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要挟我?!李闵眯起眼。
石晔连忙道:“将军,小人不是要挟将军,将军,你后院中可有一位姓诸葛的夫人?”
李闵点点头。
石晔叹道:“将军啊,我大哥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诸葛夫人,您知道小人的意思了吧。”
李闵道:“你是说你大哥会用桓琴换诸葛蓉?好买卖,用我的女人换我的女人!?”
石晔道:“还有伊阙城!”
李闵怒从心头起,道:“你们当我的刀不锋利吗!?”
石晔叹道:“将军,我说的都是实话,石佑堂,我太了解他了,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要是信没错就提出这个条件,他说黑乌就在城里,桓姑娘也是他带过来的。”
李闵道:“你怎么想的!”
石晔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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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卒来报,李闵大军离城十里下寨。
石佑堂站在城楼上,向外望去,云卷云舒。黑乌站在他身边,道:“我现在去?”
石佑堂道:“不,李闵这个人不可小看,我总觉着他身上一股与常人不同的气吸。”
黑乌道:“那你说怎么办?”
石佑堂道:“他会为我们所用吗?”
“有谁不想要荣华富贵,石大人,诸葛——”
石佑堂道:“这下没商量,当初我眼睁睁看她身入侯府去侍奉那个糟老头子,我无能为力,于是我努力成为石氏之主,她又入宫为妃,我依旧无能为力,今天,她就在我的眼前,我不能放手,李闵无知小儿配不上她!”
黑乌叹道:“那好吧。”
伊阙城头的高杆之上升起李字大旗,陆浑军无不振奋,一路之上未逢敌手,可投诚的只此一家,更何况是大将坐镇的要冲之地。
石佑堂带着人接出一里之城,李闵带忙下马还礼,两边气气氛融洽,石佑堂力邀李闵入城休息,正中李闵下怀,于是安排马尚锋与诸葛世绩守营,他带着两百亲卫进入伊阙城中。
石佑堂大排酒宴自不必提,是夜晚间,月黑风高,一道黑蹿入李闵所住的小院之中。
此人没走两步,屋中灯亮了。
黑影站住,笑道:“李都督果然警觉!”
大门打开,扔出数只为把,四下里的火盆也点亮了。
“你还真敢来啊!”李闵坐在屋中交椅上,握着短刃笑道。
了尘无心玉须三个人丁字站开,当中一人,身披连帽斗篷,脸引在帽下,一身的黑色。
无心道:“黑乌兄弟,咱们可很长时候没见过面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兄弟劝你一句,投降吧,有我们三个人在这里,你还想跑?”
邹三拐站在李闵身边冷笑道:“还说自己是出家人,一口一个兄弟,那里有出家人的样子?”
无心撇嘴道:“代号,只是个代号而已,你们不是常说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吗?!”
“好了!”了尘道:“黑乌,放下兵器吧,贫僧可以不杀你。”
黑乌放下帽子,露出银白色的头发,看着李闵笑道:“李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才些许时候将军就已经有如此大的势力。对了,桓姑娘让我给你带个好。”
李闵心颤了下,拉出长刀,刀尖斜垂地面,折射出冰冷的月光,在黑乌的眼睛上晃了两下,黑乌突然从怀里拿出铜牌,李闵急道:“慢!”
众人已经拉开架势,攻击只在呼吸之间了,却生生被李闵收住,再看那块铜牌,上写小篆饰有云纹。
黑乌笑道:“李闵——”
李闵道:“你叫我什么!?”
寒气森森,黑乌脸上僵了下,既而强笑道:“李将军,这块牌子,您应该认识吧?”
李闵道:“有号要对说?先绑了再讲,阿洪,三福!”
“诺!”
阿洪三福从外跑进来。
黑乌冷笑道:“李将军,桓姑娘可是很想你呀!”
李闵笑道:“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
黑乌道:“很正确。”
李闵道:“对黑乌先生来说,也只有一此,你不用掩饰,你不是个视生死如无物的人,我们杀了你,琴儿不一定死,因为我有用。你自己决定吧!”
黑乌点点头笑道:“李将军果然不同凡人,来绑吧,不过李将军,我还要说一句,你这样做现得没有半点度量!”
李闵摊手道:“我就是个小肚鸡肠贪怕死的人,又能怎么样?!阿洪!三福!你们还愣什么!”
“唉!”两个人下意识答应一声,拿着牛筋冲上来,左三道右三道横三道竖三道如同包棕子一样将黑乌紧紧绑了起来,牛筋弹性来,他们又卖力气,把个黑乌绑得像个佝偻的老头,连走路都摇摇晃晃。
三福哗棱棱拿了条铁锁将黑乌的脚腕锁上,黑乌喘着气道:“李将军!这个就算了吧!”
李闵坐在案后,笑道:“黑乌先生是高人,还是注意点的好,来人看坐,欧,黑乌先生坐不了,那就拿张席子过来。”
黑乌后一倒,坐在席子上。
“说吧!”
黑乌道:“我们希望都督能停军在此,不要再进一步。”
李闵没想到黑乌会这么说,如今东都城里不正是需要自己这剂猛药?不对,黑乌是谁?!
黑乌笑道:“李将军聪明,我们不希望将军介入其中。”
“你的主子是谁?”
黑乌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主子?李闵,我就是我,没人能做得了我的主子!”
阿洪匆匆走进来,在李闵耳边小声道:“少主,院外被包围了。”
黑乌站在厅中间笑道:“发现的还不算晚。”
李闵道:“石佑堂让你带话是什么?”
黑乌晃了晃肩膀。
李闵让阿洪过去把绑绳解开。
黑乌边活动肩膀边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石佑堂请将军在城中小住一段时间,等诸葛夫人来了之后自会放你们出去。”
李闵冷笑道:“真以为他关得住我吗?”
黑乌左右看看,道:“石氏精骑三千,锐卒一万,再加上齐王派来人两万人马,李将军,我劝你还是小心为上,不如考虑考虑在下的意见。”
“你能让我出去?我凭什么信你?”
黑乌道:“将军有第二条路吗?还是想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上?这样吧,我叫人将桓姑娘送进来,如何?”说着,黑乌举起手,拍了三掌,笑道:“李将军派人去院外看看吧!”
李闵朝阿洪使了个眼色,阿洪会意匆匆走了出去,不多时,阿洪在外叫道:“少主,真的是桓姑娘!”
李闵激动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院外,只见门前一女亭亭而立,红唇娇艳,灵动的二目定在李闵身上,通红的双眼涌出许多泪水,飞身扑了过来,李闵无法抑制出自己的情绪冲了过去,将桓琴抱在怀里,两人相拥而泣,桓琴哽咽着在李闵耳边低声呢喃。李闵抚着她的长发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黑乌站在屋门口,拍手道:“十分感人,李闵果然是个情意深重的人,那么不知道对在下的意见是个什么回复?”
李闵没理他,拉着桓琴回到屋里,坐好,李闵道:“我十分好奇,你能用什么方法让石佑堂放手?”
黑乌盯了李闵半晌,见李闵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便笑道:“李将军如此镇定看来也是有所依凭,好,我先说说我的事情再说说将军的事情,怎么判断就看将军自己了!”
“请讲!”
“不知将军可知道三老?”
桓琴在李闵耳边小声道:“三老是士族中对德高望重者的尊称。”
李闵还是头一次听说,小声问道:“三个人?”
桓琴道:“不一定是三个,原本只是尊称,后来成为士族主事人的称号。”
“这么说士族的人都要听他的?”
桓琴道:“没人强制,可是为了宗族,大家都很听他的话。”
“皇帝不管?”
桓琴道:“没法管,杀了个又一个,先汉的时候皇帝和他们争执过,可又怎么样,还是大家相安无事的好。”
黑乌等他两个说完了才道:“李将军觉得若是三老说的话,石堡主会不会听?”
桓琴道:“三老不在这里,石佑堂会听你的?”
黑乌从怀里拿封书信晃了下又放回怀里,道:“我相信石堡主是聪明人。”
桓琴看向李闵。
黑乌道:“好了,我猜一猜李将军为何到现在还能稳坐。”
“请讲!”李闵笑道。
黑乌道:“李将军是因为石堡主的弟弟石晔对吗?”
李闵略有些惊讶。
黑乌笑道:“石晔对将军说了些他过去的事,还与将军约定,有他为内应,与将军合力拿下石堡主,之后石晔做堡主,将军合伊阙,对吗?”
李闵目瞪口呆,心道:难道我身边有他的奸细?也不对当时只有自己和石晔再场,难道石晔身边有人走露了消息还是石晔暴露了马脚,已经让人发现了?!
黑乌笑道:“将军不用管在下是如何得知,只问是与不是?”
李闵强自镇定,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桓琴紧握住李闵的手,李闵感受到她冰凉的双手,随手拍了拍让她安心。
黑乌笑道:“其实石佑堂早就看出石晔对家主的位置念念不忘,所以故意将他派做信使,不如此将军又如何会安心进入伊阙城?”
“原来石晔只是个鱼钩。”
黑乌道:“石晔已经被石佑堂暗中擒拿,而将军身边只有两百人,城中石佑堂有多少人?以有心算无心,将军城外大营可保得住?群龙无首,将军在陆浑的基业可保得住?还请将军三思,只要与我们合作,将军不但能保住眼前的一切,还能加官进爵,一步李青州李氏成为上等士家!”
李闵拉着桓琴的手笑道:“三老的话可信?”
桓琴迟疑道:“三老以信而立,可是这件事——”
李闵看向黑乌道:“我若是要再绑上先生,先生会抗拒吗?”
黑乌愣了下,背手道:“悉听尊便!”
无心拿着牛筋走过去将黑乌紧绑住。
黑乌狞笑道;“李闵你还真是个宁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啊!”
李闵拉着桓琴走到院外,笑道:“你这么肯定我没别的办法?”
黑乌转过身。
院中哗啦啦甲页子响,走进两人,头带铁盔前罩铁面,身披铁甲不透风,左胁挟盾右胁带刀,双和擎短槊,掀开铁面,竟是阿洪与马三福。
黑乌惊声道:“铁甲人?!你从何得来?”
桓琴惊喜地看向李闵。
李闵对桓琴说,“以后再告诉你”又朝黑乌道:“就是不告诉你,黑乌,我有两百铁甲人,你说石佑堂拿我还有什么办法。”
“你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李闵道:“不知道,可是和你们士家做事,总得给自己留后手不是吗?”
礼宾院外黑雾重重,大街小巷中不知隐藏了多少人,不时闪烁出寒冷的刀光,不远处的一所三层木楼之上,石佑堂坐在大倚上,从楼上走上一个被绑着的人。
石佑堂从窗外收回目光。
石晔跪倒在地,膝行向前,边磕头边道:“大哥!大哥!我错了,看在爹的份上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把我关起来,一辈子不让我出去,一辈子不让我见人都行,大哥,求放过我一条命!”
两个背剑侍卫将石晔夹住任凭他哭喊,直到他的嗓子都哑了,石佑堂才道:“我可以不杀你,还能让你的妻儿陪你,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石晔大喜道:“大哥,你说,别说一件事,就是一万件小弟也做!”
石佑堂看着他道:“黑乌去跟李闵淡条件,李闵很可能还保有幻想,所以我想让你去劝一劝他。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石晔忙点头道:“小弟明白,是诸葛姑娘,我大嫂!”
石佑堂笑着点点头。让人把他的绑绳松开。
石晔连滚带爬下了楼,自有人引他到礼宾院去,一路之上尽是隐伏的士兵,长刀出鞘,剑戟生寒,看得石晔三魂出了两魂,匆匆到了院门之前,敲门道:“我是石晔,开门。”院是哗啦啦铁甲频响,石晔暗道:李闵也作了准备,可有什么用,城里头都是石家军马,就他那几百人又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大门打开,院中却看不见人,石晔走进院里,大门嗵地一声关上,石晔转头去看,开门的人他也认识,李闵请的贡奉无心和尚。
无心引他进了后院,只见院中站了许多的铁甲人,连脸前都带着铁面,铁面上两个黑洞洞地开口里射出道道寒光,石晔只觉得比方才还要冷三分,黑乌被绑得如同待宰的猪,李闵顶盔带甲身披猩红战袍,右手边一员女将,头带铁斗笠身披铁甲,也系了件猩红色战袍,杀气森森,石晔怕误会,忙上前跪地,道:“小人无能连累将军!听凭将军发落!”
石晔低着头见李闵脚步渐进,心里扑腾腾跳,生怕他一个性急抽刀把自己的头砍下来,没想到李闵竟双手想搀,笑道:“石兄啊,何以如此大礼,小弟受不得,快请起!”
听这语气,石晔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若是在平时,像李闵这种人,石晔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是生是死全在李闵一念这间了,不过看李闵的态度应该有的说,只是为何黑乌被杀猪似的绑起来?是了,他与李闵有仇,若不是他把姓桓的娘们抓了,李闵怎么可能落到石佑堂的掌中?!自己好言想劝应该没事。
石晔正胡思乱想,李闵道:“听说石兄陷在你大哥手里,小弟还在为石兄担心,如今看到你无事,小弟就放心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出去再说不迟,小弟有一件事相求,石弟可不要回绝呦?!”
石晔心里打开了开窗似的明亮,暗道:李闵果然是个识实务的人,我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说了!这回命算保住了,石佑堂!哼,咱们的账慢慢算!
石晔拉着李闵胳膊笑道:“好说,好说,这位是弟妹吧,都是这个黑乌不好,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一面,是我失礼了!”
桓琴笑着还了一礼,院里的人也都跟着笑了笑。
李闵让人给石晔穿上铠甲,石晔忙道:“李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李闵笑道:“当初是石兄接小弟入的城,那么就请石兄送小弟出城吧!”
“什么!李将军!千万别莽撞啊!有道是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说有何桓姑娘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那人诸葛蓉舍了也就舍了,不值得李将军用命去搏啊!”
李闵拉着他往前院走,边走边道:“我什么时候说是为个女人了!明明是石兄得了皇王圣旨,石佑堂叛逆结党,让石兄押他进京啊!”
“什么!”石晔大惊,缓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大门处了,石晔两腿发软坐到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也不站起来,李闵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两名铁甲侍卫嘡嘡地走过来,一手架住石晔,一手持盾护住。
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啾地一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礼宾馆三扇对开大门全都被打开,明月之下,走出一排一排闪着寒光的铁甲士兵,门外石家军都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行事。院中竖起大旗,同时有人高招道:“石佑堂反叛朝廷,齐王奉圣旨令石晔捉拿石佑堂进京,余者不问,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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