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砸的都是自个儿的嫁妆
也许是意识到自个儿目前的处境堪忧，原本张牙舞爪的王秀婷冷哼一声摔手而去，气咻咻地在离王秀英最远的椅子上坐下，怒目瞪着王秀英。
王秀英则好整以暇地四处打量，这锦绣阁她还真的难得来一次，没想到布置得倒还算雅致，只不过满地的碎瓷片生生坏了这一室的雅致。
王秀婷的眼睛紧盯着王秀英，手却伸向桌子，大概是刚才骂人骂得久了，这会儿有些口渴，想端起茶杯来喝水，却忘记了茶具已经被她摔碎，这会子桌子哪还有什么茶水？
伸手在桌子上捞了两下没捞到想像中的茶杯，王秀婷瞬间又怒了，对着肃着手静立在角落的春花一声暴喝：“狗奴才，没见本小姐要喝水吗？还不快死去送茶水进来？”
春花脚下动了动，并没有如王秀婷所愿去外间准备茶水，而是咬着嘴唇面露难色地看着满地的碎瓷。
这下子王秀婷算是回过味来，可是她哪里会在王秀英面前认怂，对着春花一瞪眼：“还不快去，想渴死本小姐不成？”
春花快要哭了，这锦绣阁哪里还有完整的茶具？
她深知王秀婷的性子，这种时候，特别是面对王秀英，王秀婷哪里会与她讲道理。
春花不由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袁嬷嬷，看到袁嬷嬷手上端着的茶具，脸上不由露出喜色，偏偏袁嬷嬷却低头站在王秀英身后并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只好转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王秀英。
王秀英的目光并不与春花正面对上，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外面一眼，意思应该是让春花出去，只不知原本还算机灵的春花有没有因为跟了王秀婷几年跟傻了。
好在春花虽然规矩上松散了些，看人眼色的眼力还没有完全退化，在得了王秀英的暗示以后，对着王秀婷低低地应了声“是”，微微曲膝行了个礼，恭顺地退出了屋子。
见春花退了出去，王秀婷的嘴角明显微微向上勾了勾，显然王秀婷觉得春花还算识时务没让她在王秀英面前丢大脸。
“说吧，你来干啥，看我笑话？”王秀婷总算开了口，只是说出的话和口气明显不善。
“看笑话倒谈不上，只是妹妹听说最近三姐姐最是喜欢听这瓷器的碎裂声，喜欢看这满地碎瓷片，故而特地给三姐姐送些瓷器来！”王秀英说着对外面拍了拍手。
桔儿应声进来，与她同时进来的还有清幽轩的两个粗使婆子。
只见两个粗使婆子低着头抬着个筐子往王秀婷屋子中间一放，对着王秀英所在方向行了个礼，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王秀婷先是一愣，等她看清筐子里装的东西，小脸瞬间暴红，额头青筋直暴，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得站在王秀英身后的冬儿和桔儿唰地挡在了王秀英面前。
王秀英却分开两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暴怒的王秀婷，指了指筐里的粗瓷器，又指了指袁嬷嬷端着的整套茶具：“三姐姐喜欢听瓷器的碎裂声，妹妹给你备下这一大筐，三姐姐可着劲砸，妹妹每日都会让人给三姐姐送一筐过来。哪日三姐姐砸得累了，听得倦了，只需使了人去清幽轩打声招呼。
三姐姐别嫌弃这些个瓷器粗劣，声响却并不逊于那些个细瓷茶具。”
王秀英说到这里，对着冬儿使了个眼神，冬儿立马上前左右开弓，从筐里拿起两只粗瓷碗，用力往地上砸去，“哐当”“哗啦”两声，两只粗瓷碗应声而碎。
“三姐姐，你听这声音是不是更清脆好听？”王秀英娇憨地看着王秀婷，一脸雀跃。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王秀英是因为听到这两声碎裂声而欢欣鼓舞呢！
只不过这屋里没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王秀婷的脸色忽青忽白，看着王秀英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王秀英却笑眯眯地看着王秀婷，先是叹了口气，尔后做出一付好妹妹的模样道：“我呢，这也是为了三姐姐好，三姐姐喜欢听瓷器碎裂声，也不能尽拿那些个贵重的细瓷茶具来摔，多可惜啊！”
说到这里王秀英一脸心疼地看着被地上王秀婷太坏的细瓷茶具，摇了摇头继续叹道：“三姐姐是二房的嫡女，比房里的姐姐妹妹都要尊贵，可再尊贵也没有这样拿自个儿嫁妆乱糟蹋的！
今日呢，妹妹我来三姐姐这里，就是好心来告诉三姐姐，三姐姐这砸的可全都是你自个儿的嫁妆！
三姐姐也别不相信，那些个茶具呢，本就是爹娘替三姐姐准备的嫁妆，你多摔一套，三姐姐的嫁妆里就少一套。
算起今日上午碎坏的这套，三姐姐这几日已经碎坏了五套茶具了，若我没记错，袁嬷嬷手上的这一套是爹娘替三姐姐准备的最后一套。
三姐姐可得小心些使用，别再不小心又砸坏了，否则成亲时连套像样的茶具都看不到，岂不难堪？！
三姐姐若真那么想听瓷器的碎裂声，妹妹劝你还是砸这筐里的，省得三姐姐出嫁那日少了许多嫁妆。虽然失的不仅仅是伯府的面子，可最终吃亏的只怕是三姐姐你自个儿了！”
说罢，王秀英站了起来，看那样子是准备要离开了。
王秀婷被完全被王秀英刚才的这番话给弄懵了，此刻见王秀英要离开，顿时叫道：“王秀英，你给我站住，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王秀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三姐姐那么聪明，还能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好了，三姐姐继续！”
说着王秀英真的抬脚往外走去，这下王秀婷不但生气，也着急了。
虽说她知道，老夫人去宣平伯府议亲的事情受阻，可她的心底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毕竟老夫人并没有告诉她实情，只说她的亲事正在商谈中。
老夫人这话倒不能说做假，只不过王秀婷一嫁入宣平伯府嫁给陈平轩，因此想当然地以为老夫人嘴里的所说的亲事就是她与陈平轩。
若她有朝一日嫁进宣平伯，也算是高嫁了，虽然不能与嫁给贤王的大姐姐王秀颖相提并论，可是比起王秀珊来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那么她的嫁妆自然不能太难看。
若真的按王秀英所说的字面上去理解，那么这些日子她砸的都是她自个儿的嫁妆，那么岂不糟糕？！
更何况这几日她糟蹋的东西又岂只这几套茶具？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绝对不能让老夫人误会
眼见着王秀英就要走出屋子，王秀婷急怒攻心：“王秀英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说这些个都是我的嫁妆？你说是我的嫁妆就是我的嫁妆了？！我非砸了这套茶具不可！”
说罢不顾一切冲向袁嬷嬷，伸手就要将袁嬷嬷手上的茶具打翻在地，惊得袁嬷嬷连连后退。
刚才进屋之前，冬儿的警告犹在耳边回响，
袁嬷嬷知道自个儿手上的这套茶具是无论如何不能再碎了，否则说不定王秀婷没什么事，她倒不知会是何种下场。
眼看后背已经贴在墙上，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袁嬷嬷心里一声哀叹，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背贴墙站着不再闪避。
却在此时屋外传来了老夫人的怒喝声：“若英姐儿说了不算，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你这些日子糟蹋的东西，全都算在你的嫁妆里，想砸多少你尽管砸多少，索性把嫁妆全砸光！”
老夫人话音方落，王秀婷瞬间像个被戳破了的皮球泄了气软倒在地，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外。
袁嬷嬷则如同得了大赦，端着手上的茶具，绕开瘫坐在地的王秀婷，将茶具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才抖着手拿出帕子拭去脸上的冷汗，眼睛却向外睃去，却不料正巧对上老夫人神色莫名的眼光，吓得袁嬷嬷慌忙垂下眼帘。
屋里满地的碎瓷片映入老夫人的眼里，怒气再次染上老夫人的眸底，冷森的目光在锦绣阁众婢子身上一扫而过：“个个都只会站在一旁看着，既不会劝着你们小姐安生些，又不会及时收拾屋子，要你们何用？若下次再看到锦绣阁如此模样，你们也就不用在府里伺候了！”
老夫人此话一出，锦绣阁的婢子跪了一地。
王秀英不由在心里一叹，主子犯错受罚挨骂的却是奴才。
婢子们如此一跪，更让老夫人气恼，陪着她来锦绣阁的水嬷嬷最是懂得老夫人的心，一边替老得直喘气和老夫人顺气，一边怒道：“还不赶紧地起来做事？”
被水嬷嬷这一喝，袁嬷嬷总算记起了自个儿作为锦绣阁管事嬷嬷的职责，忙不叠地起身扶起瘫坐在地的王秀婷，又赶紧地安排人进屋清扫。
王秀英本以为老夫人既然来了锦绣阁，必定是要进屋子坐坐的，却没想到老夫人压根就没想过要进屋，只隔着门帘子，盯着屋里的王秀婷道：“从今日起，婷姐儿就在锦绣阁里好好绣嫁妆吧！”
留下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招呼王秀英跟着她走，转身由着水嬷嬷扶着她离开了锦绣阁。
老夫人年龄大了，自然是坐着软轿过来的。
出了锦绣阁老夫人就上了软轿，王秀英连忙快走两步，与水嬷嬷一左一右护在软轿边，就这样默默地跟着老夫人来到明心堂。
王秀英刚才已经从水嬷嬷的眼神中得到信息，老夫人已经在锦绣阁外听了半晌，应该将她的那番话听了个全。
虽然老夫人没有点破她的谎言，还顺着她的意思压制住了王秀婷，可是王秀英心里依然有些忐忑，毕竟老夫人刚才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不过王秀英虽然心生忐忑，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说辞，因此心里倒也不算虚。
在明心堂老夫人的屋子里坐下，老夫人并沿有像往常一般邀了王秀英与她一同坐在软榻上，而是指了把不远不近的椅子让她坐下。
这样的安排，让王秀英心里瞬间明白，老夫人对她是有些看法了，只不知会不会让老夫人对沈氏产生误会。
老夫人端起茶杯，拿起茶杯盖将在杯面上起起伏伏的茶叶拔开，轻啜起来，沉沉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王秀英身上。
王秀英微垂着头从在椅子上，腰板挺直，显得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放在膝盖上不时紧一紧手上帕子的手，明显泄漏了她的不安，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那么从容。
祖孙俩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个喝茶，一个静坐。
过了差不多盏茶时间，才听到老夫人放下茶杯开了口：“英姐儿刚才那番话，可是你娘让你去说的？”
王秀英心里不由一个咯噔，果然老夫人直接将那番话加在了沈氏头上。
这事儿本就是她不想让王秀婷再胡乱糟蹋东西而说的，与沈氏没有一丝儿的关系，就算与沈氏有关，王秀英也会将其揽在身上。
嗯，绝对不能让老夫人误会。
王秀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抬头看向老夫人，小脸涨得通红，然后再次低下头去，有些扭捏地说道：“这，我，请祖母责罚。那些话是孙女儿编来骗三姐姐的。”
“哦，那你说说，为何要编这样的谎话欺骗婷姐儿？”看着王秀英的表现，老夫人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老夫人自认对王秀英的品性还是了解的。
这么些来，王秀英虽然处处维护沈氏，不过若沈氏真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也不会无辜替沈氏背锅。
王秀英既然这样说，老夫人也乐意相信王秀英所说的是事实，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十分奇怪王秀英为何会自动去锦绣阁招惹王秀婷，而且还要那样一种粗暴的手段。
“我娘很为难。”王秀英说出这句话，抬起眼眸飞快地瞄了眼老夫人，然后垂下眼帘继续说道：“今日袁嬷嬷去找娘的时候，我正与娘说话呢，方知这些日子三姐姐已经糟蹋了许多东西。
虽说咱们伯府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富裕了些，二房也有些余银，可是到底也没有金山银山。再说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没有这样糟蹋的！”
说出这一句，王秀英的头抬了起来，眼睛直面对上老夫人，鼓着张脸，明显对王秀婷的行为十分不满。
王秀英此时的这个模样显得十分可爱，老夫人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婷姐儿一向不待见你，你今日主动去招惹她，不怕她扑上来打你？”老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将眼中的笑意敛去。
“怕啊，怎么不怕？”王秀英渐入佳境，忽闪着因为生病而显得越发大的眼睛，显得十分灵动。
“那你还去？！”老夫人嗔道。
“可是，我答应过二哥哥要照顾好六弟弟，还要帮他盯着些三姐姐，绝对不能放任三姐姐继续任意妄为。祖母教导过我，做人一定要言而有信。答应二哥哥的事，就要努力去做到。”王秀英说得一脸真诚，让老夫人实在找不出一丝破绽。
第一百九十章 心里不由微微有些黯然
沉默了片刻，老夫人对着王秀英招了招手，让王秀英到她面前，一手拉着王秀英的手，一手轻抚她的脸，目含怜惜：“以后婷姐儿那里若有什么事是你娘不好出面的，你尽管使了人来告诉祖母，可别自个儿冲上去。
如今你年龄也大了，若这小脸再被划出个什么伤痕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消了。
快回去休息吧，这病刚好，可别再病了，明日还要去宁国公府呢。”
王秀英心里不由一暖，原来当年她被王秀英划伤脸的事儿，老夫人居然还记得呢，不由用力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答应了老夫人。
从明心堂出来，王秀英觉得后背隐隐有些湿意，原本以为自个是不紧张的，事实却并非如此，好在没让老夫人产生误会，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王秀英抿了抿嘴，一路回清幽轩去了。
对于第二日的宁国公府之行，王秀英的心里既忐忑又期待，不过这一夜王秀英睡得却十分安稳，基本算是一夜无梦，因此第二天起来，脸色红润精神也相当不错。
这一日天气晴朗，三月天气候宜人，不冷不热的天气适出行。
虽说老夫人称病不出，长宁伯府前往宁国公府参加聚会的人却依然不少。
被王秀英和老夫人联手打击的王秀婷虽然老实了，不闹腾了，不过这次老夫人是铁了心将王秀婷禁足到底，宁国公府之行自然也就没有她的份。
辰时末，长宁伯府一行七八辆马车，由着府里的侍卫护卫着浩浩荡荡往宁国公府去。
一向低调的宁公府今日中门大开，喜迎各方来宾。
长宁伯府到达宁国公府的时间点掐得正好，不早不晚。
方何敏和方何婕姐妹俩正在花园子里招待其他府里来做客的小姐妹，听说长宁伯府的女眷已经由她们的母亲新鲜出炉的宁国公夫人吕氏身边的冯嬷嬷迎进了正院花厅，连忙向大家道了声抱歉，双双赶到正院接了王秀英姐妹四人去花园。
宁国公府乃武将世家，先祖为大域建国立下汗马功劳。
大域建国以后先太祖皇帝欲封方氏先祖为宁王，却被方氏先祖婉言谢绝，最终封为世袭罔替的宁国公，赐铁血丹书并免死金牌。
世代宁国公在儿子们成年以前都会主动请命带着其中某一个的儿子驻守边关，等到儿子们成年以后，则由儿子们轮流驻守边关，宁国公则返回京都。
这一届的老宁国公育有四子，却只有长子和次子有领兵打仗之能。
如今长子回京承宁国公之爵，暂时由老宁国公的次子方笑誉驻守的南边关，只等宁国公世子方何笙成亲以后，与带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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