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箱,脸上的浓妆在灶火的熏烤下黑一块红一块的,漂亮的头发都有些卷曲了,可她全不在意。何雷心中无比的讶异,眼前这位娇妻和他的父亲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呀!
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灾民越来越多,何雷站在台阶上看着,白石广场上万头攒动,喧哗如雷,像是打开了箱盖嗡嗡作响的蜂群,更像是倾巢而出的庞大蚂蚁家族,一片褴褛的衣裤构成浑浊的洪水不断地朝这片海洋汇聚着。
董媚娘走到何雷身边说:“老爷,灾民太多了,恐怕还需要增加几口锅,你说好不好啊?”何雷转过头看了看高大的典韦,笑了笑道:“没错,需要增加一些,此事就交给来福去办好了,媚娘你也累了,进去休息一下吧!”
董媚娘见典韦长的凶恶,寸步不离的跟着何雷,问道:“他是谁,为什么还不去排队?”何雷拉着典韦的手说:“这是我的朋友,不是普通的灾民,媚娘你快去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酒席,我与典韦兄弟同饮!”
董媚娘答应了一声这就要去,却被典韦拦住了,典韦道:“我还是吃舍饭,吃了这东西一辈子受益!”说着大踏步的走到队伍的最后面等着施舍。何雷本来就是个豪爽的人,见到这情景,大笑道:“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我身为朝廷大臣怎么好意思独享美食,我也跟大家同甘共苦去。”说完走过去排在了典韦身后。
董媚娘笑道:“正所谓夫唱而妇随,老爷吃舍饭,做妻子的很应该同甘共苦,我也来!”说完,姗姗的走到何雷的身后。董媚娘的心中是激动的,她从小就崇拜儒将,悲天悯人,自从嫁给了牛辅之后,总觉得心中有些缺憾,究其原因,因为牛辅不够文雅,是个老粗,但她本着出嫁从夫的美德,依然义无反顾的爱着牛辅,不过偶尔在心中也会期盼牛辅能多几分情趣,直到今天她觉得自己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眼前这个夫君不但文雅,而且心地善良,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呢!
终于轮到典韦了,他盛了满满一碗热腾腾的黄米粥,仰起脖子倒进了肚子里,吓得周围的灾民齐声惊呼:“这还不烫死?!”可是典韦喝完之后面不改色,顺手把碗递给了何雷,何雷也不嫌脏,盛了一碗,照着典韦的样子也倒进了肚子里。董媚娘娇呼道:“老爷,这可使不得呀!”
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踏銮铃,有人纵声高喊:“哎呀呀,牛将军真是古之恶来,够豪气,让我也来喝一碗!”
何雷和典韦回头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一匹白马,一员不算太英俊的小将高踞马上,冲着他们拱手,随即跳下马来,箭步如飞的跑到锅边,抢了董媚娘手中的瓦盆,直接从锅里舀出热腾腾高达百度的米粥,灌入了喉咙里,拍着胸脯大声笑道:“壮哉,壮哉,没想到今日在此遭逢如此盛事,过瘾,过瘾。”
何雷和典韦都愣住了,倒是董媚娘认得他,笑道:“这不是张济将军的侄儿张绣公子吗?你家也断粮了,要到这里来抢舍饭吃?!”
张绣道:“并不是家中断粮,只是听说牛将军赈济灾民特地带了些‘马蹄金’来助威的,请牛将军一定笑纳,也算是我为天下灾民尽的一点心意。”众人见他马上挂着一个包袱,立即明白了里面全都是黄金。
何雷心中热乎乎的,暗道:原来这就是张绣,他的外号叫做枪神,也是三国排名前十位的名将呢!
“张公子,典韦兄弟,你我三人一见如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到舍下慢慢叙谈,请!”何雷兴奋的说。
张绣身材高瘦,长方脸,浓眉毛,通鼻梁,浑身透着精明强干,连忙指着典韦道:“莫非是陈留典韦?杀富春长李永的那一位吗?”
典韦微微躬身:“正是在下!”
张绣脸上涌起一片血气,颤声道:“请,请到屋内一叙,牛将军,请!”
三人到了正厅,分宾主落座,先有侍女上茶,而后典韦站起来,走到何雷面前单膝跪倒,惭愧的说:“牛将军大仁大义,真情实性,刚才我错怪了将军,心中羞愧不已,请将军恕罪。”
“言重了,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何雷急忙站起来,伸出双手,想把他搀扶起来,谁知道典韦的身体重如泰山,扶了一下纹丝不动。何雷心想:这小子想要考验我的本事!猛地一用力,典韦的身子晃了一晃,随着何雷站了起来。
典韦惊叹道:“将军真是神力呀!”
“哎,典韦兄弟太见外了,我见你也是性情中人,以后千万不要叫我将军,咱们以兄弟相称!你说对不对呀,张公子?”
张绣正色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可否应允?!”典韦和何雷同声道:“但说无妨!”
张绣站起身来,喜形于色:“你我三人一见如故,不如就此结拜为异性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答道。但随后典韦脸上现出忧色,叹道:“只是典韦出身贫贱,怕两位瞧不起呀!”
何雷振声道:“这话不对,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典韦兄弟浑身是胆,勇猛无敌,将来必是人中龙凤,怕是我们二人高攀了呢!”张绣点头道:“没错,没错,我敬佩你一身本事,任侠好义,管他什么出身不出身的,汉高祖的出身难道很好嘛?”
典韦还想再说,何雷一手拉着一人向外走:“我家后院有一片竹林,咱们今天来个‘竹林三结义’,走!”
正文 第十六章王允来访
虽然天气不是那么寒冷蚀骨,但是从树梢穿越而来的风依然冰冷,而且还夹带着一丝丝饭香。竹林中,何雷、典韦、张绣心中却是一片火热,好似门外蒸腾的炉火,周围的气流像是被感染了,形成一阵热情的暖流环绕着他们。
竹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朱漆矮几,矮几上有香炉,香炉里插着三只紫色粗香,旁边摆着供果。三人庄重的站在香火融融的香炉前面,撩起袍角跪在地上,同时磕了八个响头。香炉里的篆烟渐渐稠密起来。
何雷用挺直腰杆,用浑厚凝重的声音说道:“今日我牛辅(心中说何雷)与典韦、张绣结义金兰,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典韦脸上始终挂两行泪斑,颤声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生绝不有负兄弟!”
张绣仪态端庄,声音洪亮持重,大声喊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满天神佛,垂帘鉴察,当为明证!”
三人再拜一拜香案,何雷第一个站起来,一手搀扶一人,激动地说:“我痴长几岁,应当是老大,张绣最小,他是三弟,二弟三弟,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
典韦、张绣齐声喊道:“大哥!”三人的手臂紧紧握在一起,瞬间热泪盈眶。典韦道:“今日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大哥、三弟咱们可以同饮一百杯作为庆贺!”
张绣一张瘦小的黑脸涨得通红,异常激动地说:“二哥说的没错,今天能和两位有情有义的人结拜,是我今生最大的盛事,的确是需要多喝几杯!”
何雷本来就是个性情中人,此时心中也很高兴,暗想:还是古代人重情重义,要是到了现代,谁还把结拜兄弟当成一回事儿,都只是形式而已,现在可不一样,看他们的表情,似乎真的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甚至去死。
何雷急忙吩咐:“来人,大厅摆酒,我和两位兄弟痛饮一番!”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丫鬟、小厮立即忙活起来,何雷依然一手拉着一个往大厅走。谁知,刚走到一半,来福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启禀老爷,门外有贵客到了!”
何雷气道:“今天什么贵客都不见,没有人比我的两位兄弟更加尊贵了,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行!”
“可是……可是这人虽然不是皇帝老子,但也非常的尊贵,他是当朝司徒王允王大人还有温侯吕布……”
“哦,那又怎么样,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本将军有要事在身无暇见客,请他们明天再来,去吧,去吧!”
张绣突然道:“大哥,王允深受陛下和丞相的器重,而且在‘清流党人’中威信度很高,大哥还是见一见吧,你们两人以前是否有交情?”
何雷摇头道:“没有交情,你也说他是‘清流’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武将出身的‘浊流’,在他眼里,咱们这种人和宦官阉党没什么区别!”
典韦纳闷的问:“什么叫清流,浊流又是什么?”
张绣笑道:“这个我也是听叔叔说的,清流嘛,大部分都是通过地方举荐‘孝廉’‘贤良’‘方正’进入仕途,说白了就是儒家的士大夫阶层;至于浊流,大约有三种:军功、外戚、宦官和宦官的亲戚。”
何雷道:“清流都是腐儒,他们锦衣玉食高官厚禄盘剥百姓,表面上仁义道德其实对国家没有一点用处,而且一肚子男盗女娼,为兄平时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假道学伪君子了,不见也罢!”
张绣道:“平常不见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大哥的岳丈也就是丞相大人正千方百计的争取天下清流的支持,而天下清流都以‘王允、刘表、蔡邕’马首是瞻,大哥欲成大事,不可得罪他们呀!”
何雷心想: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时候曾经说过,儒有两种,一种是君子之儒,一种是小人之儒,君子之儒大度豁达淡泊名利正直无私,小人之儒你亲近他他看不起你,你远离他他就怨恨你报复你,王允恰恰是小人之儒,张绣说的没错,自己要成大事,暂时还不宜明着和他闹僵,虽然这是早晚的事情。、
何雷笑道:“二弟,三弟,你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定听说过吕布的大名,他的赤兔马是世上第一宝马,咱们一块出去见识见识!”典韦不屑的说:“我在虎牢关见过此人,他的武功的确高强,只是名声不好,涿郡人张飞张翼德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三姓家奴’,小弟以为挺贴切的!”
张绣摆手示意两人向外走,一边好奇地说:“本来我也要去虎牢关的,可是叔叔当时正奉命屯兵陇西防备韩遂老贼,所以没去成,不知道这三姓家奴是个什么意思?!”何雷道:“这个我知道,吕布本来姓吕,后来拜了执金吾丁原为义父与丞相为敌,再后来又拜丞相为义父而斩杀丁原,所以张翼德称他为三姓家奴!”
“原来如此,倒也合情合理!”张绣失笑道。三人快步走出竹林走过院子走到大门外头来。
门外的灾民还在排队打饭,却有一队兵夹持着一辆马车和一匹骏马停在门口。吕布坐在马上直勾勾的打量董媚娘,仿佛要一口把她吞下去。董媚娘脸上不禁露出厌恶的神色。
马车的轿帘已经打起来了,王允依旧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见到何雷从里面出来,立即从车上走下来。
“不知司徒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何雷迎上来说。
王允慨然击掌:“哪里哪里,自从黄巾以来,天下各地,啼饥号寒,阡陌之上,饥民如蚁,王允一介书生,尸位素餐,添居司徒,不堪重任,无有作为,虚有其名矣!当此生灵毁绝之际,百姓刍狗之时,牛将军大仁大义,慷慨解囊,能给本郡百姓一口救命的饭食,王允实在佩服之至,怎么能不过府一聚!身为朝廷命官,允没有带头施舍,实在惭愧,实在惭愧,这里一万钱,请将军务必笑纳,务必笑纳!”
身后的家丁抬着一只柳条筐直接搬进了牛府的大门。
王允突然转过头对着吕布咳嗽了一声,吕布才把放肆的目光从已经快要发怒的董媚娘身上收回来,多少有点尴尬,翻身跳下马背,冷着脸走到何雷面前说:“没想到你的侍妾还挺漂亮?!”
何雷双眉倒立,厉生叱道:“你说话最好放尊重些,这是我的夫人,丞相大人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侍妾!”
吕布大概是没有想到,董卓的女儿能长得这么漂亮,他跟董卓的日子也不算长,这段时间董媚娘一直在长安,没去过洛阳,所以不曾得见,没想到说错了话,一下子呆住了。
典韦大声喊道:“大哥,这厮如此无礼,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吕布怒道:“你这莽汉是什么人,居然敢对本侯爷无礼,你可知道我是何人?”典韦撇撇嘴冷笑道:“你不就是吕布嘛,小小的三姓家奴,别人怕你,我陈留典韦可不怕你,有本事的就放马过来!”
正文 第十七章吕布对典韦
“哇呀呀,这厮实在无礼,让本侯教训教训你!”吕布勃然大怒。三姓家奴这个绰号除了张飞叫过,还没别人叫,今天当着这么多人被揭了脸皮怎能不恼羞成怒,转身撤出明晃晃的宝剑,冲着典韦就刺了过去。
典韦身上没带兵器,见宝剑过来,急忙闪躲,看似笨拙的身体突然变得灵动起来,向旁一侧,吕布立即刺空。典韦骂道:“不宣而战,这是偷袭,算什么本事,你就这点能耐吗?”吕布再次出剑,恶狠狠的说:“对付一个匹夫,还讲什么道义!”
典韦口中虽然不屑,脑中却已经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在他看来吕布的剑法天马行空自由写意极具杀伤力,并不容易对付,无论是力道、角度、剑势都称得上是超一流的绝顶高手。何雷也看出了这一点,急忙从肋下撤出宝剑扔给典韦。
典韦伸手接住,哈哈笑道:“吕布小子,既然你有兴趣,爷爷我就不客气了。”倏地向前,到了吕布一步之外,使了个假身,先往左边一晃,才往右移,一剑横扫过去,硬碰硬,要凭臂力震开对方的宝剑。吕布冷哼了一声,手腕一摇,剑势大变,第三剑后发先至,斜劈典韦手中之剑,接着剑尖斜指,欲刺后者面门。
吕布这一招非常的险峻,大约是有轻敌之心,这也难怪出道几年手下从未有过三合之将。可是这次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两人的宝剑刚一接触,身躯同时剧震,向后惊退,吕布退了半步,典韦退一步,功力只在伯仲之间。
吕布心中大惊,心想,此人功力犹在张飞关羽之上,可算是自己平生所遇的绝无仅有的劲敌了,从此便把轻视之心全副收起。典韦是个好强的人,比吕布多退了半步,自觉没有面子,心中不忿,一声大喝,猛虎般扑了上去,一连七剑,狂风扫落叶般迎头照脸,忽上忽下,横扫直砍,往吕布攻去。吕布睚眦欲裂,积极反攻,也是七剑狂出,恰到好处的把典韦的攻势封了回去。
两人交手二十余招,居然不分胜负,无论是吕布还是典韦都是从所未有的事情,心中就都有些着急了。典韦心想:这么多人看着,又是当着大哥和三弟的面,怎能示弱,无论如何也要争一口气。吕布心想:要是败给一个无名之辈,以后还怎么混下去,一定要赢。
两人各自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两条脱兔般的身影都被裹在了重重剑光之中,两团白光把周遭的空气搅动的形成漩涡。
何雷心想,三国第一高手和第三高手的决战,果然不同凡响,简直就是梦幻之战,看来没有三百回合分不出胜负!
这时候,典韦突然一声暴喝,身子侧移,抢到吕布长剑难及的死角处,重重的当胸轰出了一拳,右手的宝剑也没闲着,剑随意转,猛劈吕布左肩膀,两下里同时发难,开碑裂石般的力道,狂涌而至。
“当”“轰”
两声巨响同时传入众人耳膜,两人毫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