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怀疑李二光?”茅杉把手上和掉落在衣服上的饼干渣拍掉,将空饼干盒连带资料一起扔回桌上,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是很可疑,不过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对了,我之前有问过法医,他们检查得很仔细,应该不会有忽略某处伤口的可能。”白小典看着茅杉嘴边沾着的饼干渣,递给她一包纸巾。
“所以是中毒?”接过白小典递过来的东西,摆弄一番,看不出用途,反正不是吃的,茅杉随手将纸巾放在桌上,“有的毒在中毒初期是不会显现出来的,虽然中毒者已经身亡,但毒性很可能要在中毒者身亡后一到两周才可验得出。”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凶手杀人后,为了不被人看出尸体有异样,于是将尸体盗走。我已经将李大成的尸体带回来了,但是要查出尸体到底有何端倪只有等到尸体毒性显现出来才行。我担心这期间,还会有更多人遇害。”白小典靠在椅背上,又说道:“就在今天,邢晓天的同事龙钟明也死了,死状跟之前四名死者一样。”
“还有一点很是可疑。”茅杉右手摸着下巴看向白小典。
“是什么原因能让凶手冒这么大的风险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连偷三具尸体?如果只是想伪装成病死,偷尸体岂不多此一举,反倒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茅杉点点头,白小典跟她想的一样,又问道:“尸体被盗当晚,死者家中难道无人看守?”
“说来也巧,王卯的家属当晚都喝多了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棺材里是空的,王卯尸体早已不见踪影。邢晓天尸体是在守夜人半夜上厕所时不见的。至于李农户,当时给他守夜的只有李大成,李大成从小身体就不好,守夜的那天晚上经不住困,就睡了过去。。。。。。对了,据几位死者家属说,尸体被盗现场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不知这盗尸者是用什么方法如此迅速地将尸体运走的。”
“有没有可能,盗尸者与杀人者并非同一人?”
“应该不可能,被盗走的三具尸体死法一模一样,况且从镇上到李村至少也得两个半小时车程。如果只是单纯的偷盗尸体,为什么不选离得近的地方下手?而偏偏是相隔千里且死状相同的那三个人?这说明他们的尸体被盗与其死亡有直接联系!就算不是同一人,那也是同一伙。”
“两具尸体皆已带回了吗?”茅杉摇摇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都在老头子那。”
“老头子是何人?”茅衫倏尔转头问白小典。
“你爷爷我外公呗~”
“我爷爷?”
“对啊,要去看看吗?”
刚才老人举起鸡毛掸子要抽自己的画面浮现在脑中,茅杉摇头:“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
“也是,现在过去那边怪渗人的。”白小典自言自语着,继而大声招呼茅衫:”表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记得洗澡啊。”说完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
“这个。。。。。。表妹,可否劳烦你为我带路?”茅杉现在连自己住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回去。。。。。。
“表姐,你。。。。。。怎么怪怪的?”白小典本来想说,你不会真的被雷劈傻了吧。。。。。。
“不瞒你说,我被雷劈晕,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茅杉祈祷着可以蒙混过关。
“那你怎么回来的?”白小典追问道。
“我也不知,走着走着便到了这公安局门口。。。。。。随后被一男子叫了进来,之后便遇见了爷爷和你。。。。。。”
“难不成是失忆了?”白小典盯着茅杉看了很久,发觉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撇着嘴皱了皱眉,起身往楼下走去。
茅杉跟着白小典走进走廊,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问道:“表妹,难道说。。。。。。我与爷爷同住?”
“你住他隔壁,他住停尸房隔壁。”
“停尸房?”茅杉一听,眉心不着痕迹地颤了一颤,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停尸房,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是停放尸体的地方。
“怎么,害怕了?当初我叫你跟我一起搬出去你不愿意,现在后悔了吧?”白小典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茅杉,“停尸房本来就够阴森了,还要加一个老头子,也不知道你之前怎么想的,一点也不觉得恐怖吗?”她碎碎念着。
“加一个爷爷有何不妥?”茅杉略感郁闷,心中不解之前那茅杉是作何想的,怎会喜欢居于停尸房旁?
“这个,你慢慢体会吧。说不定过几天你就会像以前一样觉得无所谓呢。”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走廊尽头,“出走廊直走,最里面有五间房,第三间就是你的房间。”
茅杉跟在白小典后面四处查看着,这是一个不大的露天庭院,除去他们右手边这四间房,院内便再无其他建筑,连棵树也没有。左手边是一块空白的灰色水泥墙,一直延伸到院子后面的空地,与一扇黑色自动铁门连接着。铁门前,两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停在院子里。当然,茅杉自然不认识什么自动铁门和警车,她只以为是高高的黑栅栏和两间造型古怪的小房子。
外面似乎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树被风刮的在墙上掩映出点点疏影,模糊了墙顶上那盏没有灯罩的节能灯微弱的光。像是一个个张开大口的猛兽,随时准备着吞下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人。看得二人打了一个寒噤。
经过第一间房时,茅杉在一扇有些古旧的铁门处停下脚步,铁门锈迹斑斑,门中央挂着的大锁却很新。铁门与墙壁连接处有一个小缝,隐隐有微光从小缝中透出。
她忍不住弯下腰往门缝里望去。屋内两盏油灯忽明忽暗,昏黄的灯光下依稀看见两个白色轮廓。
是人?
茅杉一惊,随后猜想这里应该就是停尸房,不由松了口气,刚迈动左脚正欲离去,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重新往屋内看去。
第3章 引魂灯()
黄铜灯盏内,微弱的火苗在灯芯上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本就暗淡的灯光随着火苗的摇曳不停地变换闪烁,茅杉被这光晃得有些头晕。
屋外并未起风,屋内更不可能有风,此种情况火苗应是向上直升才对,怎会晃动得如此厉害?茅杉心生疑惑。
“这油灯是何人所点?”茅杉直起身,揉了揉眼睛,盯着火苗看久了,眼睛有点花。
白小典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她往后看。
“是我点的。”还没等茅杉反应过来,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外公,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白小典望着突然出现的老人,悄悄瞪了眼茅杉。该死的茅杉,没事儿瞎看什么看,把老头子看来了吧,真是会找麻烦!白小典满脸不爽在心里暗骂。
茅杉转身,茅大山就站在她后面,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提着个深红色旧铜壶,枯老的手背上两根静脉血管如山丘般突起着。他看了她们一眼,对白小典嗯了一声表示回答,掏出钥匙将铁锁打开,推门进屋。
“。。。。。。爷爷,这油灯,似是快灭了。”茅杉紧跟着茅大山进入屋内。
白小典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屋内气温有些低,一进门便看见两个齐腰高的铁架台放在屋子正中间,架台上各躺着一具尸体,用白布遮着。每个架台旁边,尸体头部的那一头,都有一盏油灯摇曳着没有温度的细细火光。空气中飘散着灯油燃烧的味道,夹杂着些许腥气,使得她很不自在。
“我知道。”茅大山没有回头,自顾自走到第一盏油灯旁,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铜壶对准油灯倾斜,黏稠的淡黄色液体顺着壶嘴慢慢滑出来,流入黄褐色的铜制灯盏内。
突然,灯芯上的火苗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一瞬间火焰变成了青绿色,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随后便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只是火苗似乎比之前缩小了一圈,显得更加微弱。
待第一盏油灯被填满后,他又往第二盏油灯走去,重复刚才的动作。
此时白小典的注意力都在那两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油灯的微妙变化。
“引魂灯!”茅杉惊讶地看了一眼茅大山手中的铜壶,又抬头看向他,问:“壶内是尸油?”
“哟!小崽子,看出来了?”茅大山这时居然笑了。
此情此景,茅大山的笑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阴森,茅杉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外公,这两具尸体怎么没放进冷藏柜,就这样摆在外面都烂了。”白小典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一角,一阵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她赶紧嫌弃地捂住口鼻。
“冷不冷藏都一样,你再仔细看看。”茅大山稍作停歇,从包里掏出一盒朱砂,用手指沾了朱砂在油灯下面画着,待他画完收工,两盏油灯明显稳定不少。
八金刚?茅杉一眼便认出了茅大山所画之物。
这是个保护阵法,她以前看师父画过,不过眼前茅大山画的这个应该是简化过的八金刚,无论规模大小还是复杂程度都比不上师父画的那个。估计这力量比师父那个八金刚弱了不知道多少倍,茅杉忍不住在心里将自己的师父佩服上了天。不过不用她佩服她师父也在两千多年前飞升上天了。
“我擦!这是怎么回事?”白小典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句尸体。那是李大成的尸体。此时这具尸体面部膨胀,像个充了气的皮球,皮肤呈紫黑色,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水泡,很是恶心。
“这是要起尸了。”茅杉睁大眼睛看向茅大山,想听听他怎么说。
“这两句尸体一运来我就觉得有问题,于是点了引魂灯。铜壶里的灯油确实是用尸油炼制的,尸油是我想办法从火葬场搞到的。”茅大山与茅杉对视,目光中透着欣喜与希望。
他又说,“为了防止意外,我已经给停尸房上了锁。这局里阴气比外面重,尸体尸变的速度非常快,灯油自然也烧得极快,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的尸气越来越重,引魂灯的功效也会越来越弱并且随时有熄灭的可能。引魂灯一灭,便会立刻起尸。我刚刚画了小八金刚阵,应该还能多撑几天。”
“外公你觉得尸体有问题怎么不早说啊!”白小典气得肝疼,这老头子每次都这样,看着他们瞎忙活他觉得很爽是吗?
“破案是你们警察的事。”茅大山欲转身离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油灯说道:“照灯油这个烧法,就算有小八金刚阵也最多只能再撑两天,两天后,我不管你们破案没有,都会把尸体送去火葬场烧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小典对着茅大山离去的背影嗤了一下鼻,转身又一脸期待地看向茅杉,跟放鞭炮似的爆出一连串问题:“表姐,这尸体真的会起尸吗?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对老头子这些东西不以为然吗?你还说他是老神棍来着,今天怎么跟他一唱一和的?还有还有,你怎么知道引魂灯?还知道铜壶里面装了尸油!你没看见老头子刚才看你的眼神,那个高兴啊!”
茅杉没有回答白小典那一堆问题,只是盯着尸体思考着什么。。。。。。对着茅衫深邃漆黑的瞳仁,白小典张了张嘴,竟然没敢再说下去。
“表妹,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有问过你。。。。。。有没有可能盗尸与杀人并非同一人所为?”过了好一会儿,茅杉才开口道。
“恩。。。。。。”白小典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是尸体自己跑的!”虽然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她还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茅杉,希望自己的结论能得到肯定。尸体起尸自己跑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案啊!白小典越想越激动。
“明日你与我去李村看看便知。”茅杉对白小典笑了。
第4章 去李村()
经过白小典的提醒,茅杉在裤兜里找到了她的房门钥匙。
进门后,白小典直接将茅杉推进浴室,看着眼前这个又脏又破却又一脸迷茫的家伙,她极不情愿地为她放好洗澡水,找来毛巾和换洗衣物,并教她如何使用浴室里的一切,确定她能够自己独立完成洗澡后才退出浴室。。。。。。
“擦,小爷我可从来没这样伺候过人呢!”白小典嘟囔着,一屁股栽进茅杉宽大的沙发里,双脚翘在茶几上,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视。
已是凌晨1点,天亮还要跟茅杉一起去李村,所以白小典决定今晚就住茅杉这儿。虽然隔壁便是她以前住的房间,但是太久没人住,早就被灰尘淹没了。。。。。。
浴室里黄色暖光灯开着,茅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铺满黑灰的脸上几乎看不出皮肤的本来颜色。
修剪整齐的一字眉规矩地熨贴在额上,眉间隐隐透着一丝平和。略带开扇型的双眼皮下藏着一双温润如玉的大眼睛,深邃的瞳仁恰到好处的镶嵌在里面。窄窄的鼻翼托着尖尖的鼻头,高挺而笔直。两片薄唇轻抿着,上唇较为松薄些,微微翘起,也许是因为不爱笑的缘故,两端嘴角并不似常人那般有稍稍上翘的弧度,而是被抿成一条淡淡的直线。下颌骨的线条流畅到底,立体又利落的轮廓散发出一种率性的美感。
容貌并没有发生改变,只是头发和衣着不同罢了。
目光落在自己那团糟糕的头发上,茅杉微微皱眉,随手拿起大理石台面上的一把小刀,一把一把,一缕一缕,将烧焦的头发尽数割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我亲爱的表姐,你这澡洗掉了几层皮啊?”白小典伸了个懒腰从沙发里探出头,当她看到从浴室走出的茅杉时,因为伸懒腰举起的两只手停在了半空中,惊讶地上下打量着站在浴室门口的人:“表姐。。。。。。你这。。。。。。真酷!”
茅杉的头发几乎全部焦掉了,最后她索性把自己剃成了光头。修长瘦削的身材配上光洁白皙的脸庞,深潭般的双眼倒映不出任何情绪。平时本就带着几分英气的她现在剪去长发,竟有种中性的清爽帅气。开扇型的眼眸让她深黑的眼珠显得缺少了些精神,但并不影响她脸上带着的成熟沉稳。
梳洗完毕换上整洁柔软的棉质睡袍,干净的脸上,不染铅尘,少许红血丝清晰可见。她并没有听见白小典的惊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播放古装电视剧的电视机,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这一跪可把沙发上的白小典惊呆了。
“表姐,干什么呢?!年已经过完了,快快平身!”
“皇。。。。。。皇上!”茅杉指着电视机,电视里,文武百官正对皇帝行跪拜之礼。
。。。。。。
。。。。。。
。。。。。。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白小典像推销员一样给茅杉介绍电视、电脑、电灯、空调、手机等常用物品并给她一一示范。但是茅杉就跟一个白痴一样。。。。。。就比如说这电吧,她的问题串起来就可以绕白小典三圈。
“为何电可使得这些物品运作?为何不同之物通电之后会有不同反应?人可否通电?电与天雷可是同一物所出?电可属能量之一种?电又是以何法封印在电线之中?。。。。。。”
。。。。。。白小典真的很想一头把自己撞死。。。。。。
茅杉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琢磨白小典的手机。
白小典冲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床上的人,想起以前茅杉从来不要别人睡她的床,自己每次来都只有与沙发为伴,顿时心生一计,一脸坏笑地说:“表姐怎么睡在床上?”
“有何不妥?”茅杉依然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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