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六安满饮一杯笑道:“不管他们!这个官老子正不想干了!你们不知道,现在一会儿是楚王的意思,一会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说,叫我这个小官怎么办!”
诸葛世绩道:“你怎么办?”
傅六安道:“谁先来就听谁的,就说已经办完了,他们也挑不出错来!”
傅弘雪道:“这也怨不得陛下,来来回回这么多年,陛下也没掌过实权,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当然要使出十二分力气了!”
傅六安突然一拍脑袋,道:“还有个消息我看你们一定很感兴趣。”
“什么消息?”
傅六安神神秘秘道:“听说河内的那位姜大人遇刺了!”
“什么!”诸葛世绩心大骇,姜巨手握重兵,他就是马衷手边的定海神针。万一姜巨死了河内这支人马会投向谁?难道是邺王下的手?还是楚王?
傅六安见两个人都皱起眉,笑道:“怎么样?我就知道你们感兴趣!”
诸葛世绩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傅六安低声道:“陛下身边的那个蔡公公去了侍医局,我正好要取些药,偷听到的。”
傅弘雪想着事情,随口问了句,“你取什么药?”
傅六安脸红起来,还好傅弘雪并没有深究。
诸葛世绩管不着他家里的事,看看外头的天色道:“不早了,傅兄,小哥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傅家兄弟起身送诸葛世绩出门。
诸葛世绩坐上马车,转了两圈,渐近一条小巷的时候略掀开帘向后看眼,见没人跟上来,对车夫道:“对问问宫里的消息,姜巨是不是遇刺了!”
车夫答应一声,车使过小巷的时候诸葛世绩一掀帘跳到小巷里,速度很快,旁人根本没看到,诸葛世绩避在墙角里等了一会,真没人跟上来,他才转身走进小巷,小巷左右只开的着个门,门关着,诸葛世绩敲了三下道:“朱先生还会见余先生。”
门吱吖一声开了,小院不大,左边种着一棵桑树,右边也种了一棵桑树,两个如盖在中间掩出好大一片阴凉,有个老人正坐在树阴下的椅子上。看清了老人的容貌,诸葛世绩心里暗吃了一惊。站在门边的仆人道:“先生请进吧。”
诸葛世绩走入,仆人关好门走了。
小院里只省下诸葛世绩和那个老人。
老人睁开眼,笑道:“你还是这么小心,放心,从这算里一里之内,谁的探子也进不来!”
诸葛世绩上前参礼道:“小侄诸葛世绩见过琅琊宫主!”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谈判,堂堂琅琊宫主会亲自前来,他只是为了徐海临吗?
琅琊宫主让诸葛世绩坐了,笑道:“我那个侄子不争气,办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让人捉了也是他活该。”
诸葛世绩道:“对于李都督可不是小事,若是李闵有半点疏忽,现在他的脑袋已经不在项上了!”
“世绩已经投到李闵的麾下了?也对,有你妹妹在,诸葛家总能有些好处,不过李闵似乎太小!”
“伯父的意思是什么?”
琅琊宫主笑道:“原本本宫是看好李闵的,还让人把他带回来,不过看来这个小猴子不甘居于人下,那就让他自己玩好了,诸葛贤侄,你出身名门,可不要因为一时迷了眼,辱没了诸葛家的名声!诸葛蓉那个小姑娘,就让她去好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总要为诸葛家想一想。”
诸葛世绩想起徐海临跟他说过的话,心道:难道这个老家伙看天下不宁,动了出山的心思,想要用琅琊宫的实力搏一搏?那也太自不量力了,武林中他琅琊宫或许还算一个,也能让天下人避其锋芒,可他真要是带着琅琊宫出来争天下,那可就是开玩笑了。
琅琊宫主用浑浊的双眼看着诸葛世绩,让他有点不安,这个老家伙心思可是十分的深。
琅琊宫主突然笑起来,道:“诸葛侄儿是不是以为老朽我也动了凡尘的心思?不用解释,老朽能明白。不过你要知道,打从老朽十岁入琅琊宫,近百年来一直在山中清修,你们俗世的繁华对我来说如过眼烟云。对了,你是不是以为老朽不仅仅是因为海临侄儿而来?”
诸葛世绩只得点点头。
琅琊宫主笑道:“你没猜错,我确实不仅仅是为他而来,你做为李闵的代表,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他手里的那几块龙骨十分感兴趣!你是蜀中会的人应该知道他们的分量!”
“伯父,恕小侄无能,那几块龙骨都已经送到了蜀中会的长老手中。”
“无关紧要,无论是在谁的手里,我找你是没错的,李闵拿那几块龙骨无非是用来换军需,蜀中会吗——你们不就是以为那上面藏着征服天下的秘密?实话跟你说,那上头根本没什么征服天下的秘密,不然魏武皇帝早就把他们销毁!”
“老人家的话,小侄不大明白。”
其实李闵已经对也说过,所谓的龙骨其实就是上古先民的一种书写方式,就如同今人在纸上写字,记录一些国家大事等等,若是放在学者手里可以从中探寻古人的故事,但若是想从中参悟什么征服天下的秘密那是不可能的,李闵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还特意拿出两块根据龙骨上的图画分析了所代表的意思,诸葛世绩从中可以看出那些图画其实就是自己现在所使用文字的前身。也就是说那些传说都是别人附会出来的,琅琊宫主能说出什么来呢?
“本宫也不骗你,到了本宫这个年纪,天下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琅琊宫主坐直了腰,尽管他年尽耄耋,可俗话说的好老虎雄风在,气势真是十分逼人,诸葛世绩大气不敢喘。
“本宫实话跟你说,那上头讲的和征服天下的事情半点关系也没有,倒是记载了一些长生的法子,这回你知道为什么本宫要那些龙骨了吧!”
诸葛世绩试探道:“伯父,其实李闵对小侄说过,那只是一些古人用以记录的东西,长生之术——”
琅琊宫主两眼一亮,笑道:“果然是李家的后人,他知道这个秘密其实也不奇怪,当初魏武皇帝就是让李家与敬家潜伏在青州,以便替他搜寻长生术所用的东西以及失龙骨中失落的部分!”
“话虽如此,可会中长老并不认为龙骨上记得是长生术。”
“龙骨还在李闵的手上?”
“已经有一枚交到会中了。”
“这也好办,我可以帮你们蜀中会一个忙这样就两清了!”
“什么忙?长老们可是倔强的很!”
琅琊宫主笑道:“这个你放心,若说可以将后主的长孙从府中接出来送到你们的手上——”
诸葛世绩倒吸口凉气,虽说已经改朝换带,可是对于后主长孙的控制一点都没松懈过,蜀中会不是没有下过决心要将后主长孙接出来,可惜就算是在楚王之乱的时候后主府警卫都没少过,后主府,东吴孙府都有特别的部队把守,他们是宣帝时就安排是下的人世代为兵,责任就是看住这两个降帝的后人,居说只有皇帝才掌握的云影卫也在其中,蜀中会为了救后主长孙出来损失了不知道多少人。
琅琊宫主似乎看穿了诸葛世绩的想法笑道:“本宫会什么办法将他救出你不用关心,只说,若是用他来换龙骨可行吗?”
“若是如此会中长老一定会同意。”
琅琊宫主后掌道;“如此说就没问题了,对了,还有徐海临的事,李闵出什么价钱?”
诸葛世绩道:“李闵给琅琊王的价钱是三千匹马,没马牛也可能,不过一顶二!本来等着徐家的回话,没想到您好亲自来了。”
“这么多马,他养得下吗?”
“这就不是我管的了,李闵就是这个条件。”
“没问题,不过牛马太不方便,都折成金子吧!”说着一拍手,从小楼门中出来几个人,两两抬着一只箱,琅琊宫主道:“本宫不知道细价,不过箱子里的东西只多不少。”
诸葛世绩走过去,箱子里锁着的。
琅琊宫主有些生气道:“你信不过本宫?!”
诸葛世绩回头道:“宫主见谅,小侄也是替人办事!”
琅琊宫主示意仆人将箱子打开。
仆人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锁,投两箱里头放着金锞银条,从第三个箱子里开始,里头就是些珍珠珊瑚之类。诸葛世绩道:“伯父,这不大好吧,如今兵荒马乱的,金银还好说,珍珠珊瑚你叫我到那里出手?!”
琅琊宫主道:“一时间上那里凑齐这么多赎金!这些珍宝若是在平时,两倍的价钱都够了!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诸葛世绩摇摇头道:“再加一万斤生铁,不然这个买卖没法做!”
琅琊宫主皱眉道:“你怎么把李闵那一套学会了!”
诸葛世绩道:“小侄也是替人办事!”
“你现在是蜀中会的人,还是陆浑都督府的人?”
诸葛世绩笑而不语。
琅琊宫主大笑道:“你这个小子还真狡猾,行了,一万斤生铁少不了你的,阿六!”
从楼上翻下个青衣汉子,“见过宫主!”
“你跟着他走,叫人从江左收一万斤生铁,货到之后把那个没用的东西带回徐家去,告诉我那个弟弟,没事别把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往外派,丢了徐家的人!”
“诺!”
琅琊宫主坐回椅子上,闭上眼。
阿六引着诸葛世绩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琅琊宫主突然道;“回去告诉李闵,我对他设计的这个椅子里满意!”
诸葛世绩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口答应了,出了门一辆马车正等在外头。两个人上了车,车夫也不多话,打马而行,诸葛世绩有阿六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顺利回到了金谷院。
诸葛世绩走进屋里,柳花影正往桌上放菜。
李闵笑道:“你回来的正好,一起吃。”不容分说拉着诸葛世绩便坐。
柳花影放好了菜,看了诸葛世绩一眼,退了出去。
李闵道:“尝尝这个,上好的烤羊肉,听花影说是石侯府里传下来的方子。”
诸葛世绩道:“不忙吃,徐家那边的条件已经谈好了。是琅琊宫主亲自来的,他不单是要徐海临还要你手上的那几块龙骨。”
“龙骨?我不是已经从你们那里换了军需?”
“这个会中自回计较。”
“来喝汤。”李闵给诸葛世绩盛了碗汤放在桌上。提到那个什么琅琊宫主,李闵就想起了兰儿,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她们跟琅琊宫有瓜葛,这个什么琅琊宫主会不人知道,可李闵也不好问诸葛世绩,一来诸葛世绩是诸葛蓉的哥哥,二来总规是蜀中会的人,李闵不好把自己的事都跟他说,若是房先生或者杜先生,那怕是谢旻做中间人,李闵都可以开口说。
“琅琊宫主说没有那么多牛马所以拿了金银做抵,我又要了一万斤生铁,琅琊宫主说会从江左运到陆浑,还派了一个叫阿六的人来,生铁一到,到就引着徐海临回去,之前跟傅家兄弟吃酒的时候还听到一个消息,对你可能有用,荆州的襄阳王发来了告急文书——”
荆州的告急文书不单给了李闵机会,同样给了邺王机会,当邺王收到襄阳王被困在襄阳城中的消息的时候高兴得站起来,连走数圈,叫人将张敝何劭几个谋士都找过来,将文书给他们看。
何劭看后大喜,拱手道:“贺喜大王,此天赐良机,楚王挟天下以令藩王,实不大逆不道,若是殿下能兴义师,必会天下景从!”
邺王笑着点点关,却见张敝低头沉思没说话,便问道:“张先生有什么想法?”
何劭脸上略微的有些不好看。
张敝道:“殿下,若是以此为借口假道伐虞之计,只怕——”
“只怕什么!”何劭不耐烦道;“张先生,你小心谨慎是好了,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就眼睁睁看着他溜过去吗?我知道你又说什么收天下人望,可是殿下已经两次退归藩邸,现在若再退让,会失天下人心的!殿下,依臣之见,可立即上书朝庭请兵南下!即使不能一次荡平不臣,也可掌握要津以图后计!”
“好!”邺王拍按案道,左右看了看,道:“张先生,就由你来写奏折。”
“诺!”
一道奏折飞入尚书台,让本已经有些筋疲力尽的马乂更是焦头烂额,胡旻,裴重,裴崇等一干禁省官吏坐在会议室里,没一个人说话,屋里的空气像潭死水一样,胡春田坐在后头,他一个小官,能坐在这里,一是早早就投到了楚王的麾来,二是他爹胡旻是尚书省老人,可以这么说,现在的尚书省谁来做尚书令都可以,只是不能没有胡旻这个人,楚王本来是要升胡旻为左仆射的,可胡旻就是不同意,这让胡春田十分不解。
襄阳王的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通过这一段时候的训练,原来的禁军已经整合,琅琊王招募的人马也已经有个样子,楚王的意思是让琅琊王去济州坐镇,一来可以去除这个卧榻之侧的强敌,二来可以让琅琊王挡住邺王南下的通路,李闵则改任荥阳都督这样即可以随时调用李闵的军队,又可以在琅琊王和东都之间钉颗钉子,三来可以让李闵脱离陆浑,朱以昉虽说暂时投到了李闵的一边,可他毕竟是个朝廷委下的正经刺史,真会安心在个娃娃手下做事?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不怕他不在陆浑有些动作,当然陆浑州都督这个位置也不能给李闵免了,防着他生异心被逼到邺王或者琅琊王那边去可就不好了,再说两个都督的头衔给李闵挂上,李闵总该感恩带德了吧!襄阳王的事出的突然,可也没什么大不好的,正好借口东都安全将李闵留在东都,同时让琅琊王带着人马顺伊水而来,一来可以对朱以昉做些工作,二来可以拿那些无知乡农组成的军队练练手,琅琊王一定非常愿意这样做。可惜,邺王他不会照顾马乂的心情,马乂想着好何将天下兵权一点点收回来,可是邺王想的却是如何将天下君权收到自己的手中,襄阳王之事一出,邺王上了折子说是要带兵出征,前方的探子回报说,邺王起兵十万,又有匈奴五部督刘狮相助,人马已经出了邺城,马乂紧急叫琅琊王出镇荥阳以防万一,又叫人传旨令敬炅立即回防守住兖州。目下能动的也只有李闵定支人马,可若是将李闵派到襄阳去,万一秦王发兵东都当如何是好?禁军可能邸挡得住?没人可以下这个定论,可何况这个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时候,翻来覆去还不都是他们马家的人作皇帝,下头这些个官平什么跟你们冒险?!
马乂见这么多人,竟一个出主意的人也没有,心里有怕了,挥手让大家都撤了。
胡春田也松了口气,上前来扶着胡旻起身往回走。走在路上,见边上没人,胡春田小道:“爹,下步咱们改怎么办?”
出过了风头,胡春田现在的脑子清静了不少,再没有以前那么激进,特别是见深孚众望的马乂上台之后,大宋朝依旧是那个样子,马乂想的也是平横四方势力,竟没一点奋发图强以整山河的态度,胡春田失望之极,所幸学起他爹做个老实人。
胡旻一步一步地往回走,道:“下一步?春田,你看着吧,皇家的事情还没完,楚王啊——,不说他,你以前是不是说过和李闵有些交情?”
胡春田愣了下,立马明白老爹的意思,不过迟疑道;“李闵确实有两手,可是他毕竟太年轻,根基也浅——”
胡旻笑道:“不要紧,咱们胡家也没什么求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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