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四明道:“二位这边请吧,咱们边吃边谈。”
三个人入了坐。酒菜一一摆上。
任唯嗅了两口道:“这是都督府酒菜的味道。”
卢四明道:“你的鼻子可真够灵!都督府的厨子在前街开了个店。今天可能是他轮休出来。”
任唯夹起块粉蒸肉放到嘴里,舒服的叫出来。
卢四明笑道:“桓兄你快看,真是个乡夫,一块肉就能这样!”
任唯边吃边道;“我可不比你这个整天坐在城里的家伙!”
卢四明道;“知道你没事就跑到田里转,才点了这么多带荤星的。”
桓冲禁不住夹了块粉蒸肉,他以前没见过更别说吃过了。肉块入口,一股子淳香涌入喉咙,肚子跟着咕咕叫起来。桓冲下夹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了小半盘。
卢四明道:“桓兄,味道如何?”
桓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让卢兄见笑了。”
卢四明道:“小弟留在陆浑有一半就是为了陆浑美食。桓兄去见桓夫人的时候可否带上小弟——”
两个人说着话,却发现任唯好半天都没出声。看过去,发现他正对着对着刚放到他桌子上的陶盆发呆。桓冲掀开放到自己桌上那只陶盆的盖,啥那间浓香扑鼻。盆里红色的油光闪亮,四只肉丸子与汤上既溶为一体又各具其形。
卢四明道:“这是何菜?”
仆人道:“四喜丸子。”
卢四明击掌道:“好名字。”
“他们说是都督刚研制出的新菜。”
任唯道:“他管你要了多少钱?”
仆人道:“一个丸子一斤米!”
桓冲倒吸口凉气,不过吸进来的浓香味让桓冲肚子接连叫了两声。
任唯摇头道:“奢侈真是奢侈,须知——”
卢四明拿着勺子往饭上浇肉汤,道:“你吃不吃?”
任唯忙闭上了嘴。
卢四明捧着碗,边吃边道:“桓兄,此汤泡饭可为一等,快尝尝。”
三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菜都饭干净。
桓冲看着只剩下一点汤汁的盘子有点不好意思。
卢四明靠的凭几上打了个嗝,笑道:“舒服!真是舒服!桓冲要是留在幽州,小弟可没这个福份。”
任唯看了眼外头道:“不早了,我还得出城一趟。”
卢四明道:“别走啊。房先生的讲义我还没看完呢!”
任唯道:“和三台乡的里正约好了,去看看他们那儿的庄稼。讲义先留在你这里,明天我来取。”
卢四明道:“军屯的事你还管着?”
任唯道:“有不少同僚去了南阳,陆浑这边也不能没人盯着,所以杜先生让我帮帮忙。”
卢桓两人送任唯到门口。
卢四明道:“这事还真没比你更合适的。”
送走了任唯,不等桓冲问话,卢四明道:“桓兄一定有很多疑问。”
桓冲道:“实在太奇怪了。上次来的匆忙,竟然没发现这么多新鲜事物。”
两个人回到屋里重新入了坐。
卢四明道:“送人来陆浑之后我就没回去,一是因为幽州也不太平,杨浚狼子野心,弄不好那天较起劲来他非杀了我不可。二是——,小弟在陆浑看到了希望。”
桓冲道:“何为希望?”
卢四明收起笑容,叹道:“你我两家的人多在朝廷朝廷是个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卢四明指着桌上的木牍道:“看到这个了?房先生的讲义。不光是任唯。在陆浑,只要你的品级到了一定的程度,必然要到学院里学习。来之前我一直好奇,在没有得到世家支持情况下,李闵用什么支持起都督府和各层官员。”
桓冲道:“这也是你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卢四明道:“主要是吃的好。”
桓冲道:“卢家支持谁?”
卢四明倒了杯水,“我一个旁枝,怎么可能知道。桓兄,颍川地处四战之地。不管你家支持谁,都危险啊。最好是不打仗。不过现在看不大可能,敬大人什么意思?”
桓冲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卢四明道:“是琅琊王?”
桓冲道:“都是我叔叔他们在接触,和我没什么关系。这次是琴儿叫我来的。”
卢四明喝了口水。
桓冲道:“卢兄在陆浑时候长了,以为陆浑可安全?”
卢四明道:“你还是跟着家主走安全一些。”
桓冲道:“有琴儿在总在可靠一点。把她们留在颍川,心里总是不踏实。”
仆从进来道:“先生,都督来人了,要见先生。”
桓冲道:“知道的可真快。我可谁也没通知。”
桓冲道:“叫他进来吧。以后你就知道了,在陆浑城里没什么事能瞒得过都督府。”
一个侍女走进来,施了个礼,道:“奴婢见过卢先生。见过桓先生。”
卢四明道:“有何事?”
侍女道:“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吩咐请桓先生到都督府一叙。”
卢四明一摊手,笑道:“不是我不留你。”
桓冲道:“站都督府多有不便,你这儿收拾个房间。”
卢四明送两个人出屋,道:“房间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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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都督府的侧门。
那名侍女先下了车,桓冲跟着走进门,两个女侍卫将二人拦住。
侍女出示了腰牌。
女侍卫道:“后院禁止闲人出入。”
侍女冷着脸道:“你们看好了,这可是桓夫人的令牌。”
女侍卫道:“府里的规矩是都督定下的!”
“你!”侍女气得两颊通红。
桓冲心道:琴儿的日子还样子不大好。
侍女道:“长了狗眼的家伙,除了庞夫人就看不见别人了吗?桓夫人可是一直跟着都督出征的!”
“怎么回事!”声音十分好听,桓冲寻声看去,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站在不远的地方,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正好奇地看过来。
侍女连忙道:“诸葛夫人,桓夫人哥哥来了,她们却不让进!”
原来是她!桓冲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今日一见,果然是貌若天仙,难怪李闵敢把她藏到自己府里去。
桓冲礼道:“在下桓冲,见过夫人。”
诸葛道:“久仰。既然是来看琴儿的,你们就放行吧。”
女侍卫道:“夫人,奴婢们职责在身,请见谅。”
诸葛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办法。李闵这个人把规矩看的很严,要不这样,桓先生可行去前厅。也不急在一时。桓先生见谅。”
送走了诸葛,侍女带着桓冲退了出来。
桓冲忍不住问道:“桓琴在府里过得还好?李都督不在时,府里是何人主事?”
侍女气鼓鼓道:“还能是谁。不过就是个丫环上位的,现在倒牛气上了。我家夫人是不愿意争,倒让小人气盛!这回好了,敬夫人回来了,看她们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桓冲道:“李都督可在府中吗?”
“都督带着敬夫人去打猎了。”
两个人转到正门,侍女出示了腰牌,这回没人阻挡。到了前厅,侍女自去后头通话。
喝了两口水的功夫桓琴就跑出来了,一身的居家打扮,还略胖了些,与桓冲想像有不大一样。
桓冲笑道:“都是大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不怕别人笑话。”
桓琴做了个鬼脸道;“就这样!不要你管!对了,你都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倒去了卢四明那里。他比你的妹妹还亲吗?”
桓冲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桓琴骄傲的笑道:“陆浑城里发生的事情没有能瞒得过都督府的!怎么样厉害吧!”
桓冲看了眼外头:“李闵待你如何?”
桓琴羞涩道:“哥,你说什么!”
桓冲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受了委屈的,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桓琴道:“我已经叫人通知李闵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桓冲道:“你把我叫来,说有急事。”
桓琴凝眉道:“有件事,李闵本来是不想和桓家谈的,不过我觉着还是应该找大哥来说一说。前两天敬家的敬延寿刚来过——”
“夫人,都督回府了。”侍女进来道。
外头顿时乱了起来,脚步声,铁甲声,说话声如潮水般冲了进来。
李闵走在当中,敬玫儿走在边上。
李闵快步走进来,笑道:“琴儿说你这两天就来,连打猎都不去。还真让她说准了。”
敬玫儿施了礼就带着桓琴退了下去。
李闵道:“刚打了两头野猪,一会儿多吃点。”
桓冲道:“刚吃过了。”
两个人坐下。李闵道:“有什么说什么,你一定奇怪,琴儿为什么叫你过来。”
桓冲道:“愿闻其详。”
李闵道:“事情出在几天前,当时我在和敬延寿谈事情。琴儿也在,她觉着桓这参加进来,对你我都有好处。不知桓兄对当下的时局是什么看法?”
桓冲道:“这里没有别人,李都督直说就是。”
李闵道:“我收到消息,北边不大安静。为以防万一,我与敬延寿商量组建一个互助联盟。”
“联盟?万一要不让朝廷知道了——”
“朝廷自顾不暇。”
“总会有一个朝廷。”
“联盟只是临时的,而且不对外公布,只求个互相信任。”
“桓家能帮你什么?”
“颍川正好在中间。有两家保障,对你们了好。这也是琴儿的意思。”
“我要考虑考虑。”
李闵笑道:“不急。留下来吃饭。”
桓冲道:“我要好好想一想。住在卢四明那里。都督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李闵送他出门道:“卢四明那里能吃到什么好东西。这样吧,你既然不住在府里,饮食就府里包了。别推辞。你要让我在琴儿面前有个交待。”
“也好,多谢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街上车水马龙,桓冲的马车很快就消息在车流里。
敬桓二人走出来,一左一右站到李闵身边。
李闵环抱住二人。
敬玫儿道:“他答应了吗?”
李闵道:“这种事,他做不了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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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桓府里很安静。
老管家挑着灯笼走到桓家家主桓松的屋前,将灯笼交到站在门边的小厮手里,走进屋,双手擎着信。
“家主,冲公子的信,是从陆浑发回来的。”
桓松示意他把信放到桌上。
“请敬大人过来。”
“喏”
敬炅走进来,看了眼桌上的信。
桓松道:“西边的那位小都督托冲儿写信来了,你猜猜上头写的是什么?”
敬炅从到一边,喝了口水道:“应该与延寿说的是一件事。”
桓松道:“杨家的信比他的早一些。”
敬炅道:“李闵是员难得的上将,要是能将他拉入咱们的一边就好了。”
桓松道:“你不是说他野心很大吗?”
“没关系,只要琅琊王爷可以坐稳江山,李闵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让李闵在东都与杨家甚至南下的胡人纠缠。”
桓松道:“万一他要荆州怎么办?”
“那是琅琊王该操心的事,再说荆州也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早晚会变成李闵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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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宫主笑道:“谁说离了李闵荆州就不行?这位黄将军文武双全就是个很好的人物,兰儿姑娘你说对不对?”
马睿沉着脸。无论琅琊宫主还是那个叫阿兰的什么圣女都有自己的目的,要是可以,他一天都不想跟这两个人呆在一起,他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会出卖息,这种感觉很不好。
坐在马睿身边的兰儿亲密地靠在马睿身上,笑道:“殿下,你说是这样吗?”
马睿笑道:“黄将军的能力本王是肯定的,可只凭着他一个人,也成不了事,蔡家如今在荆州似乎也不大好用。”
琅琊宫主击了两掌。
从外头走进一人,向三个人行了礼。
琅琊宫主道:“殿下,这位是周涛。余杭周氏人。”
马睿肃然道:“原来是周都督的后人,久仰,久仰!”
琅琊宫主道:“周涛非是一人而来,他还带了两千乡兵。殿下以为足否?”
马睿道:“若有周将军的两千人相助当然是最好——”他话没说完,外头进来一个穿着紧衣的琅琊宫门人,将一封信交到琅琊宫主的手上。
琅琊宫主展开信,两眉紧皱,下意识地看了兰儿一眼。
马睿道:“宫主,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琅琊宫主将信收起来,道:“周将军,你远到而来,先去休息吧。老夫行动不便,就由王妃送你出去。失礼。”
阿兰送周涛出去了。
琅琊宫主道:“敬炅去了颍川,见了桓家的家主。”
马睿紧张起来,道:“他们说了什么?”
琅琊宫主道:“殿下以为桓家是平常人家?”
马睿站起来走了两圈道:“他还去见了谁?”
琅琊宫主道:“上面只说去见了桓松。”
“一定要阻止他去见别人。”
琅琊宫主道:“敬炅如今权掌两州,背后还有敬家骑兵为后盾。颍州那些老家伙会很愿意与他们合作。”
马睿道:“难倒就眼睁睁看着三州之地都变cd敬的!”
“他还没那么大的野心。”
“你是说他可能投靠到我的帐下?”马睿兴奋起来。
琅琊宫主道:“殿下,你可别忘了,东都那边还有一位王爷。”
马睿两腿一软。对啊,还有那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豫章王,谁能想到他是个不鸣则矣一鸣惊人的主!
琅琊宫主道:“你也不用担心,有他这么一个人在也好。北方越乱,咱们越有时间经营江淮之地。”
马睿道:“就怕他们南来。本王借居他国,若是豫章王南来,各家不会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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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李闵的消息迅速传便了东都。
李闵出兵,现在已经到了新城。
马衷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兴奋,李闵终于来了。
邺王和豫章王一左一右座在殿下。自从回了东都,这两位王爷就一直住在宫里,不是他们不想回府,索方的军队已经全面接管皇宫。他二人根本出不去。
此时两个从的目光都盯着马衷案上的奏本。
奏本是陆浑州都督李闵和兖青二州采访使敬炅一同上的,上头说了两件事。一是要降邺王的爵位。没了封地,对马颖来说降不降爵位已经没多大意义了。二是要索方退出东都。与奏本同时传来的消息是李闵与敬炅同时出兵,一东一南直向东都而来。还有一个奏本是幽州都督杨浚送来的,内容与前两个没什么不同,只是他的动作更快一些,已经有一支军队到了河阳。眼看着十几万精锐大军围过来。三个人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马衷道:“索方要朕谒庙的提议已经被朕回绝了。”
话章未落几个宦官匆匆跑进来,马睿大怒,正要申斥,一道寒光由外而入直刺宦者后背,宦者惨叫一声扑倒在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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