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国家是巴勒斯坦人最需要的。从表面上看,这是在埃及和叙利亚这两个争
夺阿拉伯世界领导权的对手之间作出选择。但是,埃及在历史上是最重要的
阿拉伯国家,也是最强有力和作用最大的阿拉伯前线国家。它现在的统治者
无可争辩地是阿拉伯世界的领袖,尽管他有许多错误和失败。如果埃及是法
塔赫的同盟国,法塔赫就有充分的机会,可以及时赢得多数其他有关的阿拉
伯国家的友谊和支持。法塔赫若被看作是叙利亚的傀儡,则失多得少。
还有一个情况,叙利亚企图控制法塔赫的动机要比纳赛尔更加不义和不
光彩。叙利亚要取代埃及当阿拉伯世界的领袖,叙利亚人认为控制了法塔赫
有助于他们达到这一目的。纳赛尔曾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巴勒斯坦人把他卷进
同以色列的战争,但他并不想抛弃他们的事业。在纳赛尔和法塔赫领导人之
间的实质分歧,是关于巴勒斯坦人在任何一项解决方案中现实地期望得到什
么和一项解决方案如何能够达成。
当法塔赫中央委员会多数成员作出原则上使军事行动逐步降级的决定
时,和阿拉法特的对抗已不可避免。在哈拉德·哈桑为此进行准备时,阿拉
法特正在大马士革。
在那儿,阿拉法特大概是从苏韦达尼处得悉,乌姆·杰哈德处于危险之
中。阿拉伯情报机构显然已得出结论,暴风部队的作战指挥部在贝鲁特。
黎巴嫩安全部门的首领们经与他们在埃及和约旦的同行们协商后,即将
进行捕杀。
9 月2 日黎明之前,许多巴勒斯坦人被捕。那些已经被关押在监狱里的
人则惨遭严刑拷打,直至他们被整垮。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也许是几个小时,
在一个人真的垮掉并泄露了他所知道的暴风部队组织详情,包括乌姆·杰哈
德的作用和在哪儿可以逮捕她的地址之后。
阿拉法特乘一辆出租汽车从大马士革赶往贝鲁特。以下是乌姆·杰哈德
叙述的在后几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事情。
“当阿拉法特进入我的寓所时,天还未亮。他刚关上门,就一只手指放
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讲话。他说:‘我们必须离开。快,快。’我问他正
在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时间回答问题,’他说。‘我将在途中告诉你。’
“他非常急切,但又十分沉着。他说:‘我来照顾孩子,你必须收拾好
所有你的文件和材料。快,快。’
“杰哈德和尼达尔还在熟睡。阿拉法特叫醒了他们,帮他们穿衣服。我
听到他对他们说:‘我们只有收拾一个携带你们衣服和玩具的手提包的时间
——把你们想要带的东西给我。快,快。’
“20 分钟后我们离开了寓所。阿拉法特抱着孩子进入了出租汽车。他对
司机说:‘我不说停车不得停车!’
“在我们一驶上大马士革的公路,我就问阿拉法特发生了什么事情。‘怎
么回事?是否阿布·杰哈德出了什么事?’当时阿布·杰哈德还在欧洲——
在西德。我多次询问阿拉法特这个或那个问题,他一字不答,直至我们越过
边界进入了叙利亚。这时他告诉我全部内幕以及他为什么总是担心我在任何
一个时刻都可能被捕。”
乌姆·杰哈德在结束这段故事时说:“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令人惊叹的
事。我们的同志遭受了难以置信的严刑拷打,但是他们从未暴露我。他们被
热烙铁灼伤。他们受皮鞭抽打。他们被反复扔进滚烫的和冰冷的水中。他们
把盐擦在他们的伤口上。他们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但是他们坚守我们的
秘密。当阿拉伯情报机构读到你写的书时,他们才将第一次了解到关于我的
真实情况!”
恰巧阿布·杰哈德在同一天晚些时候从欧洲回到贝鲁特。他直接回到他
的寓所。当他警觉地看到他家里的人匆忙离去的现场后,他并不感到惊奇。
乌姆·杰哈德说:“幸亏我给房屋看管人留了口信。我请他告诉我丈夫,我
和我的‘叔叔’出去了。在那些日子里,我们习惯于把阿拉法特称为我们的
叔叔,因此,阿布·杰哈德知道我在那儿。深夜,他在大马士革阿拉法特的
住处打电话给我。我被惊恐得甚至在电话上谈起话来。当时我向他提了一个
非常愚蠢的问题。‘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你?’从他的反应我可以说,他为我
竟然提出这样一个危险的问题而吃惊。‘好吧,’他说,‘也许明天,也许
后天。’我放下电话,便去就寝。两小时后,我们听到门铃声,那是阿布·杰
哈德。”
这就是法塔赫如何和为什么把它的作战指挥部从贝鲁特迁往大马士革的
情况。
我没有发现阿拉法特何时或如何得知他的中央委员会同事的多数赞成减
少军事行动,以便给他们机会去争取同纳赛尔进行对话。我所知道的是,阿
拉法特说过他将拒绝执行那种意义的任何正式指示。他告诉他的同事们,如
果需要,他准备走他自己的路。
阿拉法特的决定将导致一场对抗,它可以称之为法塔赫的第一次对抗。
这一决定不是轻易作出的。这不是对来自科威特信息的愤怒和霎时反应。对
阿拉法特好几天一直为犹豫不决所困扰就是证明。他没有最后下决心,一直
到他再次同伊亚德神父进行谈话。
“这一次他没有到修道院来见我,”神父说。“他换了一种方式。他要
求一些朋友邀请我们两人共进晚餐。当我到达时,主人对我说:‘你将要会
见一位非常钦佩你的人,他希望同你谈话。’晚餐后,阿拉法特和我单独交
谈。他告诉我,他的中央委员会的同事们正要求他放弃军事斗争道路,而他
拒绝服从他们的意见。他说,他知道他们担心他将被推向成为叙利亚人的傀
儡,他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他们不理解他。他说:“我将永远、永远、
永远不会变成任何一个国家政权的傀儡。’他十分镇静,但也非常动情,非
常激动。我向他询问了有关叙利亚的情况。他预料会有一些麻烦吗?‘嗯,
是的,’他说,‘很多麻烦。这个政权在是否支持我的问题上分裂了。很快
将会发生另一次政变。一旦某些人掌了权,他们将会试图杀害我,因为他们
知道我将不会愿意成为他们的傀儡。’
“我们也讨论了和埃及人进一步商谈会出现某种积极因素的可能性。我
问他如果放弃军事行动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他说:‘什么也不会发生。没有
一个国家会认真支持我们,除非我们通过武装斗争来表明我们是一个不能被
置之不顾的民族。如果我们现在放弃武装斗争,我们的事业必将失败。’
“在这以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说:‘神父,我已经决定我必须继
续进行武装斗争。你愿意为我祈祷吗?”
“我说:‘愿意,’我祈祷了。我告诉他以下的话:‘上帝是爱,而爱
是正义的。你不会孤军作战。’他笑了。”
至于涉及在科威特的他的同事们,阿拉法特现在是处于与之对抗的状
态。大概正在伊亚德神父为阿拉法特祈祷的同时,哈拉德·哈桑得到中央委
员会的同意,取消了阿拉法特和军事司令部的资金。这是为迫使阿拉法特接
受中央委员会多数决定的政策而谋划的一系列制裁中的第一步。多数人按照
这一论点采取了他们的立场,他们同意军事行动仅仅基于这一理解,这一决
定应根据阿拉伯国家的反应来检验。
对阿拉法特来说,中央委员会取消他的资金的决定不能在比这更坏的时
刻到来。他把他个人资金的最后一部分投到实现阿布·杰哈德欧洲之行的使
命上。它已经取得了成功;阿布·杰哈德终于找到了一位准备卖给他武器、
弹药的军火商。但运输问题尚待解决。必须首先装运到阿尔及利亚,再从那
儿作为阿尔及利亚人的礼物发送出来。但叙利亚人尚未给予准许接受这些礼
物。
11 月3 日,主要由于阿拉法特缺乏资金,他只好使他的组织处于接近停
滞状态——多数战士有妻子、儿女需要赡养——法塔赫的军事行动停了下
来。阿拉法特也用完了他最后保存的地雷和炸药。雪上加霜,约旦和黎巴嫩
的情报机构充分利用他们用残酷手段榨压来的情报。他们严刑拷打落入他们
手中的阿拉法特方面的人员。由于他们得悉有关暴风部队行动而产生的结果
是,约旦和黎巴嫩当局在他们努力阻止阿拉法特的人跨越他们的边界方面现
在大为成功。此后的五个月,没有从约旦或黎巴嫩出发的对以色列的袭击。
那是哈尼·哈桑,哈拉德的弟弟,做了最大的努力帮助阿拉法特从经济
困境中解脱出来。他对我说:“最初,阿拉法特没有对他的经济问题阐明真
正的原因。他只是说,没有经费供应,革命将要停止。因而我开始在西德和
其他地方的学生组织中筹集款项。后来我又想到应该把在西德的巴勒斯坦工
人也包括进去。正如我曾告诉过你的,单在西德就有65000 名工人。他们有
星期天工作的习惯,因为星期天可以领双份工资。所以我建议,他们应当每
月有一个星期天为组织、为法塔赫工作,其余三个星期大为他们自己。他们
同意了。我们开始在一个经常的基础上等集大笔款项。
“你可以说,钱对阿拉法特来说这时是多么的重要。因为他每月都派阿
布·杰哈德来取款,并给收条。阿布·杰哈德在莫萨德如此良好组织的地方
经常亲身出现是十分危险的。那是阿布·杰哈德,他告诉了我关于阿拉法特
同在科威特的同事之间的问题,以及我亲爱的哥哥如何曾经说服中央委员会
断绝资金!我对阿布·杰哈德说:‘只要你和阿拉法特在战斗,我们将作你
们的后盾。开始我们有过政治上的分歧,但是我们都支持枪杆子!’”
一位哈桑兄弟拿走的东西,另一位哈桑兄弟又送回来了。虽然当时哈尼
并不知道他正在成为帮助阿拉法特处理危机的关键人
从西他的巴勒斯坦学生和工人处得到的资金的重要意义,在于使阿拉法
特赢得了必要的时间来发展一项战略,以保持军事选择的活力。他在战略上
暂时挫败了他在科威特的中央委员会的同事;但是,他知道,哈拉德·哈桑
将把所发生的一切看成只是这场特殊的意志战的第一个回合。对抗将继续下
去。阿拉法特也知道,除非他能设法说服大马士革当局允许他从叙利亚发动
反对以色列的军事行动,否则他将处于失败一方。
阿拉法特的策略就像他们铤而走险一样危险。他决定他的唯一现实的选
择是运用分裂。在1965 年底,受分裂威胁的叙利亚政权面临解体。这是一种
需要他违反——如果不是打破——他自己基本原则的战略。这个基本原则就
是不干涉阿拉伯国家内部事务。阿拉法特那时对自己,以后又对别人,证明
他当时的行动是正当的。其根据就是他仅仅是在叙利亚人自己的赌博中利用
权利亚。他们正在利用他,他也要利用他们。这也是一个在后来的几个月中
儿乎两次使他丧生的战略。这帮助他认清,只要哈菲兹·阿萨德还活着,他
就是他的头号敌人。
表面上看,统治叙利亚的复兴党是在如何更好地利用巴勒斯坦人的问题
上分裂了。但是,阿拉法特从与苏韦达尼和其他人谈话中得悉,这仅仅是为
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而进行的另一场赤裸裸的权力斗争的掩护。那些正在掌权
的是总统阿明·哈菲兹将军及其支持者。那些想夺权的是所谓复兴党青年土
耳其党——一些知识分子和极左派的激进分子,更重要的是代表阿拉维派的
军人。阿拉维派是一种神秘的、守口如瓶的、以什叶派穆斯林占优势的宗教
派别,在叙利亚总人口中不超过14%。有一个人深信他命中注定要以他们的
名字来统治权利亚,此人就是哈菲兹·阿萨德。
当阿明·哈菲兹取得政权时,他强烈地反对纳赛尔,是这一思想的首要
倡导者:只要阿拉伯人团结起来,立即投入战斗,他们就能够在战场上击败
以色列。阿明·哈菲兹是作为1964 年政变的结果上台的。哈菲兹在国内外被
广泛地看作是一头自夸的驴和一个愚蠢的人。他两者兼而有之,但他并不是
如此愚蠢以致他拒绝考虑关于纳赛尔所说的一切。在1965 年9 月第三次阿拉
伯首脑会议上,纳赛尔曾说,即使阿拉伯人把他们的军事力量真能联合起来,
他们也敌不过以色列。
1965 年即将结束时,阿明·哈菲兹暗中相信纳赛尔是正确的。在那种情
况下,他能做的最坏的事情是,用一种可以激起以色列攻击权利亚的办法来
支持阿拉法特。1965 年底,阿明·哈菲兹是一个多虑和惊慌的人。他开始后
悔不该同意苏韦达尼去谈论他将给阿拉法特以任何自由。当时这好像是一个
好主意。由于宣布他自己是游击队的支持者,阿明·哈非兹就可以放弃他同
以色列进行快速、全面战争的承诺,而又不太夫面子。或者他是这样想的。
这一年年底,叙利亚总统正在考虑一项新的巴勒斯坦政策。出台的是一
个通过游击战继续进行武装斗争的政策,但是,这种斗争只有在完成了必须
的、适当的准备之后才能开始。简言之,这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政策。正是这
个政策给了阿明·哈菲兹的对手以机会。现在他们可以谴责他是叛徒,而一
旦他们自己掌了权,就可以以唯一的真正的革命武装斗争哲学的信徒的面目
出现。
阿拉法特在场外观望,允许自己悠然一笑。现在是为他自己利益而行动
的时候了。
阿拉法特和苏韦达尼回顾了局势和他们在1 月切的选择。到这时,阿拉
法特有点绝望。从他的最近一次军事行动以来,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已经过去
了。
阿拉法特告诉苏韦达尼,他们正在认真做的是这样一个论证,它足以充
分说服哈菲兹总统允许法塔赫经过叙利亚袭击以色列。总统对这样的建议当
然很警惕,但是,他可以由苏韦达尼以适当的方式告知,如果想作为总统生
存下来,他别无选择。苏韦达尼应该告诉他的是,使对手无能为力的最好的
办法是剥夺他们的口实。他的反对者声称,他过分听信纳赛尔的忠告,而对
履行自己关于武装斗争的承诺是不认真的。总统通过允许法塔赫使用叙利亚
作为其军事行动出发地,就会证明他的批评者是错误的,剥夺他们进行反对
他的行动的借口。
苏韦达尼跟阿拉法特说,他认为这是一个总统也许会很好采纳的论点—
—假如他绝对相信他自己的人,苏韦达尼在何时和从什么地方将要发动作战
行动问题上有最后发言权。总统会坚持这一点,因为他害怕以色列报复性进
攻的前景。他要确信,如果以色列使局势白热化,他能够停止法塔赫的军事
行动。
这时轮到阿拉法特承认他别无选择。在这种环境下,这是他所能期待达
成的最好的交易。他允诺他将尊重苏韦达尼能和总统达成的任何协议的条
款。
1966 年1 月的第三个星期,哈菲兹批准了苏韦达尼的行动计划。1 月23
日夜,一支法塔赫的小分队从叔利亚土地上进入以色列,执行第一次破坏任
务。叙利亚人对法塔赫的行动控制得非常严格。阿拉法特的人必须通过约定
的在戈兰高地的叙利亚陆军检查哨所,并且每夜都有不同的代号。但阿拉法
特赢得了这场交易,它证实巴勒斯坦人确实存在。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还有另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