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心却是未理会他,遁着步子向花无殇身边走了几步,竟一改刚才阴郁怒色,面带笑意,手轻轻的搭在了花无殇的肩膀上道,“三皇弟,这次是皇兄我多虑了。实在是那人身形和气质和你很像,皇兄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然后搭在他左肩上的手,不着边际的加施力道。
花无心话里话外是道歉,语气却阴测测的,半点看不出来道歉的样子。
花无殇深邃的眸子,平静无澜,一派淡然,说出的话却能让花无心乍毛,“赔不是倒不用了,只不过,你刚刚应承本王的话可别忘了。”
果然,花无心闻言,灰败的面色如抹了一层石灰粉一样,凝厚,冻结。
伏云晓笑了,笑得人比花妖。
嗯,这招的确够狠的,对于一个权欲野心澎胀,心心念念想坐上太子之位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他断子绝孙更能让他疯狂了。
伏云晓走过去,拦在了他和花无殇的中间,也顺势将他搭在花无殇左肩上的手挡了下来,“我家王爷身子骨弱,可禁不起睿王爷三番五次挑衅生事。既然王爷记得自己刚刚应承的话,想必也不用本王妃再说一次了,这里不欢迎你,恕不远送。”
话落,伍月便从院外走了进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花无心知道这次他报不了仇,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是徒增笑料,冷哼了一声,便离去。
“本王谢谢你送的爱犬了!”花无痕扬了扬手中玄铁所铸的铁链,跟上花无心的步伐,一同离去。
伏云晓待他们二人离去,才将视线落在花无殇的脸上,“我扶你进去休息吧。”于是,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欲将他强行拖回床上。
花无殇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眸底不再似寒冰,暖了几分,温润的一笑,“我可不是纸做的。”
“嗯,我知道。”伏云晓只觉他脸上的笑意极不真实,似形似幻。
下一秒,花无殇的身子便整个软了下去,伏云晓将他抱在了怀里,轻轻的叹道,“明明就受伤了,还要硬逞强。”然后转过头,对着院外的伍月吩咐道,“去请个嘴严实的大夫来。”
“是,小姐!”伍月领命不敢有片刻的耽误,马上出了府。
御风连忙从院外进来,便看到已昏迷的主子。
伏云晓将花无殇递交给他,御风当下不再犹豫,将他抱回了卧房,从衣柜里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瓶,然后出去打了一盆水,将药瓶里的药水倒入盆里。
再将花无殇上半身衣服悉数退去,手帕放入盆里打湿,再轻轻的擦拭花无殇左肩,半盏茶时间左右,花无殇左肩周围轮廓的颜色和肩膀上的肤色截然不同。
御风手指轻拈,手上便多了一层与人体表皮无异的肉色皮面。
而花无殇左肩上露出了一个一指深的血肉模糊的窟窿,触目惊心。
御风将花无殇身子清理干净,将黑色的药瓶归还到衣柜的第二的抽屉里,再将第一个抽屉打开,拿出一个蓝色的瓶子,将里面的药粉倒出来,撒到了他的伤口上。只见他身上的血立即止住,并以奇迹般,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着。
花无殇的面色比起刚刚稍稍好转一点,但仍然苍白。
伏云晓眯了眯眼,她记得花无殇曾说过,天机老人赠予他的疗伤圣药已经用完。
“小姐,大夫带来了!”伍月候在门外。
伏云晓将被子上拉,替他盖上,才道,“让他进来吧。”
须臾,只见一个背医箱白胡子的老者匆匆忙忙的进来,将药箱放下,手搭在了花无殇白皙的手腕上。
这个大夫正是第一次给花无殇看病的张大夫。据说医德不错,医术也很精湛,在京城算是少用人能及。
张大夫眉头越皱越深,额上本有几道皱纹,此时更见长了。
“张大夫,我家王爷如何?”御风见张大夫面色不好,刚放下的心再次紧悬起来。
“不是和你们说过,王爷前段日子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且原本体寒缠身长达数十年之久,理应调理好身子,不能再动武了吗?这次王爷伤了内腑,这次的伤加上上次的伤,王爷的身子骨已处于极限了,你们若是再不看好王爷,那便只能买个灵牌日日侍奉着了。”张大夫说话毫不含乎,一脸的义愤填膺。
御风却并不怒,态度诚恳,连连点头道,“张大夫,是御风的错,御风没有看好自家王爷,张大夫妙手回春,还望张大夫能治愈好我家王爷。”
张大夫轻叹一口气道,“我开点调理身体的补药,切记,勿大喜大悲,也勿动武力,只能这样了。”
“御风明白,多谢张大夫!”
125 借刀杀人
花无痕赶去睿王府后,据说睿王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花无痕正准备离开,他牵起的猎犬却突然嗷嗷叫起来,叫得凶悍不已,然后挣脱了花无痕手里的链子,冲进了睿王府。
“黑子!”花无痕一声轻呵,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就给这条猎犬取了个名字。
谁让它一双犬眼如墨染般漆黑明亮,而且身体也是通体黑色,无一丝杂毛。
可是黑子仿佛听不见他的呼唤,在睿王府内一阵猛窜,引得睿王府内的侍卫上上下下都追着它猛打。
花无痕担心这些侍卫伤了他的爱犬连忙追着黑子而去。
只见黑子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朝着偏僻的后院而去,直到一处荒无人烟、无人问津的破落小院才停了下来。
花无痕疑狐的看着它,只见它围着一个麻布袋子疯狂的嘶叫。
而那麻布袋子似乎还有动的迹象,地面上有一滩已干涸的血渍,和新鲜的血渍混和在一起。
跟在这一人一犬身后的侍卫也是莫名不已,可是眼前的这位是昭王爷,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纵使睿王爷下令不许任何人进睿王府,可是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突发状况,谁知道昭王爷的爱犬会突然冲进睿王府的后院呢。
“解开看看是什么东西。”花无痕吩咐着睿王府的侍卫。
“是!”领头的侍卫恭谨的端着身子蹲了下来,将布袋解开,却露出一个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女子!
有些胆小的侍卫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然而花无痕的面色却是一变,立刻叫道,“三皇妹!”
随着花无痕的叫声,侍卫们也是面色陡变,细细的看起满身血迹的女子,不是三公主,还能有谁!
怎么会这样?
三公主怎么会在睿王府,而且还被折磨成了这副德性!
侍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一个识趣的赶紧退了下去,将这件事情禀报给睿王爷。
花无心匆匆忙忙的赶到,也是面色突变,他没想到在他府上居然会发生这种突发状况!对着花红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红一双美瞳里蓄满了泪水,甚是惹人怜爱,然而她被伍月将舌头给生生扯去,说不了话,只能艾艾凄凄的看着他。
突然一只老鼠从她身边爬过,花红只觉得胃里一阵捣腾,如看到鬼般,双目嘶骇。
想逃,因为手脚筋脉俱被人挑断,逃不开。想叫,任她嘶破了喉咙却是发不出一个音。
然后,整个身子突然猛烈的抽搐,口吐白沫,双目凸出。
断气了。
天晴气朗,微风轻拂,浮云淡薄。
花无殇睁开眸子,只见伏云晓趴在软榻边睡得正香甜。
睡梦中的她美丽而又恬静,温润的眸色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花无心瞠目结舌,随即而来的是惊悸不安,问着身边的侍卫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属下们也不知,属下们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花无痕淡淡的抬起头,扫视着花无心道,“三皇妹的舌头被人割去,手脚筋脉也被人割断。”
花无心惊乍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府里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么多事。花红偏偏在他后院找出来的,而且偏偏早不死,晚不死,在他出现时却死了。
那些侍卫也一个个惶恐不安,他们刚刚明明看见三公主的视线是看向花无心的,而且看他那副模样是带着恐惧和凄厉的。
若说在场的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是花无心做的,无不可能。
却是谁都没有想到,她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只老鼠罢了,她怕的也只不过是一只老鼠……
这件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气极不已,要废了睿王的名号,将他贬为庶民。被萧皇后和萧将军给拦了下来,若是真被贬为庶民,也就意味着他这一生都与皇位无缘。
皇上最后终未贬为庶民,只是除去了睿王的名号,禁足一个月。
暖风和煦,迎面扑来。
花无殇这几天由伏云晓陪着,气色稍好了些。
这几日,因为花无殇的伤势,不能饮浓厚油脂的东西,饮食需清淡,所以伏云晓也跟着一起吃了几天的淡饭,淡菜。
食知无味,突然思起了上次和他一起在沉香楼的吃食,尤为怀念。
想念她的酸辣百叶,想念她的煸田鸡腿,尤为相念那碗香喷喷的芜荽龙鱼羹。
伏云晓对着满大桌子的淡食,食不下咽,耷拉着脑袋,半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花无殇将手里的碗筷一放,道,“我们去沉香楼吃吧。”
伏云晓一下子来了精神,兴致昂昂的站起来道,“好!”
这次出行没有用马车,二人徒步出行,这么好的天气,出来晒晒太阳,行走行走,舒展舒展懒腰是个不错的选择。
二人相伴走大街上,金童玉女的画面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旭王府位于京都南城,然而沉香楼位于京都北城,是已北城的居民均未见过花无殇久病初愈后的真颜,只是想着京里何时来了这么一对壁人。
阳光下,他们二人是那般的契合,完美,似任何人都插不进其中,入不得他们的眼。
突然一匹蛮横的骏马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引起尘扬一片。
两边的路人全都惊吓的躲闪到街道两边。
却不知,何时那大道中央多了一个五岁左右,天真灿烂的孩童,来不及躲闪,竟是被吓傻了,愣在原处。
而那匹俊马也没有停下的趋势。
“不要!”一个老妇看着那孩童,面如死灰,惊惨的呼叫声传来。
126 不假辞色
众人也纷纷闭上了眼睛,这人可是京城内出了名的纨绔,他可是定国侯裴严之子裴戚!平时为非作歹,杀人放火,坏事做尽。
百姓们却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惹火上身。
然而,直到过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孩童被撞飞的场景,也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众人才将目光齐齐的转向场中央。
只见那白衣似雪,飘逸灵动的女子此刻正站在街边,怀里抱着刚才的那个小孩,挑着眉看着骑在马上的人,眼带怒色。
伏云晓冷冷的看着马上的人。这人好大的噱头,居然光天白日之下如此猖狂,视人命如儿戏。如若不是她,这名小孩恐怕已经被他的骏马撞成了肉饼。
老妇看到自己的孙子被女子救下,欣喜若狂的跑过来跪在地上,不住的感激,“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伏云晓将老妇扶起来,然后把怀里的孩童交给她,淡淡的道,“没什么,举手之劳。”
“哟,我们西楚国何时出了这么一位美人啊!”马上的男人目光轻浮的看着她。
纵身一跃便下了马,一身名贵的服装,手里拿着把折扇两边摇晃,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住的打量伏云晓。
伏云晓有些厌恶他的目光,看周围人对他唯唯诺诺的神情,就知道此人身份必不可小觑,这样的纨绔子弟看了只觉得碍眼,冷冷的收回目光,准备离去。
却不料这男子用手扇挡住她的去路,调戏道,“美人,跟小侯爷我回去做个填房夫人吧,小爷保证让你尊亨一生,而且夜夜**。”男子目光赤果果的在她身上游在。
百姓们不敢帮腔,早躲得远远了,这种强强民女的事老百姓见多了,所以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这么柔善美丽的女人给他填房实在是可惜了。
“好狗不挡道,你连狗都不如吗?”伏云晓眉头越皱越深,她脸上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吗?
她不想招事,但她从来都不怕事!
周围的人群全都深吸一口冷气,为这女子担心起来,这来人可是定国府侯爷裴严的小儿子裴威,而且他的外祖奶奶还是当今声名赫赫的太后裴氏。
正因为他背后的势力太强大,所以他才敢这么狂妄嚣张,一般人见到他都不敢招惹他,直接绕道,就算受了气也只敢憋到肚子里,不敢吭一声。
前不久,裴威京四下玩乐,今天刚刚回京城,没想到一回京城就挑事,众人对他当真是止不住的厌恶。
“呵,美人还有点脾气嘛,不过小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越辣越好,越辣在床上才越有滋味嘛!”
裴威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色,话语也越来越轻浮淫。贱,却浑然不知危险已降临。
只见花无殇阴涔涔走过来,一掌拍向他的胸膛。
裴威的身体直接落到旁边一摊贩的摊位上才落下来。
所有人都心惊胆颤的看着这一幕,更加为这两人担心起来。
这人居然敢动手打小侯爷,以定国侯对小儿子的宠爱,恐怕这两人下场会很惨,说不定还会祸及他们九代。
就连刚刚的那个老妇都躲得远远的了,生怕再次危及到自己的宝贝孙子。
“把他们二人给我抓起来!”裴威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怒吼。
花无殇冷冷的看着他,他刚刚只用了一成的功力,若不是担心引发旧疾,他那一掌,早已要了他的命。
裴威话落,瞬间二十个隐卫腾空而出,高举大刀,一把把长刀直接砍向花无殇。
裴威狠毒的看着花无殇道,“居然敢伤本小侯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好,本侯爷这就送你归西!全都给我上,取下他的首级者,重重有赏!”
“还有,旁边那位美人给我留着,不许伤一分一毫!”
这些隐卫得到命令一窝蜂的扑上花无殇。
花无殇始终面色不改,冷冷的看着这些人。
“住手!”御风急急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幸尔他在暗处跟着保护主子,否则止不定,今日又出什么乱子。
裴威见来人,怒道,“你不过是那痴子家的狗,敢管本候的闲事,滚开!本侯正要处置他呢!”此时,他还不知道皇上已赐封花无殇为旭王爷,更不知道花无殇头已恢复了正常,容貌也未损。
一个傻子王爷,他才不会放在眼里。
“哼!我劝你最好识趣些,我家王爷不是你能动得起的!”御风冷冷的道。
“你家王爷?小侯爷看你脑子烧坏了吧!既然你不识好歹,今天就陪那个欺辱了本小侯的人一起下地狱吧!”裴威猖狂的笑着。
“哦,是吗?你那么期盼着本王下地狱?”花无殇的语气很平淡,声音很好听。可是却无形的给众人带来压力。
裴威瞳孔慢慢放大,这男人眼神透寒彻骨,仔细打量下,不难看出,他眉宇间和皇上竟真的有几分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
倏地,一群巡逻的队伍出来,全都恭敬的对着花无殇扣首,这些人早上在皇宫内远远瞻望过他的尊严,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裴威心里一怔,难道说花无殇这些年都是装出来的?这样的话,那他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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