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有人说他李豹要刺杀楚王!
李豹真的没有想杀楚王,杀楚王对他有什么好处?可偏偏全东都的都说他要刺杀楚王。
李豹只有逃,东都城被封了,出不去,只能在城里乱撞,幸好有一群忠心将士掩护,他才能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安身,楚王的追缉到了哪里?
李豹紧握着拳,暗暗发誓,一但逃出东都,一定要将那个陷害他的人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突然由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像是平民。住在这一带的平民大多穿草鞋,传来的声音判断这伙穿的是布鞋。
李豹从怀里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走到屋问边。
闪出道人影,在李豹还没看清的时候那人踢出一脚,来势之快快到李豹只能看到个影子,正踢在李豹心口上,李豹两眼一黑向后撞到案子上,手里的匕首嘡地一声落到地上。
几把刀架在李豹的脖子上,有人喝道:“不许动!你是李豹?”
事到如今李豹退无可退,看着来人,道:“你们是王府的侍卫?”
“你是李豹?”
李豹道:“带我去见楚——”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刀很快,李豹捂着脖子睁睁地看着来人,他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杀自己。
血从李豹的手缝间喷出来,溅了一地。
杀人者向后一跳。这套动作干净利落,若是平时李豹一这会给他们叫声好,可是他现在叫不出来,他能感觉以生命从他身体里一点点地流失。他倒在地上,视线模糊,耳朵对声音却异常清晰。院外大乱,人喊马嘶。
杀人的一伙相互看看,反身跃出屋外。
院门轰地一下被撞开,涌进许多身穿王府侍卫服的人,刀影晃动,大喊着冲进来,他们看到李豹的时候立马愣在院里。
李豹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他脑袋里格外清明,终于知道是谁要杀他。
侍卫们大惊,冲上来给李豹治伤。
李豹的死尸被抬回楚王府。
马乂得信后大惊,推开身前的几案冲到殿外,见李豹半边身子都染了血,暗红地一片。
马乂眼冒金星,幸好侍女在旁边将他扶住,马乂盯着侍卫道:“我不是就不能杀他吗!这是什么回事!”
侍卫道:“回殿下话,小人们去的时候李豹已经被人杀了。”
“是谁?”
“不,不知道,小人们将李豹出现的地方封锁,可是没查是凶手。”
一个宦者上前道;“殿下,崔茂大人听说李豹已经扶诛,来向殿下恭贺!”
“恭贺什么!让他滚!”马乂大叫道。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马乂看看左右摆手道:“算了,把李豹带下去,把地上的血都冲走,看着刺眼,叫崔茂进来吧!”
“诺!”宦者去不多时,引着崔茂上殿。
崔茂礼道:“下官见过楚王殿下。”
“尚书省的事你这个仆射要多分担一些,不要没事四处乱走,胡大人虽然经验丰富毕竟年纪大了!”
崔茂笑道:“下官明白,有胡老大人这样的老吏在,下官自然会向他多请教。下官来王府的路上听说密谋刺杀殿下的李豹已经伏诛,所以特来恭贺!”
“什么!”马乂大惊,伏案道;“你说什么!街上人传说?!”
崔茂道:“正是,百姓们都说楚王英明神武。”
马乂靠在凭几上发愣,是谁传出去的?
他看向崔茂。
不会是他,他没理由。
难道是邺王?
也不对,就算李豹死了,对邺王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真的是关中王?李豹可是他的亲信!真是马颙干得?不对,这不是他认识的马颙,马颙干不出这样的事,那会是谁?
过了好半天马乂都没想到头绪。
崔茂道:“邺王殿下送来折本,请殿下过目。”
“什么?啊——,是邺王兄的折本?快拿来给我看。”
宦者将崔茂手里的折本递上。
崔茂低着头,用余光看过去。
马乂顺着折本的上缘看向崔茂,两个人的目光正好碰上,马乂道:“你们看过了?”
“只有下官和胡大人看过,胡大人说事关重大,还是要请殿下定夺,下官也这么认为。请殿下恕罪。”
马乂殿开折本,大致看了眼,上头说邺王听闻襄阳王被围,所以请令出征荆州。
马乂道:“王兄的折本是几时送过来的?”
“今天早上。”
“你们是什么意见?”
“胡大人说——”
“本王现在在听你说。”
崔茂顿了下道:“下官以为,李闵慢了些。”
楚王将折本扔到案上道:“不是慢了些,是太慢了,几个拿着锄头的乱民都打不过吗?他出征有两个月了吧!”
崔茂没回答。
楚王道:“用从尚书省发道命令去,让李闵快着点,真当别人看不出他的意思吗?!让他放心,只要有本王一天,陆浑那个地方就是他李闵的。他现在功小,只要立了足够大的功劳,将陆浑新城两地赏给他做封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朝廷这别有我在他怕什么?什么也不用怕,大风大浪有我给他挡着,我要他做的就是一件,好好在前线给本王打,打出士气来,打出朝廷的威风来!把这些话写在敕命里。”
“诺!”崔茂答道,“殿下,邺王殿下那里如何回复,荆州那里毕竟打了好长时间。”
“没什么不好回复的,请王兄放心,荆州那边一定不会了事情,邺王坐镇河北,要时刻盯着幽州、并州、塞北。前两天朝廷里收到消息,说塞外的慕容部连着吞并了十几个部落,问问邺王兄是怎么回事,还有并州,算了,还是我自己回信吧。你回去以后抓紧把李闵的事办好,钱粮上东都不大可能多给他,别的方才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若是李闵希望从荆州划几个郡到他的辖内……”
马乂摆手道:“不可能,李闵这个人本王了解,私心是有些,但这种过份的要求他是不会提,再说那个房先生不是还在他那里吗?房先生会不知道分寸,对了,你跟房先生似乎有些交情?”
“早年间在清淡会上见过数面。”
“好,你给房先生写封信,要委婉些,看他愿不愿意到东都来,本王缺少他这些的幕僚。”
“诺!”
“好了,你下去吧。”
“下官告退!”
崔茂退了出去。
马乂神情变得十分凝重,问道:“邺王到哪儿了?”
方才那个递折本的宦者道:“最新的消息说邺王已经从邺城起兵,并州的刘狮发兵五万已经到了上党。青州的王弥康宣部也有异动。敬延寿带人往荆州去了。”
“敬炅要做什么?”
“探子说李闵找到了敬家的老太太,荆州那边的探子正在查,不过道路不通,消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又是李闵!怎么又和李闵有关系!”
宦者犹豫了下,道:“殿下,李将军似乎不大尽力!”
“哼!这还用你说!一个个都是乱臣贼了!看大宋朝廷不稳,一个个都跳出来要撕块肉吃,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牙口怎么样!琅琊王最近老实吗?”
“琅琊王殿下最近一直忙着招兵,东都的军户特别是跟着老梁王出征过的大多被招过去了,琅琊王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他哪里来的钱粮?”
“小人无能,没查出琅琊王殿下背后是什么人,不过可以肯定是从琅琊国送过来的。”
“琅琊国?难道是琅琊宫?”
“小人不知。”
“他现在有多少人马?”
“大约五万,一万骑兵四万步兵,但是缺乏马匹兵刃。”
马乂看了眼案上那摞文件,心道:难怪他一封折子一封折子的送。以前还能用李闵挡一挡,可是李闵在荆州托着,不办事,马颙若以李豹之杀为借口出兵东都,不用琅琊王还真是不行。
马乂发觉自己的人马还是太少了,可这也不能怪他,整个东都有多少王公大臣,皇城里头有多少人,这些人都要吃都要钱,马乂又不会变。马乂只能盼着江左那边的钱粮快一些到,他也就能快一点组织人马。
琅琊王马睿举起酒杯道:“多谢徐宫主!”
坐在琅琊王上手边的是个皓首老者,举杯道:“不敢,殿下藩镇琅琊王,琅琊国百姓皆应当向殿下孝忠!”
两人干了杯中酒,琅琊王道:“宫主言重了,小王能有今日,没有宫主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宦者托盘而入,将两只陶盆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掀开盖,一股浓香缓缓升起。
老者深吸口气,二目闪光道:“真是人间美味!”
琅琊王笑道:“这是刚在东都城流传的一道菜式,宫主几次来去匆匆,小王特意叫人去陆浑请了最好的厨人。”
“陆浑!?”这个名字对老者来说有些刺耳。
琅琊王叹道:“正是,李闵此子虽说有些嚣张跋扈,但无论治军还治民都是把好手,若是也能为本王所用就好了。”
老者拿起筷子在陶盆里搅了搅。
琅琊王没等到老者的回答,心里有些失望,不过琅琊王现在是马睿最大的支持者,马睿可不想因为一个李闵恶化双方的关系,于是想敬老者一杯酒缓解一下气氛。
啪地一声,马睿寻声看过去,只见老者桌上的那只陶盆碎成七八块,浓汤淌了满桌,筷子停在上面。
老者笑道;“人上了年纪手就不大稳便,让殿下见笑了!”
马睿心里骇然不敢多说什么,忙道:“是陶盆不好,明明盛不住,都怪下人不好,拿这么个坏盆,坏了宫主的兴致,小王给宫主赔礼了!”
说着站起长揖。
老者坐在原地,笑道:“殿下何必多礼,不就是个陶盆吗,能盛菜的陶盆天下多的是,过两天老朽送殿下几个就是了。”
“多谢宫主。”
“这道菜式闻着香,看起来也不错,便要吃到嘴里可就不对劲了!”
马睿笑道:“以前总觉着吃这道菜的时候有些不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小王也说不上来今天让宫主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来人啊,把这道菜撤下去,以后再不许做,谁要是再在府中做这道菜,吃这道菜可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老者笑道;“哎!殿下这就不必了,人有所好,不强求,比方说殿下去参加宴会,正巧有这道菜,或者设宴请人,少不得这道菜,这个时候总还是要用的。”
琅琊王举杯道:“宫主高见!”
吃完了饭,琅琊王带着众多幕僚管事将老者送上车,目送马车出了后门。
众人各自散去,一个长须幕僚凑到马睿身边低声道:“殿下,杨大人已经久等了。”
琅琊王点点头没说话。
老者回到自己的住处,马车直接使进侧门,一个老管家打扮的人迎上来。
老者愣了下道:“你怎么在这里?”
老管家上前施了个礼道:“回二爷的话,小人是陪着少夫人来的。”
“她来做什么?”
老管家道:“少女人她——”
不等老管家把话说完,从屋里头快步走出一个红着眼圏的少妇,穿着素雅,青丝如云,五官清秀,走到老者面前下拜道:“媳妇见可二叔。”
老者皱眉道:“进去说话。”
几个人到了屋里坐好,那女子跪到老者案前道:“求二叔救救海临。”
老者道:“海临是我的侄儿,我会不管他吗。你们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她起来!”
女子哭哭啼啼被人扶着坐了回去。
老者看见她哭,心里不好受,本来要骂她的话收了回去,劝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陆浑那边取得了联系,只要把他们想要的东西送过去,他们就会放海临回来。所以海临的安全是没有问题。我已经派了人去,趁李闵小儿不在陆浑出手救出海临,你安心在这里等一等,过不了几天你就能见到海临,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回家。”
妇人擦了眼泪道:“全凭叔父做主。只是外边都说李闵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若是,若是不成功,反而害了海临,二叔,依媳妇看,不如,不如——”
老者目露寒光道:“不好什么?!”
被老者这么一看,妇人就算想说一万句话,现在也一句说不出来。
老者哼了声道:“我琅琊宫何时受过别人要挟,海陵徐家也不能受此侮辱——”
“可是海临他——”妇人急道。
老者猛一拍桌子,怒道:“好了,不要再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海临的事我自会照顾好,你下去休息吧!老沈,送少夫人休息去!”
“诺!”那个迎接老者的老管家上前低声道。
妇人无奈带着侍女们跟着老管家走了。
徐海临靠在墙上,空气里混杂着腥臭味腐败味,初次闻到的人一定受不好,徐海临已经适应了,甚至有点喜欢上这种味道,看着那些在牢里生不好死的犯人,徐海临十分兴奋,虽然带着几十斤重的铁镣,但比他们要强多了,他们中有杀人犯有抢劫犯,听说那个骗到李闵头上的家伙也在这里,他们痛苦的哀嚎声让徐海临觉着人世间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而将别人美好的东西砸碎也能带来无尽的快感,唯一让徐海临遗憾的就是这里不是他的地方。别人都说李闵是个法家门徒,现在徐海临是真信了,李闵为什么会做屠城那种事情徐海临现在也明白了,手握天下人生死之权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到这里以后徐海临突然发现自己以前那些个想法十分要笑,什么游戏人间,什么逍遥天下,这些怎么可以与手握大权相比,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要你怎么样,你便要怎么样,对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按着你说的去做,看着他们痛苦又谄媚的表情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徐海临打定注意,出去以后一定要尝试一下。至于能不能出去这个问题,徐海临从不没有想过,不会出去吗?不可能,他叔叔是琅琊宫主,他怎么可能出不去,他与隔壁那些囚犯不同,他是高贵的徐家人,是琅琊宫血脉传人。
徐海临早就适应了牢里昏暗的光线,从正对着他的木栏栅看出去,正好可以看着从竖井上射下来的光,两边是牢房,房里的人或坐或躺还有人对着木栏栅外头小便。顺着竖梯下来两个人,一先一后朝着徐海临的牢房走,前头的是牢头,这些日子徐海临可没少受他的罪。从身形上看,徐海临觉着后头那人有些眼熟。
两个人走到栏栅口,牢头低声道:“看着了吧。”
后头那人捂着鼻子看了看徐海临,道:“有点像。”
牢头急了,压低嗓音道:“什么叫有点像!你想赖账是不是!老子可告诉你,这是老子的地盘!”
“天下想你的人那么多,徐海临又是要犯,谁知道这个牢里会不会是你找来骗钱的替身。”
牢头道:“不信老子,生意就别做!”
“不做就不做!”那人说着从袖子里拿出根手指粗细的闪着银光的东西,道;“这个送你了,以后别相再有生意找到你头上!”
“站住!”牢头拉住那人,道:“你怎么才能信?”
“让我进去看看。”
牢头道:“别太过分,带你来就是让你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开牢门?!”
“我怎么才能知道是他,他还活着?”
牢头道:“徐海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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