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桃忙向站在站外的下人使个眼色,回头道:“二少爷,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老奴备了点小菜,您看在老奴精心准备的份上也吃两口。”
敬炅拿起一封信,展开细看,信上的字十分稚嫩,看着看着,哭了出来。
敬炅长年在外为官,很少与小榕儿在一起,小榕儿学会写字后给敬炅写了封信,敬炅随手放到一边,敬家堡被攻破小榕儿失踪的消息传来以后敬炅突然发现那个小姑娘在他心里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小榕儿不见了,敬炅的心里如同被挖出去一块,于是他将小榕儿写的那封信找了出来放在案边,每当想女儿的时候便拿过来看一看。
老桃抹了两把泪,将提篮里的碗放在桌上,左手捂着右袖,道:“二少爷,好歹吃两口。”
敬炅道:“是王兄又来信了?”
老桃犹犹豫豫从袖子里拿出封信,道:“二少爷,还是先吃完饭再看吧。”
敬炅摆摆手,道:“拿过来吧!”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王洛芳信上写的是什么。
接过信展开来,如同敬炅所料,开头是王洛芳将东都近来的情况说了说,接着就是询问可有杏儿的消息,这让敬炅心里更难受,觉着难不成朋友。
敬炅派了很多人寻访,怕下头的人不尽心,他特意让敬延寿专管这件事,可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乱世里两个小姑娘会遭到什么,不用想敬炅都能知道。
老桃叹道:“每过几天王大人就来封信,这也——”
敬炅道:“应该的,应该的。”
老桃道:“也不知道孙少爷那边查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老奴过去问问?”
“算了,大哥现在病得起不了床,延寿事情不少,你就不要去烦他了。”
“诺!”
“二叔!二叔!”
敬炅老桃齐看过去,见敬延寿风风火火跑进院里。
敬炅精神一振,直起腰,敬延寿举着封信冲进来,道:“二叔,有消息了!”
“快拿给我看!”
敬延寿将信交给敬炅,道:“封是从荆州发的过来的,路上不好走,他们绕道东都,耽搁了几天!”
敬炅看了两眼信,从席上跳起来,抓着信道:“小榕儿找到了,娘找到了!延寿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爹去!”
敬延寿答应一声跑出去,正撞上赶过来的大桃二桃,敬延寿道:“走,跟我去爹那儿!”
大桃二桃跟着敬延寿转到后院,进了院门,看见一个蒙面妇人拉着个小男孩往屋里走。
敬延寿放慢了脚步。
蒙面妇人见敬延寿走过来,拉着小男孩道:“驹儿,快给你大哥见礼!”
敬驹把头别到一边去。
敬延寿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朝蒙面女人施了礼,道:“儿有事告诉父亲。”
蝶夫人道:“你父刚休息下,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敬延寿道:“很重要的事,爹知道以后一定高兴。”说着便往里走。
小驹儿甩开蝶夫人的手拦在敬延寿前面,掐着腰道:“我娘说不让你见爹爹!你快走!”
敬延寿濙淡淡道:“二弟,我有话要和爹说,你让开!”
小驹儿半步没退。
敬延寿看了眼蝶夫人,朝大桃二桃使了个眼色。
大桃二桃上前一左一右将小驹儿架到边上去。小驹儿踢腿大叫,可是半点做用也没有,蝶夫人过去推开大桃二桃,将小驹儿抱在怀里。大桃二桃站到门边看着蝶夫人和敬驹。
敬延寿大步走进屋里,屋子里满是满气,榻边点着一盏小灯,敬延寿走到榻边看着头发花白的敬晔。
敬晔缓缓睁开眼,动了动嘴。
敬延寿看着他道:“祖母和小榕儿她们有消息了。”
敬晔两眼大睁盯着敬延寿。
敬延寿蹲到地上,平视敬晔。
敬晔的眼神随着敬延寿移动,喉咙里发出克拉克拉的声音。
敬延寿道:“敬家堡被攻破后她们同那些没被杀的女眷都被卖到海船上,祖母被那些船啊蹂躏,生不如死。”
敬晔两眼里满是血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敬延寿轻哼了声道:“十文钱就能玩一次,听说他们的生意很好。找到祖母的时候,她已经起不了床了。”
敬晔全身哆嗦,手上的青筋暴起,紧抓着被。
敬延寿凑近了说:“青石堡百年的基业是毁在谁手里,祖母,小榕儿她们所受的痛苦是谁造成的?九泉之下你如何去见敬家的列祖列宗?!”
敬延寿站起来,背对着敬晔道:“话我已经说完了,我若处在你这个位置上,是不会再见祖母的。”说罢走出屋去。大桃二桃跟着出了院。
蝶夫人抱着小驹儿冲到屋里,只见敬晔大张着嘴,两眼突出,两的紧抓着被,昂着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如同是在对天怒吼。
“老爷!”蝶夫人冲过去。敬驹趴在榻边一个劲的叫,可敬晔盯着天棚,半点反应也没有。
敬延寿反回中堂的时候,中堂已经点了上好多盏灯,亮堂堂的。
敬炅看见敬延寿道:“延寿这么快回来了,你爹怎么样?”
敬延寿神情凝重道:“我爹他,他很内疚,情况不大好。”
敬炅叹口气,道:“大哥心事太重,要说错也是我的错,康羯!”
敬延寿道:“小侄早晚要找康宣报仇!”
“敬家也康宣的仇不共戴天,便这是以后的事,现在说说怎么把你祖母和小榕儿她们接回来。”
(本章完)
第219章 来自襄阳城里的逆袭()
第二一八章来自襄阳城里的逆袭
敬延寿道:“小侄愿往。”
“也好,没个敬家人去接,我心里也放不下,本来应该我去的,可是朝廷重托,我不能轻离职守,就只有延寿去一趟了。我会给王大人写封信,虽说李闵那边也会给王兄送信过去,但我总要有所表示,你从那条跟走?”
“小侄想从颖川过去,再绕东都回来。”
“也好,东都那边安全一些。信我会找人送,你到了李闵那边——”敬炅收住话,他听说桓琴就在李闵那里,前两天桓家已经派人来说退亲的事,还有那个收香羽的女人听说也在李闵那里,敬炅握敬延寿心里有疙瘩。
敬延寿道:“请二叔放心,小侄明白轻重。”
敬炅点头道:“延寿明白这个就再好不过了。李闵现在是朝廷倚重的将官,这次全权南征军事足可见证,如此混乱的局势咱敬家人更应该有个清醒的头脑,青石堡之事——”
敬延寿觉声道:“为敬氏,小侄明白怎么做,请二叔放心,二叔,我想叫裘将军一起去。”
敬炅皱眉道:“裘千军?这个人,不大可靠。”
青石堡被破之时他不但没拼死营救敬家人,反而带着绿萼的爹娘跑了,裘千军自己说是在路上遇见的,可是这话敬炅是不大信的。
敬延寿道:“二叔,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只要他能为咱敬家所用,以前的事大可不必计较。”
敬炅看了敬延寿一眼,道:“既然你这么说,就按你说的办吧,对了,你把绿——”
“二叔说的是绿萼爹娘?”
“对,就是他们还有那几个李闵手下人的家人都带过去,也算还他一个人情。”
“明白了二叔。”
南阳城头战鼓雷动,欢呼声如同海浪拍岸,城下的妖贼军如同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四散奔跑,李闵带着骑兵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追,庞阿洪马三福和引一去人马左右兜过去,无数黑巾裹头的妖贼抛了兵器,跪在地上。步兵冲过来将投降的妖贼押到城下战俘营里。
李闵回到府衙,房无忌上来笑道:“恭喜将军又打了个胜仗。”
李闵笑道:“这算什么胜仗,跟赶羊差不多。”
糜子远笑道:“下官看还不如赶羊。”
房无忌道:“将军再赶一些回来,咱们的粮食可就不够吃了。”
李闵道:“王大人那边还没消息吗?”
糜子远看了眼房无忌没说话,心道:李都督还真是个有想法的人,救了王洛芳王大人和敬炅敬大人的家属,竟然给王大人和敬大人写信,说大军出征在外粮饷缺乏,却然没明说,可是勒索的意味不言自明,与土匪的做法无异。更让糜子远吃惊的是号称名士的房无忌房先生似乎很赞成李闵这么样,这让糜子远觉得是不是自己错了。
房无忌道:“王大人已经回信了,他说会尽力协调东都,从江左运回的粮食分一些到荆州来。敬家回信说会派人来。”
糜子远道:“远水不解近渴,妖贼多次来战,我军已经俘虏不下五万人,一天所费不计其数,再加上四方投奔来的百姓——,都督,您看是不是放一些俘虏回去,都是败军之将,不可能打什么仗。”
“房先生你看呢?”
房无忌道:“游骑回报说粮路上多次看到妖贼的探子。”
“看来他们是在打我粮道的主意,得快点吃掉张昌了。陆浑那边还缺人吗?”
“杜大人信上说陆浑能开垦的地方都已经开垦了,请将军不要再往回送人。”
三个人说着话,已经走了后院的门口,房房糜二人不方便进去,站住了脚。
李闵道:“二位先去忙,我打算在秋天之前结束战事,你们二们回去好好想一想有什么要做的。”
糜子远没想到李闵会提到这个事情,心里七转八转,同房无忌告退了。
李闵推门而入,屋里头空荡荡的,心想这时候桓琴可能在敬老夫人那里,李闵不大痛快,回身想叫两个女侍卫进给自己卸甲,不想正看见个小姑娘趴在院门口往房里张望,当李闵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蹭地一下退了回去。李闵叫过侍卫道:“那是谁?”
侍卫一边给李闵卸甲,一边道:“是敬家的小姐。”
李闵听侍卫的声音不对,这才发现来人天上是那个叫椿儿的小姑娘,七八岁的年纪虽说比同龄人长得高些,但是比女侍卫还小一号。
李闵见她穿着女侍卫的军装,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椿儿三两下就把李闵身上的甲卸了下来,道:“敬奶奶这两天病情不大好,琴姐姐守在那里,又怕将军回来没人照应,所以叫小奴婢来。”
李闵道:“不用自称奴婢。我记得你爹姓郝,是青石堡敬家的得力大将?”
郝椿儿低下头,啜着泪。
李闵连忙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该提这个,有吃的吗?”
郝椿儿抹了泪,忙拿了个食盒过来,道:“这是琴姐姐特意吩咐做的。”
“算她有点良心。”
郝椿儿小声道:“将军是在怪琴姐姐对敬奶奶太好了吗?”
被个小姑娘说中,李闵觉着脸上有点过不去。
郝椿儿道:“其实琴姐姐是觉着对敬家有些亏欠,这次用心照顾敬奶奶也算还了敬家的人情,以后也好见面。”
李闵诧异地看了郝椿儿一眼,郝椿儿两颊微红低下头。
李闵笑道:“你才多大的人就知道这么多?!是谁教给你的?”
郝椿儿忙道:“不是别人教的,是,是奴婢自悟出来的。”
李闵心想有这么个知心的小丫头在身边也挺好,随口道:“都说不用奴婢奴婢的,过两天敬家要来人,你正好跟着他们回去。”
郝椿儿两手搅着衣带道:“奴,奴婢不想回敬家。”
“为什么?”
郝椿儿欲言又止。
“这里就咱们两个,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往外传。”
郝椿儿看了看李闵,鼓起勇气道:“以前有敬奶奶,所以他们都不敢欺负我。”
“你怕回去受欺负?不会的。敬老夫会跟着你们回去,她回向以前一样照顾你。”
郝椿儿绞着手,咬了咬唇道:“都督这两天没去见敬奶奶,所以不知道。敬奶奶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最喜欢榕儿,可是这两天榕儿被骂了不知道多少次,骂的可难听了,小榕儿也不敢说,躲到别的地方哭。”
李闵皱眉道:“你桓姐姐呢?”
郝椿儿低着头道:“琴姐姐被骂的更厉害,敬奶奶说她是,是——”
“你说”
郝椿儿摇头道:“我说不出口,总之好难听,都督,你就留下我好不好,以前爹在的时候都是我伺候他的。”
李闵见郝椿儿可怜的神情,道:“你才多大?”
郝椿儿一挺胸道:“椿儿已经不小了!”
丘陵起伏,还别说真有点小馒头的意思。李闵连忙端正态度,在心里将自己狠狠地批评一通,正色道:“敬老夫人在大变之后性情有所变化可以理解。你既然想留在我这里,我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你桓姐姐那里还要你去说,不然她会误会。”话一出口李闵就觉着自己口误,怎么能跟个小姑娘说这样的话,太污染她幼小的心灵了。
郝椿儿两颊微红轻嗯了一声。
这声嗯让李闵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郝椿儿也低着头不说话。
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椿儿姐!”小榕儿躲在门边上小声唤道。
李闵松了口气,笑道:“是小榕儿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祖母要见我?”
小榕儿晃晃小脑袋道:“不是祖母,是,是我,我好半天都没见到椿儿姐姐,就,就过来找找。”她说话时眼睛盯着李闵看,好像李闵脸上长花了一样,看得李闵很尴尬了。
李闵道:“椿儿,带小榕儿去玩吧,有什么事找你们桓姐姐,我还有些公务要做。”
“都督!”房无忌匆匆由外而来,见李闵正和两个小姑娘说话,愣了下。
李闵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道:“房先生可是有紧急公务?”
房无忌道:“正是,请都督抽点时间看看这份公文,刚从陆浑发来的,卫司极密件别八百里加急件。”
卫司是陆浑的情报机关,一直由老金主持,极密件是情报等级中最高的,八百里加急是驿站送信等级最高的。不是最紧急最重要的情报不可能动用这两个词。
李闵对两个小姑娘道:“你们还回去,帮你们桓姐姐好好照顾敬老夫人,替我给老夫人请安,有空我会去看她!”
两个小姑娘退出院。
李闵道:“怎么回事?”
房无忌将信件递上来,道:“上头有杜长史和老金的印信。”
有这两个人的印信说明这封信只能由李闵及房无忌两个人可以看。
信封已经打开了,李闵站在院中拿出信,展开看,心中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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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豹心中十分焦躁。
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整所院子只有他一个人。
院子里安静的可怕,院外也安静的可怕。
屋门没关,从屋里望去,院门紧闭。
李豹安慰自己,现在是上工的时间怎么可能有人从门前经过,没人经过怎么可能不安静,但是从心心里发出的恐惧依然让他不安。但凡有半点动静他都会竖起耳朵听一听。他带到东都的亲兵都死了,有人是为保卫他死的,有人是因为做他的替身死的,总之现在只剩他个人,没人再为他挡刀,没人再假扮他,要是楚王真的找到他,他必死无疑。
李豹不想死,死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明不白的死。
就在两天之前,李豹还是风光的河南尹。
谁能想到有人说他李豹要刺杀楚王!
李豹真的没有想杀楚王,杀楚王对他有什么好处?可偏偏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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