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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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钿碎-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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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哈哈大笑,道:“小六子,看来人家还是看不起咱们都督啊,那就只好上些手段了!”

    两边墙上瞬间闪出许多黑衣人,一道黑影落在老头身边,正是金小六,他手里提着把短刀,侧身站着,老头转身便走。

    诸葛世绩心道不好,正要喊让徐海临抓住他,墙上接连射出几十道寒光,诸葛世绩忙向后翻躲进小巷里,他刚离开,几只箭便射在了他方才站的地方,对方明显无意伤他,只是将他逼退便了,对徐海临可就不是一回事了,诸葛世绩停住身,朝外看去,只见两边墙上箭羽箭不住的射,寒光道道围向徐海临,徐海临将刀舞出无数的刀花,又在地上不停翻滚才将将避过箭雨,就在诸葛世绩以为徐海临能安全脱身的时候从街对面“嘡嘡”地起来一排铁甲人。

    那是真正的铁甲人,浑身上下都裹着铁甲,就连眼睛处都用铁拦护住,别说是普通刀剑,就算是弓箭也别想从那细小的孔洞里伤这些铁甲人分毫。

    李闵怎么会用这种东西!真真的丧心病狂!

    徐海临劈手一刀,划出许多火星,却伤不了他们半点,再劈一刀,对方动也不动,一排铁甲人之后又是一排,这边有铁甲人后边也有铁甲人,一时间街上满是嘡嘡声,城外的人喊马嘶渐渐消失,城头上挂起一传红灯笼,方才那个老头背着手站在屋顶上,呵呵笑道:“这位公子,我家都督已经把城外叛军消灭,你还想挣扎吗?”

    徐海临一身白衣皱皱巴巴,上面满是黑泥土灰血水,头发散乱和着汗水沾在额头上,手里的刀打着颤。

    四周围满了铁甲人,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他们身上的铁甲都是染血的,墙头上点点寒光,谁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的弩箭,徐海临要再顽抗,等着他的只人死亡笔记。

    诸葛世绩长叹一声,道:“徐兄,识实务者为俊杰,不如先入下兵刃,有话以后再说。”

    徐海临眼角不停的抽搐,咬肌紧绷着。

    “嗒嗒嗒”跑来队骑兵,为首一将头带金冠,身披锦袍,穿领银锁连环甲,坐下一匹青鬃卷毛马,手提长槊来到围外,高声道:“徐海临,可还认得我吗?”

    徐海临冷笑道:“怎么,马大侠是来看徐某如何惨死的?!”

    马尚封道:“徐兄,你不要误会,是都督叫我来请你到城楼一会。”说着从怀中拿出将令。

    老金慢缓缓地从街边的门里走出来,接过令牌看了看道:“人可是跟你走,他的兵器总要留下吧。”

    马尚封道:“徐兄,放下兵器吧。”

    徐海临哼了声道:“徐家人只有死了才会放下兵器。”

    老金笑道:“马将军,老头子职责所在,就算都督怪罪,看来,老头子也不得不杀了他了!”

    马尚封皱眉道:“徐兄,你不要让我难做,只是让你先把兵器交出来。”

    诸葛世绩走出来道:“不如让我跟着走一趟,保证他不会伤了李都督。”

    老金笑得声音大了些,随手一挥,只见数张渔网从天而降,徐海临措手不及,刀刚举到一半就便给缚住了,诸葛世绩一开始没注意,等听到徐海临非人的惨叫声才发现那些网上竟都挂着倒钩刺,刺到人身上,人本能的会往外拽,一拽就是一块肉,徐海临在慌乱之下接连拽出几个,顿时身上鲜血淋淋,在江湖上行走惯了的诸葛世绩都不任再看来去,他实在没想到天下还有这个等阴毒的兵器,再听那个老头的笑声时,诸葛世绩心里就禁不住打个颤。

    老金嘿嘿笑道:“马将军,你也看到了,老头子也是没办法,为了都督的安全也只有委屈委屈他了。”

    马尚封只皱着眉。

    老金着金小六使了个眼色,金小六招乎一声,从巷里冲出几个挠钩手,足有两丈多长的挠钩劈下去,直扣到肉里,四角拉住,金小六喝道:“再不老实就撕你块肉下来!”

    诸葛世绩暗叹道:真是有什么都督就有什么样的兵!做事都够狠。

    现在你就是叫徐海临挣扎他都不会挣扎了,身上满是血洞,又有四只铁钩钩在肉里头,整个人如同刚从血水里涝出来的一样,比他身边那几具犯人尸体也就多了一口气。

    马尚封道:“老金,有点过分了!”

    老金看了马尚封一眼,笑着没说话。

    马尚封跳下马,解了锦袍走到徐海临身边,诸葛世绩忙跟着走过去,四只挠钩依旧死死地扣住徐海临。马尚封看向金小六,金小六看向老金,老金随意的挥了挥手,金小六点点头,四只挠钩抽了回去,徐海临闷哼一声,整个人昏了过去。

    马尚封用锦袍将徐海临包住,放到自己的马上,牵马就走。

    金小六拦住道:“马大侠,都督有令,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事的人。”

    马尚封道:“我自会去和李闵说。”

    老金头道:“都督的手令是见他,不如马大侠先去请下将令。”

    马尚封道:“我要是非先把人带走呢?”

    老金头嘴角上挑,看着跟马尚封来的骑兵,淡淡道:“没有都督的将令,马大侠这么做不大好吧!”

    诸葛世绩能明显察觉出两边墙上正有数不清楚寒光点瞄向自己也瞄向马尚封,他很想知道这个十分不起眼的老头到底是谁,连马尚封这个跟李闵起家的大将都不放在眼里。

    马尚封看向那些骑兵,叹道:“好吧。”朝向诸葛世绩道:“请你先照顾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等诸葛世绩答应,老金道:“这个就不用麻烦诸葛先生了,末将已经被下上好的刀伤药和大夫,马大侠快去快回,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人已经醒了!”

    老金那冰冷的眼光在诸葛世绩身上一扫,诸葛世绩心里打个颤,以前他无所畏惧是因为李闵看起来算是正常人,又有诸葛蓉在边上看着,如今遇上这么个怪老头,诸葛世绩不托底,于是道:“我同你一起去见李闵。”

    老金笑道:“诸葛先生出马那就更好了。”

    马尚封也没看老金,叫过一匹马,将缰绳递过来,两人飞身上马直朝城楼而去,引时城内城外的战事已了,步军马军押着一队队的俘虏,还有刚从城外走进来的乡兵,这些人又紧张又好奇,城道边栓着几十匹马,一队人打着灯笼下向上走,守兵邮马尚封来了,立马上前行礼。

    马尚封道:“上去的是谁,可是去见李都督的?”

    守兵道:“是刚从都督府押过来的,说是要见都督。”说着看向诸葛世绩。

    马尚封拿出将令递过去,道:“都督让我带他上去见面。”

    守兵验看过,递还,叫人让出道来,马尚封两人顺着马道往上走,他们走的快,在登上城墙的时候正好与前头的人想遇,被那伙人围在中间的文士似乎在焦急地找着什么。

    马尚封奇怪道:“了尘大师,你也来了?原县令,都督府中可好?”

    原庆垂着手,低下头。

    了尘打个问讯。

    噬魂走在前面,回头正好与诸葛世绩眼神撞在一起,噬魂暗自拉个架式,道:“马尚封,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马尚封忙道:“正好遇见,怎么,你们要见都督,我有急事,能不能让我先见。”

    噬魂看了眼原庆,道:“怕是不能。”

    了尘道:“不如一起进去吧。”

    马尚封道:“也好。”

    于是众人一起走入城楼里,李闵的临时驻地放在顶层,那里可以全览陆浑城的情况。

    诸葛世绩缀在后头,只原庆走路僵硬,心道:徐海临说他们早有准备,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原庆吧,外头乱糟糟,原庆引兵入都督府来个连窝端,果然好计策。这个原庆看来是被吓怕了,走路都不会了。

    原庆出左脚摆左手,出右脚摆右手,别别扭扭在前头走。

    诸葛世绩也没大在意,只是在转弯上楼的时候,原庆的袖肘支出个尖,不似胳膊正常的情况。诸葛世绩正疑惑时,一行人已经走上楼了。

    李闵坐在椅上,与楼梯口正对着。

    原庆刚上到楼梯口便跪倒在地上,将后头的人堵住,大哭着爬向李闵,道:“都督!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方才被原庆堵了下,诸葛世绩就被堵在了下头,只能通过有限的空当往里看,可就是这么个位置让他看见了原庆的动作,只见他边爬边摸袖子,诸葛世绩大喊道:“他是刺客!”

    这一声将所有人都叫得愣住,看向他,原庆只愣了一下,猛地跃起来,抽刀在手刺向李闵。

    李闵大惊,两脚跺地椅往后倒,原庆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向李闵,被椅子挡了下,却不管不顾地又刺下去,噬魂飞身上前,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刺入原庆的后心,剑尖从心上穿出,噬魂收剑,原庆惨叫一声如同冤魂的哀嚎,定定地站在地上残留下生命最后的痕迹,手里紧握着发黑的匕,了尘马尚封冲到李闵身边,一左一右扶他起来。噬魂提着剑快步走到李闵身边拉着他上下打量,不住叨念,伤到没,伤到没。

    李闵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没事。”

    了尘走到原庆身边钳住他的手,将匕首拿下来,原庆“嗵”地一声倒在地上。

    了尘将匕首小心地放在鼻下嗅了嗅,道:“见血封喉!”

    噬魂看着原庆的尸首,冷笑道:“身为陆浑县令,在都督府中除了杜房两位先生谁还能比,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闵看着原庆瞪大了的眼睛叹了口气,朝诸葛世绩道:“这回多愧了诸葛先生。”

    诸葛世绩心有余悸道:“你不用这么说,我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她已经够苦的了,只是此人看起来不会武功,怎么敢做刺杀这种事,实在让人费解。”

    “他一个人不行,再有一个人,就没问题了!”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老金走上楼来,先跪到地上朝李闵磕了个头,道:“属下无能,使都督身在险地,请都督责罚!”

    李闵叹道:“连我也没想到原庆会做这种事,与你无干起来吧,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金道:“回都督,只要带个人上来,什么都清楚了。”

    说着从楼下押上一人,诸葛世绩惊呼道:“徐海临,你没事!”

    马尚封也诧异地看过去。

    徐海临被人用铁锁锁了,踉踉跄跄走上来,一跤跌在地上。

    老金道:“马大侠,这位徐公子实在武功高强,我们只好用铁锁锁了。”

    马尚封那里还管老金说什么,冲过去拎起徐海临道:“你他M的方才是在骗老子!”

    徐海临笑得直咳嗽,嘴角都是血,被马尚封拎在半空,脚尖点地,朝原庆的尸首看了眼,道:“没用的东西!读书人就是靠不住!”

    刚才还势若猛虎的原庆已经比病猫强不了多少,摊在地上浑身颤得如同是在打摆子。

    诸葛世绩想明白这里边的事情,禁不住一层一层往外冒冷汗,可心里还不能确定,问道:“徐海临,刺杀李闵才是你们的终极目的?”

    徐海临悬在半空,脖子被钳住,脸憋的通红,嘴都张不开。

    李闵道:“马大侠,放他下来,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老金咯咯笑道:“马大侠放心,小人已经用铁钉锁了他的琵琶骨,任他有多高的功夫都没用!”

    马尚封把徐海临转后来,这时人们才看到徐海临背后两肩下插着两根铁钉血流出两个暗血红色。

    诸葛世绩心里一股寒气升起,暗道:李闵从那里找到这么个没人性的家伙!要不是妹妹说不定自己也和徐海临一样了。

    这时李闵道:“徐海临,看在海陵徐家和琅琊宫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要把幕后主使说出来。”

    诸葛世绩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布下了这个计中计。

    马尚封哼了声,将徐海临扔到地上,道:“以后我马尚封再不认识徐海临。”

    徐海临摊在地上笑了笑,正要说话,原庆爬起来跪着磕起头,没几下额头上就见了血,哭诉道:“都督!都督!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小人愿意说出幕后主使,小人愿意戴罪立功!”

    李闵盯着原庆半晌,道:“原庆,我有哪一点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原家!”

    原庆一个劲地磕头道:“都督!都督都是小人鬼迷了心窍!与原氏没有半点关系,求都督明察!求都督明察!小人愿意指认元凶,只求都督明明察!”

    李闵靠在椅背上,叹道:“凭着你们兄弟务实的本事,何愁家族不兴旺!”

    原庆扣头道:“都是小人鬼迷了心窍!小人愿意以死谢罪!”

    李闵淡淡道:“你弟弟品性好,能力也好,我会一视同人。说出你背后的主使吧!”

    静静的院子。

    以前静静的院子。

    现在静静的院了。

    一个老人坐在藤架下边,怀里抱着枯木拐杖,身前是个树墩做的矮桌,桌面上刻着围棋盘,一支花烛放在边上,浅浅的光扶在棋盘上,棋盘的这边是一个藤碗,放着黑子,棋盘的那边是个藤碗,放着白子。

    老人抱着拐杖盯着棋盘。

    这时一个黑影从院门口过来,坐在棋盘的那边。

    老人微叹口气,伸出干枯的右手,从藤碗中摸出一枚棋子放在天元上。

    对面的人道:“隋老,不好意思,我不会下棋。”

    老人笑道:“都说李都督文武双全,竟没想到不会下棋!”

    李闵坐在矮凳上,左右看看,道:“没想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竟然如此的好。”

    老人笑道:“以后都是都督的了。”

    李闵摇摇头。

    老人愣了下。

    李闵道:“我想把这里设为学堂,让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在这里上学,隋老以为如何?”

    老人两眉皱了下,道:“都督真要以天下仕门为敌?!”

    李闵道:“陆浑人都说儒隋道张,隋老先生莫非不知道孔圣人有教无类的训条?!”

    老人摇摇头道:“人都说都督是法家门徒,没想到今天跟老夫说起孔圣人的训条,难道都督不觉得可笑吗?”

    李闵从藤碗里摸出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

    老人笑道:“错了,错了,不能放在这里。”

    李闵笑道:“没错。”说着又拿一枚放在棋盘上。

    浅浅地洒光里老人的脸色变了变,点头道:“希望都督能多走一段时间,不能像你这样,可没有人会跟你下棋了。”说着站起来,驼背走到屋门前,突然转身道:“李都督,问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张家那边的消息,都督是如何知道的?”

    李闵拍拍手,从院门入一员披甲战将,头带银盔,系领锦袍,手中一把长刀如附寒霜,另手中提着个盒子,走到近前,将盒子放在棋盘上,抱拳道:“末将凡沛见过都督。”

    老人笑道:“原来如此。”

    凡沛哼了声道:“无知老贼,还快向都督投降!”

    李闵道:“朱大人托我带件东西。”说着拿开盒子,从中提出个人头放在棋盘上,是个女人的头,李闵将她的头发理了理,让隋老先生看个清楚,一双暗淡了的大眼,小口半张不张两颊沫粉在晃动的灯光里如同活了一半,用她那双吃惊的眼看向隋老先生。

    隋老先生的眼中终于起了一点波澜,可只是那么一点,道:“小奴自小就服侍老夫,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下场。朱以昉不来见见老夫吗?”

    李闵道:“只要在棋盘上,谁又能知道明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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