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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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玉天成-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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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放火的人究竟是谁?

也许,并不是针对清心堂的,而只是宋家的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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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

戚昇回去以后,小玉和宋潜也累的慌,分头休息去了。谁知小玉在枕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老想着会不会有人半夜来偷袭,越想越怕,越怕越睡不着……

听着外头三更的梆子敲过,小玉披衣起身,抱着枕头被子去敲宋潜的门。

宋潜其实也睡不着。

他一直在思考着,这次的纵火究竟是针对什么而来的呢?

如果他是庞一兴,绝对不会白日纵火。即使纵火,最好下手的是清心堂后院里那几房子药材,只要一点儿火星就能把整座宅子都给烧了,那样给清心堂造成的损失岂不是更大?

虽然他没有登上树顶往下俯瞰,但在树下也能看出些端倪来。能投火枝的房间并不止那两间,有几间房屋和那树靠的更近。为何凶手要舍近求远?

或许是因为,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那些胭脂?

宋潜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些头绪,正在此时,听见房门外头小玉在喊他。

宋潜连忙下地点火,打开房门让小玉进来:“怎么了?天那么冷还在外头地上站着,冻坏了怎么办。”

小玉抱着寝具对宋潜说:“冻是冻不死,我就要被吓死了。天成,我好怕……今晚我在你这儿睡好不好?”

“吓?”

宋潜的血“腾”的涌上了头脸。

小玉看见宋潜脸红通通的,自个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让她自己睡一间房,打死她也没那个胆量,怎么办呀?

“嗯……你到床上休息,我在地上打个地铺吧。”宋潜快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套被褥,小玉看他动作比往日里迅速了不止一倍,知道他故意遮掩尴尬神色,也不好说破。

她也没有跟他扯皮谁睡床上谁睡地下这个问题,明摆着他是男人,要他看着她打地铺是不可能的事。

宋潜很快就在地上铺好了铺盖。小玉和衣躺到床上放下床帏,透过帷幔看见宋潜睡在地上的模样,不禁问:“天成,睡地上是不是咯的慌?”

宋潜笑着说:“下头铺盖这么厚实,舒服得很呢。以前我讨饭的时候……”他说了个话头,突然停住了。

小玉猜度宋潜定然想起了他当乞丐时的事情。那时的他,一定是光身睡在泥地上吧?那种日子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宋潜的身体自那时起就落下了病根,一直有些虚弱。现在近水楼台和戚昇做了邻居,吃了一段时间他开的药才慢慢好了些。

“我讨饭的时候,受了人很多恩惠。”

出乎小玉的意料,宋潜就着刚才的话头讲了下去。

“我们那群乞丐里,有一个老头儿,说话特别逗……”宋潜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怨怼,相反十分的平和。知道他这段经历的人,往往是两种极端的反应,一是厌恶鄙夷,二是同情怜悯。

但在那些日子里,其实也有过许多快乐的事情。有几次,他们在老乞丐的带领下去偷鸡,偷回来了分工合作,有的烧水,有的拔毛。老乞丐悠闲的坐在城隍庙的破神态上,指点他们怎样才能做出正宗的叫花鸡。一伙人闹哄哄的抢着吃,没油没盐,吃的却是那样的满足。老乞丐分到了条鸡腿,他却偷偷藏起来,私底下给宋潜吃:“小秀才,吃吧,你身子骨弱……”

后来老乞丐就死在了城隍庙,病死的。父母被水盗杀死的时候宋潜都没掉过眼泪,可是老乞丐闭眼的那一刻,宋潜哭了。

潜意识里宋潜一直想对人说起这些往事,但向谁说呢。他已经没有亲人了,穆允河虽然很关心他,但对着这位士林长辈,乞丐堆里的事情哪好提起。故交统统没了联系,在新知面前他也不愿提及。何必?

幸好,他还有小玉愿意听他说……

这一夜,宋潜说,小玉听,窗外梧桐叶簌簌落下,伴着房中喃喃细语,直到天明。

第五十九章:擒获水盗

在人来人往的天街上,有一家极大的店面,门脸净爽货品齐全,来往的都是些秀美小娘。这就是临安城有名的脂粉店“丽香坊”。

丽香坊出名甚早,在王室南渡前就已经是临安的名店,当然那时临安还不叫临安。不过经历数十年风风雨雨,丽香坊早换了几任主人,现在的大老板是谁也没什么人清楚了,只知道自他接手之后,丽香坊从原来的一间铺子变成了三间。

丽香坊日常的生意都是由二掌柜管良升主持的,这一点和济世堂相似。不过济世堂如此安排是因为大掌柜庞一兴专注做药材生意,所以才把看病抓药这些琐事交给莫惠乡。而丽香坊的情形,却和济世堂不太一样。丽香坊的老板由于身份有异,并不愿出面招摇,才将生意交给了管良升。

不管怎么说,管良升都是一个称职的二掌柜,把丽香坊的生意理的是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但管良升最近很窝火。

原因不言自明,自打那清心堂开了个美玉坊,他就在担心着戚昇会不会伸长手捞过界了。果不其然,开张不到几天,美玉坊就卖开了脂粉。现在可倒好,姑娘媳妇们都不往他丽香坊跑了,一口一个“美玉胭脂”的,把管良升气了个半死!

生意直线下滑,管良升生怕被大老板骂个狗血淋头。

但是大老板听了他的报告,倒是和以往一般气定神闲,一点不悦的神色也没露出来,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知道了。”

现在听说美玉坊里起火,胭脂被烧,管良升别提多开心了。

嘿嘿,你美玉坊喜欢出风头,这下子树大招风了吧?

幸灾乐祸的,可不止管良升一个人。天街不少小脂粉铺也在窃喜,这美玉坊不知惹了什么仇家,以后估计还有的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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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玉坊失火次日,时季峰就来到了清心堂。

戚昇看到时季峰莅临,略感诧异。“时兄,有何贵干?”

看这人精神饱满的样子,肯定不是来看病的。难道是听说了宋家出事,到他这儿来探听小玉是否受伤?

戚昇以己度人的猜测时季峰的心理,在他心中早把时季峰也当成是“情敌”来看待了。

出乎意料的,时季峰却是来告诉他上次劫药材的水盗的下落。

时季峰做事力求贯彻始终,一旦想追查一件事情,绝不会半途而废。他一直委托在野的长辈们替他留意这一帮水盗,终于在前几天逮住了一个。

据那水盗供认,来和他们接头的,是一个“方脸浓眉”的中年汉子。戚昇一沉吟,想到那人应该就是济世堂的二掌柜莫惠乡。

“怎么处置这个水盗?”时季峰来,就是要戚昇一句话。“我已把他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戚昇看着时季峰,感慨良多。

这个人,为了小玉做了这么多事,可他却不当面去向小玉邀功或炫耀。他是这样的骄傲啊……

“他是头目吗?”戚昇问。

时季峰点点头。“不是头目,逮来何用?”

“那就成。我今晚和宋天成商量一下再回复你吧?”

时季峰交代完了事情,起身就要离开。就在他站起来的刹那,戚昇眼睛一眯,看出些端倪来。

“时兄,请留步!”

时季峰脚步一滞,戚昇上前再看他一眼,说:“你的脚伤,不应当拖延。”

当下不由分说,强按时季峰在诊椅上坐下。时季峰也没有反对,他虽然不当这伤是大事,但人家好心要给他看病,他也没必要逞强。

戚昇查看了一下时季峰的伤势,皱起了眉头。

“这种伤痕……是短弩?”戚昇试探性的问了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虽然在和小玉的合作中,戚昇常常被小玉唾弃他懂的太少,其实那是因为皮肤科本身在医界总是被认为是小术,研究的人不多。戚昇对医道的研究,是连半瓶醋都算不上的小玉拍马难及的。只看一眼,就能从时季峰的皮肤擦伤痕迹上看出是短弩造成的。

戚昇帮时季峰将伤口好好处理了一下,包扎完毕后顺口问了句:“怎么伤着的?”

他本来也没指望这冰山会说实情,谁知时季峰看了看,坦然说:“和人过招,吃了亏。”

戚昇和时季峰交过手,知道时季峰实力不弱,能让他吃亏的人估计也是个高手。“需要我出手帮忙吗?”

自打时季峰帮助他们找回药材,戚昇就一直想找机会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时季峰也不客气,说:“若是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戚昇知道时季峰直来直去惯了,但能让时季峰说出求援的话,可见对方确是个需要重视的对手。这人是谁?

时季峰看出戚昇的疑惑,低声说:“上次我说过的夜盗,可还记得?”

戚昇怎么会不记得,那次他被时季峰追了几条街,不但被迫出手和他对打,最后还被爷爷家法处置。他点头回应,时季峰接着说:“那群夜盗,我碰到了。”

“哦?”

戚昇悚然动容。

“他们人不少,我和钟布衣几人也只能勉强和他们打个平手。没提防他们放了冷箭……不过,他们的首领也中了我一掌。若是有人来看病,后背心上有个紫红掌印的,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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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等宋潜从书院回来,戚昇来到宋家书房和他夫妻两人商量水盗的事情。

宋潜还在细细思量,小玉开口了。

“戚之问,我想,我们要那水盗也没用。只要知道这人的名字绰号以及他是怎么和莫惠乡交易的就行,把人给放了吧。”

“为什么?”戚昇问。“我们可以到临安府衙告庞一兴,有这个水盗当证人,我就不信他能洗得清!”

小玉叹了口气。戚昇始终还是有些血气,庞一兴害了他,他就要反击回去。但是商场上的事情,哪能这么快意恩仇?

“要真的把庞一兴告倒了,我们不但没好处,而且麻烦会更大。”小玉凝眉,整理一下思路,在两个男子的注视下继续说下去:

“庞一兴是很霸道,他把临安医界的各路人马死死压住,不让底下人出头。这样的行业霸王,有坏处,也有好处。你不能否认正因为有了这样强势的头领存在,临安的医界才能保持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状况。”

宋潜已经开始明白过来了:“你是说,把庞一兴弄倒,临安的医界就将陷入混乱?”

“没错。一个老大突然间倒下去,下面的人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当然是争着谁当下一个老大。如果是我们慢慢发展起来取代庞一兴,谁也拿我们没办法,但现在我们根基未稳,一下子就把济世堂这么大一颗树砍倒了,那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戚昇也听懂了小玉的意思。她是打算拿水盗的事情来要挟庞一兴不再来找清心堂的麻烦,但又要留着济世堂这块大招牌来替自己遮风挡雨。

戚昇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他以前仿冒我们的美玉药膏,又找人来打砸美玉坊……这些就都算了?”

“这些都是小事……”

小玉轻笑着,想起一句话。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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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天气越来越凉。

小玉也没再到宋潜的房里过夜,她找了惠娘来陪她睡。反正床挺大的,两个人睡还绰绰有余。惠娘木讷的很,也不会追问为什么夫人不去和老爷一起住,也许是因为老爷病体未愈吧?最近还在吃着戚大夫开的药呢。

小玉有了惠娘作陪,这一觉睡的算是安稳。

而在城的另一边,一座大宅子里,有人却还未入睡。

红罗帐在激烈的颤动之后静了下来,一声满足的女子叹息轻轻从锦被中传出,那声音就像天鹅绒般柔滑动人。

一只莹白如玉的小手伸出帐外,旋即被一只粗黑的大掌握住,拉回帐子里。

“你不怕冷坏了?”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就是要你心疼我……”那女子吃吃笑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来又变成细细碎碎的喘息:“不……不行啦。你受了伤,就给我消停点吧。”

那男子听得“受伤”二字,哼了一声。

“那小子不知道是什么功夫……这一掌打的不轻,我已经许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真想和他好好玩一玩!”

女子娇嗔一声说:“你省省吧,老让人家担心。前天怎么又不声不响的跑去放了把火?”

“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怕在晚上出去遇见那些巡检,才不会只烧了两间房子而已。等这阵风声过去,我干脆……把那一家姓宋的都做掉吧?”

“好,过些日子再说。你起来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好点没?”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女子披上外套掀开帐子走下床来,拿起火折子点亮了烛台。

火光渐渐亮起,映红了女子的脸庞。

“草儿,你还在外头冷着做什么?快进来!”

“来了……”

被唤作草儿的女子擎着烛台走到床边查看男子的伤势,秀美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秉哥,看来这济世堂的药酒效果也是一般。明儿我再换个医馆买药。”

那秉哥说:“不用了,你的人也不好多使唤。我藏在你这儿终归不好,还是换个地方吧,免得拖累了你。”

草儿幽幽叹息一声:“你我之间,还说拖累二字做什么?”

两人紧紧握着手,抱在一起。

第六十章:摆和头酒

美玉坊失火,幸灾乐祸者不在少数,心存疑虑者也很多。后者往往是临安的一些不太知名的大夫和想要从济世堂抢生意的医馆,担心若是清心堂从此怕了庞一兴,那他们岂不是当不成那鹬蚌相争里的渔翁?

但自打听说昨夜济世堂和清心堂的人竟坐下来在万紫楼里摆和头酒,这些人终于感到自家的生意没希望了!

本来还想着趁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的时节捞点油水,这水火不容的两帮人马怎么就能坐在一起了呢?

发出邀请的人是戚昇。庞一兴本不欲赴宴,但看了田小宝送去的信笺,脸色登时一变,马上拍板与会。他带了济世堂二掌柜莫惠乡和自己的长子庞建同去,而戚昇这边,只有宋潜一人作陪。

小玉身为女眷,自是不便列席。

他们在万紫楼的小厢房里密议了两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让人摆好酒菜就关上了厢房门。连送茶水的店小二也不让进。

两个时辰之后,几人离去。据店小二所说,那位大官人脸上沉的和黑炭似的,而那两个年轻的书生则是一脸春风。

庞一兴无可选择,只能妥协。当戚昇说出他抓到了那个水盗头儿的时候,庞一兴就知道,这盘棋,自己是走不下去了。要么满盘皆索,要么推枰打和。想要翻身得胜将对手赶尽杀绝,只能是痴心妄想。

戚昇提出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庞一兴别拦着我做药材生意和卖美玉药膏就行,咱各凭本事做生意。你济世堂规模大,请了十数个名医坐堂看病,我清心堂不会跟抢你这口饭。

戚昇说的容易,庞一兴却像割肉似的难受。戚昇一做起药材生意来,自己手上的客人不知要损失多少!

但是戚昇也说:“庞老板,我相信,前几天的火不是你放的。”

庞一兴便诧异极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做过,可是戚昇也能这么看,就不容易。他看了看坐在戚昇身边沉默不语的宋潜,这个就是美玉坊的主人?一脸的书生意气,全无商人的精明干练。听说他是个书院生员……那将来说不准是要当官儿的人,也不好太得罪了。

罢了罢了!庞一兴多年来极力维持着自己在临安医界的“一言堂”地位,临了还是让个后生晚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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