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夭忙道:“不敢!”
文士笑道;“我姓谢名旻,山林里的野人,识者都叫我一声桃然居士。”
羊夭早听说李闵手下有这么个人,没想到会被带来,忙叉手道:“小人无礼!”
谢旻笑道;“将军,朝廷法度,委屈你了!”
羊夭连忙道;“不委屈,不委屈!”说罢撩袍便跪,李闵忙上前扶住,没让他跪实,道:“羊将军快请起,羊将军可是从城中杀出来的?陛下怎么样了?”
羊夭叹口气,将数日来的战势说了一遍,李闵三人凝神细听,谢旻道:“陛下的圣旨可在?”
羊夭点头道;“不敢遗失。”
谢旻一伸手道:“拿来。”
羊夭不想拿出来,推搪道:“谢大人,陛下的旨意不好轻与别人。”
谢旻小睛一瞪道:“我还贪你的不成?!拿出来我有用处。”
周围都是李闵的人马,羊夭无奈,只好将圣结旨拿出交到谢旻手上,谢旻朝李闵道:“都督,可让人拿圣旨四处招揽败军。”
羊夭忙道:“没用的,谢现在,好几天了,末将只收得几十骑,大多都不见人影。”
谢旻摇扇笑道;“所谓竖起招兵旗便有吃粮人,他们不投军那里吃粮去,羊将军人单势孤,那些人自然不会出来,李都督派人去则不同。”
李闵唤过两将叮嘱两句,二将擎旨领命而去,羊夭看着二将离去的身影,心里叹口气。
谢旻道:“我大军已到,还需一人去宫城中报信,让禁军坚持才好!”
羊夭连忙道;“就由末将去吧,东都我们更熟习。”
李闵道:“也好,就有劳羊将军了,来人,拿杆我军战旗来!”
从人执来杆黑底金星北斗竖旗,交到羊夭手上,李闵道:“以此为信物。”
羊夭接旗道:“请李都督放心。”
李闵又拿出酒来请羊夭喝了,羊夭这才拿着旗走出军阵。
老二老三迎上来,诧异地年看着羊夭手里的大旗,羊夭把经过说了一遍,老三怒道:“他NN的,用杆大旗就换了咱们的圣旨,不行!没这买卖!”
老二喝住他道:“老三,你想做什么去?!大哥,你也别放在心上,那位谢大人说的也在理,咱们拿着圣旨也没招到几个人反而让齐王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老三喜道:“对,就让李闵那个小王8蛋对付乌桓人去,咱们正好看热闹!”
羊夭上了马,道:“都别说了,回宫城去报信!”
“诺!”众人都道,掉转马头绕城而去。
马三福见他们都走了,回到中军道:“少主,他们走了。”
谢旻笑道:“都督,下官擅自行事,你不会怪我吧!”
桓琴哼了声道:“怪什么怪,那个羊夭自持老将,见了李闵竟然不行礼,还反了他了,还把不把朝廷典章放在眼里!”
李闵道;“算了,不管他,咱们先在城外安营等李愣和马大侠将兵招回来再做下一步计较。”
谢旻笑而不语,李闵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李闵不怕他知道。众军分头行事,马李二将却带着人回来了,匆匆上前,道:“都督!有队乌桓骑兵杀过来,人马在五千之上!”
“什么!”李闵大惊,自己手下骑兵只有一千出头,怎么对付五千乌桓骑兵?!
谢旻手里的春扇都掉地上了,呆呆看着二将,猛转身叫谢铁谢锡带马来。
桓琴拦住谢旻道:“谢大人那里去?!”
谢旻急道:“我的姑奶奶!乌桓人来了,还是退后一步,从长计较!”
桓琴朝李闵挑了眼道:“乌桓人怎么了?!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再说李闵又不是没战过胡人?!慕容鲜卑的骑兵不比乌桓人强多了?!”
谢旻急道:“不能这么算的,当初李闵打慕容部人是凭着一腔热血,又有李家敬家精锐为后盾那样还打了个伤亡殆尽如今,何况那是五千乌桓铁骑,五千啊!如今——”
李闵低沉声音道:“如今更没问题!传令布阵,老子今天就要让他们知道中原之地不是胡人任意蹂躏的地方!”
主将心一定,军中立马稳下来,大阵刚摆开,乌桓人的骑兵便到了。
远远望去烟尘避野,轰隆隆如海涌般涌来无数人马,距军阵两里处停下,飞出一骑手执战旗,到李闵阵前高声道:“来者可是李闵将军?我家将军要与将军对话!”
谢旻骑在马上,低声道:“小心有诈!”
那骑高声道:“李都督若是怕了我这将军就算小的没说过!”说罢转马就走。
李闵带马上前道:“两军交锋,不可失了锐气,来人,说本将军答应了!”
那骑得了回话,归到本阵,李闵带马出来,桓琴跟在他身边。
烟尘渐落,显出乌桓军黑鸦鸦地了一片将地平线都遮住了,飞出数骑,为首一将头顶金盔身披金甲系领蜀锦战袍,一团大红缵缨随着战马奔驰如团血雾在空中飞舞,距李闵一百米左右停下来,执鞭抱拳笑道:“李都督,多日不见,英雄更胜往昔了!”
李闵一看来人,竟是老相实,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也见过数面,回礼道:“原来是贺图额将军!将军身为禁军将领,如今陛下被围,为何不去救驾反而来挡我去路?!”
贺图额笑道:“李都督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明明是常山王劫持陛下,末将身为禁军将领当然要解救陛下不可从贼,如今齐王引领东都人马,咱们是老相实,不如就由末将引见!”说着话看向桓琴,看了两眼,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姑娘可是桓家的大小姐?”
不等桓琴回话,李闵道:“她现在是我老婆!”
贺图额愣了下,笑道:“原来如此。”
李闵道:“贺图额将军我也不与你废话,如今你是一定要挡我的去路了?”
贺图额笑道:“李都督,我是为你好,免伤了两家和气,死伤人马对大家都不好,是不是,末将也不要求将军去见齐王,只要你能驻兵城外,末将军保证有会有人搅扰将军!”
李闵道:“你是一条路跑到黑了?”
贺图额笑道:“末将手下一万骑兵就是要保证京畿安静,李都督骤带如此多的人马,你说末将会不会放你过去。”
李闵道:“那就战场上见吧!”说罢引桓琴回阵。
贺图额也不再多话转回军阵,不多时,数支骑兵从本阵中飞出向着李闵本军左右而去。
李闵本阵中心设在土山之上,山不很高却足以看清战场全景,阵前是弩手,一阵的军用大弩,这要感谢陆浑张氏多看的积累,弩阵后是长枪阵,比马槊短不了多少的长枪是李闵特意让人打造,刀盾手则以队为单位散在弩手与长枪手之间,四面皆是如此,一千多人的骑兵则被放在本阵之中随时调用。
乌桓骑兵绕阵奔驰蹄声隆隆,不大一会李闵本阵四周便被烟尘笼罩,如同筑起一圈烟尘的墙壁,就是土山之上往外望去也是模糊糊地一片,谢旻两腿打颤徒自镇定免强站住,桓琴绣眉紧锁抿唇不语。
李闵按刀凝眉,只听马蹄声起,却不知道乌桓人是从何方攻来,突然寒光闪烁从阵前烟尘里冲出无数挥着长槊的骑兵,如同从云雾中吐出来的,谢旻见突然杀出如此多的人马大惊失色,低呼一声跌坐在地上。距离很近,若是平常的宋军,不用乌桓人打,这个时候已经调头就跑了,可惜他们今天遇见的是李闵训练出来的人马,当乌桓骑军距阵五十步远时,土山阵前那边的红旗猛晃,只听嘣地一声,无数白羽挈风而起密密麻麻朝着乌桓骑军拍了过去,人喊马嘶,长槊滚落,第二阵弩箭射出,第三阵弩箭射出,一排一排乌桓骑兵滚落,人尸马尸搅在一起,红的是血,黑的是泥白的是脑,乌桓军后响起号角声。
谢旻长出口气,回头道:“总算顶住了!”
李闵却一直盯着烟尘后头。谢旻心知不好,急望去,渐落的烟尘里寒光闪烁,铁骑直扑而来,弩箭打在他们身上发出叮叮地声音却伤不得他们半根汗毛。
谢旻发呆道:“铁骑突骑?!乌桓怎么会有铁骑突骑!”
李闵哼了声道:“只要能夺得皇位,那些个王爷还有什么不敢的,给几件马铠算什么!来人摇绿旗!”
土山之上阵前方向绿旗晃动,弩阵后退,枪阵上前,三米多长的长枪拄在地上,45度铁尖朝上,阵后大弩绞起小旗一摆,嘣地一声,两指粗细地弩箭射了出去钉在当先的铁骑上发了嘡地一声可也只在对方甲上开了个小洞铁骑横冲而入,长枪顶上瞬间便折断军卒不是被顶飞就是被踩在蹄下,如船分浪,乌桓铁骑真刺阵中。
李闵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弟兄被对方面踩为肉泥连个尸骨都保存不下来,两眼通红,飞身上马,擎槊向前,桓琴上马跟在后头却被李闵拦住,道:“你留在这里指挥本阵!”
桓琴红着双眼道:“我——,你要回来!”
李闵点点头。
谢旻高声道:“谢铁谢锡,随将军出征,若有个好歹,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诺!”谢锡答应一声,谢铁跟着答应一声。
土山之上红绿蓝白黑各色大旗晃动,李闵为中直扑其锋,马尚封在左李愣在右截住乌桓两翼,四面步军向土山收缩。
白龙马四蹄翻飞,银尾乱摆,李闵躬身擎槊将头低得只比白龙马的头高一线,从盔沿下正好望见对方铁骑,乌桓突骑长槊上的冷光一闪直奔李闵刺来,李闵却不硬打,只将槊微微一晃打在对面马头之上,别看只这一晃,槊头上却已经集合了李闵和白龙马一人一马的力道,乌桓突骑的战马长啸一声扑到在地,白龙马不用李闵吩咐,自己跃将过去,李闵手里的长槊随即砸到第二骑的头上,接着是第三骑第四骑第五骑,李闵突阵而出,擎槊大呼,白龙马立身长啸,昏黄的日光下模糊的烟尘里真如天兵下凡吕布再生。
乌桓铁甲突骑本就不多,先头被长枪兵迟滞一阵又被李闵数人打散,于是速度降下来乱糟糟,有的杀向土山已经猬集起来的李闵本阵,有的转马往回寻李闵再战,有的气馁只顾奔逃,山上黑旗晃动,刀盾兵从弩队间隙杀出,奔着铁骑的马腿便砍,铁骑兵滚落,刀盾兵冲上去数个围住一个,顺着甲缝刺进去几刀扎透,再寻下一个。
土山之上白旗晃动,早已经等得不仍烦的李闵军骑兵冲了出来,左边是庞阿洪右边是马三福,马尚封李愣随李闵杀出来后这两个便代了他们的位置。李闵砸落几个没跑了的铁骑,汇合了骑军直扑出烟尘围墙,乌桓本阵慌忙后退,如同一树受惊飞鸟四散开去,李闵马快追在最前头,只顾着贺字大旗处追,旗下一将反身便射,李闵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还会反击,寒光射来,李闵忙用右臂去挡,叮地一下,箭射入李闵小臂,李闵拿不住槊,所幸抛了,左手抽刀将钉在小臂上的箭杆削断,白龙马不停,李闵执刀继续冲。
嗖嗖数箭从李闵身后飞出直奔前方而去,乌桓人数骑落马,余下的人连大旗都撇了,闷头直顾跑,跑着跑着东都城隐隐出显,城头传来阵阵鼓声,号角连连连。李闵待住马,白龙马大口喘着气,李闵心痛地拍拍白龙马的脖子,翻身下了马,道:“辛苦兄弟了!”
白龙马伸着头在李闵脸上蹭了蹭,李闵转回头,看着落慌而逃地乌桓骑兵,咬牙道:“这笔账老子早晚找你算!走回去!”
“诺!”谢家两骑,马尚封等人也都下了马,牵着往回走,东都城头上战鼓频频,大门打开,冲出一支人马,李闵却当没看见,奔到距李闵千步处东都步都停了下来,李闵站位回头看去,黑鸦鸦地军队有骑兵也有步军,或许是跑的慌乱,连人阵型也没有,大旗也没有。他们见李闵看过去,都慌忙停住脚,后头的人不知道还往前走,前头的人向后挨说什么也不向前走。
李闵哼了声,转过头牵着白龙马往回走。
于是奇怪的场景出现在战场上,前头是李闵带着本军骑兵牵着马缓缓往回走,千步之外的后头是黑鸦鸦一片鲜衣弄马乱糟糟的东都人马急不缓地跟着,李闵快他们也快,李闵慢他们也慢。
阵阵鼓声从土山上传过来,李闵拍了拍白龙马,笑道:“老兄弟,又该劳动你了!”说罢翻身上马,本军骑兵纷纷上马,可还没等他们带马转头过去,东都军阵里惊声大呼,逃也似地转头就跑,人哭马嘶丢盔弃甲者不计其数拥挤践踏伤亡者满地皆是。转眼的功夫空旷地战场上半个站着的东都兵都不见了,无主战马脖子上垂着缰绳在乱糟糟地战场上乱走,竟还有几匹小跑到李闵本阵里与李闵骑兵的马挤在一起。
李闵愣了下,叹口气。
谢锡看着前方的景像,喃喃道:“他N的,这就打完了?!可老子还没打呢?!”
李闵带马回归到本阵,围着土山扎下大营,李愣马三福等人带着骑兵捧着圣旨自去招揽散兵,其实也不用他们去,李闵这一仗打下来,隐藏在四方的散兵就听到信了,纷纷投到李闵营中。
李闵却对这些自动投来的军卒不怎么上心,反而对他眼前这些破破烂烂地铁甲十分出神。
土山之战给李闵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长枪阵若不是自己用近代方法训练出来的,不用重骑冲到面前便已经崩溃了,长枪阵对这种重骑也半点作用也没有,还是李闵两只马尚封几人沷出命去将重骑打散,这才使战局转危为安,这还是在乌桓重骑只有两百多人的情况下,若是重骑多一倍,李闵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离开战场。马三福蹲在地上,抚摸着甲页子就像抚摸姑娘一样,道;“少主,咱们是不是也弄点重骑?”
李闵叹道:“你当我不想?”
“重甲骑兵可不是那么容易组建。”谢旻摇着扇子从门外走进来。
李闵很奇怪他为什么总是拿个扇子,夏天拿冬天也拿。
谢旻走进来,道:“李将军,今夜可有什么安排?”
李闵笑道:“先生的意思是——”
谢旻笑而不语。
马三福奇怪地看向两人。
李闵的目光转向马三福。
马三福打个激灵。
+++++++++++++++++
+++++++++++++++++
东宫城头战旗斜插,城楼上钉满了白羽箭,铁锅里滚滚的热油冒着烟,城垛边上是疲惫得站不起来的士兵,他们已经记不清打退了齐王军多少次的进攻,有多少兄弟从城头上滚落,杀死过多少人,只记得城下满满的都是尸首半块空地都看不到,士兵们只想这么躺着,火头军送来吃的,一张张饼送到他们手里,他们支撑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皇帝就在城楼里。
常山王与谷德召一左一右挟持着马衷,下人送下干饼,东宫里并没有储备多少粮食,能有饼吃就不错了,若是再过几天说不定连饼都没的吃,马衷叹口气捧着饼有一口一口吃着,突然有人冲上来,报道:“羊夭将军回来了!”
常山王跳起来,冲出城楼,马衷看了谷德召一眼,道:“随朕去看看吧!”
常山王冲出城楼,只听北门外杀声振天,便匆匆向北门而去,只见城外数十骑真如海中蛟龙在人涌中左冲右突,东西两侧的齐王军纷纷向北边增援,马衷赶上来,急道:“快派兵救羊将军回来!”
“不行!”常山王道,“王将军,带人出南门!”
“诺!”王恒领命而去。
(本章完)
第211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