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今年落花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故人不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何雷顺口剽窃了一首,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千古名句。
“……年年岁岁花相似……”啪嗒一声,董媚娘的毛笔掉在了地上,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何雷发现她已经泪痕满面了。
正文 第八章来意不明
董媚娘突然扑入他怀中,失声痛哭:“老爷何故做这种哀伤之词,照你的说法,你我早晚也是要分离的,我的心有点痛!”
何雷有些入戏,拍着她单薄柔软的肩背叹道:“媚娘你不用哀伤,就算沧海桑田、天荒地老,为夫对你的情意是至死不渝的,这还不够吗?”
“够了,够了!”董媚娘死死的箍住何雷的虎躯,咬着下唇说:“但愿你心口如一,始终待我如珠如宝,我为你守身如玉,至死不渝!”
何雷那里禁得住这样的绵绵情话,差点就脱口而出说:我爱你。又一想,其实董媚娘爱的是他的丈夫牛辅,并不是自己,心里忍不住酸酸的异常难受,差点也落下泪来了。
董媚娘抬起头楚楚地说:“老爷的诗句才真的好,我想这首诗足可以名传千古了,以前我可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才华,今日这是怎么了?”
何雷见她起疑,心里越发的发慌,暗自埋怨不该逞能,想来牛辅一定是个粗鄙的人物,怎么会写诗,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我最近长长地看书,不知不觉中学问大涨,呵呵,你说奇怪不奇怪……咳咳……”
“不奇怪,不奇怪,老爷本来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上阵打仗无往而不利,于文学方面自然也是过目耳不忘的,哈哈,太好了,以后可以和老爷花前月下的弹琴写诗,得到像你这样的好夫君我夫复何求啊!”董媚娘调皮的拍着何雷的脸颊。
何雷心想,妈的,老子要是有个这样的好妻子死了也值了,可她……毕竟不是我的……“媚娘,你觉得为夫长相如何!”何雷突然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他还没有照过镜子,也不知道牛辅长的啥模样?
董媚娘眉毛挑动一下,张开眼睛,吃惊地说:“老爷怎么说这种话,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妻不嫌夫丑……况且老爷生的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今天竟然也不自信起来了?”
何雷正要说话,忽听董媚娘冲着门外喊:“死丫头,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何雷扭头,看到银环站在窗外探头探脑,脸上微微一红。银环缩着头走进来说:“老爷夫人,刚才有人来传话,说卫尉张温大人求见老爷呢!见不见?”
……
张温是个须眉皓白的瘦高个老头,圆圆的常带微笑的脸上,常带一种趋炎附势的神气,其实他的为人也是这样,专门爱攀附权贵。他是桓帝时候的老臣,做过几任京官,也不止一次的调任和罢免。最风光的时候,官至太尉。中平六年,也就是八年前,公元183年凉州军阀边让、韩遂谋反,汉灵帝以他为车骑将军,让他率领董卓、周慎统帅步骑兵十余万征讨,大破之,第二年封为太尉。后来,老头一不小心得罪了十常侍,从太尉直线下跌为卫尉。卫尉虽说也是九卿之一,负责统帅宫中侍卫群,但比起太尉来可差远了。张温为此心里一直都不舒服,董卓专权之后,也没怎么搭理他,所以他对董卓也不是很满意。
何雷读三国演义对他还是有一点知道的,似乎后来被董卓给杀掉了……
何雷走进客厅,张温急忙站起来,弯腰行礼:“牛将军,老朽给你见礼了,牛将军一向可好?”
何雷虽然并不是很懂规矩,但也知道卫尉的官职比牛辅的中郎将要高的多了,连忙趋前一步,把张温扶起来。两人重新作揖之后,何雷做了一个让座的手势,自己却不去“坐”,因为他不会“坐”,张温没办法只能先“坐”。何雷看过之后就会了。于是,转身来到朝北的一张镶嵌着文石的紫檀木矮几后面,双膝跪在软垫上,然后屁-股坐在脚上,与张温遥遥相对。软垫虽然很软,但何雷还是很不舒服,心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说什么都要发明出椅子来,不然势必会得关节炎!
本来这个时候,张温作为客人应该开口说话了,可是不知什么缘故,直到丫鬟送上茶来之后好一会儿,张温仍然只管默默地、小口地呷着茶,甚至没有再看何雷一眼。何雷心里纳闷起来,莫非他找我来就是为了喝茶吗?就算只为了喝茶,也该说句话吧,这叫怎么会子事儿呢?由于他对汉末的礼节根本不懂,所以,也不敢随便开口,于是只能忍耐着,也端起茶杯来喝茶,两人就沉默着,一会儿的功夫,客厅里的气氛就不对劲了……
张温心里也纳闷呢:他怎么不问我来找他有何贵干,这让我如何开口呢?岂不知,此时的何雷正在草木皆兵,不敢随便张嘴。
“哎,牛将军,这一向,你是怎么回事儿啊?”张温憋不住开口了,语气是随便的、愉快的“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啊,啊,哈哈……”
“这话从何说起?”何雷越发觉得奇怪了,心想,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
“哎,这个……据闻将军昨日在酒席宴上和吕布吕温侯闹得有些不是很愉快,不知道此事是否属实?”张温眯缝着眼睛微笑着,在打量何雷。
“这个倒是不假,没什么好隐瞒的,昨日的情况,众位大人都看在眼里了,我和他之间的确是存在着一点误会!”
张温点点头:“这就是了,恐怕不是一点误会这么简单,据说,吕温侯回到家中之后,大发雷霆,扬言要和将军势不两立呀!吕温侯是丞相的爱将,丞相待他如同亲身父子,将军,你不可不防啊!”他继续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同时淡定的看着何雷,仿佛正在等着何雷拍案而起,大放厥词。
“张大人……你莫非是吕温侯派来吓唬我的,你的话我可有点不太明白了?还有,吕温侯的气量当真就如此的狭小嘛,不过就是一点误会而已!”
“非也,非也!”张温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我既不是吕布的说客,吕布也不是气量狭小,只是将军你没有看透这整件事情而已呀!”
“有话请说!”何雷直觉到老头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张温捋着白胡子,微微仰起脑袋:“莫非将军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何雷摇头:“真的不明白!”
张温叹道:“这就难怪了……请将军听老夫一言……”
何雷:“请讲!”
正文 第九章挑拨离间
“将军来往各地,最近可曾听到什么新闻?”张温就像一只行动迟缓感觉却依然清醒的老猫。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新闻,无非都是些旧闻而已!”何雷当然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因为他昨天才刚到!
“据老夫所知,并不是这样的:听说各地的灾情越发的严重了,兖州、青州自不必说,此二地已经成了鬼蜮世界,到处以人肉为食粮。听说即便是至亲好友,也不敢轻易走入内室,以防被屠。安分守己的人家,老少男女,相让而食;强梁者,搏人而食;甚至有父母杀子女而食……徐州米价涨到二十四两银子一石;就算是南郡、荆州各郡县,号称富庶,去年以来,也饿死了居民无数。各州刺史,全都依仗兵权,割据称王,天下即将大乱。近日来风闻青州黄巾复起,人数超过百万,他们还作诗讽喻朝政……”
“哦,什么诗?!”
“这,呵呵,无非是刁民讽喻朝政而已,图逞口舌之利,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免得传出去有犯上之嫌!”
“此处就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上不至天下不至地,怎么会传出去呢,本将军也想听听新闻,张大人但讲无妨!”
“是!老夫听说,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东西两汉二十四,传到今日了无嗣。谁能解了倒悬苦,黄巾不惧罢兵戈!”
何雷迷迷糊糊的点头:“可是这些和张大人刚才说的吕温侯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请恕我愚昧!”
“表面听起来没有关联,其实大有关联。就拿这首诗来说吧,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说,汉朝的天下已经到头了,应该改朝换代了,如果圣主出现,解了黎民倒悬之危,黄巾贼寇甘愿罢兵回家……”张温说到着顿了一顿,静静地等着何雷的反应。
何雷却笑道:“那么这些与我和吕布又会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可否请张大人说的在直白一点!”
“有些事情本来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但将军一定要老夫说出来,老夫也就不妨说说!”张温心里对何雷的迟钝颇为泄气,甚至很想就此打住不说了,可是一想到成大事者不惜小费这句话,就忍了下来,继续说:
“以往黄巾入寇,蹂躏各地,烧杀抢掠,肆无忌惮,目标总是直指京师,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他们似乎针对的是汉朝的皇帝,希望有人能够取代汉朝澄清天下,呵呵,以老夫的愚见,吕温侯必定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那么说,现在谁最有资格取得汉朝的江山呢?”
何雷很想听他说下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连连摇头:“天下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然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山东十八路诸侯,势力争抢,袁本初当了盟主,又是四世三公之家,似乎有机会登基称帝,然而江东孙坚亦猛虎也!曹阿瞒虽然势力微弱,但此人少有侠名,家资亿万,也很有机会。另外,荆州刘表,益州刘璋,都是汉室宗亲,如今又占据大郡,恐怕也不服人!”
张温摆手笑道:“这些也是旧闻,非新闻也!老夫这里倒是有几条关于十八路诸侯的新闻,请将军品评品评。听说,袁本初觊觎冀州,所以和冀州刺史刘馥不相和睦,十八路诸侯因此对他离心离德,况且前些时日袁公路撤离酸枣,曾经遗书于各路诸侯,说:‘袁绍非袁氏子’诸侯因此疑心袁绍,袁绍因此对袁术不满,二袁因此结下仇怨,连兄弟都不能相容者,岂能容天下九州之心。至于江东孙坚,听说他无意中得到了传国玉玺,夹带私藏图谋不轨,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人已成天下公敌早晚必遭横祸。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是自守之贼,根本不足以逐鹿天下,况且两人之间有杀父之仇,早晚必起争端,自保都已不足,那里敢北上而争天下!”
“如此说来,看来明主还没有出现,汉朝的江山还是要坐下去的!”何雷慢吞吞的说,轻轻的呷了一口茶。
“非也,非也。其实明主早已出现了,将军怎么还不自知?!”
“这个,在下的确不知!”
“其实明主就是将军的岳丈,当今的丞相董卓大人呀!”张温眼神狡黠地说:“以当今形势来看,最有资格接受汉禅的莫过于丞相。丞相高瞻远瞩,战无不胜,爱戴黎民,海内归心,众臣俯首,登基称帝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老夫说了这半天,将军应该有些明白了吧。正因为,丞相大人早晚必成为天下九五,而大人膝下却没有儿子,唯有一个义子,一个女婿,如此一来,丞相半年之后的基业,必定要从二者中选一人出来继承……这个……以老夫看来,吕温侯正是为此,才仇视将军呀!”
说着这么半天,才说到正题上,何雷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老家伙是来挑拨离间的。刚才张温评价董卓的一席话,分明是言不由衷信口胡邹。直觉告诉何雷,张温可能存心不良,想要挑起他和吕布之间的斗争,说不定他是司徒王允一派的人马!
一想到王允,何雷心中又是一凛,董卓固然可恨该杀,但自己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他死了对“牛辅”没有半点好处。况且董媚娘温柔娴淑自己怎么能让她伤心呢?可是董卓祸国殃民,自己又怎么能救他?
“张大人言之有理,丞相德被苍生,的确有资格继承大统。但是,牛辅命薄识浅,又怎么敢奢望有朝一日继承勋业,倒是吕温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力敌千钧天下无敌,正适合继承大位,张大人提醒的好,明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吕温侯,把事情解释清楚,早早的化敌为友,共同协助丞相成就大业!”
“不可,不可!”张温慌了,蹭的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说:“吕布,乃一匹夫也,有勇而无谋,残忍而嗜杀,狡诈而无智,贪婪而无耻,半点没有人君的德性,如今天下混乱,需要的是仁义之主,将军怎么能妄自菲薄,把大好的前途就这样藏送给豺狼呢!再者说,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你能容得下吕布,吕布未必容得下你!将军难道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吗?”
何雷心想,张温如此唯恐天下不乱,肯定没安好心,不如听他下面怎么说:“诚如张大人所言,牛辅又该当如何呢?请大人教我?”
正文 第十章秦楼楚馆
张温望了何雷一眼,又没有做声。因为他在斟酌措辞,眼前的牛辅似乎非常迟钝,像油灯一样不点不亮。虽然王允已经向他分析了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和必须性,但他对王允的话还不完全赞同,似乎只要除掉了牛辅和吕布,董卓就是瓮中之鳖了,汉室就可以中兴。譬如说牛辅、吕布、董卓三人如果都死了,数十万西凉铁骑群龙无首,万一闹起事儿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留下一个人控制局势……但是一想到董卓原先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普通将领,而今却爬到了自己的头上颐指气使,只给自己一个有名却无实权的卫尉的官职,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于是便下定了决心,不计一切后果也要让董卓去死。
“以老夫看来,形势对于将军而言并不乐观,吕布终日在丞相面前伺候,丞相对他片刻不能相离,于感情上比将军要优胜的多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和吕布争宠,急丞相之所急,想丞相之所想,在丞相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多立军功,让丞相知道,你才是他的至亲骨肉。”
“哦,大人所言,使我茅塞顿开。不过,在下更有请教,譬如,想丞相之所想,急丞相之所急,这些具体都该怎么办理呢?”何雷满脸忧色的问了一句,又满怀期望地盯着张温,等待他的回答。
张温心中大喜,这一点他昨夜早已经和王允计较清楚了。所以今日才会一大早贸贸然赶来,何雷这一问,正中他的下怀。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和何雷四目相接,他敏感的察觉到今日的牛辅与以前不太一样,首先是那对眸子变的刚猛严厉,让他感到一种精力旺盛咄咄逼人的气势莫名的威胁,甚至有种被压倒的感觉。
他动弹了一下,想摆脱这种重压,结果只是把身子缩成一团,垂下眼睛,喃喃的说:“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请问将军,如果丞相要称帝,现在缺少的是什么?”
何雷道:“丞相有废立之功,位极人臣,不曾缺少什么?”
张温为何雷的“弱智”大大的叹了口气,心想,他的眼神虽然锐利,实际却是个蠢材,根本不足为惧。
“还不算位极人臣……大汉朝以三公为尊,三公以太师为天公,最尊。假如丞相可以进位为太师,如高祖丞相萧何故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参拜不名。那才真的是位极人臣呢?”
何雷心想: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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