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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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钿碎-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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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敝敛了下袖道:“当初周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依旧奉商纣。”

    马颖皱着眉想了想道:“张先生的意思是说应该括大本王的势力,办法是好,只是这样一来……”

    张敝走到掌在木架上的大宋地图前,道:“殿下请看,我军处在中原之上,如今尚不是攻取之时,往左是关中之地,秦王殿下手握重兵,经营日久,只可与之结盟,非争锋之选,往右则是青兖之地,虽有几位王爷镇守,可都不成事,齐王以之成霸业,两地英杰都盼望应世之主,正是殿下用武之地。如今朝廷内乱自顾不暇,此天受殿下,殿下可有意?!”

    邺王走到地图前,看着上头群山如棋盘一块块大大小小的地方,往兖州一指,道:“张先生说的好,可是齐王兄怕早就料到,所以将敬炅放在这里,此人是个干吏,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如今正好堵在路口上,再说本王又以何名意出兵呢?”

    张敝笑道:“下官何时说过要派一兵一卒?”

    马颖吃惊道:“难道先生只凭三寸之舌就能说服青兖豪杰来投?!”

    张敝摇头道:“若无强兵不足以成事。”

    马颖糊涂道:“那张先生是什么意思?”

    张敝道:“殿下可还记着康宣以前是做什么的?”

    马颖眼前一亮,随即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帮羯人无法无天,要是让他们回去,青兖之事本王就不用再想了!”

    张敝道:“当然不能只让他们回去,殿下可命一位信得过又足智多谋之人为主将,以康宣为副将。以主将为顺,以康宣为逆,一顺一逆之间不仇青兖豪杰不投到殿下的帐下!”

    邺王盯着地图半晌,道:“康宣这个人——”

    张敝笑道:“若是殿下不放心,要吧将康随留下来。”

    邺王想了想遥头道:“有人不疑,疑人不用!让康随跟着去,他知些圣贤书,说不定能有些做作用。”

    张敝拱手道:“殿下明见!”

    一月之后。

    天气越发的暖和,老百姓看着阳光下的农田满是太平世界的快乐,不过对于身在官府里的人来说,这个时节总是让人提心掉胆,从种种迹象上看,说不定又一场大乱在眼前,东都里的人自不必说,就是避远的陆浑城也有些风起了。

    这日艳阳高悬,校军场上摆下十几行骑兵,战马都钉了马蹄,骑士坐下都是高桥马鞍,左带弓右挂箭,手中长槊,一点寒光流动,人带鬼脸面具,马着铁马面,由远看过去,这支骑军森森然,如同钢铁的林子,城上人头攒动,凡是出征将士的家人都被请着城头上,那些个平民只能在校军场外远远地看着,不多时从城里飞出一骑白马,马上人着烂银环铁甲头带银盔一团白缨如飞雪,身披白袍手提长槊流光生寒,拧眉如山自带千步的杀气,动作敏捷恰如常山赵子龙,正是陆浑州都督李闵,左边一骑,无论人马都比平常的大出几分,黑面铜盔蓝缨,手中一条碗口粗的狼牙棒。右边一骑着乌油甲,带铁笠,红缨飘洒如团血雾,方面阔口两如豹,坐下一匹青骢团白花战马,鞍边两壶满满地雕翎箭,手中一条黑杆长槊。三骑如团旋风从城中刮将出将,再往后是杆大旗,黑底泥金写了个斗大的“李”字,再往后看便是两人一排的骑队端的是人如虎马如龙,夹着千般煞气直扑到校军场上。

    两边百姓看了这般气势竟没有一个说话的,伸着脖子踮着脚往校军场里看,只听城头上响起鼓声,一下一下地响,不急不徐,声音不大不小却震人心肝,如同血脉都随着跳动。

    校军场东侧传来与鼓声相同节奏的颤动,众人转头去看,只见烟尘大起,当先是匹瓜黄马,马上将铜盔铁甲,护项下金漆吞肩兽狰狞恐怖,掩心镜耀寒光,手里一条红缨短槊如长蛇吞芯,他身后掩在尘土里的步卒看不清共有多少人,只见长枪如林,团牌如浪,皆着两裆甲头上带红巾,那马上将官正是马三福。

    李闵立马众军之前,神情严肃,从锦囊里取出轴黄绫,擎在头上高声道:“万岁有旨,着陆浑都督李闵引军入卫京畿,有违令者斩!”

    “诺!”众军齐道。

    李闵又道:“我等为朝廷官军,不可侵略百姓,违者斩!”

    “诺!”

    李闵将军中禁令一一说出,说一条,众军便道一声诺,城上城下的人看的人被激得热血沸腾,当李闵说完之后,城中走出一队人,当行者是都督府长史杜奕,左侧是房无忌,往后是都督府中的大小官吏及陆浑城里的头面人物,再往后就是新科中榜的吏员们。

    杜奕代表众人敬酒道:“祝将军马到功成!”

    李闵在马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州中大小事就托杜长史与房主簿了。”

    杜奕房无忌二人齐道:“请都督放心!”

    李闵带回马,抽出长刀高声道:“出兵!”

    战鼓颦响,大纛前倾,步军当先,骑军在后,李愣引游骑在外,人马顺大路而行。

    看着人马走远了,杜奕房无忌引着众人回城。

    原非拧了拧帽子,松了松腰带,见站在边上的邓崖还紧握着拳头抿着嘴眼望大军的方向,便笑道:“邓兄!别看了,人影都走远了!”

    邓崖叹口气,道:“执长槊跨烈马征战疆场才不罔为男儿!”

    原非笑道:“想从军干嘛不跟都督说?光看着有什么用。”

    邓崖叹道:“你当我没说过吗?”

    原非吃惊道:“我怎么不知道?都督怎么说?”

    邓崖摊手道:“都督说先让在民政上做一段时间。”

    原非笑道:“那就是不同意了?”说着一拦他的肩膀道:“还是跟着我下乡去吧,任唯已经跟杜长史说过好些次,他那里缺人。”

    邓崖吃惊道:“你要去乡下?!”

    原非奇怪道:“我怎么就不能去!”

    邓崖看了眼走在后头的原庆道:“你大哥同意吗?任大人那里可都是蛮民,再说你长在富豪人家,身娇肉贵的,还是在都督府或者刺史府里行走比较好。”

    原非高扬着头,道:“我才不听他们的,你知道都督怎么说任唯那里?”

    邓崖道:“怎么说?”

    原非一和拄腰一手挥了下,道:“广阔天下大有作为了!”

    邓崖看着原非若有所思。

    原非手伸到帽子里抓了抓头发,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让我在府里头非关出病不可,正好到任唯那里玩玩。”

    邓崖皱起黑脸道:“这我可得想一想。”

    原非道:“这还用想,以后都督的地盘大了,总要有一些官员干事,你想想,到时候是用那些只在府里头待着,连百姓都没见过几次的人还是咱们这些整天泡在乡间的?!”

    邓崖下意识地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道:“不对!你这么撺掇我去,一定有图谋,啊我知道,你是不是怕对付不了那些蛮民,想拉着我去镇镇他们?!”

    原非嘿嘿笑道:“崖兄生得一副武将面像,总能起到震慑作用,小弟确实想借着用一用,不过,崖兄你想想,我方才说的那句不对?得,你自己想想,我看看我大哥去!”说罢扔下发呆的邓崖走到原庆身边,原庆正在想着什么,左右的人都走回城了,他还在低着头慢悠悠地往城门逛。

    “前面有大坑!”原非在原庆身上叫了声。

    原庆被吓了一跳,脚擎在半空没落下,撩着长袍伸头往前看。

    原非拍手大笑。

    原庆长出口气,道:“你又胡闹!”

    原非笑道:“大哥,你想什么出神?”

    原庆皱眉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现在可是都督府学科的吏员,要庄重,知道吗。”

    原非正了正帽子,道:“我说不做这个官,还不是祖父和你逼着我做!”

    原非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什么心事,原庆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背着手往城里走。

    原非看着原庆略显佝偻的背影,觉得大哥一定心里有事没说可到底是什么事呢?最近祖父的情绪似乎也不在好。

    看热闹的人都各自回去忙各自的生计,摆摊的摆摊,开店的开店,挑担的挑担。市井里永远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果子,又香又甜的果子!”

    “卖布喽,又结实又好看!”

    “针线!针线!”

    一所大院的角门打开,探出个老婆子的脑袋,左右看看,寻到喊针线的人,叫道:“卖针线的,过来!”

    “哎!”货郎挑着担飞快走过来,道:“老婆婆,您看看我这担里的针线,可都是上好,颜色也多,保你挑花了眼!”

    老婆子让货郎进来,随手关了门,货郎也不多话,放下担,跟着老婆子往院里走,低声道:“你先站一会儿,姑爷马上就来。”

    货郎知道她说的“姑爷”是谁,便点点头,低着头站住了。

    约过了一刻钟,就听屋里传来咳嗽声,小厮走出来朝货郎招招手,货郎快步走过去,跟着到了内院,藤架下正坐着人上老人,身上披着衣服,一个老太太手里拿着件熊皮大氅披到老头的身上,轻声道:“倒春寒,多穿点。”

    老者拍了拍老太太的手,看了眼货郎道:“回去说,不要急,等李闵的人到了新城再行动,跟姓张的说,李闵这人年岁不大,却诡计多端,要小心行事。”

    “诺!”

    老者摆摆手。

    货郎知道老者的话说完了,便低着头倒退出小院。到门口挑了货担,合出几捆线,几只针交到给他开门的老婆子手里,老婆子开了门,送货郎出去,一手拿着针线,另一只手拿了铜钱放在货郎的担里,抱怨道:“你看看线上多少断头,要不是这几样颜色好,看我还买你的!真是的,连半文钱也不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生意的!”

    货郎笑道:“老婆婆,你就放心好了,我卖的线可都是好的,又结实又不掉颜色!”

    老婆子边抱怨边道:“行了行了,快走吧,一会儿关了城门你可就出不去了!真是生了张好嘴!”

    角门关上,货郎挑着担,急急往城门走,有买卖他也不做,只说是怕城门关了出不去,一直出了城门,回望一眼,又走出几里,扔了担,蹿到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第206章 第二〇五章 伏兵() 
    第二〇五章伏兵

    谢旻在新城刺史的位子上还没坐热,朝廷里使又派来个人,说是新城州的都督。

    谢旻将此人接进府中,心里不大有底,若是在东都城里,凭着他圆滑的手段,穿梭在各家之间总能活的很好,可是这是什么地方,掐住李闵上京的关口,动刀动枪的地方,那怕你腹有千言,刀片子往脖子上一架你还能说出什么来?!正是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更别提对面这位是个装糊涂的兵大爷。

    下人敬上茶水。

    此人坐在客位上,拿起杯喝了一口,道:“好茶,不过就是太淡了。”

    谢旻笑道:“这是江左的喝法,李都督是北人,喝不惯。不过那位李都督倒是很喜欢喝。”

    此人道:“李闵少年英雄,我可比不了。不过听说李闵领了圣旨到往京畿去,不知是真是假。”

    没错,看过前文的读者八成已经猜到时他是谁了,他正是被李家堡逐出来的李家少主,投到齐王幕下的李斌,字叔业。

    谢旻早听人回报,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假意道:“什么是真是假?”

    李斌道:“当然是李闵手中的圣旨是真是假。”

    谢旻摸不准李斌是怎么想的,便道:“依都督看来,是真是假?”

    李斌坐在椅子拍了拍扶手道:“这个和陆浑传过来不大一样。”

    谢旻摇着春扇道:“这个是我让人做的,新做的扶手,都督觉得还行?”

    李斌笑道:“好,好,比我坐的那个好多了。”

    谢旻笑道:“谢锡!”

    谢锡快步走上来,看了李斌一眼,不大友好。

    谢旻道:“去选两把好椅子送到李都督的府上去。”

    谢锡愣了下,拱手退下。

    谢旻用春扇一指,道:“我这个仆人傻乎乎的,上会还让李闵差点杀了。”

    李斌精神一振道:“还有这种事。”

    谢旻找个叉,然后笑道:“李闵以前在李氏堡住过多时,与将军也熟习,不知道你怎么看。”

    李斌摇头道:“刺史大人也知道,当时家中有事,跟李闵接触也不大多。”

    两个人沉默下来。

    李斌下意识地拿起茶杯,杯中的茶水都已经饮尽了,谢旻叫仆人上来续水。

    李斌道:“不必,桃然先生,小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旻挥手,将站在门口的仆人都退来去,道:“贤侄有什么说就是了。”

    两个人其实也差不了几岁,不过李斌谢旻两个现在可顾不得这个。

    李斌道:“李闵的前军已经进了新城的地界,桃然先生想必已经知道。”

    谢旻将春扇放在桌上,道:“我也正为此发愁。”

    李斌道:“明人不说暗话,齐王殿下将先生和我放在这么个地方是为了什么,就不用小侄多说,实话与先生说,这回不单是把我派来新城,伊阙那里也驻下了人马,也是李闵的旧识,石家庄的那位庄主。”

    “殿下还真会人尽其用!”

    李斌道:“这次我从东都带来骑军两千,其中有五百是从李氏堡带出来,原李氏堡的上将关再兴也被我请了过来,步军一万,石家两兄弟那里比小侄人只多不少。”

    谢旻若是不知道关西的消息,说不定真会顺着李斌的话往下说,不过现在,谢旻可不想多生事。

    李斌看着谢旻,道:“先生以为,凭着小侄手下的可能与李闵比一比吗?”

    谢旻拿起春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起来,抿着嘴,似乎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摇摇头。

    李斌眉头微皱道:“桃然先生为何摇头?”

    谢旻道:“若说贤侄的人马都是从东都带过来的到也没有什么,李闵虽然勇猛,可也敌不了齐王殿下的百战之师,只可惜其中那些从李氏堡带过来的人——”

    李斌紧拧眉头道:“先生是说——”

    谢旻道:“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关再兴与李闵关系非常,那些骑军更是跟着李闵连败殿下,在强军之中几近几出,出生入死,战场上的情谊非是平常可比,若是李闵阵前一呼——”

    李斌额上见汗,拱手道:“多谢先生指教。”

    谢旻摆扇道:“无妨,无妨。”

    李斌道:“这么说咱们只能守在城内?”

    谢旻点头道:“不但要守在城中,还要看好你手下的那些人,特别是关再兴!非是我多心,殿下在关再兴关将军这件事上做的真是不大好。”

    李斌叹道:“当时小侄人微言轻,不然——,嗐!”

    “报!”谢铁匆匆从门外走来,看了眼李斌,抱拳道:“禀少主,城外有支人马,自称李闵……”

    不等他把话说完,城头上战鼓暴响,一声紧似一声,哗啦啦甲页乱响,两名铁甲军卒冲入,朝李斌拜道:“都督,城外突然出现一支人马,自称陆浑都督李闵,关将军已经下令四门紧锁,待都督将令!”

    李斌猛起身朝谢旻抱了一拳,大步走了出去。

    谢旻吃了一惊,一是为李闵行兵神速,昨天才接到李闵出征消息,今日他已经到了,二是为关再兴真的不顾情面紧闭四门如见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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