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柯八斤忙左手按着他大哥,右手拉住黄侃,低声道:“黄将军!别跟他一般见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走吧!”
蔡府管事道:“你又是从那个裤当里跳出来的!”
怒气直冲顶梁,柯八斤淡淡道:“在下柯八斤现在在李都督帐下听用,刚进城,你还有问题吗?!”
人的名树的影,“李都督”三个字一出来,不但蔡府管事没声了,连边上的人都没声了。
柯八斤看他们敬畏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舒服了,朝车夫道:“走!”
“诺!”车夫带转马头。柯儿斤掀开帘看出去。
柯七斤靠在车壁上不说话。黄侃看看他,也低下头不说话。
柯八斤道:“大哥,黄将军,不如到我那里去。”
黄侃道:“你是客,怎么能去你哪里,走,到我那儿去。”
柯七斤疲惫地摇摇头道:“算了,八斤,明天大哥再请你。你别挑礼。”
柯八斤自己这个大哥一向认死理。蔡府管事的话对他的打击不小。
“大哥,看你说的,我怎么可能挑你的礼,只是黄将军——”
“哎!都是朋友,多说就外道了。明天柯先生请你,我后天请你,襄阳城里头好吃的小店我知道好几家,保证让你们吃了忘不了!”
马车停到馆驿所在的三山街,刚到街首,就被两个穿着灰色军服的士兵挡住。
柯八斤下车拿出腰牌,士兵看了看,递回来,退到一边去了。
柯八斤道:“为了安全,都督的亲兵已经封锁了附近的几条街。马车不方便进去,小弟就在这里告辞了!”
“小柯先生——”
“怎么了黄将军?”
黄侃想了想,最后道:“小柯先生难道来一次,怎么不住你大哥家,外人看了会说闲话。”
马车里柯七斤突然道:“先公后私,八斤他现在是李都督手下的书办,当然是留在李都督这里。八斤你回去吧,好好替李都督办事!”
“小弟知道。黄将军,大哥慢走!”
柯七斤靠在车壁上,道:“黄兄,你似乎有话要说。”
黄侃低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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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八斤觉着黄侃似乎有话对自己说,只是不方便说明白,他为什么让自己住到大哥家里去?难道馆驿有问题?当初李闵答应进城来的时候,军营里就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是出使的曹逢和经商的骆王宾极力主张到进城来和襄阳拉近关系。
“八斤,你回来了?怎么没进馆驿里头?”曹逢从街边的阁楼里走出来,神态略显慌张。
一道黑影从他身后走过去,柯八斤下意识地伸头去看。曹逢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笑道:“不是说你去找你大哥了吗?”
柯八斤道:“和大哥见了一面。我大哥说先公后私才对,所以也没深聊。”
曹逢道:“吃饭了?”
柯八斤摇摇头。
曹逢笑道:“正好,我叫人拿了两道小菜。宴会上我也没吃饭。一起去。”
柯八斤道:“不了,我去看看都督有什么吩咐。”
“也好,对了,房先生说今晚进城,应该没问题吧?”
柯八斤奇怪他为什么问房先生的事情。
曹逢笑了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一起走吧。”
“方才那人是——”
“哪个?”
“就方才那个!”
“啊,你说他呀!是个送菜的,我不是刚说了吗,宴会上没吃饱,所以叫人去外头买几道菜吃。你可能不知道,馆驿里头的所有下人都被马三福马将军给关到一起去了,现在上下都是咱们自己人。连厨子都关起来。你说我哪儿会做菜,所以想打发个人去外头买两道,谁想到都督下了封锁令,只许进不许出,除非有都督的手令。你说这弄的,好像进了敌国一样!”
柯八斤回头看了眼,只见街头上巡丁严紧,经过的百姓行人步合履匆匆,顶多偷看一眼,柯八斤心想,难道都督察觉出来什么?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看向身边的曹逢。
曹逢自顾自地走着,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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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八斤站在门外,“下官参见都督。”
李闵坐在屋里,手里拿着筷子道:“是哥先生啊,快请进!”
“谢都督!”
李闵对桓琴道:“拿两盘点心过来。”
桓琴穿着长裙略微向柯八斤点点头出门去了。
李闵道:“见到你大哥了?”
柯八斤道:“见到了,还见到了大哥的一位姓黄的朋友。”
李闵道:“是黄侃?”
“正是,我们三个准备去吃个便饭,没想到,算了不提了!”
桓琴走进来。
柯八斤连忙起身,道了谢。
李闵道:“方才在宴会上就看见你没怎么吃东西,看你哥哥这么快就回来,看来也没吃饭,这里正好有一些同,刚从陆浑送过来的点心,你将就着吃一点。馆驿里的下人都被我关起来了,你就不用去找了。”
柯八斤吃了半口梅花酥,听了李闵的话,不好意思道:“这是特意送给都督的,下官真是——”
“不用说这些,你吃就是了,反正我也吃不完,再说送来不少,你回去的时候还可能带一些。对了,多拿一点给你大哥送去,听说他这个人很正直,现在朝廷里大臣们得过且过,全不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心,像你大哥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柯八斤长揖道:“若是大哥听到都督此番话,一定感激涕零。”
李闵道:“我不用他感激,只要他以后好好为百姓做事,就算报答了。琴儿,叫人包一点,柯先生走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对了,馆驿一带已经被我下了封锁令,没我的手令,谁也出不去。这样,我写一道手令给你。”
柯八斤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都督,下官回来的时候看见曹大人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李闵低头边写边说,几下写完吹干,递给柯八斤。
柯八斤接过来,道:“也许是下官多心了。也没什么,曹大人说他在宴会上也没吃饱,所以叫下人去外头叫东西吃。发了几句牢骚。”
李闵道:“咱们是客将,行事要小心一些。看来没吃饱的不止是咱们两个,大家都没吃饱,我下令把厨子关起来,可也不能让大家饿着,琴儿,你挑两个会做饭的,给大家做点饭!”
桓琴白了李闵一眼道;“你笑话我们是不是,你看看我手下那些人,哪个像是会做饭的?”
李闵点头笑道;“这到也是,不过你手下的那些个姑娘们也不是一道菜不会,至少会一道。”
“什么菜?”
“片刀汤饼。请谁不顺眼,姑娘们就会请谁吃片刀汤饼!好了,把厨子放出来,找个人看着点。”
柯八斤告退出来,只觉得四周寒气森森,暗地里似有万把钢剑正指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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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驿里的人,从管事到仆役都被关在一起,屋子里很暗,只有从窗户上透过点光。门锁哗楞楞响了下,门打开,有人道:“厨子呢?厨子出来!”
屋子里的人左右看看,尽管他们什么也看不清。
“我是厨子!”
馆驿管事领着个中年壮汉走到门边上道:“军爷,他就是厨子,做鱼最好。”
看守打量他两眼,道:“出来做饭!”
厨子道:“做多少?”
看守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管事道:“军爷,您别生气。他是刚来的,不会说话。”
厨子老周道;“军爷,要是做的多,我要带两个打下手的,你看天色不早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管事道:“军爷,他说的也对。误了您们吃饭可就不好了!”
看守道:“要几个人?”
老周道;“两个,都是用管了的,顶平常七八个人。”
“把他们叫过来看看!”
管事答应一声,“你们快过来,给军爷看看!”
从屋里头走过来两个精壮的小伙。
看守随便说了句,“怪不得你们把不了胜仗,这么壮实的汉子不送到军营里头去,怎么着,怕死?”
管事嘿嘿笑道:“都是自家亲戚,下不去手。”
“得了,老子管不到你们头上,快走。”
“好嘞!”管事迈步往外走。
看守拦住他道:“你干什么去?有他就够了!”
“明白,明白!”管事退回来,看赂老周。
老周转回身朝管事点点头道:“您老放心,小的一定伺候好军爷们!”
老周带着两个汉子出了屋子,由一个士兵引着转弯抹角到了厨房,看守抱着胳膊靠在墙上道:“你们做吧!”
老周道:“军爷,这里头烟气重,您还是到外头去吧!”
“少他马废话,快做!”
“哎!”老周答应一声。
一条汉子去起炉子,另一个去洗菜,老周拿了个大陶盆去洗米,两个人凑在水井边上。
汉子小声道:“将军,咱们不会做饭怎么办?”
老周道:“原计划不能施行。只能随机应变。天不早了,咱们磨蹭磨蹭。我做条鱼,送给李闵。开弓没有回头箭,成败在此一举!”
“也好!可是我们去不了!”
“我一个人可以!”
看守道:“说什么呢!”
老周道:“军爷,小人想着给李都督作道鲜鱼汤吃,只是没有鲜鱼。”
看守道;“那缸里不是放着十几条吗!”
老周一拍脑袋道:“军爷您看我这脑袋!”说着便走到院角的大缸边上,用篮子取了尾鱼回到厨下。
三个人磨磨蹭蹭过了半个时辰,饭才下了锅。
这时天已经夜下来了。
老周端着汤盆道:“小的这就给都督送过去。”
看守道:“不用你去,我叫人送过去。”
老周忙道:“军爷,这道鱼汤还有道手艺,必须吃前监时做,不然不好吃了。”
看守看了他一眼,道:“那行吧,你自己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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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看守押着老周走到门前。
院里头是二十名铁甲卫士,个个俱甲而立,手里长枪。牙犬蹲在他们脚边。当老周走进来的时候牙犬都低喉起来,伏着身子,如同立马要扑上去撕咬他一样。老周的腿有点打颤。
看守道:“不用怕,没都督的将令他们不会咬人。”
老周勉强点点头。
“都督,给您做的鱼汤到了。”
“进来吧!”
“诺!”老周端着托盘走入,低着头。
“端上来吧。”
老周暗道:听声音,坐上的人年纪不大,是李闵无疑。也是该你马失前蹄。任你小心,却想不到老子就是刺客,你手下人搜查的再严密,却怎么也想不到老子头上的发簪就是武器!只要近身两步,李闵你再高的功夫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都督,这道鱼汤的做法是小人的祖传密方,最后一道工序只能吃前做,请容许小人上前。”
“那你上来吧!”
“谢都督!”
老周抬起头见坐上一个少年,不由得愣了下。
少年笑道:“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吗?”
少年身边一个美丽的姑娘道:“怎么不吓人,你看把人家吓得满头是汗!”
老周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后背已经满是汗水了。那位姑娘腰里挂着把黑底锉金短刀,动作敏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早听说李闵武艺高强,他身边还有个红颜知已,就是颖川桓氏的姑娘,这位姑娘不但人长的漂亮,功夫也是不一般的好,战阵里杀出杀入不在话下。少年身边的姑娘就应该是她吧。既然如此,就更不能盲动,自己丧命是小事,耽误了殿下和顾先生的大事可就不得了了。
少年耸肩道;“我可没长的那么吓人,要我说他一定是你的美貌惊到了!”
少年看着姑娘不住摇头道:“真是,天下怎么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
姑娘红着脸将少年的头搬正,道:“快吃你的鱼汤去!”
少年笑道:“对,对,对,我到要看看,你做的鱼汤是个什么样子。你是江左人?”
老周没想以他知道自己的是江左人。
少年道:“最好的鱼汤其实什么佐料也不用放,只凭着天然的鲜味就是天下一等,你说对不对?”
老周端盘的手有点酸了。听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逗嘴,手上更麻了。
姑娘娇憨道;“我才不信。你又没吃过什么好鱼,凭什么说大话!”
少年笑道:“我做的菜有不好吃的吗?!”
“臭不要脸!那你到说说,什么鱼是最好?直接做汤最鲜美?”
少年笑抬眼向上,想了想道:“说不上那个最好。黄河大鲤,松江鲈鱼都可称得上其中上选!”
姑娘一皱鼻子,道:“好像你都吃过一样。”
少年嘿嘿笑道:“吃是没吃过,不过听到是听过。”
老周真忍不住了,仿佛再听下去,手里的托盘就要掉下去一样,“都督!鱼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可是他没盼到少年吩咐,反应是那个姑娘说话了,她道:“你看看,鱼汤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你就会骗人!”
老周连忙插嘴道:“都督,能不先让小人把汤献上。小人,小人真是端不动了!”
少年一拍脑门,道:“你看你,说了这么半天,让他累了半天。对了,你叫什么?”
“小人叫姓周!”
“原来是周先生!”
“不敢!不敢!”老周两只胳膊已经麻木了,仅凭着一点毅力托着盘。
李闵道:“那你就把盘放到桌上吧!”
“谢都督!”老周如释重负,紧上前两步,将托盘放在桌的一角,可汤陶他端不动了。
桓琴道:“我来拿吧!”
桓琴转过身来,将老周与李闵隔开。
老周心道:也好,反正老子的胳膊正麻,要缓一缓。
李闵往后坐了坐,桓琴坐到他的身侧。
李闵道:“最后一道工序是什么?”
两个人都看赂老周。
有什么最后一道工序,全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只是为了接近李闵。可现在麻烦了,老周的胳膊还酸着呢,根本没办法抽出头上的簪子行刺,别说是抽,就算抬都抬不起来。两个人看着老周,老周不能不动,猛想走方才李闵说的什么最鲜的鱼,正好用做借口,故做深沉道:“小人家在江左,小人吃鱼做鱼,方才听都督将黄河大鲤与松江鲈鱼并列一起,敢问都督,这是为何?”
桓琴笑道:“你看,你这个不懂装懂的人遇见行家了是不是!”
李闵笑道:“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请先生尝尝,不过在这之前,先生是不是把问题说清楚?”
“什么——”一丝冰凉的感觉从脖子上传来。
桓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出把匕首架在老周的脖子上。
老周心里反而镇定,淡淡一笑道:“都督这是做什么?”
李闵上下打量他,探手将老周头上的发簪取下的,轻轻一拧,发簪上竟然有个套子,取下套子,发簪在灯光里射出道道青光。
“喝!还是湛了毒的,我李闵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尊驾,竟然用上这种手段!”
老周一闭眼,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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