上召开他们的流亡议会。这意味着(正
如往年那样)除非有一个阿拉伯国家政府同意作为主人,提供它的首都或者
该国其他地方作为会址,否则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就无法举行。
在1984 年的整个春天和夏天,阿拉法特本人对会址的第一选择还是阿尔
及尔,阿尔及利亚人惊人地妥协了。作为少数几个具有真正革命资历的阿拉
伯政权之一,它愿意成为第十七届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的东道主。但是,
它的领导人受到阿萨德方面的巨大的压力。他最后用了一个论点来压他们,
这个论点听起来似乎非常有理,但是它实际上缺乏实质性意义一一未来的事
态将会证实。根据我来自巴解组织的消息,阿萨德对阿尔及利亚人用的论点
如下。按照现状来看,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的结果将是巴解组织被分裂
成两个多少是相等的和可以生存的部分。这样一种分裂将给阿拉伯人和巴勒
斯坦人自己带来灾难性的后果。阿尔及利亚人一定不希望在他们的双肩上承
担这样的一种责任。。他们不愿意,而阿萨德似乎是赢了。
9 月,我和阿拉法特在突尼斯坐在一起。我们,作为朋友而不是作为作
家和采访对象,在讨论形势。他知道,我十分了解他的巴解组织是真正代表
并为绝大多数巴勒斯坦人说话的,但是,我说,那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我继
续说:“因为外部世界不知道真正发生的事情,得出结论是你无法召开巴勒
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因为你不再博得多数的支持。。而且因为你在西方享
有的一点信誉正在受到侵蚀。”阿拉法特的脸上没有关切的明显表情,他说:
“是的,我知道。我懂得你所说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在谈话停顿的间
隙,他和他的两位同事交换了一个阴谋家的眼色。当他再次转向我时,我可
以看到他眼中闪耀着胜利的光芒。“我愿意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说,“侯
赛因国王陛下已邀请我们在安曼举行我们的巴勒斯全坦国委员会会议。”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展。国王发出邀请是一个信任和勇敢的行动。就在我
们谈论的时候,阿拉法特的看法是侯赛因受到阿萨德和其他阿拉伯国家领导
人的巨大压力,他们要求他撤回这一邀请。但是,还有另一种考虑,如果侯
赛因顶住了压力,阿拉法特将必须配合这位国王的勇气,说服他的支持者将
安曼作为会址。感情多于政治理智,不是所有阿拉法特亲信都能轻易地忘却
过去。但是,我让这位主席相信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能够在安曼召开。当我
们分手时,我说,如果你在约旦召开了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你将不仅
击败阿萨德,你还将改变历史的进程,因为西方最终将得到这样的信息,你
是一位和平人士,并且能有作为取得支持。阿拉法特笑了。“但愿如此,”
他说。“但愿如此。”
根据我从巴解组织得到的消息,阿萨德一时惊慌了。他飞往阿尔及尔,
提出如果阿尔及利亚能够坚持巴解组织的所有团体,当然包括叙利亚的傀儡
组织,都得参加的条件,他将撤回在阿尔及尔召开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
的反对意见。在此基础上,阿尔及利亚向阿拉法特确认它的邀请。但是,这
位主席不是别无选择。他不是必须接受条件的。他在他的口袋里还有一份伊
拉克的邀请。(早些时候,伊朗的毛拉曾提供德黑兰作为巴勒斯坦全国委员
会召开会议的会址。正如他本人告诉我的,阿拉法特在答复他们的发言人时
说,他可以考虑这一邀请,只要伊朗准备同意停火并同伊拉克谈判。)
11 月12 日,按照巴解组织宪章的要求,阿拉法特提出正式请求,第十
七次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在安曼举行。阿萨德这时被迫打出他认为是他
的第二张王牌。如果他能用这种或那种方法阻止至少1/3 的巴勒斯坦全国委
员会的能够活动的代表前往安曼,巴勒斯坦的流亡会议就无法召开。如果会
议在不到1/3 法定人数的情况下召开,那只不过是阿拉法特亲信分子的聚
会,没有宪章所规定的作出正式的和有约束力的决议的权力,在那种情况下,
阿拉法特将成为失败者。阿萨德相信他有能力不让阿拉法特达到他所需要的
法定人数。
于是,这就成了一场数字斗争。在理论上,有564 名代表的1/3 出席时,
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就可以合法召开。但是,这些席位中有181 个分配给生
活在以色列占领下的西岸和加沙的巴勒斯坦人,而以色列将不允许在他控制
下的巴勒斯坦代表出席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由于以色列禁止他们参加,这
181 名被占领土的代表就被认为是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的“不能活动”的成
员。剩下的是383 名“能够活动”的代表。这意味着阿拉法特需要255 名法
定人数。
直到11 月20 日,巴勒斯坦流亡议会宣布开会的前两天,阿萨德仍然信
心十足地向阿拉伯国家领导人和西方保证,阿拉法特将达不到法定人数。在
几天时间之内巴解组织将会有一个新的主席。阿萨德的信心是他采取三个步
骤以保证1/3 以上的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的能够活动的代表不会出席安曼会
议的结果。
第一个步骤不需要费力。阿萨德只是警告在他控制下的法塔赫叛变分子
和巴解组织的持不同意见团体中的代表,如果他们胆敢参加安曼会议,他们
将完蛋。第二个步骤需要费点力气。叙利亚当局没收在11 月12 日以后仍然
住在叙利亚和黎巴嫩的他们住所中的亲阿拉法特的和独立的巴勒斯坦全国委
员会代表的护照。第三个步骤需要费更多的力气。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当时
主席是哈拉德·法胡姆。他住在大马士革,很久以来就以他的亲叙利亚观点
而闻名。阿拉法特和他的法塔赫的同事们出于政治上有利的原因,原先一直
表现迁就。11 月12 日,法胡姆以他的正式身份,拒绝阿拉法特提出的在安
曼举行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的请求。按照事情正常的进程,应该是法胡
姆作为主席发出邀请。当阿拉法特行使可选择的但符合宪章的程序,要求召
开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时,法胡姆却去为他的真正的主子——阿萨德—
—工作。他给很多在阿拉伯世界或更远地方的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的代表打
电话。他给他们每个人讲的话都一样:阿拉法特没有可能达到法定人数,巴
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不可能合法召开。在这个基础上,法胡姆劝告代表们不要
浪费时间旅行去安曼。他还提出一个论点,说什么获得巴解组织所依靠的阿
拉伯国家领导人支持的是阿萨德总统,而不是亚西尔·阿拉法特。含义是清
楚的,继续支持阿拉法特将会疏远阿拉伯国家领导人。有些接到法胡姆电话
的人坦率地说道,他们献身于阿拉法特和他所代表的事业,应当要去安曼。
其他一些人声称,他们本人尚未作出决定。但是,更多的人则说,他们在聆
听了法胡姆的谈话之后,接受他的劝告,不去参加。法胡姆在这些电话谈话
和他所收到的保证的基础上,向阿萨德提交了一份肯定缺席者的名单。在这
份名单上,阿萨德又增加了那些被他吊销护照的人以及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
代表中的法塔赫叛变分子和巴解组织中其他持不同意见者的名字。全部加起
来总数超过了阿萨德所需要的阻拦会议的1/3 的数字。他自己确信巴勒斯坦
全国委员会将无法召开,他已经击败了阿拉法特。哈尼·哈桑说:“有一件
重要的事情阿萨德并不知道。相当多的代表告诉法胡姆,他们不准备去安曼,
是为了安全和策略原因。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机票。其他一些
人一放下电话机就去订他们的飞机座位——曾在电话里对法胡姆说他们将不
去!”这似乎是为什么阿萨德的第二张王牌原来是一张百搭的主要原因。
在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召开前的一个星期,哈拉德·哈桑告诉我,正式
的领导人员正期待着“法定人数加10 人”。结果,阿拉法特在第一天就得到
了法定人数加6 人,而且还有许多代表稍后到达。晚到的人在叙利亚大使和
情报人员能够施加影响的阿拉伯国家机场上,遇到了过境的麻烦。
单独就数字来说,它仍然看来好像阿拉法特仅仅勉强得到了关键人数。
就需要2/3 多数以召开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会议和赋予它的决议以合法权威
来说,情况是这样。但是,数字决不反映对阿拉法特支持的真实程度和对他
的政策的普遍信任。如果巴勒斯坦流亡议会的564 个议席全坐满了——换句
话说,如果所有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的代表都能自由地来到安曼,他们当中
不少于500 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