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闵回头看他。
阿洪跪下来,李闵直躲,急道:“哎哎,你别跪啊!”
阿洪紧爬两步,跪到马边上,侧头对李闵道:“请少主上马!”
马尚封走到李闵身边拍拍他的肩道:“去吧。”
李闵道:“怎么能踩着人的背上马!”
马尚封笑道:“他是你的仆人,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你要是拒绝了,他会很难过,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
李闵道:“你怎么知道?”
马尚封笑道:“我以前也是个仆人。家生子。整天做梦都想遇上个和你一样的好主人。傻看着我做什么,上马吧。”说着在李闵的后背拍了一下。
李闵不知所措地站在马尚封和阿洪的中间。
白龙马打着响鼻催促他。
阿洪渴望地看着他。
李闵一闭眼,踏上阿洪的后背。
阿洪只觉得后背一沉,可心里如同三伏天喝了杯冰水般舒坦。
李闵接过马尚封递上的马鞭,轻轻一抽,白龙马扬起前蹄直立长嘶。
李闵两脚悬空,只得紧握马缰,两条腿死死挟住。
白龙马猛然一跃,飞了出去,远远看去真如一条白龙一般。
“大哥!”湖对岸的树林里有人道。
“什么事?”另一个声音道。
“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C!什么东西!”
“好像是匹马!”
“马能那个样子,怎么那么能条龙啊!”
“大哥你见过龙?”
“我哪儿见过!”
“那你咋知道?”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像是条白龙,你不觉得像?”
“我也觉着像条白龙,可就是说不出为什么。”
“对面还站着两个人,不会是方才过去的那三个吧。”
“我看一定是他们,你看那匹马近了,马上的人不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吗?不好,他奔着师祖的院子去了!”
“我去,你守在这儿,小心点!”
“大哥!我去!”他话声末落,一个身影已经越出林子,“大哥你总是这样,有热闹总是自己上,一点也不给兄弟留!哼!回家告诉娘去!看她怎么说你!”
“快让你开!”李闵俯在马背上,风在耳边呼拉呼拉地吹,却拉不住白龙马,突然前方出现一道黑色的人影,李闵不禁大叫起来。
黑影跃起,一道寒光奔着白龙马的头便刺。
(本章完)
第30章 悟()
第二十九章悟
李闵心道不好,两腿紧夹马腹,上身后倾,两膀较力,紧拉缰绳。白龙马斜刺里冲了过去,避过那道寒光。
白龙马安静下来,小步围着冲出来的黑影打转,一会儿朝他打下响鼻似乎中向他发泄不满,一会儿低下头吃草,似乎整个世界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冲出来的人比李闵高出两头有余,面像清瘦,一身黑衣,腰间挂块墨玉牌子,手中低垂柄泛着青光的云纹环首刀,刀环上系着一条黑布。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的马!哎,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林子那头吗?”李闵喝道。
“前头你不能去,退回去吧!”来人道。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杀我的马?!还有方才你们把我们引进‘骨林’是什么意思!就不怕我去敬家老爷的面前告你们吗?”李闵道。
“悉听尊便,不送。”
“啊!”这时只听湖对岸传来阿洪的惨叫,李闵回头一看,阿洪在地上打滚,马尚封则提着剑,对手竟然是龙首槊,那条槊真如活了一般,打得马尚封半分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C!槊还成精了!”李闵回头道:“小子,回头再找你算账!”说罢提马往回跑。
“哥!你就这么放他跑了,让别人知道还不落了风林的名头,最次,也让咱司家兄弟抬不起头!不行!这个面子我得找回来!大哥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一道青色身影急道,也不等黑衣人说话便蹿了出去。
“二弟!”黑衣人出手却抓了个空。眼见着青衣人跑远了,忽然从身后伸出个钓鱼杆,鱼钩正挂到青衣人的领子上,往回那么一带,青衣人便倒了。
黑衣人转身,见来人,立马跪地,磕了个头道;“师祖。”
青衣人转头怒视,继而吃惊地跳起来,跑回来,跪在黑衣人身边,也磕了个头。
拿鱼杆的是个白胡子老头,驼着背,另只手拎着个竹编的鱼篓,脚上蹬着双多朵麻鞋,挽着宽松的裤脚,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的徒弟啊?”
黑衣人道:“回师祖,家师是纯阳子。”
老头想了想道:“纯阳子?那个二货也教徒弟了?真是误人子弟,不过我方才看你那两步走还行。”
黑衣人道:“谢师祖。”
老头道:“你们——,对了,好像那个谁跟我说过,纯阳子收了两个徒弟,天姿很好,还是对第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叫什么来着。”
黑衣人道:“徒孙叫司重阳。”
青衣人道:“徒孙叫司牧阳。”
老头拍下前额道:“对,就是这两个名字,你们看,这人上了年纪,记性也不好了。”老头眯着眼朝对岸望了望,道:“那个骑马的人是谁,可有好长时间没人在这个地方骑马了,真是一晃都几十年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和你们一样的小伙子,李将军那个时候还活着——”
青衣人道:“师祖,骑马的那个就是李横野,李大将军的后人。”
老头猛地睁开双眼,两道明光喷射而出,继而平淡如水,道;“他是李横野将军的后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李子,快来帮我!你那条槊成精了!追着我打!”马尚封大喊道。
阿洪紧跑几步跪到马侧。
李闵一拉马缰道;“你小子叫我什么?”
“小李将军,小李大将军,我求你了快让他放了我吧!”马尚封满头是汗,两只胳膊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一晃神的功夫后背就挨了一下,马尚封挥剑后砍的时候,槊头又对着马尚封的脑袋砍了下来。
马尚封顺势在地上一滚好不容易避过,槊尾的枪头又朝他砸了下来。
李闵按着马鞍跳下来,两只脚落到地上,阿洪侧头正好看见,失望的低下头。
李闵回身拍拍他的后背道:“起来吧,别老趴着,我看了不痛快。”
阿洪连声称是,爬了起来。
李闵看准了槊被马尚封击起来的点,探身冲便冲了进去,两脚踏地,两腿一撑,腰上较着劲,虚握住槊杆,两膀顺着槊的力道一晃,打了两个转,将槊杆挟在左膀之下,槊尾插在泥地里,槊头颤出数不清的幻影。停了一会儿,李闵看着蹲在地上,张着大嘴的马尚封笑道:“马大侠,你这是怎么了?”
马尚封闭上嘴,咽口口水道;“李闵,跟我说实话,你以前倒底练没练过槊,练过就练过没练就没练过,你可别说假话。”
李闵笑道:“我以前没练过,连见也没见过。”轻弹一个槊杆,槊头随即又颤出无数的幻影。
马尚封站起来道:“你小子一定是在骗人,我可告诉你,练过和没练过的,我教的方法可不一样,别到时候练岔了,反过头来找了!”
李闵道:“我骗你做什么!”
马尚封道:‘那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李闵想了想,看着微微颤动的槊尖,出神道:“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踏中门抢地位,就是神仙亦难防——”
马尚封握着剑喃喃道:“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踏中门抢地位,就是神仙亦难防——,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
就在马尚封一遍一遍重复李闵说的话时,李闵提槊走到一边,也喃喃道:“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踏中门抢地拉,就是神仙亦难防。”随着话音,槊头轻摆,跟着杆杆摇了起来,李闵两脚跟着槊较动起来,在地上画起一个又一个圈,猛地两腿马弓步,槊头直奔边上一人围的大树打出,只听啪地一声,大树便生生地给穿出个洞来。树叶纷纷下落有如密雨一般。
李闵挟着槊杆,向后一蹭,槊头退出来。
马尚封提起剑跟着动起来,朝李闵道:“李闵!下句是什么?”
李闵盯着槊尖,高声道:“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只在洞中藏,左右全凭盖势取,束长二字一命亡。”说罢将槊在胳膊上一滚,握住槊尾,槊似细蟒左摇右摆,枝碰枝断,树碰树裂,掀起一阵阵狂风,地上的树叶随风起舞,有如千军万马奔来荡去!
马尚封两眼无神,紧紧握着剑柄,低声道:“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只在洞中藏,左右全凭盖势取,束长二字一命记——头打落意随足起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说着说着马尚封也动了起来,先是两脚在满是落叶的地上滑,东一脚西一脚,跟本看不出什么路数。
钩鱼老者找着鱼杆走过来,看着层林乱叶间的李闵出神,低声道:“多少年了,想不到又能再见到李大将军的槊法,无憾,无憾了。”
司氏两兄弟跟在后头,青衣的司牧阳小声道:“什么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两手,大哥,下面是什么来着?”
黑衣的司重阳道:“这是人家的口决,咱们可不能记。”
司牧阳道:“我也不是偷他的,谁让他说的那么大声。”
司重阳道:“那也不行。”
司牧阳一转眼,道:“知道了,大哥,哎,大哥,你看那个马尚封怎么走起来那么怪啊?”
钓鱼老人道:“他那是在悟。”
(本章完)
第31章 天生的功夫?()
第三十章天生的功夫?
司牧阳道:“悟?”
马尚封晃着手里的剑,慢慢地,剑也如同活了一样,自己动了起来,马尚封则以手追剑,以臂追手,以肩追臂,以身追肩。整个人竟跟着剑走。
司牧阳道:“大哥,师傅不是说剑为人有,只有将剑化做身的一部分才会人剑合一达入化境,可是——”
钓鱼老人叹口气道:“纯阳子啊!”
马尚封左摇右摆,也冲进了林子里,钓鱼老人急道:“不好!”
司家两兄弟再看时,只见李闵擎着槊,马尚封举着剑,两人相向,一动不动。
司牧阳兴奋道:“难道他们两个要开打?”
司重阳痴痴地张着口,低声道:“老子咋知道”
那扇大门缓缓打来,那个富态的脑袋又伸了出来。
钓鱼老人没回头,道:“你小子自己开门了?真稀奇!”
富态脑袋咯咯笑道:“您老都出来看了,我怎么能呆得住。”
“我不过是出来钓鱼,正巧遇见。”
“呵呵,我是正补觉,突然听见叮叮当当,所以出来看看。”
“那就看看吧,这个地方,这种热闹可不多见。”
“是啊,不多见,都多少年了,记得你那时候,头发还是黑的。”
“你也没这么胖,看就看吧,再说话小心把他们引来,可别指望我帮你。”
“知道”
密林里。
马尚封轻弹剑身,道:“叶子刚长出来,可惜了。”
李闵道:“确实可惜。”
马尚封道:“下句是什么?”
李闵道:“什么下句?”
马尚封微微一笑,二眯起,道了声:“看剑了!”剑尖由下及上划向李闵,马尚封跟着冲出过去。
李闵笑道:“来的好!”说着轻摆槊杆,两腿一撑,槊头便朝马尚封打来。
马尚封剑尖一动,人跟着闪到一棵树后,槊头击到树杆上,啪地了声树杆被槊锋削出个曲面,露出黄白色的木质。
马尚封闪出树来,笑道:“槊是霸道,可在这个树林里,丈八长槊,可敌不过我的三尺青锋。”
李闵笑道:“敌不敌得过,打了就知道。听好了,下句是‘肘打去意占胸膛,起手好似虎扑羊,或在里波一旁走,后手只在肋下藏’”
司牧阳喃喃道:“肘打去意占胸膛,起手好似虎扑羊,或在里波一旁走,后手只在肋下藏,诶呦!大哥!你怎么又打我。”司牧阳正自出神,脑瓜顶不知道被什么打了一下。
钓鱼老者道:“是我打的,小子,李小将军说的法门你背下来也没用,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练了反而对你有害。”
司牧阳道:“马尚封江湖有名,可是李——李小将军一看就不是练了十几年功夫,他怎么行?!”
“他天生的功夫,别人比不得!”老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这里门大开着,不光老别头,富态脑袋,连老孙头也在,三个人看向林子里。
“老朋友,好长时候不见了,你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啊。”钓鱼老者道。
“出来做什么,你不也一样,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守就是几十年,听说外头变了?”老别头道。
钓鱼老者道:“变了,变了,可是还那个样子,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以前是夏家人打刘家人,马家人打夏家人,现在是马家人打马家人,总之死的都是百姓,乱的都是天下。”
老孙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出。”
钓鱼老者道:“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初,他最聪明,守着清山碧水好不逍遥,。”
老别头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老孙头仰望苍天,轻声道:“是啊,回不去了,也没法回去了!”
富态脑袋看着李闵手中的长槊如条怪蟒在林间蹿荡,马尚封如只雨燕在落叶间翩然起舞,道:“天下哪儿还有清山碧水的好地方,你们告诉告诉我?”
老别头默然无语。
老孙头叹道:“全都是人心,哪有清山碧水。”
钓鱼老者看着翻飞的落叶道:“江左或可保住平安。”
富态脑袋道:“只要马家人别再打来打去就好了。”
老别头道:“能吗?”
老孙头道:“能吧。”
钓鱼老者道:“能?还是不能?”
富态脑袋指着自己道:“你们问我?”
钓鱼老者笑道:“那还不如不问。”
富态脑袋继续笑眯眯道:“这就对了。呵呵呵。”
马尚封攀着树枝笑道:“李闵方才那几句像是专门对我说的,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上不少,还用不着你让我。”
李闵笑道:“我师傅可不是练槊的,一句半句被你用去算不得什么,听好了这句,打法定要先上身,手脚齐到方为真,拳如炮形龙折身,遭敌好似火烧神”
李闵一挥槊,槊杆绕着树,真如条蛇般从后头奔着马尚封的头便打了过去,马尚封手脚齐动,先是避过槊头,接着滑出两步,以极不可思议的角度折着身,剑尖划出道银光刺向李闵的腋窝。
李闵急声道:“胯打中节并相联,阴阳相和得知难,外胯好似鱼打挺,里胯抢步变势难”说着,两手一按槊杆,整个人便飞了起来,马尚封这一剑刺空,可是人跟着也到了,手腕一转,剑劲挥向李闵双手,李闵松开槊杆,却在松开的时候手指勾了一下,槊杆先是朝李闵一弓,接着顺剑锋击向马尚锋手背。
李闵在空中打个滚,跃上半步,一手拉在留情结之后,抽出槊杆,腰力一送槊尾便砸向马尚封的左腰侧。
马尚封急俯身,槊尾擦着他的胁骨略了过,磕在对面的树杆上弹了回来,李闵借势一压,马尚封正低头,后面什么情况他根本看不见。
司牧阳大叫一声不好,指着道:“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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