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等她完工了再绣,那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主子不成,那就让丫鬟代劳?”胡清惠不由抬眼瞧了眼锦珠。
锦珠和自家主子心意相通,虽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几个意思,但也万分配合的摇手道:“我不成,我娘前两天才被小徐大夫诊出,她那眼睛老流泪,就是绣花绣的了,我们家小姐后悔不迭,要不然怎么就不许我们动针线了呢?”
胡清惠闻言一愣,随之赞许的对好友一笑,“你到是个心善的,难怪连我也管起来了呢,倒是有这么个因由,怎地也不直说?”
“我说了呀,马车上绣东西对眼睛不好。”蓝佳音随意应付了句。
她既然已经知道,蓝宏森和好友互相都有了好感,对于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怎能吝啬顺势推上一把,再帮个小忙呢?
她斟酌了下,用商量的口气问胡清惠了句,“要不,你帮森弟绣个?”
“啊!我给阿森绣扇袋?”胡清惠闻言只觉一阵子心慌,但同时又期盼雀跃的很,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她连推辞都不敢太肯定,很是委婉的轻声嘀咕了句,“这恐怕不合适吧?”
“毕竟”
“嗨,这有什么?”蓝佳音知道小姑娘害羞,立马用无所谓的口气,打断了她的支吾之词,“又能有什么呢?”
“你本来就是给我帮忙啊,你不说,我不说,几个丫鬟不多嘴多舌,谁能知道?”
“你手里这香囊绣完,不就可以绣扇袋了?反正还得二十多天才能到呢,赶一赶,也应该来得及的。”胡清惠多了个心眼,多说了这么一句。
蓝佳音左右一看,小丫鬟们都在外面收拾东西,跟前站着的都是心腹,便凑近胡清惠,压低声音,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还答应沐世子,给他也绣个扇袋吗?”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救了阿德,我想着,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咱再推辞不答应,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就答应给他绣一个了。”
胡清惠闻言,心底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松,下意识的想,“哦,还好,不是我一个人给外男绣东西”
口中却是一迭声的附和,“就是,就是,救命之恩大如天,人家不过要个扇袋,你看他身边也是一个丫鬟都没有,当初到咱门跟前,连换洗的衣裳都是用伯父的新衣给现改的。”
“想必这些零碎物件,就更没有了,那你打算给他绣个什么花样呢?想好了没?”
“”蓝佳音一时语塞,她能说‘我已经绣好了,绣的是白虎下山,喏,沐世子手里拿的就是。’么?
明显不能啊,说了还不全露馅了?
“难道,还真的再绣一个?”蓝佳音暗自寻思,“倒是便宜他了。”
却是笑咪咪的对胡清惠说,“我觉得绣扇袋太慢,太繁琐,给森弟绣的时候,就已经叫苦不迭了,再来一次”
“啧,啧,啧。”蓝佳音一脸恐惧的连连摇头,突地,她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婉婉,你说我给他绣个香囊怎么样?即简单又快,多好啊?!”
胡清惠不禁失笑,对于蓝佳音,她的确是最了解不过的,现在的好友,跟几年前相比,的确好了不知道多少,可到底是个活泼的性子,不大能静得下心。
但沐凌炫是什么人?
要不是他及时来救,小岩山还不知是什么惨状呢。
胡清惠一家也是沐世子救下的,她承人家的恩情,对好友的敷衍自然不乐意。
柔声劝道:“箐箐,我知道你绣活不佳,也耐不下性子绣,可是,沐世子对咱们都有大恩,你可不能太敷衍了。”
她想了想,出主意道:“这么着吧,你不如做一个宝葫芦香囊,沐世子不是喜欢白虎么?你就绣上一只白虎好了。”
“这季节正是玫瑰花开,咱们不妨让丫鬟们去找些玫瑰花,制成干花装进去,好歹心意是有了。”
蓝佳音‘扑哧’一笑,暗笑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呢,不过,绣就绣吧,前世她靠这个养活兄弟,也靠这个在夫家争宠,练得一手好技艺,今生不用,也怪可惜了得。
若是常常做些绣活,理所应当的,绣出来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好,终有一日,自己能光明正大的把本事露出来给大家看。
这样一想,也还不错的样子,她故意做出烦恼摸样,蹙着眉头说,“唉,那好吧,只是这样一来,但凡车停,我这手就不能歇了呀,真真累死人呢。”
胡清惠这会心里急着绣东西,哪能忍住再车上静坐不动手?
赶紧趁机说她几句,“要我说,你这也是矫枉过正了些,咱们在车上怎么就不能绣了?”
“至多绣一会,歇一会,不让眼睛太吃力便好,哪里就有你这样严格了?”
“你看胡妈妈,再看大刘妈妈,谁不是手里拿着针?”
“也就是你,不许康嬷嬷她们做活,你是主子,说了话,她们不能不听,只能照办,却不知道,她们又不识字,不能如我们一样,看书解闷,在车上真是急的不成。”
“不信,你去问,就算是伤了眼的康嬷嬷,是不是轻松些,就想着动两针呢?”
“啊,怎么会?”蓝佳音这是真的不知道,她本是一片好心来着,没想到却是办了坏事?
胡清惠现在接了蓝宏森的扇套,真是很不得一时三刻便把东西给做成,好让蓝佳音拿去给蓝宏森。
要是蓝佳音这个执念扳不过来,那她估么着,至少也得十天才能绣好
“不行,一定得让箐箐松口。”胡清惠想了想,柔声道:“你对我们关爱,我们心里都知道,不过凡事都有个度,太过总是不好。”
“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现在,你也要绣东西,还不止一样,珊姐姐的生日可不远了,送东西回京更是赶早不赶晚,你也拖不得了。”
“不如从明儿个开始,咱们都在车上绣,不过,绣一刻,便歇一会儿,咱们俩先试试,要是觉得眼睛不累,不难受,你便解了这个禁吧。”
“好。”蓝佳音也不是知错还不改的主儿,当下就答应了,“我明天就试试,要真是如你所说,我便再不拦锦络她们了,不过,康嬷嬷还是不行,她年纪大了,一定要听大夫的话才成!”
锦珠听了这话,心里暖呼呼的,笑道:“小姐莫担心,刚才我还问过娘呢,她说小徐大夫说她已经好多了,再计较几日,白日里少动几针,还是不妨事的。”
蓝佳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怪她婆妈,实在是前世里,康嬷嬷就是绣东西换银子,生生熬坏了眼睛,蓝佳音心里害怕,难免就有些大题小做。
“你说的,嬷嬷说的都不算,我要亲自问过小徐大夫才成,不过要是明儿个我不觉得眼酸,你和锦络就可以动针。”到底,还是决定要问过大夫再说。
胡清惠见她终是松了口,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胜,手下也动的越发欢快,一心想赶紧把这扇面完工,才好将蓝宏森的扇袋绣起来不是?
看着好友垂头绣扇面,脸上笑意妍妍,明显开心的紧,蓝佳音大觉自己这个主意出的不错,抿嘴一笑,暗自得意的低下头,笑盈盈的绣起了香囊。
因为有沐凌铉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蓝佳音她们倒是知道,在西去的路上,就属老虎涧,碧天峡和马老首三个地方最凶险。
一来,这三个地方辖地利。
二来,这三个地方自古以来便是出马贼的地儿。
从老虎涧那场硬仗,足足分了三个地方打,经了一天一夜才结束,便可见这群马贼既贪婪,又凶悍的本性了。
要不是有沐凌铉这个打仗的老手指挥,又靠着宣平侯府的面子,从大原请了救兵,单靠罗春国带来的百十号兵丁,再加上蓝,林,胡三家的侍卫,长随,即便是能赢,势必也赢得惨烈。
因此在面临马上要过碧天峡的时候,就连身经百战,土匪出身的罗春国都觉得脊梁杆子上冒冷气,很是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是少了一半的人手呢。
不出事还好说,一旦出事罗春国的脸上阴云密布,再不见笑颜。
沐凌炫看在眼里,却不能将实情告知,事关重大,可不能走漏了风声。
对罗春国的歉意,也只能是等事后再好好补偿一番了。
碧天峡。
顾名思义,此地是南北两座延绵山脉的交汇之处。
两座山脉最临近的地方,只能勉强通过一架马车,仰首朝上看,就只能看见头顶的一线青天,地势比那老虎涧背山面水,还要凶险几分。
一旦有人在此设伏,那后果,不是全军覆灭也差不了个什么了。
在距离峡谷还有四五十里地的时候,沐一就驾着马,从前往后绕着马队跑了一圈,不一会,从前面开路的林安开始,便展开了九面迎风猎猎的黑红白三色战旗。
等临近蓝佳音的马车的那一面旗子展开时,她才看到,是黑底的旗面,正中趴着一只白色的下山猛虎,边上镶着寸许宽的红边,看着威风凛凛,十分的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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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沐世子吃醋()
这面大旗,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挺稀奇,都抻着脖子看热闹。
可蓝佳音一见到,心里就忍不住一热,嘴角也立马绽放出一抹美丽的笑容,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此乃沐凌铉手下白虎营,所特有的白虎军旗。
此刻在她眼前飞舞,丈许大小的白虎军旗,是军队专用,另外还有三副款式花样一模一样,但只有巴掌大小,卷起来就能揣进怀里的小旗,却分别代表着,沐凌炫掌控白虎营的三股势力,明卫,暗卫,后备。
这三面小旗,一向都是沐凌炫自己保管,能得他赐小旗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完完全全的死忠。
白虎营本就是沐凌炫一手建立的军营,前世里,在和戎狄的战场上,也是出尽无数风头,和沐德邤手底下的‘三铁营’相比,都不遑多让。
但宣平侯手下的‘三铁营’,乃是沐家耗费了百年时光,才磨合打造出来的劲旅,沐凌炫的白虎营,从建立到声名鹊起,也不过十数年的光景,由此可见,沐凌炫带兵的能力是多么的出众。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白虎旗所到之处,无不俯首听命,许是当时的场面太过震撼人心,直到现在,白虎营那威武雄壮的模样,都无比清晰的镌刻在蓝佳音的脑中。
其实深想一下,沐凌铉从六岁第一次被他老子带上战场,一直到他三十多岁,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军营里度过的。
他本身又是个精益求精的脾气,那真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在沐世子的严格要求下,白虎营不厉害那才叫奇怪呢。
而沐凌炫在西地的政策也及其的简单明了,那就是,必须臣服在沐家的脚下,若是不服,打也要将你打服!
在他这种霸王威慑下,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顾忌沐世子身后的强悍兵力,明着硬上的,只会是白痴傻瓜。
但是,这样的铁血政策下,背地里的仇人,那可就是多不胜数了,就蓝佳音所知的,针对沐凌炫的暗杀,每年都不会低于十次!
“嗨,不遭人妒是庸才。”蓝佳音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借口,安抚自己那因为胡思乱想,而七上八下的心。
自从蓝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蓝佳音现如今心里惦记的就三件事儿,第一,怎么能带着家人,在平京城里安稳的度过这几年时光。
第二,前世自家娘亲自尽,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三,要毁掉沐凌铉名声,并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究竟是谁?
这三件事情里,第一件事情蓝佳音想的比较多,她寻思着,要是三年之内,新皇能如前世一般,顺利的登基,那么,父亲被调回京城,她不会多加阻拦。
可如果今世的事情,和前世的发展有所不同,新皇在三年里都没能登上大宝,那么,就算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用尽了手段,蓝佳音都不能让父亲回京,去趟那摊子浑水去。
第二件事情,却最是让人头疼不过的了,毕竟,那是前世的时情,蓝佳音本人被关在大牢中,信息闭塞,所以无从得知详细的经过。
现如今,不管是蓝大夫人,还是金阳公主,都不可能给她一个正确的答案——这辈子,人家两人根本就没有这个经历,又让人家从何说起呢?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可查证的局面
而今生,蓝家的情形虽险,但远远没有走到绝路上那么危险。
蓝大夫人吓的最厉害的,恐怕也就是婆母暴毙,她担心没法给自家老爷交代,这一件事儿。
根本就没有危急生命,又何谈寻死?
根本不需要求人帮助,又谈何被人逼死?
每每想到这些,蓝佳音都会觉得,要在今生找出前世娘亲自杀的原因,难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三件事情,既没有第一件事复杂,也没有第二件事情难办,只是,被怀疑的目标太多想象下,要是逐一排查,那得是多浩大的工程啊?
说白了,就沐凌铉那睥睨一切,天老大我老二的脾气,就注定想要看他好戏的人多不胜数。
相比之下,第一件事情反而成了最简单,最靠谱的了,毕竟自家老子好歹也平京最大的文官,就是头上压了个宣平侯府吧,可就凭沐凌铉现在对自家的态度,那都不叫一个事儿。
至于平京府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和宣平侯府唱对台戏之类的,就丢给蓝大老爷去操心吧,这位既然能把一国之相都做得有滋有味,还能应付不了这事么?
三年之后,若是不想回京,拖延的法子也不会少,大不了脸皮厚点,来个重病之类的。
“不是我们不想走,实在是病的太厉害,走不了啊!”
想到这里,蓝佳音顿觉自己的思绪,因着这一面久违的军旗,跑得着实太远,但不能不承认,这九面白虎旗一打出来,所有人的心情都觉得一松。
别人不说,只看压阵的罗春国,都能吆喝着嗓子骂贼老天,“这么热的天,是想将人全都做成脱水人肉干吗?!”
胡清惠听见这骂声,就忍不住笑,她们在马车上,本就有丫鬟大扇不说,案几下,还置放了一个小巧的素银鸾鸟冰釜,里面放着一块冰,冒着丝丝凉气,将整个车厢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这玩意现在可真心不好弄了,在这样热的天气,又这样马不停蹄的路程,也不知道沐凌铉怎么想的办法,反正每每都以为是最后一块的时候,那些三五七九就会从远处冒头,又送来些新置办的冰块。
虽然只维持女眷和孩子,乘坐的三辆马车不断冰,但也完全显出了沐凌铉办事的手段,就连林怀德都不得不在私下里,跟随从说沐世子是个有本事的,不得小觑。
眼看离着谷口还有不到一里地的时候,马队停了,也不知道沐凌炫跟罗春国说了点什么,就见罗春国连连点头,接着就传令,让属下在附近找凉快的地方,安营扎寨。
这项号令一出,那些骑马的随从,小厮,乘车的丫鬟,婆子,便都赶紧的行动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来请蓝佳音两人去帐篷里歇脚。
蓝佳音扶着锦纹的手下了马车,四下里一打量,最先注意到的,是前方站的笔直的三队兵丁,每队都是十人,正聚在一起,听罗春国的指派,沐凌铉和林怀德都站在他身侧。
因着离得不远,罗春国的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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