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喉咙一动,盯着李闵手里刀,两眼放光。
李闵笑道:“放心,本督屑了你的刀,自然还你一把。”说着指向另一个木盒道:“那柄赐给你了。”
侍卫竟跪在地上,道:“小人不要别的,请将军就把这柄刀赐下!”
老者对他笑道:“将军放心,都是一气出来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李闵收了刀,忙扶起老者,深施一礼道:“多谢!”
老者忙又跪倒道:“这是老朽的本分,都督何出此言!”
李闵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制的这把刀不知道会让我军少死多少人,多打赢多少仗,这一礼还是当得,从今开始你就不再是奴藉!赏你黄金百两,以后好好制刀,再赐铁炉上下,黄金百两。告诉他们只要有心,本督不吝赏赐!”
老者带着九个从人,跪地泣道:“谢都督!”
此时那个侍卫已经取出刀来,以手扶着刀面,如同扶着个柔美的姑娘,寒光闪烁映出几个人影。
李闵笑道:“如何?”
侍卫忙转身捧刀道:“谢都督!末将愿以死报将军之恩!”
李闵摆手让他起来,道:“本将不要你的命,本将要你好好杀敌!”
侍卫道:“谢都督。”
“李闵——”马尚封刚走进堂中便被侍卫手里的长刀反光晃了下,马尚封大惊连退数步,即而飞身上前,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刀抢在手里,刀身竖在面前,屏气看起来,冷光在他脸上闪来闪去,猛地飞身到院中,先在树上跺了脚,然后翻身在树下左冲右突,一把长刀竟然被他同时舞出几百个花来,绿叶无不迎锋而断,日光下绿莹莹卷起个旋风。
马尚封舞的刀法真叫人眼花缭乱,可就连杜奕这个半点功夫也不会的文人也禁不住叫声好。
马尚封使个收式,将刀放在手里怎么也看不够,猛抬头看向李闵道:“从何处得来的宝刀?”
李闵道:“宝刀多的是,你先还人家,我这里送你一把就是了!”
马尚封看了看那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侍卫,疑惑道:“你不是骗我?”
杜奕笑道:“马大侠还刀就是,我给你做保。”
李闵也不多话,反身回去,从铁匠手里拿个木盒扔给马尚封,马尚封眼急手快,一手倒提刀,另一手于空中接住木盒,转了个圈才拿稳,擎着打开,只见寒光一闪,盒是竟是把与他手里的一样的刀。凭着马尚封多年使刀的经验那里看不出这也是把好刀中的好刀,宝刃里的宝刃!
马尚封惊愕地看向李闵道:“你小子把太仓劫了还是怎么着!”说着话将方才的刀扔回去,道:“回给你小子,看把你吓的,本大侠还会贪你把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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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青瓷碗摔碎在地上,化做几十瓣,渐得满地都是,小丫环在朱以昉杀人的目光里几乎要缩成个团。
“老爷,您和她个下贱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平白低了身份!”小奴扭着腰款款从后堂走来,看了小丫环一眼,道:“你也是,连个伺候人也不用!还能做什么!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了!”说着话,小奴已经偎到朱以昉的身边,“老爷是那里的这么大的气,没气坏了身子,奴家可是会心痛的!”
朱以昉没说话,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小丫环,气越来越大,猛站起来,上去就是一脚,丫环摔倒,碎瓷片插到肉里,小丫环痛咱一声,捂着流血的伤口竟咬着唇不再叫一声,急起身跪在一边瑟瑟发抖。
小奴大惊,快步走到朱以昉身边,拉着他的衣服,上下打量,继而怒视小丫环道:“你个没用的奴才,边这点事也做不好!平白惹老爷生气,来人,把这个贱人拖下去喂狗!”
小丫环爬在地上,顾不得伤口流出来的血,一个劲地磕头,“老爷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奴墨柳似的眉毛斜入鬓角,冷冷的目光在丫环身上一扫就不再看她。
小丫环被两条大汉拖了下去,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没用,哩哩啦啦的血流了一地。
朱以昉坐回榻上,长出口气。
小奴揉声道:“老爷这是为了什么,说出来,小奴没用无法替老爷解决,说出来宽宽心也好。”
朱以昉见小奴二目含情,两颊粉红,双眉柔缓,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道:“还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李闵小儿,侥幸打了场胜仗竟然目中无人起来,那些个吏员们也是狗眼看人低,州里的大事小情都跑去让李总就小儿拿主意,当本官中死人吗!本官才是刺史,都督管武,刺史管民,这是武帝时就立下的规矩!”
朱以昉越说心里越气,随手拿个瓷碗“啪”地一声又扔到地上,这回可没一个下人敢上来收拾了。
小奴捂着嘴竟笑起来。
朱以昉二眉一立,道:“你笑什么!”
小奴环着他的脖子笑道:“奴家当什么事,若是别的小奴还真没办法为老爷解忧,不过这件事吗——”
朱以昉被她抻得心急道:“你快说,怎么样?”
小奴眼睛一转,笑道:“廖家的铺子里新进了批蜀锦,花样真是好看,若是做成衣服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朱以昉当她要什么,心道:果然是个爱小女从。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好,好,你就是不说,本老爷也给你买,要多少买多少,每一个花样都买,如何?”
小奴大喜,在朱以昉的脸上亲了下,笑道:“老爷在州衙办公的时候,山里的头来人了。”
朱以昉没反应过来,道:“什么山里头,山外头的。”
小奴看着朱以昉笑而不语。
朱以昉反应过来,两眼睁圆了,道:“张家人?!”
小奴笑着点了点头。
朱以昉皱眉道:“他家老二的人头都已经挂到城头上,现在还往下噼里啪啦地掉蛆,他们还能做什么?找本官又是何事?”
小奴假呕两下,埋怨地拍了朱以昉一下,道:“好好的,你说这么恶心的事做什么,张家,张家如今可非同往日了。”
朱以昉道:“当然非同往日,好好的宅子都已经被李闵征做都督府。”
小奴笑道:“奴家说的是在山里头。”
朱以昉看着小奴。
小奴道:“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张家如今手里头又有兵了,不如你叫来人自己跟你说。”
朱以昉左思右想,先吩咐几个卫兵藏在屏风之后,才叫人把来人带上。小奴依旧坐在朱以昉的身边。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叫人收拾。
不多时从堂下走上一人,常人的身高,常人的面貌,放在人堆里跟本就找不出来,谁能想到就竟是个密使。
来人目不斜视道:“见过朱大人。”
朱以昉却猛地一拍桌子道:“好在的胆子,张氏已经被定为叛逆,你竟还敢到城中来找本官,真的不怕死吗!”
来人笑道:“小人也是爹娘辛苦拉扯成人,如何不怕死。一桩大富贵摆在面见,就是有千丈深渊,小人也要试一试,这桩大富贵,大人可想听一听是什么?”
朱以昉端起碗来喝了口水,道:“不必了,来人,拖下去,送都督府。”
“诺!”堂人有高声道。
来人急道:“大人,听小的说完再杀不迟!”边说着边拿眼看小奴。
小奴推了朱以昉一下,娇声道:“老爷迟些再送他过,小奴想听听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大富贵。”
朱以昉入下碗,盯着来人道:“好,本官就听听你的大富贵是什么!”
来人松了口气,道:“敢问大人来陆浑所为者何?”
朱以昉一挥手道:“拖下去,拖下去!”
来人大惊,急道:“大人就干受李闵那处乳臭未干的娃娃欺负吗!”
朱以昉怒目圆睁道:“本官与李都督一文一武治理陆浑州,就是要还陆浑一个清平世界!哪能容忍你这小儿从中作梗!快来人,就府中砍了人头送到李都督府中以表我心!”
“诺!”两条手里还带着身的大汉走入堂中去抓来人。
来人猛一挥胳膊,横眉立目道:“没想到朱大人已经被李闵小儿惊破了胆,枉费张大人还以为您忠肝义胆,既然如此,小人也不多话,告辞了!只是小人这一去自然是青史留名,而大人——哼!”说罢转身便走。
“慢!”
小奴正没奈何时,朱以昉竟伸手叫了一声,小奴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了。
两条大汉抓着来人立在堂下,朱以昉道:“好,本官配服你这么连死也不怕的人,本官就给你个机会,说一说,为何你能青史留名,还有那位张大人到你想跟本官说什么?放开他!本官还怕他刺杀不成!”
来人没说话,竟先拔下头上的簪子,站在他身边的大汉立马将他抓住,来人笑道:“一个簪子而已!”
朱以昉摆手道:“你们推下!”
“诺!”两大汉退了出去。
来人拧开簪子。原来这个簪子竟是空的,从当中拧在一起,来人当下从空堂中取出一份绢画举在手中。小奴上前,递到朱以昉手里,只见其上画的竟是陆浑城的地图。
来人笑道:“大人可看见那些红点了?”
朱以昉再细看,果见有三个红点。
来人道:“这里头就是张氏在城是的藏金之处,共计黄金五千两,珍珠千颗,玛瑙玉石百箱,如今,张大人愿以此资助朱大人传出逆贼李闵。”
朱以昉将绢画放到一边,眼皮也没抬道:“以区区金银就想策动本官,真是异想天开!”
来人大笑道:“当然不是!张大人已经联络好了山中三寨八堡三十六坞还有山戎各位大人,总计不下十万之兵,只听大人一声令下,大功既成!请大人万勿自误!”
朱以昉手里拿着碗,听着来人说话,碗边就在他嘴上,半天也没动一下。
小怒偎在他身边也没多说一句。
朱以昉突然将碗“哐”地放到桌上,大叫来人将他拖下去,小奴急忙道:“大人,这是为何?!”
朱以昉看了她一眼,道:“张氏在陆浑多年,与山中的蛮戎势不两立,怎么能招集如此多的人马,一定是计!”
来人急道:“张大人自是不能,可翟寨主却能!”
朱以昉怒道:“更是笑话,翟东子刚吃了大亏,还听凭你们吩咐!”
来人道:“如今的寨主乃是老寨主的亲子,不再是那个螟蛉的翟东子当然能听!”来人被拽到堂下,蹭了一身的血和灰。
“慢!”朱以昉道。
来人坐在地上,长出的气。
朱以昉道:“有何为证?”
来人道:“有新任寨主的亲笔书信和翟氏的族印为证!”来人说着又从簪是取出小卷绢递上去。
朱以昉低声和小奴说了两句,小奴快步下堂,不多时拿着个盒子走上来,递给朱以昉,朱以昉打开盒取出里头的册子,和书信上的铃印对照,果真一点不差,松了口气道:“坐吧,本官身有狼穴,不得不上心行事!”
来人站起来,拱手道:“大人说的是。”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可是蹭上的血迹是怎么也掸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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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个光着的姑娘抱着衣服冲门而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人时候一头扎进了井里,街边的人大哗,可还没等他们拥过去救人,只见两个士兵光着膀子提着裤子从那扇门里走出来,走到井边看了眼,不屑地朝井里吐了口痰,骂骂咧咧道:“一个臭娘们还跟老子装个毛!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杀了你!”士兵系好了裤子,边穿衣服边有说有笑走沿着大路走,没走几步前头就冲过一个人,手里拿着扁担傻傻地朝那口井看了眼,然后奔着两个士兵就打了过去。
士兵大怒,抽刀便砍,眼看入肉了,突然有人大喊道:“住手!”
两个士兵抬头见不是旁人,正是绰号齐大头的齐景,便打翻拿扁担的那个人,踩着他,朝齐大头笑道:“呦!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齐大头一见他们的样子,心里道了声不好,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些日子的军法都是白学的吗!快放人!要是让马三福那个愣子看见可就了不得了!”
左边的士兵朝齐大头挤挤眼,笑道:“那都是骗小老百姓的!怕他做什么,一条跟着李都督身边的狗!”
这时被踩在他们脚下的人大叫道:“恶贼!恶贼!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女儿啊!”一个中年妇人推开人群便往井口扑!
齐大头拍着腿道:“你看你们造的孽!要是让都督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右面的士兵吐了口啖道:“得了吧,都督不是还带着咱们屠城来着吗!一个娘们,弄就弄了,算什么,大不了以后多拿几个首级换就是,这个娘们真是聒噪!”他说完这句话,还不等众人反应过不,两步上前,抱着趴在井边的妇人双腿一较劲,将她扔了下去,只听女人凄厉地惨叫,跟着“噗”地一声从井中传上来。
“他娘!”被踩在脚下的人大叫道。
“怎么回事!”
齐大头见是李愣来了,心中一宽,急拉住他道:“你来可就太好了,这两个太不听话,做出这等事,可都是自家兄弟,战场上的好汉,你跟着想想办法!怎么也不能行了军法!”
李愣连忙给齐大头使眼色,齐大头顺着他提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李闵竟然站在人群里,登时三魂吓飞了三魂,喉咙滚了滚,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两个士兵拉起被踩着的那人就往井里扔。
“你们还没够吗!”一人在人群中高喝一声。
“谁他M 的多管闲事!不想活了吗!知道老——”两个士兵惊呆在当场,四条腿乱颤,手一松,被架着的人堆到地上抱着井大哭。
“都——都督!”两个士兵跪倒在地。
李闵看也没看他们,急声道:“还愣什么,快救人!”
“诺!”侍卫和周围胆大的百姓冲过来,寻个水性好的,绑了绳子吊到井来,将两个溺水的女人抱了上来,架到附近的店中,请郎中诊治。那两个士兵则被李闵的侍卫用刀压着跪在街心。
郎中抹了把额上的汗道:“她两个都还有口气,只是一个怒火攻心,又受了寒气,另一个,另一个——”他看了眼李闵道:“总之二人这一关算过去了,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就看他们的命了!”
李闵点点头,让阿洪付了诊金,郎中说什么也不收,李闵一把抢过,塞到郎中怀里,大步走出店,看着那两个犯了事的士兵,道:“军令你们长官可都告诉你们了?”
两个士兵也看出李都督的意思,可是心里还抱着万一的心思,低声道:“告诉了。”
李闵突然吼道:“大声说!”
两个士兵惊了一颤,大声回道:“告诉了!”
李闵道:“好,那你们现在就背一遍!”
两个士兵大声道:“服从军令,违者斩!……”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却连个咳嗽的都没有,两个士兵的声音传出很远。
当两个士兵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闵静静地看着他们道:“你二人何时从军,有何战功?”
两个士兵以为要将功折罪,不禁大喜,各把功劳说了一遍。
齐大头在一旁朝李愣连使眼色,可李愣就是不看他。
李闵却朝齐大头道:“你做什么?”
齐大头跪倒在地,磕个头道:“都督,他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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